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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怕了秦少游这家伙死要钱,想躲都没处躲,因而他的心思很简单,无非就是给不了钱,那就和你谈感情,拿点京师里的秘闻出来拉个关系。
武崇训一脸苦笑道:“本王也是苦得很哪,你说说看,便连我的族叔,咱们武家的远房,尚且还能做金吾将军,本王却是辖制总营,秦都尉,咱们都苦,你向本王索要,本王向谁索要来着?可这又如何,没有法子啊。”
秦少游懒得理他,道:“罢,说这些也是无益,殿下,下官告辞了。”
他很不高兴地走出去,武崇训却又追上,禁不住道:“秦都尉,且慢,本王还有话要问,你那营团能战吗?”
秦少游道:“马马虎虎吧。”
武崇训一时也是无语,他心里没底啊,一开始的时候,团结营确实是大放异彩,可是真正的详细战报出来,却是秦少游使用了火计,因此在许多人看来,这团结营的战力就没那么的耀眼了,可以说那一战,计谋的成分占比更重一些。
武崇训却是悻悻然道:“这兵得好好地练出来才好,陛下很看重,其他各道的营团,怕是指望不上了,河东道那儿,据说连人都征不齐,江南道就更不用说了,前些时日有奏报来,说是出了山贼,九百多个团勇去剿,结果却是被百余山贼打了个落花流水,陛下将本王叫去痛骂了一顿,现在本王就指望着你给本王争口气了。”
秦少游正待说话,武崇训忙是拉着他的手,急忙道:“本王晓得你又要钱,没钱,有些话虽是不好听,可本王也没法子,本王自己也穷,现在满京师,谁不晓得最有钱的乃是太平公主,咳…她把桓国公的宅子都买了,真是可惜了我那堂弟,人没了踪影,连宅子都保不住。”
秦少游看武崇训对太平公主有些不满,忍不住道:“他们一个要卖,一个要买,这有啥好说的。”
武崇训却是摇头道:“这恒国公…咳咳…乃是堂叔武承嗣的次子,嗯…他倒是个多才多艺之人,通晓番语胡舞。后来突厥默汗请求与我大周和亲,陛下命我那堂弟纳突厥汗之女为妃。默啜认为武延秀冒婚,谓人曰:‘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邪!此岂天子之子乎!’便把人扣押,至今未回,怕是生死难料了。”
秦少游听得目瞪口呆,他连续听了两个秘闻,一个是李隆基吊打武家的那什么金吾将军,接着又是突厥汗吊打这位恒国公,姓武的跟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啊。
难怪武则天如此敏感,一个学务改革,顿时要插手进去,一个团结营放出点光芒,又立即要弄出个团结总营,武家的人在关内不得人心倒也罢了,连那突厥人都他娘的不将其当一回事,一句此岂天子之子呼,真是道尽了武家的辛酸。
秦少游真不知该怎么安慰唏嘘中的武崇训,心里也不由骂李令月,你也太不懂事了,人家被捉了去,就留了个宅子,你还落井下石,怕是没少在里头强取豪夺吧,这该真是亲姐妹明算账,什么堂兄妹,过了河就拆桥啊,掉钱眼里去了,哎…
“殿下不必伤心,料来…呃…那什么突厥汗就是关外的乡巴佬,哪里晓得什么是真龙,不理也罢。”
武崇训道:“本王倒不是伤心,只是当时,本来是选定我去做突厥汗之婿的,后来陛下嫌本王生得丑,这才让延秀去的。”
“…”
“殿下真是有福之人。”秦少游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憋了一口气,挤出一句安慰的话:“长得丑也能逢凶化吉,真是教人佩服。”
…
从总营里出来,秦少游突然发现,那位高阳郡王其实也怪可怜的,他去了如春酒楼一趟见了邓健,立即想到武崇训那一句我生得丑的话,真是触景生情啊。
邓健又是活蹦乱跳,伤已经全好了,见了秦少游,嘻嘻哈哈了一阵,秦少游懒得和他说太多的话,这家伙满脑子生意经,太恶俗。
秦寿打理着酒楼,生意尚好,不过他是木讷之人,远不如邓健那般会来事,秦少游对这个堂弟有点恨铁不成钢,秦家的人,似乎没几个有出息的。
因着眼看就要过年,所以在洛阳住了几日,都是拜会一些平时关系较近的人,武承嗣,还有鸿胪寺那位‘老朋友’,以及国子监的一些博士。
几日下来,真真是有些累了。
倒是这时,庄子里传来了消息,却是叫秦少游赶紧回去。
原来却是不知是哪路的钦差,居然勒索本地的食户,这些食户,莫说桑茶还没有收成,就算有收成,按理来说,也是团结营的,便是府里县里,也没有资格征取税赋,秦少游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们生是自己人,死是自己的鬼,就算是剥削,也是自己来剥削,轮得到你吗?
他心急火燎的赶回庄子,这才晓得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
这位大爷敢来勒索,当然不是善茬,事实上,他的来头很大,是宫里的人。
首先,他是个男人。
其次,他又不是太监。
这年月,秦少游倒是不怕宦官,毕竟这个时候,宦官虽也有厉害的角色,却远没有到呼风唤雨的地步。
而这位仁兄,出自控鹤院。
这…就有点棘手了。
大家都知道,从控鹤院里出来的人确实都很不简单,因为他们绝大多数是陪着天子睡觉的,换在其他时候,他们就是妃子,这妃子,一般人是招惹得起的吗?
而人家勒索,也是有明目的,因着李贞谋反,天子任命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查李贞谋反事,主要查的地点就是河南府,但凡是得到这个敕命的人,那就是钦差了,一方面,他在宫中陪睡,另一方面,他又是钦差,又这身份,便是武家的人都要忌惮几分。
此人叫王洪,秦少游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据闻武则天有面首三百,谁又晓得此人是哪路的神仙。
不管怎么说,人是来了,而且王钦差领着查李贞谋反事的名义,开始大肆地诬赖人为李贞同党,短短几日,河南府就被牵连到了数百人,而秦少游的几个食户就在其中。
这显然是王洪的某种试探,他并不急着对这些食户下手,想要勒索,首先就得杀鸡儆猴,得让你害怕了,这才肯乖乖地掏钱。
秦少游听了陈杰的奏报,反而冷静了,道:“别急,他们没有那么快对那些被栽赃的食户动手的,此人是在慢慢试探反应,这种人就是如此,精明得很,绝不会如此冒冒失失,且再看看。”
第151章 当狗遇到狼
所谓的等等看,其实并不是打不还手,而是秦少游料定,这个面首肯定会找上门来。
秦少游有钱,这是人尽所知的事,人有了钱就不免被人垂涎,而对于像崔家这种高门来说,人家自然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东西,也不屑去强取豪夺。
可是有人不同。
高门做官,也有高门做官的好处,这种人生来富贵,锦衣玉食,早已跳脱了身外之物的境界,反而有了更高的追求,所以他们做官,除了是保障家族的利益,更多的爱好反而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喝茶,比如名气,甚至是飞鹰斗狗,总而言之,谈钱不稀罕。
这也是为何太宗皇帝在时,吏治的风气尚可的原因,大贵族和高门有自己的基本盘在,他们已经垄断了国计民生的诸多东西,拥有大规模的土地,并且仆奴成群,有了更加高级且更加隐形的剥削手法,那种过于直接的敲诈勒索就实在是不太看得上眼了。有人垄断了天下的盐铁,还肯放下身段去强取豪夺吗?
可是武则天登基之后,风气却是大坏。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寒门。
无论是来俊臣或者是薛怀义,又或者是周兴,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出身很低,从前的时候,饱一顿饿一顿,深知人间的苦楚,做了官,那也是重新积累,这个时候,便如饿死鬼一样,真真是一丁点油星都不肯放过,为了钱财,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其手段之凶残,足以使人毛骨悚然。
面首王洪想必也是这样的人,好不容易,他找到了机会从控鹤院里出来办差,又怎肯放过这次的发财机会,像他这样的人,多半和来俊臣、薛怀义这些人一样,多半都是市井出身,虽然得了武则天的宠爱,可是宫里的用度其实都是定死了的,俸禄就只有这么多,即便有人巴结,人家宁愿巴结那些更得意的男宠,断然不会巴结到你的身上,因而…这个王洪只能打上秦少游的主意。
不过…他显然忘了,秦少游和他一样,都是‘苦’出身。
若秦少游姓武,遇到了个面首,绝大多数,索性给点钱打发也就是了。可别忘了,武家的那几位为了巴结张昌宗兄弟,可没少花费,几乎是把这种面首当大爷一样来伺候。
而秦少游不同,他爱钱,如同那李令月一样,真是爱到了骨子里,抢谁的钱都好,可是抢到自己身上,嘿嘿…秦少游宁愿以头点地、血溅五步,拼个你死我活了。
他整整两日都显得很不开心,两日后离了庄子,索性去团结营里暂住。
可是这时候,王面首见拿了几个食户没有反应,反而是有点恼羞成怒了,这一趟好不容易出来,本想好生做一桩富贵,他环顾四周,如今这河南府里最有钱的,据说就是卖冰的秦少游,好在他多少也晓得秦少游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所以他并没有直接疯狂扑咬,故意栽赃了秦少游的几个食户,只说他们是李贞同党,就等秦少游下一步的反应。
谁晓得…这位秦都尉居然爱理不理,这就不可原谅了。
…
在河南府里,整个衙门的气氛很是紧张。
王面首就驻在这里拿贼,而府里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安的气息,便是连河南府尹都已经称病,他晓得这个人惹不起,伺候好了,你堂堂府尹巴结着一个面首,不免为人所笑,可是伺候不好,人家若说你和李贞有染,那可真真是倒了血霉了。
虽说到了河南府尹的地步,也未必就是善茬,绝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可是终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府尹能躲,其他人就无处可藏了,都得乖乖地敬着这位大爷。
王洪很年轻,其实不过二十岁上下,生得也很是俊俏,浓眉直鼻,薄唇轻抿,眼眸儿带着那么星点狐媚,最好笑的是,他嘴上居然还涂了胭脂。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当今天子,只怕是攻。
宫闱中的事,管中窥豹去联想,有时候…还真教人有就那么点儿起鸡皮疙瘩。
王洪小心翼翼地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眼眸里却透着一股怒火。
站在他的下头的,乃是他的一个族兄,他办差,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然不免要提携下自己的族人,只是这狂欢还没开始,猛地就戛然而止,此人怒气冲冲地道:“那个秦少游,一点动静都不曾有,不只如此,其他的人本来是畏了三郎,都是打算好了给钱的,可是一见秦都尉那儿没反应,居然也变得谨慎了,某听说,偃师就有个姓侯的,起初备了礼,打算来见三郎的,谁晓得突然就没了动静了,那个姓秦的真该死,他卖了那么多冰,也不肯拔出一毛来…”
王洪更恼了,禁不住龇牙道:“嘿…这是看不起咱呢,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也只是个厨子罢了,有什么本事瞧不起咱。他…他这是不忠不义哪,这…分明是和李贞有染。”
“三郎,真要说秦少游乃是乱党,这…不妥当吧,他终究是带兵剿灭了河北贼军的,真要栽他到头上,圣人那儿…”
“咱当然晓得。”王洪怒气未消,阴测测地道:“嘿…总能有法子的,不过那几个食户可就别想活了,还有…他秦少游乃是平叛的义士,可是他下头的那些小鱼小虾,难道个个都能保证和乱党没干系?得多查一查,查实了,立即来报。”
“是。”
王洪旋即显得有些幽怨:“咱好不容易出这么一趟差,咱们王家使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伺候了圣人这么多年,也没见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这一次便是拼了命也不能折了。”
正说着,却有个河南府的属官匆匆进来,道:“秦都尉有书信来,请去孟西的庄子赴宴。”
王洪一听,眼中闪过意外,忍不住道:“什么,赴宴?”
“对,赴宴!”
王洪顿时大喜,他不由道:“难怪没动静,原来现在才想明白,这便好极了,什么时候?”
“今晚。”
“去。”王洪兴冲冲地道:“且看那姓秦的怎么赔罪,他想必也晓得了厉害,能想明白就好。”
事不宜迟,王面首不但陪床时龙精虎猛,而这赴宴的事却也绝不拖泥带水,他二话不说,赶紧动身。
到了秦少游的庄子,看着这里生机勃勃,无数人男耕女织的景象,王洪不由更加兴奋,都说秦少游有诺大的家业,果然不虚啊,这庄子虽然才刚刚修葺,却已有几分高门的气象了。
他到了地方,踩着凳下了车,左右不见秦少游来,只有陈杰上前,道:“我家都尉在厅中久侯。”
王洪不由皱眉,并不动身,而是突然笑嘻嘻地道:“哦。”
只有一个哦,然后就没了。
而他的脚从此不再挪动半步,他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老子很高贵,你不过是个都尉,我既来了,你居然还敢在厅中等。
陈杰见状,忙是进去,可是左等右等,秦少游总是不来。
王洪显得有些气愤,他左右四顾,这个时候天还没黑,虽是寒冬时节,可是今日日头大,他怕自己晒黑了,只得教自己的从人撑了把油伞来,不禁有点动气了。
“罢了…走吧。”王洪返身,索性要走。
可是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忿,好哪,你秦少游好大的胆,居然消遣咱来了。
现在灰溜溜的回去,不是正好让人看笑话?不能走,得说个明白,他顿时怒从心起,返身往庄子里去,觅了厅堂,破门而入,接着便看到了秦少游。
秦少游高高跪坐于案牍后,与之相对的,也有一方案牍和蒲团,似乎专等王洪来。
只是那个空着的案牍,却是在右手的位置,按照以左为尊的规矩,这秦少游是坐在主位,却是教自己敬陪末座。
王洪气得发抖,禁不住大叫道:“秦都尉,好大的架子哪。”
秦少游见了他,不由笑道:“原来是王三郎,三郎远道而来,未能远迎,实在恕罪,三郎,快快请坐,咱们有话慢慢的说。”
王洪嘿嘿一声,只是冷笑,而他英俊的面孔带着几分狰狞。
秦少游却是好整以暇,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我这儿无以待客,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公主茶了,王三郎,要尝一尝吗?”
第152章 丘八有丘八的手段
听了秦少游的话,王洪皱了皱眉,却还是坐上去。
庄丁斟茶上来,王洪轻抿一口,旋即笑了。
这个秦少游,看来不太好对付,不过…王洪仗着自己的身份,倒是不怕。
他好整以暇地道:“秦都尉,你既请咱赴宴,咱这巴巴的赶来,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宴请,我看就不必啦,倒是有几句话,却是不吐不快。”
秦少游的唇边带着微笑,看着他道:“请王三郎请教。”
王洪已经明白,这个秦少游已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想到这里,王洪颌首道:“你可知道,你的庄户有不少人通贼,现在被下头人发现的就为数不少,秦都尉,你身为河南道团结营都尉,庄户通贼,莫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说完了,王洪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少游,那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怨毒。
这话是旁敲侧击,告诉秦少游,自己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不能栽赃在你身上,可是你身边的人可就未必了。
秦少游禁不住叹口气,道:“是吗?那么敢问,河南府通贼者有几人?”
王洪皱眉道:“那李贞经营河南府日久,树大根深,牵涉者不知凡几,现在事发的不下数百。”
这是实情,其实也是王洪在显摆,你看,这数百人,我说他们通贼就通贼,说要他们脑袋就要他们脑袋,你怕不怕?只要咱不高兴,再来几百,甚至几千,那也不是难事,这武周朝的冤狱多了去了,不多这一个。
这时却听秦少游禁不住拍案,怒道:“真是一派胡言!”
王洪不由愕然了一下。
却听秦少游讥诮地看着他道:“祸乱河南的只是一个李贞而已。现在一个李贞死了,率众入河南的杨绍福也已伏诛,可是现在,河南千万个李贞又生了。”
王洪听得一头雾水,道:“什么,千万个李贞?”
秦少游笑得更冷:“如今战事方休,首恶已除,其党羽也已烟消云散,陛下命你来,是让你安抚地方,可是你呢?你却恣意妄为,到处诬人为贼人党羽,那些无辜百姓人人自危,朝夕难保,今日不知明日,活着不如死人,这便使那些忠良之人也不禁对朝廷心生怨恨,那些老实巴交的人亦是义愤填膺,这难道不是一个李贞死了而千万个李贞又生了吗?历来平叛,讲究的是招讨并用,可是你却皆李贞和李冲之乱挟陛下之旨,侵扰地方,河南府若是有如此多的李贞党徒,那么我来问你,为何河北贼军渡河,不见他们一个踪影?你这样指鹿为马,只恐怕会使河南府上下冤声沸腾直冲九霄云天!我秦少游虽不过是个小小都尉,可是如能请来尚方斩马剑,就杀了你这罪人,到时我再向朝廷请罪,即使我死了,我的功德也将永远铭记在百姓的心中。”
王洪呆了一下,秦少游居然连这样的狠话都敢放出来。
他脸色铁青,忍不住大喝道:“秦少游…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秦少游冷笑道:“其实说起诛贼,王三郎在宫里呆惯了,只怕未必有我秦某人有经验,怎么,王三郎真要看诛贼?”
秦少游猛地举起茶盏,狠狠地投掷于地。
哐啷,茶盏摔了个粉碎,里头的茶水四溅。
王洪又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站起后退几步,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了。
却听秦少游大喝道:“来人,给咱们的王三郎长长见识!”
正说着,就在这厅外头,却是传来纷沓的脚步。
咔擦…咔擦…
除了这种鞋子落地的声音,还有铠甲和刀剑的摩擦声,王洪惊惶不安的朝大门处看去,便见这厅外竟是人影重重,一队甲士按刀进来。
王洪吓得几乎瘫下去,他陡然想起,方才秦少游那一句‘我秦少游虽不过是个小小都尉,可是如能请来尚方斩马剑,就杀了你这罪人,到时我再向朝廷请罪,即使我死了,我的功德也将永远铭记在百姓的心中。’的话,王安终究只是个面首,哪里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想到自己置身在庄子里,四面楚歌,一张俊脸,早已扭曲,身子不争气的瑟瑟作抖。
秦少游只是朝他狞笑,而这时,数十个甲士一齐行礼:“听凭都尉吩咐。”
秦少游抬首,显露出几分傲然之色,一字一句地道:“咱们都是杀贼有功的人,论起诛杀乱贼,天下有谁比得上咱们。这位王三郎奉了钦命前来诛贼,算起来,他也是咱们的同行,尔等作为前辈,怎可袖手旁观,还愣着做什么,给这位王三郎瞧瞧什么叫诛贼!”
“诺!”
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一个团勇朝王安走去。
王洪吓得‘花容失色’,吃吃地道:“你…你们这是要…要做什么?大…大胆!”
啪。
这团勇二话不说,丢下了一个包袱。
包袱在地上滚落,旋即掀开了一角。
王洪惊得发出惊叫:“妈呀…”
滚落在自己脚下的,居然是一个人头。
接着,一个个人头被抛在了地上,这些本是那些被戮的贼军留下的,按照规矩,朝廷并不急着将它们葬着,而是悬首示众,这许多的东西就悬在团结营的大营里,用了特殊的手段进行了一定的处理,现在这些东西就在王安的脚下。
王洪虽然很残忍,可是并不代表他当真杀过人,现在见到这么多‘东西’,早已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拿…拿开。”
秦少游早料到王洪这样的反应,他当时还是校尉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就因为上战场之前撒了泡尿,才没有尿在裤兜上而已,更何况是只晓得陪天子睡觉的王安。
他狞然一笑,道:“王三郎,你看清楚了,这才是贼,你要诛的贼就在这里,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算是什么本事,有本事,我秦少游带你去杀贼,你杀一个,我秦少游为你叫好,杀三个,我为你喝彩,杀十个,我为你表功!怎么,这里的贼还有许多,王三郎还要看吗?”
王洪早已魂飞魄散,喃喃道:“拿开…拿开。”
这些团勇本就是粗人,见王安这不争气的样子,顿时哄笑,大家各自捡了头颅,扬长而去。
王洪的肚里却是翻江倒海,而此时,秦少游却已是淡定从容地坐定了,他抿嘴一笑,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好啦,王三郎,咱们吃茶。”
“吃…吃茶…”王洪顿时想吐,哪里还有胃口。
可是这种不安的情绪却还在他全身上下蔓延,他依旧瘫坐在地,心有余悸的说不出话来。
秦少游只得起来,走上前去,伸出手道:“王三郎请起。”
见了秦少游要拉自己一把,王洪犹豫的伸出了手。
秦少游将他拉起来,王洪立足刚稳,心里长吐了一口浊气,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在他五味杂陈,思虑着怎样的时候。
突然,秦少游已经扬起了手,很干脆地甩过来。
啪…
这一巴掌很清脆。
打在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顿时留下了五道猩红的手指印。
王洪疼的眼泪出来,禁不住大怒,道:“好…好…”
他抬眸,正要怒气冲冲的看向秦少游,一边捂着脸,感受着火辣辣的疼。
可是后头一个胆字,他却是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秦少游正冷冷地看着他。
这眼睛,冷漠得可怕,甚至冷酷到了极点,这仿佛是一个屠户,在看羔羊的眼神,这样的自信,又这样的高高在上,王洪呆住了,他竟发现自己大气不敢出,只是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却见秦少游背着手,依旧还是那冷酷无情的样子看着他,那眼眸打量他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生气:“噢,抱歉得很,方才…想到那些乱贼,秦某人心中怒极,一不小心却是打在了王三郎的身上,王三郎,你勿要见怪。”
王洪真感到万分的委屈,偏生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秦少游的脸突然一拉,道:“怎么,王三郎似乎很不高兴?”
“我…我…”
秦少游淡漠地道:“你高兴与不高兴都和我无关,不过,你拿了我的食户,这就是要和我作对,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和我作对,你看,我已经不是厨子,也不是个学官了,我现在是个丘八,丘八不高兴的时候很喜欢捏碎别人骨头的,尤其是那些没乱用的东西,似这样的人,我一个可以捏死十个,所以…今日之内,所有的食户都要回到他们家中,少了一个,丢了一根毫毛,那么…话就没这么好说的了,三郎,你明白了吗?”
第153章 大丰收
王洪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心里恨极了秦少游,偏生这本能的恐惧却还是占据了上风,回到了河南府,他权衡再三,还是将人放了回去。
只是…
他的心情显得很不好,龇牙咧嘴了一阵,偏生又发现奈何不了那位秦都尉。
这件事…看来只能作罢。
等到食户们安全而回,整个孟西又恢复了秩序。
上头的刀光剑影,毕竟和寻常食户们没有任何干系,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种茶、种桑而已。
秦少游的心思又收了回去。
打铁还需自身硬,现在的秦少游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然而然也就不会把心力放在一个面首的身上,那种货色,不值他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