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头得意,却看见屋里的安冉烨猛然站了起来,负手站在那里,屋内烛火摇曳,衬着他灯下的容颜邪气逼人,他眯眼看了温嘉一眼,忽而猝不及防的看向楚檀画这边,楚檀画忙一缩身子,生怕被他看见了,却忽而想起自己在外头的这个角度是可以看到里面,而以安冉烨的角度却绝对看不到自己的,所以悠悠的出了一口气,继续凑过去偷窥。
安冉烨看了这边一眼,再回过去时,脸上带着变幻莫测的笑意,微微勾唇,脸色冷冷的:“把她带下去疗伤,其余的人,都退下。”
屋中只剩下温嘉与安冉烨两个人,温嘉因为方才打了人,还在平息情绪,胸口起伏,脸色还有点红晕,楚檀画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再看时,发现温嘉似乎还有点小羞涩,楚檀画只能无语,温嘉这会儿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形象,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你喜欢本王?”安冉烨一开口,楚檀画就皱眉。
“嗯。”温嘉还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眸中带了点小娇羞,跟刚才打人的强悍女人判若两人。
安冉烨眸色冷冷的:“本王不喜欢粗鲁的女人,尤其不喜欢刁蛮的,你若是老实,在这府中或许还得长久,若是还不老实,即便母妃护着你也没用!”
安冉烨说完便往外走去,临擦肩而过,又撂下一句话:“若你不是庆王之女,本王在你伤了画儿的时候就会取你性命,哪容得你到今日?”
他说完便走了,温嘉却因为这话颓然坐在了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其实她是真心喜欢安冉烨,只是她这样的喜欢太叫人厌恶,又因为她行为的不堪,这一点儿喜欢的真心也叫人怜惜不起来了。
颓然坐了片刻,她忽而站起来,疯了一般的开始砸屋中的东西,董真儿的房里,瞬间狼藉一片,楚檀画一面看一面摇头,这温嘉性子太烈,一点儿也不受教训。
温嘉在董真儿房中哭闹发泄一番就走了,楚檀画又站了一会儿,心中却很是好奇安冉烨究竟在温嘉耳边说了什么,导致温嘉发狂,而且还那样悲伤绝望难过的不行。
她正想着事儿,眼角余光却瞟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散落一地的东西里面有几个乌黑乌黑的娃娃,那娃娃很丑的样子,她心下便有疑惑,董真儿那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丑陋的娃娃呢?即便是有,也该是光鲜亮丽的,这样丑的娃娃要着有什么用?因为她房中已经被温嘉撒泼弄的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这娃娃是从哪里掉出来的,想找也没处找去。
“小姐,人都走了,咱们也走吧?”琥珀赶上来,望着楚檀画道。
楚檀画沉吟了一会儿,把那几个丑娃娃指给琥珀看:“瞧见那个了么?你去把那几个拿出来,我要瞧瞧。”
琥珀出来的时候,一面把娃娃递给楚檀画,一面道:“小姐,没什么特别的,这娃娃就是小时候玩过的玩偶呀,只是想不到董真儿这样的人竟还会留着这些玩偶!”
楚檀画没答话,接过这些玩偶看了看,确实是很破旧了,但是外头的布虽然久,却好像是新弄上去的一样,她微微皱眉,放在鼻下闻了闻,忽而皱了眉,医者的鼻子最是灵验,对药味或是奇怪的味道都很敏感,再加上冬夜沁凉的空气,她更是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这味道被董真儿房中那独特的幽香给覆盖住了,这会儿把这娃娃拿出来凑在鼻端才闻到了。
楚檀画当下就不迟疑,直接将腰中金针拿了出来,在那娃娃头上插了下去,不过须臾,金针就变成了紫黑色,隐隐透着血红的颜色,而且隐有一股腥臭的味道。
琥珀在一旁都看呆了:“小,小姐,这是什么呀?”
楚檀画也不答话,只是皱眉将那娃娃外头的一层绸布狠狠的撕开,忽而就从里头掉落几只黑色的虫子,掉在地上还在扭动,楚檀画出手如电,几根金针将那些虫子钉死在地上,她却看着手里的四五个娃娃面色沉凝。
“这是蛊毒,”楚檀画吐出了几个字,然后有些懊恼,“我早该想到的,董真儿那奇怪的幽香就很怪,我原本以为是她自己秘制的香料,这会儿才想起来,因为就是蛊香了。”
“什,什么是蛊香呀?”琥珀看着自家小姐手里另外的几个娃娃不寒而栗,那里头可是有稀奇古怪的虫子的呀,可是她胆子小,不敢替自家小姐拿着,心中无限佩服小姐的胆气。
楚檀画面色凝重:“这已是大玄失传的一种蛊术了,将人做成母蛊,用母蛊来给锁定之人下蛊,但是这蛊术有一个缺点,就是锁定之人必须心气较弱的时候才行,看来是因为前段日子狐狸感冒,才让这董真儿找到了机会下了蛊毒。”
琥珀大惊:“董真儿对付三王爷了?”
楚檀画咬唇半晌,才解释道:“若我猜测的没错,只怕董真儿早就不是董真儿了,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被人下了蛊,自愿成为母蛊,然后那股独特的幽香便是蛊香,只是这蛊术已失传,我也是这会儿看见这子蛊娃娃才想起来她那个是蛊香的。母蛊只对付锁定之人,对其他的人并没有伤害,而且,这子蛊娃娃必定是狐狸曾经的亲近之物,否则,不能施术的。”
安冉烨曾说过,这些女人都是各个王爷郡王的眼线,鱼目混珠找不出谁是谁,那么,董真儿如今已浮出水面,那么,她背后的人不日也要浮出水面了吧!
“小姐的意思是,王爷中了蛊毒?那,那会不会有危险呀?”
楚檀画的眸中闪过杀意,手指微微收紧,看着地上那几只黑虫道:“八成是中蛊了,只是暂时没有危险,只要我调制出解药来给他喝下就会没事,只是这蛊的解药制作繁琐,我还得回去看看书才行,蛊毒发作向来缓慢,狐狸暂时是没有危险的,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收拾了董真儿与这帮女人才行!”
安冉烨说什么留着她们还有用处,她才听了他的话留着她们的,眼下他却被伤了,这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不管会不会打草惊蛇,她都要处理了这帮女人,管她什么眼线不眼线,她不能允许在王府里还住着这些魍魉魑魅之辈!
“那这个怎么办呢?”琥珀看着那些娃娃,只觉得头皮发麻。
“既然发现了,自然是都烧了,这个已经打开了,一会儿烧了便是,将灰丢进粪坑里就是了,剩下的这几个,我留着还有用处,”楚檀画望着手里的黑娃娃微微冷笑,“要不是温嘉,只怕咱们还发现不了这个事儿,说起来,此番还真是得谢谢她了!”t7kp。
温嘉嚣张跋扈,讨人厌一样,却也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
“小姐,我还是担心——”
“不必担心,一切我自会料理的,你一会儿见到王爷,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了王爷,何况,蛊毒是趁虚而入,他若是知晓,心绪起伏太大的话,只怕会加速蛊毒的发作,琥珀,你明白我的话么?”
怎样处理,她心中已然有数了,只是她不想这件事让安冉烨分神,既然她能够处理的,便尽她所能去处理就是了,她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心爱的男人的!
“嗯,琥珀知道,琥珀不会乱说话的。”琥珀知道自家小姐一向有主见,心中有丘壑,这会儿看见小姐眼中的冷意,她便知道小姐要动真格的了,只怕不会像上次那样给温嘉郡主一个教训了事。
楚檀画点点头,看着琥珀将那个破损的娃娃烧了了事,其余的几个娃娃还完好,子蛊安好,母蛊也就是董真儿自然不会有所感觉,何况那娃娃藏的如此隐秘,想必是因为董真儿施蛊成功就把娃娃藏好了,唤了管家来给她收拾屋子之后,她也不会发现这个娃娃不见了。
再者,清理这些女人就在今晚,董真儿也没时间去发现这些娃娃的异样。
她定了定心神,才带着琥珀走出后廊,楚檀画不愿碰见人,便拐了弯直接上了九阶廊,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小顺子提着灯笼,而安冉烨负手站在廊边,一眼揶揄的望着她。
“怎么?偷看的人都舍不得出来啦?打算等本王走了再出来么?”他还是那样笑着,一眼的轻佻,小顺子悄悄退了下去。
楚檀画打了个手势,琥珀也悄然离开了,她这才笑问道:“你方才看见我了?”
安冉烨上前来搂着她,低声笑道:“还用看么?本王都感觉到你的呼吸了,不然这么多年功夫白练了!你这丫头真是,看戏看的好玩么?”
楚檀画听了这话,想起方才场景,忍不住轻笑:“你从一开始就在引我上钩是不是?要让她们和温嘉相争,好让我渔翁得利,你连时辰都算好了,温嘉一去留春馆你就让管家来通知琥珀,就是算好了我正巧赶去,替你化解尴尬!”
“你这倒是看得剔透,还真是瞒不住你的眼睛!”见她猜透了,安冉烨勾眉一笑,“你这丫头偏偏不好好儿的来,温嘉还那样大闹一场,你也忒坏了!”
“哼,谁坏还不知道呢!”楚檀画凑过去问道,“在说一件更坏的事情之前,我想问问你,你最后在温嘉耳边说了什么,她那样大哭大闹?”
安冉烨看了她一眼,坏坏一笑,不打算说实话:“说她下次再打人就不给她吃饭了,把她关进小黑屋里不许出来!她自然郁闷,就要发泄一通咯!”
“切!你就编吧你!”她眼下也没工夫惦记那话究竟是什么,抿唇瞧了瞧四下无人,凑到他耳边道,“府里能单独说话的地方就是湖心的妙香亭了,反正咱们也在九阶廊上了,前头坐船过去就是妙香亭,你去叫小顺子备船,对外只说咱们去湖上赏雪,我有话要单独给你说。”
“什么事儿啊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安冉烨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嘟嘟囔囔的转身叫小顺子准备小船去了。
妙香亭上,几盏薄酒,青纱帐幔飘摇,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副美好的赏雪场景。
可细细看去,两个人的面色都是凝重的很。
“这个娃娃是我在董真儿房中找到的,若不是因为温嘉的一番发泄胡闹,只怕还找不到这个东西,此番还真是要谢谢她了,”楚檀画凝着双眸,看着安冉烨脸上的表情,“事情的始末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能知道这娃娃是谁做的么?这应当是你的亲近之物,不会没有印象的,这蛊香便是要有你的亲近之物才可成功。”
“这娃娃是我五岁那年,母妃做给我的,后来,二哥过生辰,我知道他很喜欢这几个娃娃,我就送给了他,那年,他八岁。”安冉烨的眸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是话里仍是听得出几分凉意。
一阵夜风吹来,楚檀画裹紧了披风,她起身将亭中的轻纱帐幔放下来,阻隔了夜风,烛光摇曳不定,衬着安冉烨的脸色也忽明忽暗的。
原来是安肃简,原来真是安肃简。
这么说来,董真儿就是安肃简的人了。
楚檀画从安冉烨手里把娃娃拿过来,放进一个小袋子里,抿唇道:“娃娃已生了蛊,不能留着了,我懂得销毁的法子,由我替你销毁吧!”
安冉烨忽而深吸一口气,抬眸瞧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画儿,我中了蛊毒么?”好娃楚都。
“没有,”楚檀画笑的天衣无缝的温柔,“有我在,你怎么会中蛊毒呢?幸而发现的早,这蛊等我消除了就没有了,至于董真儿,你不掺和女人的事情,还有交由我处置,你只管着朝堂与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好不好?”
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微微扯了几下嘴唇,听了她这话,反而凉凉的笑起来:“画儿,你还不懂么?现在没有男人女人的事了,现在,是我们的事。——你心里是不是有主意了?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楚檀画深深皱眉,与他对视半晌,一字一顿道:“我要除掉这三十八个人,我不能用你的性命冒险,也不同意你之前留着她们的说法!此番若不是温嘉无意的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那若是下次温嘉不发现了呢?我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我要杜绝有人在我们的家里捣乱,我不想成天回了家还要算计斗法,最好的法子,就是一个不留的全都除掉!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又如何,既然要害咱们,迟早都有手段,何必多留后患,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她想的很清楚了,狐狸就是太过自负,认为什么都在掌握之中,而她却不能也这样,错了一次,不可再错第二次了。
安冉烨听了,默默半晌,才抬眸望着她淡淡的笑开了:“怪不得父皇看重你,本王是不屑跟他们周旋,可眼下来看,咱们也只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了!——如此,这三十八个人,就一个不留吧!”
她听了也笑,太过狡猾的人都自负,认为一切都能圆滑的处理,够不到死亡的层面,可一旦下了狠心,也是很狠辣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只想着如今形势,慢慢理清思绪就是了,女人的事,还是我比较拿手。”她的心中早有计较,如今已是成竹在胸了。
安冉烨点点头,看着她那样就笑开了,他是见惯了宫闱争斗的人,谈笑间腥风血雨,,眸光却依旧如往昔一般带着邪邪笑意,别人都不重要,只要他的画儿还在他的身边便好。
第七十二章 你得赔我一个蜜月
“其实,水残夏也是二哥的人。”安冉烨忽而开口,望向楚檀画。
楚檀画一愣,却想起楚璨大婚之前说过的话和她跟水残夏说过的话来:“我想起来了,大哥在我坐上喜轿之前就跟我说过,要我小心温嘉,小心二王妃,后面那一句他声音太小我没听清,现在想来,应该是叫我小心二王爷,只是他是二王爷的幕僚,这样的话,怕是说不出口吧!狐狸,我知道夏姐姐的身份只是花楼的老板,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
安冉烨拿起桌边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自己喝了,却又给她斟了一杯,浅声笑道:“来,你也陪本王喝一杯。”
“我不喝,”楚檀画瞥了一眼,那酒杯不止小巧还透着淡淡荧光,配着那清酒确实好看,“谁知道你里头加了什么?”
安冉烨听了大笑,她还对洞房那夜的合欢散耿耿于怀,于是挑眉拿起那荧光小杯笑道:“这可是莲花清酒,最适合冬夜里喝了,湖上明月,远处雪色尽收眼底,又有佳人相伴,还是何等畅怀!”
“既然你把自己比作佳人,这样纡尊降贵,那好啊,我就喝!”
楚檀画这人酒量不行,偏偏又好喝酒,主要是性子好奇藏不住,见安冉烨如此说,便从他手中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喝下之后,只觉得胸腹之间清冽无比,透过青纱帐幔看着外头,竟感觉自己置身莲花花海之中一样,心中郁气消散殆尽,于是抓过酒壶又喝了几口,心中豪气顿起。
“好酒啊!”安冉烨在一旁瞧着她那模样,微微勾唇,把她的下巴勾起来浅浅吻掉唇边酒渍,她忽而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交换一个热吻,她才望着他,低声道,“怪不得大哥说事实跟我想的不一样,水残夏的身份是你最近才查出的吧?”
“本王知道二哥身边一直有这么个人,花楼老板的身份那是对外的,其实就是替他搜集情报的,只是本王才知道这人是水残夏,二哥手下,除了她就是你大哥了,所以,”安冉烨抬眸瞧着她,“所以他们俩之前纵有情只怕也难在一起,事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她听了,微微皱了眉:“大哥他们会不会害你?”
董真儿已经下手了,可是董真儿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无须顾忌什么,但是楚璨是她亲大哥。
“很难说,只能说目前没有,毕竟,二哥也是知道你跟楚璨之间的关系,何况温嘉也牵扯其中,本王想着,只要本王没有与他相争之心,他大概不会对本王下手吧,就像这一次,董真儿虽安排在本王身边,但是却还是不曾有什么问题,”楚檀画把头搁在他的肩上,他是没看到她现在沉痛的眼神的,安肃简的心要比他想象的狠多了,他顿了一下,才问道,“画儿,我有话想问你。”
楚檀画心中已经将安肃简列为头号危险敌人了,心里正在盘算解蛊的事情,却听见他这样说,忙道:“你问。”
安冉烨往后退了一点,凝视着她的眼睛,半晌,却笑开了:“你觉不觉得有点困?本王觉得困了。”
楚檀画一愣,随即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见他龇牙咧嘴的吸气,才撇嘴道:“走吧走吧,夜深了,回去困觉!”
她本以为他会问,若是将来他跟安肃简相争,在他和大哥之间她会选谁的,她本想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的,当然是选她自己的男人咯,结果话临到嘴边了他却问了这个,白白让她激动了半天。
“画儿,本王不想你涉险。”安冉烨站起来,将那莲花清酒一饮而尽,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她,一眼的熟悉的轻笑。
“废话,”楚檀画瞪了他一眼,却因为他眼里的笑不由自主的笑出来,两个人心意相通也无须多说什么,她走上前去,替他拢了拢披风,歪头笑道,“等府里消停了之后,你得赔我一个蜜月,就咱们两个人,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度蜜月,不许任何人打扰!”
“好,没问题!”安冉烨一口答应,眯着眼睛在她身上嗅了嗅,坏笑道,“到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本王就把你吃干抹净也没人知道!”
“去!死不正经的!”她羞恼,踢了他一脚,他却跑的快,一步就跨上了小船,船桨一推,莲蓬船便离了妙香亭,中间隔着湖水,安冉烨望着她大笑。
“哈哈,你看,踢不着了吧!”安冉烨拿着船桨在莲蓬船上得瑟,望着她得意的笑。
楚檀画本在亭中,没料到她一踢他居然就跑到船上去了,这厮躲的真快,她倒是恨的咬牙切齿的,叉着腰站在亭中,又不敢大声的喊,生怕把不相干的人招来,只得咬牙低声道:“你个死狐狸!你别闹,你给我过来!”
安冉烨笑:“不过来。”
“过来!”
“不过来。”
“过来!只要你过来,今晚就让你抱着我睡觉,好不好?”她开始讲条件,希望用美色可以诱惑他。
“那也不过来,再说了,本王本来就每晚抱着你睡觉,不需要你让!”安冉烨才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迅速认清事实。
楚檀画费尽唇舌各种诱惑,都被他一一冷静的否决了,最后她懒得再跟他耗,叉着腰瞪了他一会儿,之后靠着亭柱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不过来就不过来!那你走啊,你走啊!那你划着船走啊,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t7kp。
安冉烨勾唇深笑,从船头足尖一点之后就轻巧落在她身侧,将她拦腰搂起直接到了船上,楚檀画被他禁锢在怀里,瞧着她一脸的赌气,安冉烨沉沉一笑:“本王怎么舍得让小画儿自生自灭呢?”
他就是喜欢看着她瞪着眼睛生气的样子。
一手摸到她有些冰凉的手,这才想起手炉忘在妙香亭里了,他也懒得再掉头去拿,于是扯开衣襟将她的手放到胸前,楚檀画只觉得触手皆是暖热,他是把她的手放在胸口暖着的,当下鼻子一酸有些感动,却偏不肯让他看出来,梗着脖子撇嘴道:“仗着有武功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带着我水上漂啊!”
安冉烨只是笑,任由她嘀嘀咕咕的在一旁数落他,也不答话,抿着嘴慢慢的划着小船,他也只是在她喋喋不休不肯闭嘴的时候勾着她的下巴给她一个深吻,让她消停一会儿,可是他只要一吻她小船就会在湖心打转,后来楚檀画只好不再言语,窝在他怀里看他划船。
回了听雪堂,趁着安冉烨去沐浴的功夫,楚檀画忙把那几个小娃娃拿去放好,然后到处翻找医书察看那个蛊术的解蛊法子,找了半晌盯着一本毒经看了半晌,之后一声长叹,坐在一堆医书里皱眉愁苦,继而发呆。
琥珀却端了一碗银耳汤进来,瞧见她这样,忙过来把她扶起来:“小姐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一眼看到地上都是医书,又见楚檀画这样愁苦,琥珀猜也猜到了几分,“是找不到解蛊的法子么?”
楚檀画浅声一叹:“找到了,只是这安肃简真够狠的,找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施蛊,解蛊的法子更阴损。”
琥珀望着她,问道:“什么法子解蛊?”
楚檀画微微眯眼:“法子不难找,只是东西难得,最重要的是诚心实意。——只要十七岁之下的女子心头血一碗就够了。”
“心头血一碗?”
琥珀还尚自怔忡之间,楚檀画已经走到了桌边,看见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银耳汤,她皱眉片刻,拿起来就一饮而尽,然后拿出她的金针,扯开衣襟,对着心口便刺了下去,点点鲜血涌出,蜿蜒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她忍着剧痛拿起那瓷碗接着,鲜血慢慢流了进去,慢慢积满了碗底。
琥珀上来便要止血:“小姐你疯了!?”
楚檀画不许她过来,皱着眉头,眼底已有泪:“我爱他,我要救他!你难道要我看着他死么?莫说是要我心头一碗血,就算是要我的命,也没有迟疑,只要他好好的就成”
琥珀不能拦着,只能颤着手去帮她拿着瓷碗,那血并不是一直流的,就见楚檀画不时的用金针狠狠的刺下去才会有鲜血涌出,一碗血,几乎用了一刻钟才装满。
琥珀看的泪流满面,又不能哭出声音,手却一直颤抖着,楚檀画忍着眼泪,望着她微微的笑:“哭什么?我又没死,不过一碗血罢了,多吃些红枣不就补回来了!”
“小姐,我——你这又是何苦呢?”
楚檀画浅浅的笑,眸光柔和,慢慢的替自己止血,望着那一碗血的眸中满是爱意,她慢慢的,一字一顿的道:“我爱他,我要救他。”
她心里明白,早在她从将军府的树上掉落的那一刻,他抱住了她,坏笑着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之后又调笑着跟她说话,在那一刻,她的心就遗落在他身上了,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也未曾留意,想到这里幽幽一叹,自言自语道:“对啊,我爱他,从一开始就爱上了。”
琥珀一叹,刚将碗放在桌上,一抬眸却惊住了:“王爷!”
楚檀画转身,一眼就看见安冉烨站在门口,眸光沉郁的望着她,半晌,才开口道:“你们在做什么?”
楚檀画一笑,将衣襟整好,慢慢走过去,主动抱着他,半晌之后,安冉烨两眼无神的站在那里,楚檀画垂眸离开他的身子,低声道:“琥珀,快给他灌下去,他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蛊香了!”
“可是——王爷方才全看见了!”
“不要紧的,我已经用金针定住了他的穴位,他现在五感封闭什么也感觉不到,你先灌下去,之后开始解蛊,等醒来之后他不会记得这些的,你不用担心。”楚檀画失血过多,现在全靠意志撑着,说话就有些慢。
“奴婢不懂,小姐为什么不肯告诉王爷呢?”琥珀就是心疼她。
楚檀画浅浅一笑:“告诉与不告诉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现在心绪不可起伏过大,再说瞒都瞒了,日后此事平息了再说吧!你快些给他灌下去,时辰不多了!”
喝了那碗心头血之后,安冉烨就昏睡了,楚檀画从他身上拔出那根金针,坐在床沿微微皱眉瞧着他,就见安冉烨脸色发青,身上散发着跟董真儿一样的幽香,楚檀画看了他半晌,心里只想着但愿那医书没有忽悠人,这碗心头血会有效果。
她自己也坐在床边静静调息了一下,才招手让琥珀过来。
“你瞧着王爷,我还要出去一趟,得先把董真儿解决了才能销毁这几个娃娃。”
琥珀一愣:“小姐伤成这样还要出去么?不如让我给小姐上药了再去吧?我实在是不放心小姐呀!”
楚檀画一笑:“没事儿,方才我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丸药,我自己便是大夫,琥珀你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我心中有数的,你记得把那个瓷碗洗干净,把这儿清理一下,不要让王爷瞧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好,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