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高太后的提议来了,高太后的意思,是想等芸儿跟凌遥熟络一些之后,请凌遥给芸儿瞧瞧病,或者能把芸儿的痼疾治好,若是能让芸儿身体好起来,将来也是大有益处的。
只是,高氏心中还在犹疑,芸儿这病弱的身子,连太医都尚且调理不好,这凌大姑娘就真的能调理得好么?这是一层疑虑,这第二层疑虑便是,她和芸儿都跟凌大姑娘不算熟悉,她也不晓得怎么开这个口,更怕她开了这个口,凌大姑娘却不肯为芸儿医治。
虽然高太后的意思是好的,但高氏总觉得,眼下这开口的时机并不恰当,这个心思,只怕得日后再提才是。
-本章完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婚(三)
凌遥浅浅一笑,望着高氏道:“多谢夫人关心,我的腿伤已大好了。”
虽说如今腿部的康复训练和按揉还在继续,但是她的腿伤确实已经大好了,剩下的不过是舒筋活络,不让她的腿因为这次的伤而留下病根罢了。
此番凌遥成婚,屋子里除了高氏母女外还有旁人在,高氏和齐宛芸自然知道眼下不是说那些体己话的时候,所以高氏问完了凌遥的腿伤,也就不再多言了。
齐宛芸本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就含笑坐在那里,倒是凌遥怕怠慢了,就将她引见给凌禟和凌嬛姐妹两个认识,虽说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但知道了彼此姓名,多少也能有些话说,加之凌禟素来就活泼,话也多,齐宛芸识得她们两个后,倒也不曾被冷落,时不时的还能被凌禟的话逗得低眉浅笑。
凌遥看见齐宛芸和凌禟姐妹两个相处融洽,她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这边高氏和她自然不会冷场,高氏是她的全福太太,一会儿齐滦来迎娶她,除了喜娘之外,高氏是会一直跟着她的。若是一会儿有什么不记得的规矩或者需要注意的地方,都由她在凌遥耳边提醒着,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所以这会儿,即便凌遥已经将一会儿的流程和规矩都在心中记了个烂熟,还是要再同高氏对一遍,否则一会儿若是哪里出了错,那就真是要闹笑话了。
等待的时光说快也快,就这样同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齐滦要来迎娶凌遥的时辰了。
外间传话进来,说宁王殿下已经从宁王府出发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到明王府来,还请遥姑娘早做准备。
高氏和早已陪伴在凌遥身边的喜娘一听这话,便立时将喜帕拿出来,郑重盖在了凌遥的头上,高氏还在凌遥耳边低声道:“姑娘自此就不要轻易开口说话了,若是要什么,只低声告诉喜娘便是。一会儿姑娘只管听从我与喜娘的便好,姑娘什么都不必担心,也不要紧张。”
高氏是个过来人,也是善解人意的人,高太后也是深知她的秉性,这才让她来做这个全福人看顾凌遥的。高氏自然也明白高太后的一番心意,所以她此番才要在凌遥耳边说这些话,以期能宽慰凌遥一二的。
凌遥被喜帕盖住头脸,喜帕自然将她的视线都给遮住了,除了眼前的红色之外,她什么也看不见,在听见高氏的话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喜帕将她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外面的喧闹她自然是能够听见的,不过,此刻她略快的心跳也是不能忽视的。凌遥在喜帕之下,忍不住自嘲一笑,当初还以为,她跟齐滦大婚时,肯定会心如止水的,却没想到,这会儿事到临头,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和期待的。
齐滦还没来,她却因为这一天的等待而难免紧张了。她竟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亦或是在忐忑什么。她又不是没见过齐滦,又不是不知他的心意,怎么如今反倒像是没经过事的小丫头似的呢?
凌遥怀着这样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听见外头有人喊了一声:“宁王殿下到府了!”
她原本以为,她的这个屋子里今日已经是够热闹的了,却没有想到,就在这声喊之后,她的屋子里忽而就沸腾起来了,倒不是说众人吵嚷不休,而是所有人的心情就像烟花一样,通通炸开了,所有人的情绪立时就暴涨了起来。
齐宛芸和罗罗一众人倒还好,年纪到底大些,能沉稳得住,但凌禟和凌嬛两个小些的,就掩饰不住她们的激动和兴奋了,凌禟跑到凌遥跟前,望着凌遥笑道:“遥姐姐,你听到了吗?殿下来啦!”
凌嬛受到凌禟的感染,也嬉笑着跑到凌遥跟前,笑嘻嘻的道:“遥姐姐,殿下来了哦!”
凌遥此时不便开口,脸上的笑外头的人也看不见,她只得矜持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就听见凌禟笑嘻嘻的又道:“虽说殿下身份贵重,素日里又是那个样子的,但父王也说了,咱们府里少不得也是要按规矩来的,这拦门迎客也是规矩,前几日就定下了哥哥带头领着大家一起拦门的,我可真想去看看哥哥会给殿下出什么难题呢!嬛儿,你好奇不?要不然,咱们偷偷溜出二门往前头去看看,然后回来再学给遥姐姐听啊!”
凌嬛年纪小,本性也不是个爱胡闹的,但听了凌禟的这个提议,到底还是忍不了好奇,跟着笑道:“好啊好啊!我听烈哥哥说,今儿是狄二公子陪着殿下一起来的,我也好想看看凌琥哥哥是怎么刁难殿下的啊!禟姐姐,咱们走吧?”
反正她和凌禟年纪还小,偷偷溜到前头去看好戏,也绝不会被人发现的。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宁王和遥姐姐身上,谁会注意她们俩啊。
姐妹两个一拍即合,竟也不管别人,当下就要往外走,凌遥倒也没想着拦着,若此时她是凌禟或者凌嬛,她也是很想出去凑凑热闹,看看凌琥是怎么刁难齐滦的。
不过,凌遥不拦,有人却会拦着凌禟和凌嬛胡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罗罗。
罗罗跟凌遥日久,与凌禟和凌嬛两个也十分熟悉了,眼见着两个小姑娘胡闹,自家姑娘不方便开口,她却不能不开口了,当下就跟着追了出去,在屋子外头拦住了凌禟和凌嬛,见四下里没有外人,罗罗这才道:“禟姑娘,嬛姑娘,听我一句劝,两位姑娘还是别去了罢。这事儿若是搁在往常也就罢了,可今儿虽是遥姑娘大喜的日子,但府里来了不少客人,两位姑娘就这么大喇喇的往二门上去了,若是碰上了外男可怎么办呢?倘或那会儿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两位姑娘,反而不美了。”
凌禟和凌嬛只是一时玩心大起,才会这样提议的,但两个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何况这个提议确实诸多不妥之处,罗罗这么一开口,凌禟和凌嬛也意识到事关重大,也就没有坚持要去了。
姐妹两个正打算回去坐着时,却又听罗罗笑道:“其实,两位姑娘也不必这么拘束。二门外出不去,这后宅还是可以去的。我早已安排了人在外间看着了,但凡外头有个什么动静,都会第一时间传到里头来。两位姑娘若是实在好奇,就到垂花门那儿去守着罢,那里是传递消息的最佳位置,两位姑娘若是愿意,又不怕辛苦,就给我们姑娘来回传话好了。这么一来,两位姑娘也不会觉得不去前头是个遗憾了!”
罗罗的正合凌禟和凌嬛的心思,姐妹两个当即又重展欢颜,对着罗罗笑嘻嘻的道:“还是罗姐姐最了解我们的心思!姐姐就同遥姐姐说一声,我们去啦!”
言罢,姐妹两个携手,一溜烟就往罗罗所说的地点去了,生怕去晚了错过好戏。
罗罗进来后,就同凌遥说了凌嬛和凌禟之事,凌遥低低笑道:“也就罢了,随她们去罢。只让服侍她们的人好生跟着就是了。”
方才只隔着一道门,即便屋里屋外都很热闹,但罗罗和她姐妹两个都没有压低声音,不单凌遥,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她们的声音和谈话内容。
高氏等人在一旁瞧着凌遥这般宠着她的两个妹妹,倒也并没有说什么。其实世家大族高门大户中嫁女,后宅女眷们若想知道前头的情形,多半也都是用的罗罗这个法子,所以自然也没有人说凌遥的两个妹妹轻狂了。毕竟,她们其实也很想知道,明王府的那个庶长子凌琥究竟是怎么为难宁王殿下的。
凌禟和凌嬛去了前头,正巧看见凌琥拦门为难宁王的全部过程,等到宁王破门而入,她两个生怕赶不及,又一气儿飞奔回随风院,刚一进门,就听见凌禟笑道:“遥姐姐,你知道么?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迎门的!”
她自己先笑了一通,才对着凌遥道:“我哥哥给殿下出了好些难题,殿下全都答上来了呢!其实好些问题我都听不懂,而且殿下好厉害,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后来倒是哥哥问不出问题了,自己窘在那里,倒是狄二公子瞅着这个空档带着人蜂拥而入,宁王殿下的那些铁卫们还把哥哥给扛了起来!这一下,也没人拦着他们了,他们很快就要到遥姐姐这里来啦!”
凌禟也是听罗罗预备的人描述所得,但描述的人说的非常详细,凌禟就跟亲眼见过似的,说的也是眉飞色舞的,不过后来那些铁卫们把哥哥扛起来就往里闯的画面,她和凌嬛在垂花门那儿全都瞧见了,两个人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所以也就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报告了。
凌嬛也笑道:“对呀对呀,遥姐姐你是没瞧见,看着铁卫们扛起凌琥哥哥的样子,真的太好笑啦!”
凌禟和凌嬛两个的话,让凌遥屋中的人笑成一团,即便是没有亲见,但听这两个小姑娘绘声绘色的描述,屋里的人也都能想象当时的情景,也能够想到宁王的气势,一时之间,众人就都会心笑了起来。
但还没等众人缓过来,外头的喧闹声骤然变大了许多,紧接着,就听见外头有人高喊:“宁王殿下接亲!”
凌遥原本还在笑着,在想象齐滦迎亲时的风采,可在听见这声高喊之后,她忽而才意识到,那个要娶她的人已经来了。
齐滦顺利突破明王府的拦门到达随风院中,他一身玄黑暗纹绣龙喜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整个人丰神如玉,而唇角的一抹笑意,也给他素来冰冷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之意。
大齐尚黑,虽然齐滦衣摆上皆有赤纹暗绣,但整个喜服的主色调还是黑色的,齐滦穿着这一身,出现在张灯结彩的随风院的满院子的红色之中,是那么的让人瞩目。
他今日是来接亲的,这会儿阻碍全无,他的眼里心里也容不下旁人,只一心想着凌遥。是以,他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走入房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端坐在那里等着他,穿着嫁衣的女子。
在看见凌遥的那一瞬间,齐滦的心中划过诸多情绪,可是,他却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自己的情绪,他只是觉得很高兴,觉得很幸福,觉得今天是他这辈子最高兴最开心的一天了。
他总算是娶到凌遥了。
齐滦在屋中站定,看着凌遥在喜娘的搀扶之下站起来,他微微抿唇,素来冰冷的眼中此时流淌着对凌遥的满腔情意,等到凌遥走到自己身边时,他并没有接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反而直接伸手握住了凌遥的手,而后,就见齐滦微微一笑,对着凌遥柔声道:“阿遥,我来了。”
——他想说,我来接你回家。
凌遥看不见此时齐滦眼中的深情,可是,齐滦没有按规矩牵住红绸,反而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从那双大手上传来的坚定和温暖,凌遥又何尝没有感受到他的激动和情意呢?
此刻,她也不管高氏的嘱咐了,只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恩,我跟你走。”
她没说旁的话,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但,恰恰是这么几个字,却让齐滦红了眼眶,若不是强忍着,他只怕就要当场泪奔了。
原本成婚的日子,就容易让人情绪翻涌,偏他们又是心意相通的爱人,他自然能从她说的这几个字中,听出旁人不知的深情厚意来。
-本章完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婚(四)
齐滦牵着凌遥出了随风院,他知凌遥蒙着喜帕看不见,所以走得极慢,也极小心翼翼,生怕凌遥会摔倒。但凡有台阶或是不好走的地方,他都会一边低声提醒凌遥,一边扶着凌遥过去。
齐滦这般体贴和细致,以至于有时候,陪在凌遥身边的喜娘和高氏反而插不上手。
到了前厅中时,凌鼎和齐氏一早就候在那里了,齐老太太也候在那里了。见齐滦领着凌遥来了,三人忙在高位上一本正经的坐好。
凌遥即将出嫁,自然是要拜别高堂的。张氏已去,自然不提。如今她需要拜别的就只有凌鼎母子和齐氏了。虽说齐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也是名义上的嫡母,理当郑重拜别。
凌遥对这三个人都没有什么感情,但规矩如此,她也没什么说的。何况她此时蒙着喜帕,也看不见这三个人的神情,便只按照喜娘所言,跟着唱礼的人,跪在了早已预备好的团垫上,对着高堂行大礼拜别家人。
这个过程,齐滦自然是不需要同跪的。何况他身为皇子,也实在不必跪凌鼎,再加上他心里也不想跪凌鼎,所以就一直站在凌遥身边,看着她跪别这府里身份最贵重的三个人。
凌鼎是头一回嫁女,虽说对凌遥这个庶女没什么感情,但此时被这般情景气氛所触动,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凌遥被喜娘搀扶起来之后,他便对着齐滦道:“日后,小女就是殿下的人了,还望殿下善待于她。”
大概全天下的父亲在嫁女之时,多少都会有些触景生情的,纵是凌鼎也不例外,他也忍不住对着齐滦嘱咐了这么一句。
齐滦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明王爷放心,我自会待她好的。”
心里却忍不住冷哼一声,难道凌鼎以为他不开口嘱咐,自己就不对阿遥好了吗!
齐氏和齐老太太都未曾再说什么,只是齐氏在凌遥被送上花轿时忍不住红了眼睛,不过她倒不是为了凌遥,她只是想到了她自己五年前从永安侯府出嫁的时候了。凌遥身边的喜娘也曾是她当年出嫁时身边的喜娘,而凌遥身边的高氏则是她的母亲,这样的情景,又岂能不让她触景生情呢?
只不过,齐氏却知道,凌遥的心情自不会像她当年出嫁那样,凌遥与宁王之间是有情的,而她呢?她当初根本从未见过凌鼎,却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做续弦。
也正是因为这样,齐氏才会在凌遥的婚礼上有这般复杂的心绪,也才忍不住为自己心酸,为自己红了眼眶。
齐老太太脸上由始至终都是带着笑的,只不过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更带着淡淡的嘲讽,她只是在心里想着,宁王大婚如此热闹,也不知将来他登高跌重时,回想起今日是何等滋味呢?
凌遥坐在花轿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却能听见外面迎亲队伍的热闹,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整个京城的人都挤在了宁王府和宫城必经的道路上看宁王娶亲。
凌遥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京城,就像高太后心中所想的那样,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红色的幔帐飘扬在风中,整个京城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齐滦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十里红妆来迎娶她。
而京城之中的人都在议论,说宁王娶亲就跟当初武德帝娶当今太后时一样,都是一样的张扬,一样的奢靡。而当年的一切,都是因为武德帝爱重高太后,所以大家都在猜测,而今的这一切,是不是说明,宁王也一样爱重着明王府的那位庶长女呢?
这一切的一切,凌遥皆不知情,她就那么端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的欢呼声和热闹的乐声,心里想着只有一件事。她很饿啊。
这也不怪她所思所想煞风景,实在是那些点心不抵饿,她就算坐着一下午没动,那些点心也早已消化了,后来因为齐滦来了,她因为紧张和期待,竟忘了再吃些东西。之后齐滦到随风院来接她,她的情绪来了,心中满溢情感,一时就忘了这些事,只沉浸在那个气氛中去了。
如今抽离出了那个气氛,她一个人坐在花轿里的时候,她就只剩下饿这一个感觉了。
可是,她走得太匆忙,竟然都忘了悄悄拿些点心藏起来吃,这会儿就是想吃东西,也没有,她也只得咽了咽口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想着或许等下出了宫,到宁王府去了,等那会儿休息的时候,或者就可以吃东西了。
可是,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饿,等到了宫门口时,她都饿得撑不动头上的凤冠了。
可这等苦处,也没法子跟旁人说,即便是说了也没用,喜娘和高氏肯定也没有吃的,唯一的法子就是要她忍着,那她说了也等于没说,还不如不说呢。
从宫门口到太庙去祭拜先祖的这一段路,凌遥和齐滦是要走过去的。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此番凌遥饿着肚子走过去,着实是有些吃亏的,而此时,齐滦已经牵了她的手了,凌遥自知再没有退缩的余地,刚要咬牙随着齐滦迈步走的时候,哪知齐滦没动,却从喜帕底下将手伸进来,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样东西。
凌遥没提防,倒是直接让齐滦把东西直接塞进嘴里去了。紧接着,她就发觉嘴里的东西硬硬的很咯牙,刚想皱着眉头吐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齐滦低低的声音。
“阿遥,别吐出来。这是我特意让人做的紫薯糕。特意吩咐他们做得硬一些的,就是想让你一直含着,这可以稍微缓解一下饥饿感。这一路你都蒙着喜帕,只要不说话,没人能看见的,你放心含着吧。”
凌遥闻言,当下眨了眨眼睛,专心感觉了一下嘴里硬硬的东西,果然就尝到了紫薯的味道。也果然如齐滦所说的那样,是一块硬硬的紫薯糕。她试了一下,很难咬得动。但是她那么含了一会儿,慢慢的竟也不那么饿了。
凌遥当下在喜帕之下笑了一笑,轻声应道:“恩。”
看着凌遥蒙着喜帕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齐滦唇角的笑意顿时扩大了些,他紧了紧握着凌遥的手,含笑道:“好了,咱们走罢。”
凌遥遂跟上他的步伐。但她喜帕之下的面容早就溢满了笑容了,这紫薯融化在嘴里,她满口都是甜甜的味道,但是她的心里,此刻更是甜蜜蜜的。
阿滦总是这样体贴她,关怀她,竟连这么小的事情也为她考虑周到了。他待她可真好!
心里暖暖的,唇角的笑也止不住,凌遥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傻,蒙着喜帕别人看不到,她自己却是知道的,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含着一块紫薯硬糕咧着嘴傻笑。
这一刻,她除了无比的庆幸有了这喜帕蒙着自己的脸所以没人看见她的傻样之外,另外的心思就全都是得意和开心,幸好没放过齐滦,幸好跟他成亲了,也幸好,往后的岁月有人相伴了。
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福气。
走到太庙之后,凌遥跟着齐滦一个个的跪拜。凌遥此刻蒙着喜帕看不见,齐滦便低声为她讲解,此刻到了哪位先祖跟前,或是此刻该行礼跪拜了。
齐滦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之中,就听他道:“阿遥,我朝历经四代。开国皇帝为太祖,其后传位给成祖,再之后便是先帝,也就是我的祖父武德帝宣宗了,之后祖父传位给父皇。这里挂着的,皆是前三位先祖的画像,还有先祖之皇后的画像。你如今蒙着喜帕看不见,这也无妨,等明ri你再同我进宫时,我会再带你过来看的,那时,你就能看见了。”
对于齐滦这话,凌遥含笑,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
来太庙跪拜完先祖之后,二人便要前往勤政殿去,元熙帝和高太后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他们二人要在元熙帝和高太后面前叩拜高堂,叩拜天地,而后夫妻对拜,至此,才算是拜堂结为夫妻。
因为萧皇后还在闭宫反省,为了齐滦的婚礼上不出乱子,元熙帝索性也不让萧皇后过来了。齐滦拜堂时,只要有她和太后见证也就够了。而他也是非常疼爱齐滦的,按理说,即便是身有王爵的皇子成婚,也不该选在勤政殿中拜堂的,但他素来看重齐滦,凡事都要表现出他最为看重齐滦的样子,所以说,他一定要选定勤政殿给齐滦拜堂之用,大家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这虽不妥,却也并没有哪一条祖制提到过,说勤政殿不能用作皇子拜堂之所。
不过,也有人私下议论,说元熙帝选用勤政殿让宁王拜堂,是不是有想把社稷国祚交给宁王的意思,是不是有想立宁王为太子的意思呢?毕竟,这勤政殿毕竟是皇上理政起居之地,群臣觉得此举,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不过,元熙帝才不管旁人和群臣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齐滦当得起这样的看重也就是了。何况,他本就内定了齐滦是未来的皇太子,所以说,在他眼中,齐滦在这勤政殿里成婚都是可以的,何况拜堂呢?这也是他执意要定在勤政殿拜堂的原因。
但此时,齐滦终究还不是太子,所以能在这勤政殿中拜堂,在旁人眼中,这已是极高的荣耀了。
元熙帝高坐于龙椅之上,高太后端坐在龙椅的左手边,两个人都一脸笑意的望着高阶之下的一对新人。
主持拜堂之礼的是礼部尚书。此刻并非太子大婚,但既然元熙帝有了旨意,礼部尚书也不能推脱,只能乖乖前来主持婚礼。
在礼部尚书的唱礼之下,齐滦和凌遥同拜天地,之后,夫妻二人又一同叩拜元熙帝和高太后,之后,二人对站,各自执礼,相对而拜。
待二人夫妻对拜之后,元熙帝和高太后脸上的笑容就真切了许多,元熙帝和高太后原本有很多话想跟二人说的,但此番他们还要去关雎宫进香,且吉时不可耽搁,心中纵有千万句话想说,也还是忍住了,只让人导引着二人前往关雎宫,让新婚的二人给文淑皇后进香去了。
高太后望着二人离开勤政殿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高太后才转眸看向元熙帝,眼眶微红,眼中已有闪闪的水光,就听她轻声道:“如今看到滦儿成婚了,皇上心里的遗憾,可弥补了吗?”
元熙帝的眸光一闪,就见他微微垂眸,眸色渐渐暗沉下来,以往冷厉淡漠的眸中竟难得现出一抹痛色,他没有回答高太后的问题,只轻声反问道:“看到滦儿成婚,母后心中的遗憾,就弥补了吗?”
高太后抿唇,沉默片刻后,才道:“对,看到滦儿成婚,哀家心中,已经没有遗憾了。”
元熙帝听了高太后这话,却忍不住苦笑道:“有时候看见母后能放下这些,朕真的是很羡慕母后啊。只可惜,朕始终做不到母后这样拿得起放得下。朕无论做什么,午夜梦回之时,朕都无法欺骗自己,朕心中的遗憾,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高太后听了元熙帝这话,眸中隐有爱怜,她暗叹一声,抿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哀家看到你将那些当年被你所杀的女子的坟茔迁出滦儿的府邸另行安葬,哀家还以为你已经看开了呢,却没有想到,皇上还是这般执念于过去的事情。”
元熙帝垂眸,眼中痛色依旧,他低声道:“母后是最知道儿子的。儿子当年…还无法释怀。如今,儿子做那些事,是为了不让滦儿心存芥蒂,也是为了不让滦儿知道当年的旧事。儿子并非想开了,儿子只是在给滦儿铺路,儿子希望滦儿能安安稳稳的做这个太子罢了。至于儿子的这颗心,母后是最清楚的,既然给出去了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回得来呢?”
-本章完结-
第一百八十章 大婚(五)
夫妻两个在关雎宫给文淑皇后的牌位进过香后,齐滦就领着凌遥就出宫回宁王府去了。
待花轿到达宁王府的那一刻,齐滦才算正式将凌遥接进门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宁王府的宴席才真正开席了。齐滦将凌遥送回了他们的新房。彼时,他还不能去前厅陪客。他还要派人将高氏和喜娘送回明王府去。
毕竟,喜娘和高氏的任务,此时已经是完成了的。
等齐滦忙完这一切,他才到了前厅去陪客,这也是规矩,纵使他此时很想回新房去陪着凌遥,却也还是不行的。
凌遥到了新房里,就被安置在床榻上坐着,等到罗罗进屋时,就瞧见凌遥蒙着喜帕躺在床榻上的样子,罗罗吓了一跳,忙紧走几步过来,低声问凌遥道:“遥姑娘,你怎么啦?”
凌遥只是累了,全身酸痛哪儿都疼,而且还很困,不过她也知道,此刻不是睡觉的时候,所以罗罗一出声她就听出是罗罗的声音,心中一喜,忙坐起来道:“罗姐姐,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