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您坐下吧!”寇彤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嬷嬷的照顾,我母亲肯定有许多话要跟嬷嬷说,您就别推迟了,就当陪我母亲说说话!”
说着,她就去收拾东西去了。
袁嬷嬷见了,非常感慨:“大小姐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十五太太,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苏氏也非常感慨:“当年在襁褓里面,才那么一丁点。”
苏氏说着用手比划道:“眨眼的功夫,十五年都过去了,彤娘都长成大姑娘了。”
“大姑娘医术高明,治好了永昌侯老夫人的病,这我都听说了。真真是跟十五老爷一模一样,小小年纪就掌握了精妙的医术,十五老爷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袁嬷嬷说着流下了眼泪:“老奴的姐姐若是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当初,十五老爷出事的时候,她日日以泪洗面,眼睛都眍了。我姐姐一生无子,将十五老爷视为亲生孩儿,她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叮嘱我,又朝一日见到您,见到大小姐,一定要替她照顾着…”
“袁嬷嬷,你别难过!”苏氏听了,心中也酸涩不已,她强打起精神说道:“现在都过去了,彤娘长大了,以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老奴年纪大了,最看不得离别,看到十五太太,难免又想起往事,十五太太千万莫见怪!”袁嬷嬷忙不迭地说道。
“袁嬷嬷,您太见外了!”苏氏说道:“您姐姐就一生无子,奶大了老爷,老爷就算是她的半个儿子,按说我们六房应该一辈子供奉她,给她养老送终的。谁知道,却因为老爷的事情,让她忧心,患重病而死。现在她虽然不在了,但是在我眼中,您与她是一样的,你若是不想在四房呆了,就跟着我们,我与彤娘定然将您当做长辈,一定好好侍奉您,给您养老送终!”
袁嬷嬷听了,老泪纵横:“十五太太,您能有这个心,老奴心中十分感激。我这些年,还有一些积蓄,我娘家还有个侄,就在府中外面的铺子里做掌柜,过了年,我就到他家中去了!”
“嗯!”苏氏点点头:“您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告诉我,千万莫将我当外人!”
“十五太太,老奴会记得您说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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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氏跟寇彤辞别了寇家众人,用一辆马车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位于锦绣路的寇家。
安平侯夫人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母亲,就这么让她们走了吗?”
“不让她们走,还能怎么样?”吕老夫人反问道:“你不是看不上寇彤吗?她们走了,不是正应了你的意吗?”
自打上次安平侯夫人气昏了吕老夫人,吕老夫人对待这个女儿就不再像往常那样有耐心,大概也意识到了女儿这个性格,是没有办法再改了。
“那她们走了,我…怎么跟婆婆交代呀!”安平侯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着急,五房老幺媳妇娘家落败了,一家人都死绝了,是留下一个孤女,前几天刚才从山西接到南京,我去看了那姑娘也算不错,出身也好,本来是有亲事的,但是男方也得疾病死了,现在婚事还没有着落呢!
那姑娘今年整好一十八岁!她这个年纪,若是再不说亲,恐怕就不好说亲了,我许了老幺家,让他嫡子跟我去京城,这次会让你哥哥在京城给他找个好的书院,他们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了!就差交换庚帖了,你待会把那人的生辰八字写了,差个妥当的人送过去。这事情,到此就结束吧!”
安平侯夫人听了,想了想说道:“母亲,不是我不同意,而是这样人家的姑娘,娘家人都死绝了,恐怕我婆婆听了会不答应!要不,您在帮我看看别家的姑娘?”
“别家的姑娘?”吕老夫人冷哼一声:“像这种缺德的事情,我就做这一次,我老了,越发做不得这样无良的事情!我拼了这张老脸才说得这门亲事,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只这一次,这次若是不成,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安平侯夫人听了犹豫不决。
吕老夫人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来了南京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姑爷是个耳根子软的,若是那些妾室趁着这两个月掀起什么风浪,回到京城,你就等着哭吧!”
吕老夫人的话,戳到了安平侯夫人的痛脚,她一想她不在京城,那些狐媚子哄骗安平侯便觉得心如刀绞:“那我这回就听母亲的!母亲,你可要保证这亲事万无一失呀!”
“行啦!”吕老夫人安慰道:“那人是个瘸子,我已经跟五房说得一清二楚,他们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反悔。你晚上就将八字送过去,交换了庚帖,他们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
“是!”安平侯夫人一想到京城,便觉得心中猫爪一般:“那咱们何时回京城?”
“怎么,这两个月都熬过来了,现在反倒着急了?”吕老夫人说道:“天还有些热,等过了中秋,咱们就起程!”
“那岂不是还要等将近一个月?”安平侯府怔怔地说道。
“你急什么?那些妾室不是都已经服药了吗?横竖她们下不了崽儿,你还怕她们翻出天去?”
就算吕老夫人如此说,安平侯夫人一想到自己不再,后院那些女人一个赛一个的装扮去勾引安平侯,她这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吕老夫人安慰道:“你看看我这身子,哪里还能经得起长途跋涉?你以为我去京城真是为了去见你哥哥?除了见你哥哥之外,还不是为了你?
有我帮你出谋划策,你婆婆就是对着亲事不满意,恐怕也不能说什么。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了万全之策,这事情保管能做成。”
“母亲,你有什么万全之策?”
65喜形于色
“我已经让你嫂子认了那姑娘做干闺女,过几天就举行认亲礼,到时候,你婆婆就是想挑也挑不出你的错来!”
“母亲,还是你疼我!”安平侯夫人泪眼汪汪,前几日她气昏了吕老夫人,吕老夫人很是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她还以为吕老夫人不会管她了呢!
“好了,好了,我就你一个姑娘,不疼你,疼谁呢!”
吕老夫人没有告诉她的是,长子从京城来信说,安平侯府如今在京城名声很不好。寇家已经有一个姑娘嫁到安平侯府了,没有必要再嫁一个过去。妍姐儿长得好,完全可以嫁到更好的人家,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寇家在京城站稳脚跟。
不光妍姐儿,莹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还有寇家在京城读书的几个哥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长子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若能结得有利的姻亲,借势而上,说不他们寇家还真的能出一个名垂史册的宰辅之人。
吕老夫人看看女儿,又想了想在京城做官的儿子,心里的天平到底歪向儿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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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永昌候老夫人的病好了之后,关毅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了寇彤了。他虽然没有见到寇彤,但是却一直关注着寇彤的动向,他自然知道寇彤从锦绣路搬到了东升楼大街的芳草巷。
芳草巷离安平侯府不过隔了几个巷子,这附近住的皆是安平侯府的门人或下人,关毅这几日在附近转了几圈,也没有见到寇彤的身影。
芳草巷靠近东升楼大街,离永昌侯府非常近,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寇彤她们住的院子小巧玲珑,不过一进。正房一明两暗共三间,正房对面是三间倒座房,左边是两间厢房,右边是一间厨房。厨房前面是一口水井。
房子里面的家具都是现成的,皆是七八成新左右,寇彤本来打算搬过来就添置新家具,这样看来倒是什么都不用添了。
她们搬来的当天下午,就有隔壁邻居上门才问候。寇彤这才知道,她们住的院子是永昌侯府的产业。
这下子,她心中更踏实了!
住的地方解决了,下一步她要想办法在开一家医馆。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她就算是开了医馆,别人恐怕也不敢请她医治。而且她年纪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再出去出诊恐怕母亲也不愿意了。
她要开个医馆,请一个老大夫来坐堂。而她却不出诊,如果老大夫遇到实在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她才出面救治。这样一次、两次恐怕不能取信于人,但是次数多了,一传十、十传百,她的名气渐渐也会起来的。
而且有许多有病的人都是妇人,妇人那些在寻常大夫面前羞于启齿的问题,到了她这里应该能放得开,她只要治好几个妇人,时间久了,也会有人愿意找她看病的。
她需要挣钱,需要用自己的手,给自己挣下家资,让自己足以在南京城安身立命。
上次永昌候世子给了她两百两的银票,她还没有动呢!可是这些钱,在东升楼大街租店面,恐怕不够,她需要回范水镇一趟。那些钱,她要拿回来。一日不拿回来,她便一日不放心。
三千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她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来埋那些银子呢!一定要取回来才行。
她简单收拾一下,到街市上买了一些时兴的糕点,去了永昌侯府。
一连几日没有见到寇彤,关毅心中正不自在,他正想着要不要亲自登门去找寇彤,就听下人来报:“小寇大夫来了!”
他一听高兴极了,忙站起来脚步轻快地往外迎去。堪堪走到院子里面,他又折回到房内,对着镜子照了照,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裳,拿了一把折扇,玉树临风般走了出去。
走到厅堂的时候,他竟然微微有些紧张。
他不由挺直了脊背!
寇彤抬起头,正看见他面色如常,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手中摇着折扇,嘴角噙着微笑,目若明星,鬓如刀裁,潇洒而俊逸。
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寇彤心中微微赞叹。
在南京,郑世修也算是美男子了。而关毅却不同于郑世修,郑世修五官温润,话语不多,给人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之感。
而关毅却面如冠玉,目若明星,身材高大挺拔,让人一见便知道此人是个潇洒俊逸的好儿郎。
郑世修像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而关毅则像是俊逸的松树,身姿挺拔立于高山旷野,迎着明月,伴着清风。
他迎面而来:“小寇大夫,久等了了吧!”
“世子客气了,我也是刚到!”,寇彤忙站起来说道。
“院子怎么样?收拾好了吗?住的是否舒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关毅很是热心。
“屋舍很好,里面家什样样齐全,院子整洁干净,并不用怎么收拾,直接就可以住人了。”,寇彤说道这里,由衷地感谢道:“多些世子帮忙,否则凭我的能力肯定租不到这么物美价廉的屋舍的。”
寇彤是真心感谢永昌侯府,落在关毅眼中便觉得她非常客气疏远,他望着寇彤的脸颊,不由又想起郑世修那句“彤妹妹”来。
如果是郑世修帮忙,她还会这么客气吗?
“你…太客气!你治好了我祖母的病,便是我们永昌侯府的大恩人,别说是租房子,那房子便是送给你当作酬金也是使得的。我们不过是帮你租了房子,你就这样感谢,落在旁人眼中,还以为我们永昌侯府眼高于顶,不知感恩戴德呢!”
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愉悦与轻松。
寇彤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大抵也猜到他不喜欢自己这样说感谢的话,她便从善如流,微微一笑道:“其实也不光是为了租房子的事情。今天到府上来,是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
“你有什么事情?”关毅一听,身子不由微微向前,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
寇彤略一犹豫,关毅忙说道:“祖母病的时候,母亲曾经在菩萨面前许过愿,若是祖母身子好了,就要到寺庙里住二七一十四天还愿,她是前天刚出去的,估计还要十几天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件事情跟永昌侯夫人或者关毅说都是一样的,只是寇彤觉得永昌侯夫人脾气好,想跟她说说话罢了。既然她不在,寇彤就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关毅。
“世子应该知道,我跟母亲之前是住在范水镇的。”
关毅点点头:“嗯,是的,我头一次见你就是在范水镇。”
“后来我跟母亲一起来到南京,当时走的匆忙,有一些东西落在范水镇没有带过来,那些东西大概值三千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对我跟母亲来说,足以支撑我们好几年的生计了。我想去把东西取回来,又找不着可靠的人帮忙,所以想跟府上借一辆马车,还有两个壮实的家丁跟我一起回范水镇,帮我把东西取回来。”
关毅一听便猜到寇彤说的东西,大约就是曾经藏在破庙里的银子了,他没有想到寇彤隐瞒着众人的秘密,会这样直白地告诉他。
难道在寇彤心中,他们永昌侯府或者他本人比旁人更可靠吗?
他不由心花怒放!
“这是小事!”关毅发自心底觉得高兴,他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道:“刚好我后天要去范水镇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就是!”
寇彤今天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隐瞒。这三千两银子,在永昌侯府这样的簪缨世家、天子近臣看来,真的算不得什么。自己是来求人帮忙的,与其遮遮掩掩惹人笑话,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关毅也要去范水镇!
他是真的要去范水镇,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寇彤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也大约知道应该多多少少跟自己有关系。他该不会是怕自己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想杀人灭口吧!或者用其他的方法,让自己不能将那件事情说出去!
寇彤不由心底发虚,手心出汗:“哈,这真是…真是巧!没想到世子也要去范水镇!”
“是啊,的确很巧!”关毅冲寇彤一笑:“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我祖母的生辰,自打她染病以来,就没有过过寿。祖母最喜欢苏绣,我听说范水镇有一个绣娘绣的一手好苏绣,而且是两面绣,如果我能从她手上买到苏绣,献给祖母,祖母一定非常高兴。”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微笑,那笑容如吹拂过山间旷野的风,磊落而疏朗。
寇彤见了不由羞愧自责。
她真是个心理阴暗的人!
以永昌侯府的势力,关毅若是想对自己做什么,根本不用跑到偏远的范水镇去,直接在南京就能结果了自己。
若不是永昌侯府,恐怕自己与母亲还困在锦绣路呢吧!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不但不感谢,反而这样暗自揣测,她真太不应该了。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心理阴暗的吗?
寇彤暗暗恼怒于自己刚才的胡乱猜测。
在寇彤看不见的时候,关毅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急智,把这个谎圆上了,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呢。
真好!一想到他们两个可以一起去范水镇,他的心情就像放飞在天上的风筝,轻盈而愉悦。
从南京到范水镇整整一天的路程呢!他们当天去,晚上在那里歇一晚上,回来再用一天的时间,这样便有整整两个白天可以单独相处呢!
除了祖母与母亲,他还从未跟其他女子单独相处这么久呢!
关毅咧着嘴笑了整整一个下午。就连走路的时候,都眉开眼笑地哼着轻软愉悦的曲儿。
66二人同车
第二天,关毅就到集市上采买了许多吃食,他不知道寇彤喜欢吃什么,干脆买了很多样。
到晚上才发现东西太多了,两个人两天吃不完不说,就连带着都成问题。
寇彤也准备了一些干粮,她带的最多的,是从药铺里买的药,有许多是已经做好的药丸。可以治疗腹泻、伤风、烧伤烫伤、中毒等一些药物。
自打到了南京,她一直惦记着范水镇的乡邻,本来范水镇就只有她一个大夫,现在她离开了范水镇,那镇子上的人若是生病了,只能到隔壁镇子上请大夫了。她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赶柯大夫走了。柯大夫虽然无德,好歹是个大夫,聊胜于无,总好过现在一个大夫都没有。
不过柯大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要是留在镇子上,说不定不会救人还会害人呢!
寇彤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她买了很多成药,就是为了给范水镇上的乡邻们。
到了出发的那天早上,关毅早早地就来到芳草巷口,寇彤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
他穿着玄色的短褐,头上带着范阳毡笠,手中拿着一条磨得水光油滑的马鞭,若不是毡笠下露出雪白的脖子跟下巴,看着活脱脱就是个行走于市集的马夫。
寇彤也是刻意装扮过得,她穿着素色的窄袖交领上衣,□棉布做的马面裙,头发也是简单地拢到一起,虽然粉黛未施,却丝毫不掩美貌。
两人见了彼此,先是一愣,接着便一齐笑了出来。
没想到他们之间这么默契,竟然都打扮成朴素的样子。
寇彤穿成这样,是因为她在范水镇的时候,就是这个装扮,但是关毅这个样子却有几个夸张了。
寇彤笑着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心情很好,便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用敬词。
“这样很难看吗?”关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不难看,不难看!”寇彤忙说道:“就是看惯了你穿锦衣,今天乍然见到你穿成这样有些不大习惯。”
寇彤看了看左右,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家丁呢?”
关毅笑着说道:“我去跟祖母找过寿的礼物,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带那些家丁做什么?”
寇彤解释道:“我取的东西虽然在你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值点钱的,万一遇到了什么土匪之类的,你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得过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就因为咱们去取的东西值钱,就更不应该人多。就咱们两个悄悄的去,不惹人注目,若真是叫上几个彪形大汉护卫,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真的有什么宝贝呢!”
寇彤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就算如此,好歹也要找个赶马的人吧!
想到他今天的打扮…
突然,她抬起头来,睁大眼睛问道:“你该不会是要亲自做马夫吧?”
关毅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不会赶马驾车!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翻车,不会把你带到沟里去的!”
他说着撩开车帘子,笑着对寇彤说道:“这马车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里面可舒服了,你快进去吧!咱们这就出发!”
他亲自给寇彤撩了车帘子,让寇彤上车,那语气平常的紧,就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寇彤却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
永昌侯世子亲自给她驾车,还说特意为她准备马车,现在还亲自撩了帘子让她上车…
她越想越觉得诡异,脚就像定在了地上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她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关毅。
“你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关毅的脸有些红,他催促着说道:“咱们要快些走,要不天黑到不了范水镇,就要露宿在外面了!”
寇彤可不想露宿在外面,她手脚并用上了马车,这才觉得关毅说得没错,马车里面铺着软软的毯子,一点不觉得咯得慌,在靠近车壁的地方放着一个开窗六角形果盘,果盘里面放着三四种不同的点心。另外一边放着一个鼓鼓的水囊,一看就知道里面装满了水。
寇彤呼了一口气,侯府就是不同凡响,这马车外面看着普通的紧,没想到里面这么舒适。
南京城,物阜民丰,物华天宝,城内青石砖铺就的街道平整而宽阔,车轱辘碾压过去虽然噜噜作响,里面的人却感觉不到颠簸,寇彤自然觉得舒适。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南京城,从城门口出去的时候,关毅特意叮嘱道:“出了城,上了官道,就没有城内的路那么平整了,恐怕有些颠簸,你要坐稳了。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立马跟我说,千万不要忍着。”
上次从范水镇来南京的时候,一路上赶得急,加上心事重重,不知前途如何,寇彤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看两边的风景。
听关毅说已经出了南京城,她不由掀开马车的帘子,张望外面的景色,她边看远处,边对关毅说道:“嗯!我知道了!”
关毅闻言,转过头来,正看到寇彤掀了帘子朝外看。
寇彤的脸就放大了呈现在他的眼前。
她不施粉黛,素颜玉肤,洁白无瑕的额头,细腻白皙的肌肤,就像是迎风而立的白玉兰,绰约多姿…
关毅只觉得哪怕是为她驾一辈子的车,他也甘之如饴。
他不由放慢了速度,柔声说到:“你要是想看景色,干脆将帘子撩起来或者摘掉,不要这样把头伸出来,这路不平坦,仔细摔着。反正时间还多,咱们可以慢慢的走,让你看个够。”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好像他对面的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需要他这样轻声软语地哄着。
寇彤听到耳中,却像炸了一个响雷,直震得她心砰砰直跳。
她连忙松开手中的帘子,手忙脚乱地缩回到马车内。
她一直觉得关毅跟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怪怪的,这怪怪的感觉却不是恶意。她一直没有想通是怎么回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关毅跟她说话的语气与神态,就像是启轩表哥跟大堂姐寇妍说话时一模一样,也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也是样的关切,那说话的声音,就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她的心“砰砰砰”几乎要跳出胸膛之外了!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尴尬极了,一想到两个人还要在一起相处两天,她的脸颊就有些发烧。
通过寇彤的反应,关毅大抵也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被寇彤知晓了。
一开始他有些不自在,可是越是往后,他的心情越是愉悦!
刚才她放下帘子的时候,分明没有生气。她现在躲在里面,只是害羞而已。
她可真是聪明!也许是跟自己心意相通呢!
他微笑着扬着马鞭,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一路无言,只听见呼呼的风声跟车轱辘碾压马路的噜噜声。
到了午时,关毅将马车停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边。
河边长着几颗高大的白杨树。
他们就决定在白杨树下面休息。
白杨树很粗,枝繁叶茂,树叶被风吹的剌剌作响。
虽然天气热,但是有清风吹来,加上树冠亭亭如华盖,坐在下面寇彤倒生出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来。
关毅很是体贴地从马上上拿了两个小小的马扎,又从马车里面陆陆续续把干粮、烧过的凉水往外拿。
忙了好一会,他才走过来对寇彤说道:“天气热,你要不要洗洗脸?”
“不用,不用!”寇彤摆摆手说道:“还有半天才能到了,这水囊里的水还是留着喝吧!”
“我是说,用河里的水洗脸!”关毅指了指旁边的小河。
寇彤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本来想拒绝,可是看着盈盈的河水清澈又明亮,就不由自主地说道:“好啊!”
两个人一起来到河沿,寇彤用河水洗了洗手,又打湿了帕子洗了脸,最后将帕子在河水里清洗了一遍。
有银亮细长的小鱼来回穿梭,寇彤就拿了帕子做网兜去抓小鱼,来回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她不由有些气馁…
等她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关毅正面带笑容,兴致勃勃地盯着自己看。
自己这个样子,恐怕很幼稚吧。
寇彤脸一红,说道:“我洗好了,咱们上去吧!”
“没事,时间还早,你要是喜欢这些小鱼,咱们倒可以抓一些带回去。”
“不用,不用!”寇彤的脸更红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咱们还是先赶路要紧。”
“嗯!”关毅也没有勉强,边往上走边说道:“其实抓一些鱼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没有地方放,恐怕刚抓到鱼就会死了。等回来的时候,咱们带了装鱼的东西,再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