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根媳妇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太太,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已经埋了!”
刘地主听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然冲出门外:“我要杀了那个庸医!”
他说的,自然是柯大夫了!
旺根吓了一跳,忙要去拦着刘地主。
旺根媳妇却拉着他说道:“不要紧,柯大夫三天前就搬走了,老爷去了也找不到人!”
寇彤听了,心中一惊!
三天前吗?旺根媳妇了解的可真清楚啊!比刘地主都清楚的多!
原来如此…
她看了看正在低头品茶的刘太太,心中暗自惊醒:自己还是将人心看得太简单了!
在杨姨娘小产的事件之中,刘太太做的,恐怕比自己想得要多得多了。还有旺根媳妇,恐怕也参与了吧!
刘太太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寇彤,半晌,她对寇彤微微一笑。
寇彤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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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新的开始。
十四岁这一年,寇彤跟着老者学医术。有上一世的基础,加上老神医的教授点拨,再加上寇彤十二分的努力,她的医术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整一年,寇彤醉心于医术,心无旁骛地帮人治病,在实践之中,渐渐成长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大夫。
除了吃饭、睡觉,寇彤的时间全部花在跟治病有关的事情上。
偶尔寇彤会从苏氏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外面的事情。
其中一件,就是萧家因为谋逆罪而被抄家,十五岁以上的男子皆被砍头,十五岁以下男子与女子悉数发配边疆倒台,萧贵妃被打入冷宫,不久后重病而亡!
伴随着萧家的倒台,穆家成为新贵!
这一消息,让苏氏高兴很久,她高高兴兴地给寇彤的父亲上了三柱香,又给南京的本家写了几封信。就等着回信之后,回南京。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杨姨娘失宠!
自打落胎小产,杨姨娘的身子就变得时好时坏,她整天哭哭啼啼,始终走不出失去孩子的痛苦。刘地主一开始怜惜她失子之痛,好生安慰了她一段时间。可是几个月之后,刘地主却厌烦了杨姨娘哭哭啼啼的样子,便把她抛到脑后去了。
没有了刘地主的宠爱,杨姨娘的日子越发难熬了。
苏氏很是概叹了许久!
寇彤听了,却是半晌无言!
杨姨娘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究竟是谁的错,恐怕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苏氏责怪刘地主心地凉薄,责怪他喜新厌旧,同时也怪刘太太这样给杨姨娘穿小鞋颇有微词。
但是寇彤看来,杨姨娘会有今天的遭遇,最应该责怪的却是她自己。
既然选择了给人做姨娘,就应当有做妾的自觉,就应该会想到会有失宠的那一天。既然选择了用柯大夫的药来求子,就应该承担求子失败的风险。
世上之事,皆是如此!
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面对结果的勇气。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振作起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不管杨姨娘如今再伤心,她流掉的孩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寇彤已经彻底改变了,不仅学会了精湛的医术,还学会了如何做人,如何总结过往的对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冬天,寇彤跟着老者学医术已经整整两年了。
又是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里,寇彤迎来了她十五岁的生辰。
生辰过去四天,是腊月二十。
寇彤像往常一样来到小缓坡,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之后,老者说道:“…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年底了,这一年你们学的很认真,基本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夫了。我能交给你们的,都已经交给你们了,剩下的,要靠你们在以后的行医过程之中,不断学习,不选摸索。”
寇彤与子默都点道:“是!”
寇彤十五岁了,个子随了苏氏,身材高挑健朗,容貌却随了寇家的人,浓眉大眼,面容姣好。
因为这两年跟着老者行医,每天往来于病患之间,要接触许多人,寇彤身上没有姑娘家妞妞捏捏较弱,也不像那些粗苯的村姑,而是精神饱满,身材健美,行动飒爽,说话大方磊落,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站在寇彤旁边的,是跟她个子差不多的子默,子默长者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面容刚毅,因这几年跟着老者东奔西跑肤色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相对于寇彤的灵动飒爽,子默要沉着稳重的多,这两年来,子默变得越来越冷静自持,话语不多。
虽然面目冷清,不爱说话,但是子默长了一张让人看着就觉得充满正义的国字脸。
老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徒弟,心中不由涌现出一股自豪与欣慰。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是我们课程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靠自己学习了!”
到了年底,师父总是会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寇彤跟子默都以为老者是像去年一样,说的最后一天,不过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罢了。
“嗯!”寇彤点点头:“师父,我们过了年是正月里就开始学习吗?”
“不!”老者摇摇头,眼中流露出一股不舍:“过了年,天气变暖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初提亲事
乍一听到师父要离开的消息,寇彤与子默都愣了一下。
“师父要到哪里去?”寇彤心中一紧,忙问道。
“到哪里去又有什么要紧的?”老者没有回答寇彤的话,而是说道:“自然是要去我该去的地方。我本来就不是范水镇的人,原来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但是因为遇见了你,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才为你留了下来。”
寇彤听了,心中十分不舍,这两年的相处,她已经将老者当成了亲人。
“既然当初师父能为我留下来,现在怎么就不能了呢?”
看着寇彤着急的面孔,老者又是欣慰又是不舍:“丫头,你好痴啊!”
老者从躺椅上站起来,背对着寇彤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世上之事皆是如此,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你有何必强求?很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以为之,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师父的话,对不对?”
两年的相处,老者不仅交给寇彤医术,还有作为大夫的本分,医者该有的素养与良心。如果没有老者,寇彤不可能这么快就掌握这么多医术,更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老者改变的寇彤的命运,是她命中的贵人。
寇彤想着想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师父为人和善,极好说话,但是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背过身去,就是要自己好好想想,然后答应。等自己答应了,他才会转过身来与自己说话。
寇彤看着师父如雪的发丝与有些佝偻的脊背,压下内心的不舍,哽咽地道了一声:“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老者转过头来,对寇彤说道:“丫头不用难过,作为医者,能守护一方自然很好,若能走遍天下,领略不同的人生,见识到更多的人,医治更多的疾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师父我,便一直只是个游方郎中,四海为家于我而言已经习以为常。说不定哪一天,师父走累了,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是!到时候,徒儿开一家医馆,让师父做一个医馆郎中,好不好?”寇彤含着眼泪,憧憬着师徒相见的那一天。
“好、好、好!”老者笑得开怀:“师父没有儿女,还指着你们两个给我养老送终呢!”
“丫头别难过,毕竟我又不是今天就走,横竖还有几个月呢!你要有眼泪,等我真正走得时候再哭也不迟啊!”
“嗯!”寇彤擦了擦眼泪。
寇彤像往常一样辞别了师父,顺便给了子默一个眼神。
子默收到寇彤的示意,跟着寇彤来到门外:“师姐,有什么事?”
“师弟,你知道师父要去什么地方吗?”寇彤问道。
“不知道!”子默摇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今天,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之前师父并未告诉我。”
“哦!”寇彤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子默,然后叮嘱他:“以后,你跟师父一起,一定要好好照顾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你要多顺着他,帮我看着师父!”
“师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师父的!”子默向寇彤承诺道。
寇彤像往常一样回家,走到刘地主家门口,正要拐入巷子,突然从巷子里蹿出一个人来。
吓了寇彤一跳。
寇彤立住脚,看看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裙,粉绿色的夹棉褙子,中等个子,身材纤弱。
那人哑着声音说道:“小寇大夫,你回来了!”
“嗯,原来是杨姨娘啊!”寇彤应声道:“马上就要天黑了,巷子里风又大,杨姨娘站在这里做什么,仔细伤了风,对身子不好。”
“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伤不伤风又有什么要紧的?”杨姨娘自嘲地笑笑:“我在这里,是为着等小寇大夫。”
原来是等着自己啊!
寇彤问道:“杨姨娘有事情找我吗?”
“嗯!”杨姨娘点点头,往寇彤面前走了几步,说道:“是这样的,太太说我是不祥之人,便让我搬出后院,现在我住的地方,便是最后面一进的房子。”
说着她苦笑道:“那房子又潮又霉,关键是有许多蟑螂、耗子,我买了一些耗子药,但是后院里面养的有鸡鸭,我又怕鸡鸭会误食了耗子药会药死,所以就想来问问小寇大夫,鸡鸭吃了耗子药会不会被毒死。”
寇彤不由朝杨姨娘望去,杨姨娘脸洗的白白净净的,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看着就像她刚来刘家那会差不多。若不是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怠,寇彤几乎要忘记她曾经经历丧子之痛了。
寇彤记得,前几个月,杨姨娘人还非常憔悴。看来杨姨娘已经从失子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但是她现在处境也挺可怜的,伤了身子,不能生孩子了,刘地主不再喜欢她,刘太太就让她住在养鸡、养鸭的后院。就连要用老鼠药,都要小心翼翼的,怕惹出麻烦来。
寇彤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当初也是被郑家人所迫,搬到了破败的小侧院,虽然两个丫鬟每天对她冷嘲热讽,但是好歹,吃喝方面,郑家也没有太过分。住的虽然差,但是比杨姨娘要好多了。
杨姨娘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坚持过来,真让人佩服。
想到这里,寇彤的声音不由柔了几分:“老鼠药是挺毒的,如果鸡鸭吃了,就会被毒死,不仅如此,如果有人食用了毒死的鸡鸭,也会中毒。若是救治不及时,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这老鼠药,杨姨娘你还是不要用了,若真是老鼠多,可以用老鼠夹子。”
“原来是这样!”杨姨娘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这耗子药恐怕就不能用了!”
“嗯!”寇彤好心提醒道:“杨姨娘还是不要用了吧!免得日后麻烦!”
“嗯,多些小寇大夫跟我说这些话,幸好,这药我还没有用呢!”杨姨娘微微一笑:“那我先回去了!多些你了!”
“姨娘不用客气!”寇彤顿了顿:“我也没有帮什么忙,姨娘要自己小心。”
杨姨娘又是一笑,带着几分轻松:“小寇大夫放心,我省的!”
那笑容落在寇彤眼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寇彤看着杨姨娘那一抹粉绿色的背影,转过巷子外面去了。寇彤才往家走,杨姨娘还真是喜欢穿绿色的衣裳啊!这大冷的天,人家怕洗衣裳,都穿黑色的,深色的,只有杨姨娘,穿着月白色的裙子,淡绿色的褙子,在范水镇可真是少见。刘地主也真是狠心,当初那么宝贝,现在说丢开也就丢开了。
寇彤跟苏氏说了从明天起就不再去学医了,又说了老者要离开的话。
让苏氏好一阵感慨:“…我一个女人家,无法为你做什么,本来想着有着老神医这个师父,再加上子默这个师弟,总是你的一个帮衬,到时候咱们回了南京,让老神医跟着一起去,你就算有了依靠了!没想到,老神医就要离开了!”
回南京?
寇彤一愣:“母亲,你想回南京?”
“是啊!”苏氏点点头:“你一天一天大了,总要回到南京本家的!你年已十五,哪能总窝在这个地方呢?况且,还有你的婚事,也该提一提了!”
婚事!寇彤不由握紧了拳头,她有些僵硬地问道:“我的婚事,母亲有什么打算吗?”
苏氏见寇彤有些不自然,以为她害羞了,便说道:“你莫害羞,姑娘家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何况,这婚事是你父亲在世时,帮你定下来的。对方家世很不错,与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未来公公与你父亲同是太医院的学生,有同窗之谊,等咱们回了南京,这婚事就该提一提了!”
“原来是父亲的同窗,我怎么没有听母亲提起过?”寇彤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见女儿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害羞,苏氏心中暗自点头,彤娘真是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你原来年岁小,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你也是大姑娘了,我想着也该让你知道了!”苏氏说道:“你未来夫家,在南京,虽然算不上名门望族,但是也还不错了。
你未来公公在南直隶太医院当值,是太医,他家中有一子一女,你的夫君,正是他的嫡子,名叫修哥儿。郑家的意思,是想让他也学医。你对医术感兴趣,他们家也是医药传家,你嫁过去,一定会夫妇和顺,相得益彰的。”
苏氏说着说着,竟然笑了出来:“你当初学医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没想到果然是如此。你与那郑家修哥儿,果然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的话。”
“母亲…”寇彤看着苏氏的笑脸,不由小声问道:“那郑世…郑家修哥儿多大年纪了?”
苏氏说道:“他比你大了两岁,今年已经十七了,当初我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有五岁呢!你也刚刚学会说话,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转眼间,十几年都过去了!”
寇彤却说道:“母亲,这婚事是父亲生前定下的,可是父亲现在已经不在了,你也知道,父亲毕竟是获罪之人,那郑家还会认这么亲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32刘家命案
寇彤的问题,让苏氏一愣,这个问题,她何尝没有想过呢?万一郑家不认这么亲事该怎么办?
她看着寇彤一脸紧张与期待地望着自己,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担心,苏氏不由心中一紧:无论如何,她也要为女儿争取这门婚事。
“彤娘,你放心!婚姻大事,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你这亲事,双方可是交换过庚帖的,而且当时还写下了婚书,有婚书为凭证,那郑家怎么能不经过我们同意就私自悔婚呢?如果他们当真这样做了,是要吃官司的!你放心,母亲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入郑家!”
看着母亲信誓旦旦的保证,寇彤心中不由七上八下的:母亲,你哪里知道,我根本不想嫁入郑家啊!
寇彤还想说话,却看到苏氏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一起,看来,虽然母亲嘴上说的肯定,但是心中肯定也是不确定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还有时间,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晚上,躺到床上之后,寇彤一直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一世,定要离郑家远远的!
从第二天开始,寇彤又开始了自学。有了老者这两年的传授,寇彤已经能看懂大部分医书了。其中就包括那本《李氏脉经》。
但是《李氏脉经》里面还是有许多很深奥的地方,寇彤有些不大明白,她决定过了年,还是拿着书去问问师父好了。
很快就到了除夕,家家户户都燃放起气了鞭炮,寇彤跟苏氏一起守了岁,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寇彤的父亲寇俊英上香。
“父亲,又是一年过去了。在过去的那一年里面,女儿已经学到了许多的医术,您留下来的医书我也能看懂大部分了。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医术,总有一天能像您一样,为更多的人解除病痛。我知道您的冤枉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一直这样冤屈下去的,您一定要保佑女儿早一日为您洗刷冤屈。”寇彤在心里默默说道。
“夫君,你看看咱们的女儿,彤娘已经长大了,她的医术非常精湛,继承了你的衣钵,你可以放心了!你要保佑我们娘两个平平安安的,保佑彤娘的婚事顺顺利利!”苏氏也在心里默默说道。
母女两个对着寇俊英的牌位,各自说着想说的话。然后把香插到牌位前面的香炉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小寇大夫,快救命啊!”
是旺根媳妇的声音!
大年初一上门,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旺根媳妇这么着急。
母女两个连忙打开门。
旺根媳妇一把拉过寇彤的手,边走边说,道:“小寇大夫,不好了,老爷吃了毒药了,你快去救救他!”
寇彤听了,心中一个咯噔!大过节的怎么好端端的会吃毒药?
不知怎地就想起来杨姨娘那奇怪的笑容!
寇彤被旺根媳妇拉着朝刘地主家走去。
苏氏在后面说道:“彤娘,万事要小心!”
“我知道了,母亲你放心吧!”
看着女儿被旺根媳妇拉走,苏氏的心中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刘老爷怎么会吃了毒药呢!不知道要不要紧!
这边苏氏悬着一颗心,那边旺根媳妇已经跟着寇彤来到刘家后院。
后院里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不知所措的下人,他们都不敢靠近那间屋子。
看到寇彤来了,他们连忙过来七嘴八舌地跟寇彤说着:“老爷中毒了,在房间里面!”。
那些鸡鸭因为受了惊吓而跑得满院子都是。
十分的喧闹!
这是杨姨娘住的地方!
看来,这件事果然跟杨姨娘脱不了干系!
只是,老爷既然中毒了,这些人不在房间里面照顾着,怎么都离得远远的?寇彤觉得十分的奇怪,这场面与她往日见到的十分不同,总觉得哪里透着些古怪!
寇彤跟着旺根媳妇走到那孤零零地房间里面,看到躺在床上的的刘地主跟她旁边的杨姨娘。
寇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刘地主衣衫不整,面色狰狞!而杨姨娘则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化了妆。
寇彤壮了胆子,走进了一看:两个人皆是面色乌青,嘴唇发紫,嘴角隐隐有血迹,显然是中毒了。
寇彤颤微微地伸手往两个人鼻子下一探,已经没救了!
头一次看到死人,寇彤吓得腿一软,连忙走出了屋子。
站在外面的下人都悻悻地看着她!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那些下人为什么不敢围过来了。
她是大夫,不能怕!寇彤暗暗告诉自己,然后稳了稳心神,走向那些人。
“太太在什么地方?”寇彤问道。
旺根老实巴交地回答道:“太太伤心过度,晕阙过去了!现在在上房歇着呢!”
寇彤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问道:“旺根婶子,这人已经救不了了,你看这怎么办?”
“小寇大夫,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旺根媳妇一脸的不知所措。
寇彤抬腿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她看了看这院子中间站的人,想了想还是说道:“旺根叔,你去镇子东头,刘老爷的本亲家里,请一位长辈来,就说出了大事,什么都不要说,只管把人请来就可以了!”
“是!”旺根说着,出去了。
“旺富!你去请里正家,就说刘家出了命案,他自会到县城请官差的!”
“是!”旺富听了,也急忙去了里正家。
“其他的人,不要围在这里了!这院子先收拾一下,鸡鸭都圈起来,不要满院子跑,然后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如果要出去,要跟旺根婶子说一声。官差来之前,谁都不能乱跑,知道吗?”
“是!”那些人估计也被吓到了,都按照寇彤说的去做。
寇彤想了想,没有什么遗忘的了,这才说道:“旺根婶子,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太太!”
“是!”旺根婶子见寇彤做事情井井有条,也收起来慌乱,听从寇彤的吩咐。
刘太太是伤心过度而昏阙,寇彤给她把了脉,服了一些镇定安神的药,没过多久刘太太就悠悠转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寇彤,不由放声大哭起来:“彤娘子,老爷他…”
“太太!”寇彤安慰道:“老爷已经去了!当务之急,您要振作起来,办好老爷的身后事才是啊!”
“太太,十五太爷来了!”旺根站在门口说道。
寇彤忙解释给刘太太听:“当时您晕过去了,家中没有主事的人,我让旺根叔请了刘家本家的长辈过来帮您处理家事。太太,您要不要见见十五太爷?”
“我要见!”刘太太挣扎着起床,寇彤跟旺根媳妇扶了刘太太来到明堂,刘太太将刘老爷跟杨姨娘中毒的事情跟十五太爷说了一遍,并委托他帮着料理丧事,禀报官府。
十五太爷听了吓了一跳,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并答应了刘太太的请求。
寇彤给刘太太留了几副药,好生安慰了一会,然后才回到家中。
苏氏得知刘老爷出事了,也吓了一跳,紧跟着烧了一个火盆让寇彤跨过去去去霉气,又让寇彤将衣服换来下,洗了几遍手,才放下心来!
苏氏抱怨道:“新年头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犯忌讳,得好好除除霉气才好!可惜这范水镇上没有寺庙,要是在南京或者在京城,一定要到庙里求个平安符戴戴才行!”
这几天,母亲总是说要回南京的事情!
“母亲,咱们真的能回南京吗?”寇彤问道。
去年苏氏连着给南京寇家去了几封信,都没有收到回音,这让苏氏高兴的心情一天天消沉了下去,下半年几乎都没有提回南京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怎么又提了出来。
“是的!”苏氏说道:“你已经十五岁了,不能再耽误了!我想好了,本家不来接咱们,可能是因为四房的人都不在南京。你要知道四房的大伯父在京城做官,四房的人很有可能到京城去了。所以,咱们要自己回南京才是!现在天气冷,咱们手上钱也不多,等天气暖和了,我多做些绣活,攒点钱,咱们下半年就回南京去!”
母亲根本不知道,四房的人根本就是在南京!只是,因为父亲是获罪被杀,所以,四房觉得父亲给寇家抹黑,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件事才好!而我们是罪人之后,回到南京,只会让人家想起来,当年父亲是因为谋害贵妃而获罪,只会让寇家人厌恶我们的。
寇彤记得,前一世,一听到萧家倒台的消息,她们母女两个就回到了南京,结果受到冷眼!直到一年以后,四房想利用自己的婚事做文章,才稍微对自己好一点。
可是这些寇彤都没有办法对苏氏说!
不过,就算回南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自己有医术,还有一大笔财富!上一世,自己与母亲一无所有,依附本家,所以才会任人鱼肉,而今生,自己再不用依附寇家了!如果,本家那些人对自己与母亲还过得去,那就留在本家。如果,本家对自己不好,大不了离开本家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33子默被拒
寇彤打定了主意,就笑着就苏氏说:“母亲好好做绣活,我也要好好行医,努力攒钱。等送走了师父,咱们就开始准备回南京的事宜!”
往常提起回南京,女儿总是百般不愿,难得今天寇彤这样爽快,苏氏觉得十分意外。但是女儿心意的转变,总是一件好事,苏氏也觉得久久悬着的心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到了下午,突然有官差到家中叫走了寇彤。
苏氏见寇彤跟着官差走了,不由十二万分的担心!
她焦急地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不时地打开门往巷子外面张望。
时间也变得难熬起来!
好在苏氏的煎熬没有过多久,寇彤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