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武定侯夫人换了人,眼看着四夫人取代自己去参加镇国公太夫人的寿宴,二夫人心中着实憋了一口气。
四夫人春风得意地去了泰和院,出了一个一娶一纳的馊主意,回来的时候却身上带伤狼狈不堪。
第二天就是镇国公府太夫人过大寿了,这原本是她第一次作为侯府夫人露面,为了这次亮相,她特意到德庆楼打了一套新头面,还做了一套新衣裳,可谁知道在前一天被烫伤了。
到了这一天,她将傅卿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却只能憋屈地躺在床上养伤。
当时镇国公府下帖子的时候,帖子上邀请的是武定侯夫人并一众小姐,那时候,武定侯还是二老爷,武定侯夫人还是二夫人。
如今武定侯夫人换了人,眼看着四夫人取代自己去参加镇国公太夫人的寿宴,二夫人心中着实憋了一口气。
四夫人春风得意地去了泰和院,出了一个一娶一纳的馊主意,回来的时候却身上带伤狼狈不堪。
四夫人春风得意地去了泰和院,出了一个一娶一纳的馊主意,回来的时候却身上带伤狼狈不堪。

第56章 救兵

隆庆大公主脸色铁青地瞟了傅卿和一眼,然后冷冷地问道:“然后呢?”
隆庆大公主气势迫人,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地上跪着的妇人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奴婢就去了花房,就看见其中一盆花倒在地上,花枝折断,花朵被扯碎好多,奴婢心里害怕,就赶紧来禀报公主。”
说着,她“砰砰”地磕头:“公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肚子疼就离开了一小会,奴婢实在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公主,求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砰砰”触地的声音直听得傅卿和胆战心惊,一旁的傅卿娇更是瑟瑟发抖。
隆庆大公主神色却丝毫不变,她怒气冲冲道:“本公主吩咐你要寸步不离地看着花,结果你将本公主的话当做耳旁风,这一次饶了你,下一次恐怕本公主说的话,就再也没有人听了。”
地上跪着的人听了,抖得如筛糠一般,惊恐地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你这作死的奴才,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就该死!”隆庆公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今天是太夫人的生辰,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景福,还不把这作死的奴才拉下去,堵上嘴,先打二十板子,然后丢到柴房去,等客人都走光了,再做处理。”
“是。”景福是个三十多岁的宫婢,听到隆庆大公主的吩咐,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事了。
二十板子,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去半条命了。
傅卿娇脸色发白,上下牙不停地打颤。
傅卿和的心也不断地朝下沉去。
“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故意弄坏本公主送给太夫人的寿礼?”隆庆公主的眼神冷冷地扫过来,傅卿娇直接吓傻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傅卿和也觉得头皮直发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公主虽然不是天子,却是天子的妹妹。
这位隆庆大公主脾气这么大,今天自己与傅卿娇注定讨不了好了。
不管怎么说,弄坏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不管是傅卿娇也好,还是自己也好,都是傅家的人,眼下不管是谁弄坏了那盆花,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深深地提了一口气,然后道:“公主…”
“公主,郑姨奶奶来了跟红姑来了。”景福推门进来禀报道。
隆庆公主愕然:“她们怎么来了?”
说完她又瞪了景福一眼,道:“你愣着做什么,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将郑姨奶奶请进来!”
隆庆大公主说着,站了起来,亲自迎到门口。
傅卿和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也十分好奇,郑姨奶奶是谁,听称呼似乎是个妾室,隆庆大公主怎么会这么紧张?
身后传来动静,她不由回头望去,只见景福迎了两个年长的妇人走了进来。
前面那个身穿鸭卵青的对襟袍,通身上下不见一丁点的金银首饰,只在头上别了一根水色极好的白玉簪,雪白的脸,狭长的丹凤眼,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有一种岁月静好的从容。
这两位不正是傅卿和之前遇到的那一对主仆吗?
隆庆大公主迎了她们进来,还让那美貌妇人坐在正座上,那美貌妇人再三谦让,还是坐在了公主下首。
傅卿和不由愕然,难道她就是名动京城的郑氏?
傅卿和之前听说,镇国公府的三老爷是庶出,其生母是艳冠川陕的楚馆名妓郑碧珠,老镇国公为了纳她进门,不惜散尽家中其他妾室,只留了一个正妻不说,还斩下一根手指为誓,这才抱得美人归。
是了,除了她,谁还能会被称做“郑姨奶奶”?只是没有想到,隆庆大公主会对她这么恭敬。
“姨奶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隆庆公主平声问道,声音里一点不见怒意。
“我是为着傅小姐来的。”郑氏的声音轻柔,如缓缓流动的水,听在耳中,舒在心里。
傅卿和心中大赞,怪不得老镇国公为了她不惜舍了一根手指,要是郑姨奶奶再年轻个几十岁,恐怕那些男人为她舍了半条命都愿意。
隆庆大公主闻言十分诧异:“为了傅小姐?你是说这两个小丫头是傅家的?”
郑姨奶奶点点头:“是的,我与这位傅小姐偶遇,相谈甚欢,于是就让她帮我到花房里面采几朵花来,没想到弄倒了你的十八学士,我知道你十分宝贝它们,又送给了太夫人做寿礼,所以,就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这事情,不怪傅小姐,原是我不好,不该一见面就指使人家小姑娘做这种事。”
隆庆大公主闻言,不由惊异地忘了一眼傅卿和,颇有几分不敢置信:“姨奶奶,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郑姨奶奶重重地点头,颇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让红姑去采的,是我想的不周到。”
“不是,不是,姨奶奶,你是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她弄坏了我的花,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交出去的,否则我怎么跟太夫人交代。”隆庆公主煞有介事道:“姨奶奶,这件事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本就不该指使人家小姑娘,我是始作俑者,没有出了事让人家担着的道理。”郑姨奶奶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做,我将那盆蓝田玉赔你给,好不好?”
隆庆大公主听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姨奶奶,那蓝田玉是你的心头爱,之前太后过寿,你都舍不得给,怎么会突然拿出来?”
这下子,不光隆庆大公主,就连傅卿和也明白了,这位郑姨奶奶誓要保自己平安了。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人家出手帮了自己,还不惜拿了心头爱出来,光这份情谊,就足以令傅卿和动容了。
她感激地望向了郑姨奶奶。
隆庆公主看了看傅卿和,又看了看郑姨奶奶,不由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有些难以取舍。
郑姨奶奶朝红姑使了一个眼色,红姑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她手中多了一个花盆。
那盆里一对宝蓝色的牡丹开得正艳,层层叠叠,花瓣是艳艳的宝蓝色,偏还带了一些透明,迎着光与赤红色的花蕊交相辉映,华贵无比,堪称绝色。
“公主,这蓝田玉花开并蒂十分难得,你拿了这盆花去给太夫人,她只有高兴的份,断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隆庆公主看着那盆蓝田玉,眼睛都要拔不开:“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换了其他的花给太夫人,这盆蓝田玉,我想自己留下来。”
郑姨奶奶闻言哈哈一笑,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好呀,花送给了你,就是你做主了。”
隆庆公主有些不敢置信:“真的给我?”
郑姨奶奶再次点头:“是真的,那两位傅小姐,我可以带走了吗?”
“可以,可以。”隆庆公主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郑姨奶奶带着傅卿和与傅卿娇姐妹两个出了房门。
傅卿和冲郑姨奶奶屈膝行礼:“多谢郑姨奶奶出手相救。”
傅卿娇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跟着行礼。
郑姨奶奶微微一笑:“不用客气,你们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姨奶奶请留步。”傅卿和走到郑姨奶奶面前,目光真挚地望着她:“今天的事情,多谢郑姨奶奶了,我虽然没有见识,但也知道那盆蓝田玉价值连城,我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能送给您的,请您受我一拜。”
傅卿和说着,弯下身去,给郑姨奶奶行了一个大礼。
“好了,小姑娘,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帮你。”郑姨奶奶目光平静,有一种洞察世事的智慧:“其实今天也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公主,我不想让事情闹大,更不想让公主发脾气,说到底,还是为了我儿子,你明白了吗?”
见傅卿和点点头,她又道:“如果今天不是你,换做任何人,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你不必感谢我,谁还没有个犯难的时候,说不定哪一天,我遇到了难处,就需要你帮我呢,你说,是不是?”
“是。”傅卿和信服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多谢您,还有您刚才说的话,我也记住了。”
“嗯。”郑姨奶奶点点头:“这件事情,跟不跟你家长辈说,你自己拿主意,你是聪明孩子,以后别人你姐姐争吵了,她虽然年长,你却比她聪明良多,让一让她也无妨。”
傅卿和虚心点头:“是,晚辈受教了。”
郑姨奶奶带着红姑走了,傅卿和心头的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傅卿娇颇有几分得意道:“你看你,我就说你大惊小怪了吧,咱们今天是客人,是来拜寿的,那公主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的。”
“是吗?”身后突然传来公主的声音,吓得两人慌忙回头。
“今天我是看在郑姨奶奶的面子上,看在蓝田玉的面子上才放你们一马,以后,你们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隆庆公主冷哼一声,也走了。
只留下傅卿娇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地望着傅卿和。

第57章 香消玉殒

五月,日好风熏,杨柳婆娑,榴花绽红。
傅家三姐妹从镇国公府出来,却是神色各异。
傅卿娇再三恳求傅卿和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赵氏,傅卿和没有答应,傅卿娇就愤恨地瞪着她。
傅卿和心里却惦记着听到的关于傅卿妍的流言蜚语,她已经将今日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杜妈妈,杜妈妈跟她一样忧心忡忡的。
最得意的莫过于五小姐傅卿宝了,她从侯府偏房嫡女一跃成为武定侯嫡出的千金,成功地跻身京城贵族仕女圈子,特别是她的未婚夫婿还是襄诚伯世子,如今最最炙手可热的便是襄诚伯府了。
从前出门她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今天她头一次尝到了众星捧月的甜头,这种感觉令她飘飘然的,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嘴角上翘,原来那高傲冷漠的神情上又加上了几分不可一世。
那双眼睛,望向傅卿娇的时候,审视中带了几分轻蔑。
傅卿娇最是个火爆性子,她可以忍受隆庆大公主的气,却受不了傅卿宝的轻视,两人起了口角。
等马车到了傅家的时候,傅卿娇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傅卿宝神色悠闲,一脸得意。
看表情就知道,这一场交锋,傅卿娇落了下乘。
三位小姐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傅卿和略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泰和院,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氏,赵氏越听越怒,直接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砸到了地上。
四房,这是要将其他人都赶尽杀绝啊,他们要将赵氏的羽翼都除光,让她孤立无援。
傅卿和也觉得四房如今有恃无恐,来势汹汹,老太太虽然厉害,却双手难敌四拳,四老爷厚积薄发,处心积虑,又如日中天,双方多次较量,老太太却连连溃败。
她心里突然萌生一个想法,眼下已经失了侯位,再死守侯府又有什么意义?不如离开侯府,另起炉灶。
她看了看正在盛怒中的赵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老太太恐怕不会同意分家的,至少现在不会。
她将宝压在湘王身上,还指望上会有翻盘的那一天呢,现在让她急流勇退,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傅卿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四房算计的是傅卿妍,也许下次就轮到自己了。
帘子一动,绿芜快步走了进来。
赵氏正在气头上,训斥的话劈头盖脸就落了下来:“谁让你进来的?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老太太息怒。”傅卿和忙说道:“绿芜姐姐这个时候来,定然是有事情的。”
赵氏看了一眼面色惊骇地绿芜,没好气地说道:“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绿芜神色慌张,磕磕绊绊地说道:“老太太,大小姐…她投缳了。”
傅卿和听了如遭雷击,赵氏也骤然变色,她不敢置信地指着绿芜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绿芜定了定神,声音里面带了几分哭腔:“老太太,大小姐投缳了。”
她就低下头,捂着脸哭了起来。
一众小姐里面,就属大小姐傅卿妍为人最温和,之前傅卿和没有回来的时候,赵氏最喜欢的,也就是傅卿妍,她性子柔顺,人又天真,跟傅卿娇虽然是双生子却性格迥异。
因此,下人们都很喜欢她。
这个大孙女,赵氏也是真心疼爱的,别说是人了,便是一只小猫小狗养久了,也会有几分感情。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赵氏整个人都懵了。
整个屋子里面只能听见绿芜低低的抽泣声。
********
傅卿娇从镇国公府回到傅家,没有回宜勤轩,而是直奔漪翠楼。
据傅卿妍贴身服侍的丫鬟说,傅卿娇一进门就将丫鬟打发了出去,两位小姐在里面大吵了一架。
最后傅卿娇忿然离去,傅卿妍痛哭不已。
丫鬟们安慰了半晌,傅卿妍只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让都守在门口,不要打扰她。
众人只当姐妹两个有了口角,傅卿妍心里不痛快,睡一觉便会好了。
谁知道,傅卿妍却解了腰间的撒花汗巾,悬梁自尽了。
傅卿娇满脸都是泪水跪在赵氏面前,又是悔恨又是自责:“老太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要是知道姐姐会这样,就是拿刀逼着我也也不会去的,老太太,我知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你死了,以后谁天天陪着我?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姐姐,我的姐姐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怀疑你,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傅卿娇虽然性子跋扈,但是对于这个一母所生的姐姐,却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
她哭得扑倒在地上,双手握成拳头,一边哭诉一边捶打着地面,浑身都在颤抖。
傅卿和见了,眼角微湿,她不由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她心里一片冰凉,那样一个柔弱如花的女孩子,就这样没了。
二夫人早就哭得昏死过去。
葛妈妈也满脸泪水。
屋子里的丫鬟都忍不住捂了脸低声抽泣。
赵氏坐在椅子上默然无语。
过了好半晌,她才站起来说道:“二丫头、三丫头留下,杜妈妈、葛妈妈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傅卿娇还伏在地上,哽咽声声。
赵氏叹了一口气,痛声说道:“二丫头,你好生鲁莽,你姐姐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呜呜呜,我知错了,老太太,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她一边哭,一边砰砰磕着头。
她是真的后悔了,此刻的她恨不能替了姐姐去死。老太太会怎么惩罚她,她都不在乎了,对于姐姐的愧疚深深地折磨着她。
“三丫头,你扶二丫头起来。”赵氏再次叹了一口长气,眼角隐隐有水光。
她老了,心也比年轻的时候软了很多,最看不得这样的生离死别。
“是。”傅卿和上前,轻轻扶了傅卿娇,可是傅卿娇却非常的伤心,根本扶不起来。
“二姐姐,大姐姐如今虽然去了,却留了一堆的事情,先不说要办丧事,就说那些人给大姐姐身上泼的脏水就足以令咱们头疼的了,二婶婶伤心过度,断然是不能处理事情的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振作,要为大姐姐处理好身后事。”
傅卿娇听了,身子一震,她伏在地上,哽咽了好一阵子,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母亲现在管不得事,我要帮大姐姐身后的事情办好才是。”
“大姐姐,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帮你把事情办好的。”傅卿娇哭着磕了几个头,然后才站了起来。
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双目通红地站在那里:“老太太,该怎么办,你尽管吩咐吧,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话未说完,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二丫头,我现在有一件绝密的事情要告诉你。”赵氏看着傅卿娇,表情凝重地说道。
傅卿娇诧异地抬起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傅卿和知道,赵氏是要将事实告诉傅卿娇了。
赵氏继续说道:“你今天听到的流言不假,你姐姐的确与荣昌伯世子有私情,不仅如此,她还怀了身孕,之前之所以让你搬出来,并不是你姐姐得了伤寒,而是她小产了。”
傅卿娇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赵氏一眼:“不、不可能,姐姐她怎么会?”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傅卿和,傅卿和忍着难过点了点头,她不愿意相信,又看了一眼葛妈妈,葛妈妈垂下眼皮也点了点头。
傅卿娇这才反应过来,她神色间多了几分恨意:“原来真是荣昌伯世子害了我姐姐,他祸害了我姐姐,又想悔婚,这不是把姐姐朝死路上逼吗?”
赵氏点了点头:“眼下,你姐姐投缳自尽,这消息传了出去,别人就会认定你姐姐是心里有鬼,畏罪自杀,正合了那些人的心意。”
“不行,我姐姐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那混蛋的祸害了,凭什么我姐姐就要去死,那混蛋却好好的,这不公平!”傅卿娇妆也花了,头上的发髻也乱了,她却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样,眼里心里皆是对姐姐的不平遭遇的忿然。
赵氏脸上闪过一抹冷笑:“是啊,那起子人见你父亲失了侯位,就肆无忌惮了。”
傅卿和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老太太,这事情不简单,四老爷败坏大姐姐名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五妹妹吗?就算他不顾念我们,不顾念侯府的名声,也要顾念五妹妹啊。”
赵氏脸色一变,紧紧地盯着傅卿和:“三丫头,你继续说下去。”
“老太太,如今咱们失了侯位,能依仗的便只有镇国公夫人与湘王妃了,若是咱们侯府的小姐名声有损,极有可能牵连到镇国公夫人,便是湘王妃那边恐怕也要被流言蜚语所伤。”
她的话一落音,赵氏就霍然站了起来,脸色露出思索的神情,过了好半晌,她才道:“原来,他已经看出来了。”
四老爷与老太太的拉锯战如今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宅门之内了,一个看似小小的事情都极有可能影响到朝廷的局势。
“若是大丫头还活着,万事都好处置,偏偏她投缳了,给那些人落了口实。”赵氏痛心长叹一声,然后问道:“三丫头,你有什么主意?”
赵氏这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眼光都落到傅卿和身上。
杜妈妈神色有些轻松也有些失落,失落是因为老太太越来越倚重傅卿和,轻松是因为她觉得傅卿和聪明又有能耐,老太太有了她做左膀右臂,说不定会打开目前的局面。
被大家这么注视着,傅卿和深感肩上任务之艰巨,她的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在傅卿娇身上落了下来。
“我这里的确有个主意,只不过要委屈二姐姐。”

第58章 李代桃僵

“什么主意?”傅卿娇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能为姐姐正名,我不委屈的。三丫头,你快说。”
傅卿和看了一眼赵氏,见她点头赞同,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大姐姐投缳了,我们知道,外面的人却不知道,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去世的不是大姐姐,而是二姐姐。”
这一瞬间,屋内落针可闻。
赵氏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对啊,她怎么忘了,大丫头跟二丫头长得一模一样,只要她们不说,外面的人怎能区分得开?
只是,这事情,二丫头会同意吗?赵氏不由朝傅卿娇看去。
傅卿娇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大明白:“三丫头,我没有听懂你的话。”
“二姐姐,荣昌伯府如今依仗的,就是大姐姐已经破了身子,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将大姐姐朝死里踩,就算以后对质,大姐姐依旧落在下乘。
如今大姐姐出了事情,他们只会对人说大姐姐是畏罪自杀,或者污蔑我们侯府为了保住面子而弄死大姐姐。大姐姐不在的消息一出去,外面的流言蜚语恐怕会更多。”
“可是你不同,你仍然是完璧之身,如果你顶替了大姐姐的名头,荣昌伯府还敢到处散播我们家的坏话,老太太大可以出面跟她们对质。”
傅卿和冷冷道:“大不了我们两家撕破脸,最后事情闹大,自然有人出面调停,最好是老太太能亲自去跟皇后哭诉这件事情,请皇后派了宫里老嬷嬷来给你验身,到时候,便可以狠狠地打荣昌伯府的脸。”
这下子,不仅仅是傅卿娇听明白了,连杜妈妈、葛妈妈也震惊地望着傅卿和。
这位三小姐,真不是一般人,居然能想出这么个瞒天过海的主意。
傅卿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太,三丫头说得很对,我愿意顶替姐姐的身份,从此之后,家里就没有二小姐这个人,如今跪在您面前的,是大小姐傅卿妍。”
赵氏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二丫头,你要想清楚,你这一答应,就意味着从此之后,你再不能做自己了。”
“老太太,我想的很清楚,大姐姐会投缳,固然是荣昌伯府迫害所致,我也一样难辞其咎。若真对外说大姐姐已经故去的消息,岂不是正中了那些人的意?我与大姐姐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她的名声坏了,我的名声也就跟着坏了。”
她说着,给赵氏磕了一个头:“老太太,我是心甘情愿的,求你成全。”
“好!”赵氏沉声说道:“葛妈妈,你去将此事告知二夫人,然后给各院报信,杜妈妈,你去镇国公府跟湘王府报丧,就说咱们家的二小姐麻风病复发,救治不及,人已经去了。”
因为傅卿妍尚未成人,丧礼不能大办,只停灵了三天,请了二十个和尚做超度法事、二十个道士打解冤洗业醮,就匆匆了事。
那灵位上写的,也是二小姐傅卿娇的名字。
除了几个当事人,便只有绿芜、杜妈妈、葛妈妈知道这么秘密,绿芜是赵氏的人,她自然不会说出去,其他人更不会往外说。
从这一天,开始,傅卿娇便顶着傅卿妍的名字行走在侯府,她整个人都沉静了很多,话也很少,不知真相的人丝毫没有怀疑。
二夫人整个人都消沉了,二老爷更是萎靡不振。
武定侯府二小姐麻风病复发身亡,并没有令很多人放在心上,大多人顶多是叹息一声就丢开了。
然而有一个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给傅卿娇治病,并诊断傅卿娇得的是麻风病的韩太医。
那一天他跟傅卿和起了争执,负气而去,回到家中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有了几分后悔。
从外面的症状看来,武定侯府的二小姐的确很像是麻风病,他心里害怕,就急急退了出来,根本没有诊脉。
谁知道那位三小姐一句话就指出他没有诊脉,他怕别人看穿自己是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所以就一口咬定二小姐得的是麻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