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技好,构思也巧妙。
再看薛锦棠的画,画技真不用说,白马十分漂亮,栩栩如生,笔墨浓淡勾勒得非常好,留白处也让人回味无穷。马背后是青翠的山,山上有粉团、红团,显然是鲜花开放处。
马蹄上沾着粉色、红色、黄色的花瓣,花瓣逼真、鲜艳、漂亮,虽然点出了主题,但是却没有体现出“香”这个字来。
临海大长公主含笑点头:“你画得也很好。”
李凝仙微微扬了头,朝薛锦棠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淡,并未到达眼底。
薛锦棠也笑了笑,灿烂明亮,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样子。
李凝仙在心底嗤笑,手下败将、故作姿态耳!
薛锦棠把脸转向殿外,就在此时,有一只蝴蝶翩然飞了进来,别人没看见,薛锦棠看见了。
紧跟着,两只、三只、四只…十几只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蝴蝶飞进了殿内,它们轻盈自若、体态婀娜,这下子殿里的人都看到了。
众人感到惊奇,毕竟蝴蝶怕人,平时鲜少朝人多的地方来的。
然后她们看到更惊奇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些蝴蝶竟然全围绕着薛锦棠的画飞,有好几只落在了薛锦棠的画上,像在采鲜花一样。
李凝仙目瞪口呆,脸色发青,这、这怎么可能?
薛锦棠扬眉一笑,看向李凝仙。李凝仙立刻收回神色,挺直腰杆,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薛锦棠就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也给李凝仙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手下败将、故作姿态耳!
直把李凝仙气得脸色越发难看。
临海大长公主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就大喜道:“好,好,好个宜兴郡主,好厉害的画工。我以为吸引动物只是传说,不想今日竟亲眼所见,好厉害的画技。赏,御用笔墨纸砚一套、丹青原石两筐。”
世人画画大多用市面上那种植物叶子、花朵、根茎做出来的颜料,因为大部分人用不起珍贵的宝石。
丹青原石十分宝贵,朱砂、石青、石绿、石黄、珊瑚、玛瑙、银珠等经过特殊的制作手法做成丹青粉,画出来的画色泽鲜艳饱满,长久不褪色,给图画增色。
临海大长公主一张嘴就赏了两筐丹青原石,两筐啊!不说价值连城,至少可以换几百亩良田了吧。
大家对薛锦棠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光,而李凝仙把舌头都咬破了,今天本该是她出风头的,却被薛锦棠抢去了。
她淡笑着,不说话,心里却拿着针在薛锦棠身上扎了几千几万遍。
出了宫门,薛锦棠说:“李小姐等一下。”
李凝仙定了定,等自己脸上扬起笑容了才转过头来:“郡主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警告有两句。”薛锦棠道:“今天你是自取其辱,还望你就此收手,你若继续挑衅,不要怪我不客气。”
李凝仙道:“郡主的吩咐,凝仙记住了。”
薛锦棠看她眼里闪烁着不甘的光芒,说:“你若真能记住,那便是你的福气了。”
说罢,薛锦棠上了自己的马车。
谢紫薇等人围过来,对李凝仙说:“凝仙别生气,她不过是小人得志,嫉妒你罢了,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李凝仙握住她手,对众人说:“谢谢大家。只是宜兴郡主以后怕会经常找我麻烦,你们还是离我远一些,免得连累了你们。”
众人又纷纷表示要跟李凝仙同进退,明日进宫作画,绝不听薛锦棠的指挥。李凝仙这才满意地笑了。
薛锦棠才上了马车,就被赵见深给抱住了:“棠棠,你真厉害!我真是被你迷死了。你怎么能招了蝴蝶来,莫非是你就是蝴蝶仙子幻化的,来,让我香一口,我来验验你到底是不是蝴蝶精。”


86.吊打
什么画技高超、以假作真, 骗了蝴蝶来采花粉, 其实是假的。蝴蝶在宫殿外面, 又没有长千里眼,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花呢?吸引蝴蝶过来的, 不是她的画技,而是颜料里掺了能吸引蝴蝶的花粉。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薛锦瑶, 那年三月三上巳节, 薛锦瑶用花粉引了蜜蜂对付薛锦棠,事后薛锦棠顺藤摸瓜找到了给她花粉农夫。原来农夫在山里砍柴,无意中发现有一种花哪怕干枯了,也能吸引蜂蜜。
薛锦棠询问后得知, 除了能吸引蜂蜜的花之外, 还有一种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花能吸引蝴蝶。
薛锦棠就跟杏枝一起去采了回来, 之前试过几次, 效果很好, 就一直收着这些干花。赵见深跟她说了丹青比赛题目之后,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干花。
今天早上出门之前,她弄了些干花粉用防水隔气的油纸包了, 藏在袖子里, 画画的时候偷偷弄了点在画上, 就把蝴蝶吸引过来了。
赵见深笑眯眯听着,不时点头、惊叹、夸赞:竟然是这样、你可真聪明、宫里那么多人, 你竟然没被发现, 真厉害!
薛锦棠虽然重活了一世,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赵见深这样夸着,嘴上没说,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呢?
赵见深见她心情好,就抓了她手,亲了亲,并没有更进一步。上次弄红了他的手腕,他心里有了忌惮,怕自己伤了她。
他这个样子,薛锦棠心情越发好,主动留了他在威武将军府用饭。
赵见深心里美滋滋,脸上只挂了淡淡的笑。原来,这小姑娘喜欢听好听的话啊,其实他早就知道吸引蝴蝶是怎么回事了。当初在燕地,她们主仆去找那农夫、去采花的时候,他一直跟在后面,看得清清的。
既然她喜欢听他夸,以后他多夸就是了。
“还是你跟我一起到燕王府用饭吧。”赵见深道:“郑太太有些不方便。”
“也是。”薛锦棠说:“你现在还不适合见舅母。”
本来赵见深还挺高兴,听了这话,脸就拉下来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我长得不够英俊、难道我配不上你?我们都这样、那样了,你还不带我回去见长辈!”
他故作生气,蹙着眉头冷着脸,威严冷漠,颇有几分骇人。但是薛锦棠早看穿了他的把戏,一点都不怕他。
“原来你也知道你不够英俊、配不上我。”薛锦棠认真说:“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难而退,放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赵见深睨着她,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又想被我啪、啪、啪了?”
薛锦棠声音戛然而止,想起那天的憋屈,有些不甘心。她挨打了,还没打回去呢。
“世子殿下真是好本事,只会欺负我这个小女子罢了。”薛锦棠冷笑:“打我,弄伤我的手腕,尤不满足,还要继续打吗?”
赵见深的气焰立刻灭了,过来抓薛锦棠的手:“我错了,要不你打回来吧。我不嫌疼。”
她小小的巴掌落在他屁股上,那滋味应该挺美妙的。
薛锦棠眼睛一瞥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她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那一瞥真是风情无限,又傲娇又漂亮,赵见深喜欢的不得了,也不管那么多了,抱着人就亲。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要说的正事给忘了。
“郑太太前几天去了平郡王府,回来之后,她一直没出去。”赵见深说:“每天都有人朝威武将军府递帖子,或者在将军府不远处守着,等候郑太太。”
薛锦棠一惊:“怎么?郑家的人到京城来了,想要找舅母的麻烦?”
“不是,不是。”赵见深忙说:“不是郑家的人,是平郡王妃、你桔姨的哥哥来了京城,他想娶郑太太为妻。”
这个消息让薛锦棠听错愕的,她从未听舅母说过有这么一号人。也是她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发现舅母的异样。
“让马车调头吧。”薛锦棠想了想说:“我得回去找舅母。”
赵见深按住她的手:“这个不急,郑太太估计不愿意告诉你,倒不如你先悄悄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薛锦棠想想也是,她一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就着急了。是该先查清楚了。若对方是个不错的人,她倒是乐见其成的,舅母又不老,还不到四十,如果能找个人陪着,以后几十年总好过她一个人孤单单的过。
“你叫我一声好哥哥。”赵见深把她的手按在他胸口:“我帮你查。”
薛锦棠笑而不语,他既然到她面前说这件事,必然已经查清楚了,她不叫,他也会告诉她的。
赵见深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气哼哼道:“你真是老天爷派来故意克我的!”
晚上回到将军府,薛锦棠跟郑太太吃饭,郑太太神色自若,没有半点有心事的模样,只是丰腴的脸颊有些消瘦了。
薛锦棠抱歉地对郑太太说:“舅母,我每天忙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时间陪你了。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伴,一直陪着你?”
郑太太一慌:“你这孩子净会胡说,怎么能来打趣舅母?你又听外人说什么了?”
“没有。”薛锦棠很平静,叹气道:“我就是看舅母瘦了,心里愧疚。”
郑太太松了一口气:“舅母不寂寞。等明年你表哥调到京城来了,也该说媳妇儿了,到时候舅母张罗娶儿媳妇,还要帮你表哥带孩子,忙还忙不过来呢。”
薛锦棠笑着点头:“也对。”
郑太太见她不再提这事了,放下了心。
薛锦棠叹了口气,她打听清楚了,平郡王妃的哥哥名叫程山石,与舅母娘家毗邻而居,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因为出不起彩礼外出务工。此时舅母的母亲就做主,把舅母嫁给了舅舅。
外祖父当时做着小官,家境优渥,给了一大笔彩礼。舅母的母亲得了彩礼也没有陪嫁给舅母,全部留下来给舅母的弟弟娶媳妇了。说是嫁女儿,其实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
程山石赚了钱回来,发现恋人别嫁他人,就带了妹妹来到京城。后来平郡王妃进宫做了女官,程山石生意越做越大,也在京城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育有一双儿女。五年前,程太太因病故去了,程山石一直单身一人。
程山石从平郡王妃口中得知舅母过来了,一直想与舅母见面,舅母一直拒绝。直到前几天,平郡王妃邀舅母赏花,舅母到了才发现程山石在那里等着。
薛锦棠决定这事情先放一放,给舅母一段思考的时间。

珍禽异兽园里动物非常多,仙鹤孔雀、虎豹豺狼、还有南滇国送来的大象、海里的巨大彩色螃蟹,让一众小姑娘看得眼花缭乱,惊喜连连。
既能替临海大长公主办事,得了赏赐,又能看到这么多从未见过的珍贵动物,大家热情高涨,十分积极。
薛锦棠负责画珍禽、李凝仙负责画异兽,两人分别有四个年轻女孩儿辅助。
薛锦棠画好了底稿,让辅助的女孩们填色、画边角。那四个女孩子因为受了李凝仙的挑唆,一个个都站着不动,对薛锦棠的话置若罔闻。
薛锦棠也不生气,心平气和道:“你们不愿意画,外头有的是想画的人。既然你们不想要这个差事,那我也不勉强了。我这就回了大长公主,让她换了你们。我也想看看,到时候。李凝仙能不能替你们求情。”
那四个女孩儿面面相觑,没了主意。
薛锦棠说:“愿意留下的,就过来画;不愿意画的,就继续站着。”
女孩子们脸色都很难看,她们还指望这次的差事博一个好名声呢,这要是被撵回去,安平大画师一定会责罚她们,说不定连翰林画院九品学徒的位置都保不住。
几人想了想,最终走过来说:“请郡主安排吧,我们都听您的。”
“这才对。”薛锦棠不软不硬道:“画册画好了,以后是要找了临摹的画工画许多份送给各王公大臣的,你们画的画上面都缀有你们的名字。孰好孰坏,外头的人自然会评判。我想你们自己也知道怎么做。”
“若是受了别人的挑拨故意弄坏了临海大长公主的画,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们。”
这一番软硬兼施,让这几个女孩子立刻收起了怠慢之心。原本是不情不愿地帮薛锦棠,现在则是想好好画,替自己扬名。
等到一天结束,薛锦棠与李凝仙都去跟临海大长公主汇报情况,两人在宫殿门口碰着了。
“郡主。”李凝仙问:“今天都顺利吧?”她语气平静,眼中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薛锦棠一声冷哼,神情不悦:“管好你自己吧!”她话说出口,又懊恼地咬了咬唇。
李凝仙心中有数,与谢紫薇相视一笑,先一步进了殿。
“我问过那几个人了,她们说只画了三张。”谢紫薇幸灾乐祸道:“咱们画了六张,薛锦棠拍马也赶不上。”
李凝仙进了内殿,笑盈盈把六张画捧给临海大长公主:“凝仙今天是头一回画,有些紧张,画坏了好几张。所以,画出来的不多,勉强画了六张,请大长公主过目。”
“六张也不少了。”临海大长公主接了画,认真翻阅,最后留下了三张,把另外三张退还给她:“这几张画的不好,老虎的□□没抓住、大象画的也不够好、白狐的眼睛画坏了,明天重新画吧。”
李凝仙接了那三张画,懊恼地退到一旁。
谢紫薇看了她一眼,李凝仙慢慢就恢复了笑容。是啊,她们画了六张,有三张合格的。薛锦棠只画了三张,顶多有两张合格的。不管怎么说,她都稳赢的。
薛锦棠捧了画进来了,临海大长公主笑问:“你画了几张?”
“我们画的慢,一共画了八张。”
李凝仙脸色一沉,撩眉去看薛锦棠。
薛锦棠说:“我瞧着有一张不太好,其他七张都挺好的。”
她说着,把画铺在桌子上,临海大长公主看了,很是惊艳:“我瞧着八张都挺好,个个都好,哪有不好的?”
“这个锦鸡背上的羽毛画得不太好。”薛锦棠指给临海大长公主看:“多描了一笔,所以不够亮了。明天我们再重画,肯定能画得更好。”
临海大长公主乐呵呵道:“很好,很好。那就把这几张留下来,这张锦鸡毛色显眼、雄赳赳、气昂昂,我很喜欢,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拿到御供瓷器窑去,让他们按了这个样子做个大瓶出来吧。”
薛锦棠抿嘴一笑:“我先跟公主讨个赏,等花瓶做出来了,可否赏给我们五人,每人一个?”
“这个当然可以。”临海大长公主很满意:“你画得很好,是该有赏。除了瓷瓶,你们五个每人赏一个白玉石的砚台吧。”
薛锦棠盈盈下拜:“谢大长公主。”
三人由嬷嬷领着,把今天画的画送到藏画楼,薛锦棠看到有一个画架子上挂的全是她的画。
林林总总有十来幅,都是好几年前画的了。
见她在画架子前驻足,嬷嬷笑道:“我们主子最喜欢海棠楼主的画,可惜他的画作太少了。”
薛锦棠听了只是笑,其实她画得真不少,只不过都被纪琅、沈鹤龄得去了。这两年,她没怎么画了,市面上她画的价格越炒越贵。纪琅、沈鹤龄他们真是赚大发了。
出了宫殿,谢紫薇对薛锦棠道:“那甘棠楼主是凝仙的老师,你比不过凝仙的。”
薛锦棠就问李凝仙:“你是怎么跟甘棠楼主认识的?”
“老师是家父好友,算是通家之好。”李凝仙道:“你若有自知之明,就不该与我争抢,因为你是赢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薛锦棠笑了笑:“今天画的多的那个人是我,得了长公主夸赞、赏赐的人也是我,这话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说。你是我手下败将,说这样话,不觉得害臊吗?”
“还有你!”薛锦棠睥睨了一眼谢紫薇,最终只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理会她的模样。然后就走了。
谢紫薇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又气又嫉妒,最终她目光落在薛锦棠手里的砚台上,幽幽道:“这个薛锦棠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语气酸溜溜的,李凝仙就冷冷问:“怎么,你看她得了赏,想到她那边去?”
谢紫薇忙道:“凝仙,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替你抱不平罢了。那几个人太过分了,才短短一天就帮着薛锦棠骗我们了,实在过分。等这件事完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们。”
不用她说,李凝仙也是这么想的。她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咱们明天要抓紧了。”
第二天,那四个女孩子见了薛锦棠好几次欲言又止。昨天她们得了赏赐,被家里人夸了又夸,让姐妹们羡慕,长辈们欢喜。
可是昨天,她们只画了三幅啊,怎么变成了八幅?
最终有个人忍不住向薛锦棠说出了心内的疑惑。
薛锦棠停下调色的手,说:“我就猜到你们跟我心不齐,会向李凝仙通风报信,所以昨天你们去休息的时候,我多画了五张。”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把那几个女孩子羞的面红耳赤。
宜兴郡主画技竟然这么好,其实不用她们自己也能完成画作。她用她们,不过是给她们一个露脸的机会,提携她们而已。结果她们做了什么呢,恩将仇报!
明知道她们心思龌龊,宜兴郡主还不计前嫌,在临海大长公主面前替她们邀功讨赏。这种成全别人、宽厚慈悲的心怀,她们实在是拍马也不及。
“郡主!”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几人十分勤快,调色的调色、铺纸的铺纸,前所未有的热情。
薛锦棠说:“大长公主说了,既然分成两组,就该比赛,赢的就有赏。想不想要体面,就看你们自己了。”
“郡主,你放心吧。”女孩子们羞愧道:“我们是猪油蒙了心了,那样坏心肝的事,我们再也不会做了。”
薛锦棠这边越见融洽,效率越来越高,李凝仙那边却不太好。
“昨天我们就得了六张,还有三张是不合格的,薛锦棠那边画了八张,有七张合格的。”李凝仙道:“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输,今天至少画十张,我会张张把关,不合格就重画,什么时候合格,什么时候才走。”
这几个人也想要赏赐,听了连连答应,说今天一定要赢。
上午还好,到了下午,众人就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昨天第一天,李凝仙想着她们人心齐,薛锦棠那边没有帮手,只有几个添乱的,她们稳操胜券,所以就让女孩子玩了一个上午,下午才开始作画。
本来见到这些平时见不到的动物大家都很新奇,玩心一起就收不住,到了画画的时候就注意力不集中。又因为玩了一个上午,人也累了,就画的不好。但李凝仙却觉得每一张都好,一遍就通过了。
昨天受了刺激,今天李凝仙格外严格,每一张都能挑出毛病,画了一天才勉强得了十张。
昨天太松,今天太紧,众人叫苦不迭,却不敢说出来,怕得罪了李凝仙。
到了傍晚,李凝仙就派了一个女孩子去探听薛锦棠的那边的情况。
这个女孩子跟薛锦棠那边的一个女孩子是堂姐妹,李凝仙当初这么安排,就是为了方便窥探消息。
“堂姐,今天你们画了多少张?”女孩抱怨道:“你今天可要说实话,昨天没说实话,李凝仙都说我了,大家都怪我。李凝仙说,只要你说实话,谢金加倍。”
另外一个女孩说:“我昨天说的就是实话,我们画了三张,其他五张是宜兴郡主画的。”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今天我不能告诉你了。人家宜兴郡主对我们这么好,我再背叛她,我还是个人吗?妹妹,我也奉劝你,离李凝仙远一些,她…算了一言难尽,姐姐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堂姐为我好,昨天你得了赏赐,羡慕死我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到宜兴郡主那边了。”
“李凝仙不会同意的,她就是利用我们姐妹二人。”
“哼!我也不是好利用的。”
女孩子回到李凝仙那边,先说没问出来,然后把薛锦棠自己画了五张画的事情说了。
这下子,李凝仙这边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原来宜兴郡主那么好,在她那边事情又少,赏赐又多,早知道我们就去宜兴郡主那里了。
哪像在这边,画的多,李凝仙还怎么都不满意,净怪她们没好好画。她口口声声说对她们好,怎么就不能学学宜兴郡主,画多一些,然后把功劳分给她们呢?
本来她们画技就没有李凝仙好,她主画,她们只是辅助而已,她倒好,自己不怎么画,就知道使唤她们。
也不怪这些女孩子心里不平衡,干的比别人多,得到的比别人少,还被李凝仙说嘴,换谁谁乐意啊?
所以,第二天,李凝仙毫无疑问又输了。
正所谓人心齐,泰山移,薛锦棠那边越来越好,李凝仙这边越来越糟糕,最后变成李凝仙画,谢紫薇填色,简直是被薛锦棠吊打。
临海大长公主干脆道:“宜兴你把珍禽异兽的主画都当了吧,两边进度相差太多了。”
薛锦棠大大方方应了。
李凝仙白着脸,愧疚道:“凝仙没用,拖后腿了。”
临海大长公主笑着宽慰她:“这是小事,你不会管人,就安心画画,以后宜兴负责统筹调度,你好好配合她。”
李凝仙点点头,两眼一白,晕了。
临海大长公主唤了太医来,谢紫薇就难过道:“凝仙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却一直忍着不说,就是怕您担心。”
临海大长公主也有些心疼了,虽然这段时间李凝仙表现不佳,但她到底陪了她好些日子,又是甘棠楼主的弟子。
“是我疏忽了。凝仙带病做事,该好好赏。”
因此李凝仙也得了赏。只不过外头的传言很不好听,说宜兴郡主凭本事得赏,李凝仙装病博取同情才得了赏。
李凝仙气得指甲都抓断了,她回到家中,找到自己祖父:“您把前些日子得到的甘棠楼主的画给我吧。”
她祖父道:“甘棠楼主的画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一幅,祖父画了高价买回来的。你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把薛锦棠给挤走,再找下一幅可不容易了。”
李凝仙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阴森:“您放心吧,这回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87.将计
招魂台实际上是一座塔型的建筑, 在塔顶摆下仪阵、招魂器物, 从选址到修建、再到里面布置,都严格按照天机道长的要求去做。
皇帝南巡一去就是四个多月,招魂台修建竣工,赵见深与天机道长一起过来查验。
上了塔顶, 两人极目远望,赵见深道:“师父,圣驾下个月就要回鸾,到时候一切就都看您老人家的了。”
他说着, 冲天机道长拱了拱手。
天机道长人如其名,须发皆白, 却是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双目温和又不失精明,一派仙风道骨。
赵见深的医术、蛊毒之术都是天机道长所传授,他甚至还跟天机道长学了一部分内家功夫。
天机道长嘿嘿笑:“徒儿有求,为师自然安排妥当,就是这酬劳嘛…”天机道长冲赵见深眨了眨眼睛,刚才还仙姿飘飘的老道长这会子表情谄媚、笑容猥琐, 跟坑蒙拐骗的江湖神棍没有什么区别。
赵见深点点头:“师父放心,金子都准备好了。”
天机道长眼中精光一闪, 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没大没小地拍了拍赵见深的肩膀, 眉花眼笑:“好徒儿, 走, 为师带你喝酒去!”
赵见深将他老人家的手拍开,道:“不许喝酒!”
天机道长把眼睛一瞪:“如何不行?你这没有孝心的坏徒弟,为师替你解毒、给你治病、传你本事,这会子特意从山里跑出来助你,你连顿好酒都不让为师喝?没良心的坏东西,瞧为师不打你?”
他说着,拿了佛尘的手柄来敲赵见深的头。
赵见深一把抓住了:“你要喝酒也可以,但是喝醉了,露了痕迹,皇祖父不信你了,你休想得半两金子。”
这老头儿啥都不爱,就爱金子,黄灿灿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