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将军李峻说:“是本官义女。”
卫涯继续盘问:“小姐可曾上李氏宗谱?”
威武将军顿了一下:“本官一直未回山东祖籍, 所以没来得及上宗谱, 待本官回去了,一定把她的名字写在宗谱上。”
卫涯板着脸,喝道:“也就是说,从律法上来看,小姐还不是李家的人。将军与夫人带了不相关的人进来,于礼不合。卫某既然奉皇命办事,这次就不给将军与夫人颜面了,小姐怕是要跟卫某走一遭了。”
威武将军李峻气得咬牙:“卫千户,小女清清白白,又不是歹人,如何能与你走?”
这个卫涯分明是见薛锦棠美貌,不怀好意。
薛夫人也怒道:“卫涯,你休要欺人太甚!”
“这是皇命!”卫涯道:“皇上命卫某捉拿钦犯,追捕同党,李将军、薛夫人想抗命?”
“李将军奉公守法,乃皇上亲封的抗倭将军,下个月就要到福建赴任。卫千户还是不要把违抗皇命的大帽子盖在李将军头上了。”
赵见深慢慢悠悠踱步走了出来:“这事就算闹到了御前,卫涯你怕也占不到便宜。”
卫涯神色大变,立刻跪下:“不知殿下在此,卫涯冲撞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锦衣卫很厉害,朝臣闻之色变,因为锦衣卫是皇帝心腹,深得皇帝信任。
可说白了,他们不过是天子走狗。见到天潢贵胄,特别是深受皇帝疼爱的燕王世子赵见深,他们也只能像狗一样乖巧听话。
赵见深慢慢走到卫涯身边,貌似不经意踩在了卫涯手上:“不知者不罪,本世子一向大人大量,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卫千户太谨慎了。”
赵见深身材高大,又练过内家功夫,这么踩上卫涯的两根最小的手指头上,疼得卫涯瞬间满头大汗。
偏偏他一动不敢动,只能生生受着。
赵见深冷冷道:“原来卫千户不知道,那么现在,我告诉你,薛小姐不单单是李将军义女,她还是圣上亲封的宜兴郡主,册封的圣旨今日已经写好,明天一早就会下来。卫千户下回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否则…哼!”
这一声“哼”字极尽威胁之意,卫涯脸色苍白,忙道:“卫涯明白,今日冒犯宜兴郡主,实属无心之失,卫涯下次必不会再犯。”
赵见深这才收回了脚,依然神色冷淡:“去吧!”
卫涯如蒙大赦,仓皇而去。
李将军、薛夫人连连上来道谢,赵见深说:“这些许小事,不值当什么。只是…”
他皱了眉头:“薛小姐如此美貌,回来的路上受到羽林卫的调戏,若非我看到了送她回来,怕就要传出不好的闲话。刚才卫涯又如此做派,分明对薛小姐动了不轨的心思。以后这样的事情,必然还会有。”
“薛小姐若是嫁了寻常男子,还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将军与夫人也该为薛小姐早做打算才是。”
见薛夫人与李将军双双变色,赵见深才满意地离去了。
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以后铺路罢了。寻常男人护不住她,他可不是寻常男子,到时候提亲,他们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锦衣卫搜查,整个行宫都陷入一种人心惶惶之中,薛夫人睡不着,问丈夫:“燕王世子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你我能护得锦棠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必须找一个靠得住的男子给她做夫婿。”
李将军翻了个身:“燕王世子就挺好的。”
薛夫人心头一动,隐隐有些猜测,又不敢置信,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如果汝宁公主、徐皇后两相争夺,是中了燕王世子的计谋,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最后受益的人,是锦棠。他能为锦棠做到这一步,也的确是用心良苦了。只是手段…令人害怕。
李将军拍了拍爱妻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不用担心,锦棠的福气比我们想象的更大。若燕王世子真是那等混蛋之人,锦棠怎么会被封为郡主?他分明是用了心了。”
次日,册封薛锦棠的圣旨下来了,是燕王世子赵见深亲自来宣的旨,与此同时,昨夜锦衣卫搜查百官的原因也被众人知晓。
徐皇后所出的六皇子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太医正在全力救治,能救回来的可能性极小。太医说了,就算勉强保住性命,六皇子也会变成痴呆儿。
下药谋害六皇子的,正是六皇子的乳母。只是乳母早已消失不见。
因为有六皇子被害这件事,薛锦棠被封为郡主的消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也没有几个人关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六皇子这件事情上了。
皇帝一直在凤麟殿陪伴徐皇后,千秋寿的庆贺活动一律停止,各官员与眷属在院中,暂时不能走动。只有羽林卫、锦衣卫、与几位皇子皇孙行动自如。
非常时期,赵见深并未在威武将军这里逗留,宣旨完毕,送上赏赐之物,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碰见皇长孙与吴王一行人。
皇长孙见赵见深,本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皇室中人一贯擅长演戏,皇长孙亲切道:“深堂弟这是要去哪里?”
“刚刚宣了旨,要去见皇祖父复命。”
“相请不如偶遇。”皇长孙笑着上来勾住了赵见深的肩膀:“走,我们到吴王叔殿内喝一杯。”
赵见深朝后一躲,生生错开了皇长孙搭过来的胳膊:“六皇叔被歹人所害,我实在没有心情。大堂兄与吴王皇叔且去饮乐吧,我先回去了。”
赵见深拱拱手,走了。不仅没有给皇长孙留颜面,还嘲讽他们没有慈悲之心,留下皇长孙、吴王与几个心腹面色难看。
“不知抬举!”吴王忙道:“阿浩,你不必理会他。”
皇长孙赵见浩阴郁地点了点头,问吴王:“那个乳母是否处置妥当了?”
吴王笑着说:“自然处置妥当,你只管放心就是。”
皇长孙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没走几步,听到有人在花树的另外一边大声骂人,还有噼里啪啦打人的声音传来:“你这下作的贱皮子…本公主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做搅屎棍,跟这太监做这种下作事,好不要脸的东西…”
她打骂的是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应该是她近日的爱宠。
皇长孙脸色一沉,对吴王道:“你派个人,管管汝宁公主,现在是什么时候,岂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若是被皇祖父知道她养男宠,做出这等有辱皇家体面的事情来,到时候本宫也护不住她!”
皇长孙不喜女子,好男风,有断袖分桃之好。这件事情是隐秘,几乎没人知晓。此刻汝宁公主这样辱骂那男宠,他听着只觉得汝宁公主骂的是他,自然恼羞成怒。所以,跟吴王说话时,语气就很不好听,说是呵斥、颐指气使也不为过了。
吴王面上毫不介意,立刻让人去制止汝宁公主,又连连跟吴王保证,一定管好汝宁公主。
皇长孙一声冷喝:“你知道厉害就好!”
吴王连连点头,点头时恨得牙痒痒,眼眸里都是狠毒,等抬起头时一脸恭敬。
小不忍则乱大谋。皇长孙今日这般羞辱他,他日总有他加倍奉还之时。
吴王道:“阿浩,六皇子出事,徐皇后就是折了翅膀的凤凰,不过是家禽耳,不足为惧。”
他笑道:“恭喜阿浩,又除掉一心头大患。”
皇长孙笑道:“这事还有赖吴王叔出谋划策,侄儿感激不尽,他日…必不会少了吴王叔的富贵荣华。”
吴王拱手谢恩,捧得皇长孙喜不自禁,好像自己不日就要登基为帝一般。
皇长孙又道:“眼下还有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赵见深人前人后两副脸孔,在皇祖父面前惯会溜须拍马,认真论起来,赵见深比六皇子威胁更大一些。吴王叔要替本宫排忧解难才是。”
吴王眉头一皱,沉思了一会:“除掉赵见深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冒险一些。届时制造了意外,让他殒命应该不难。难得是如何哄他一同外出,事后如何摘掉嫌疑。”
“唯有意外发生时与他一起遇险,这样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皇长孙眼眸闪动,这个主意是不错,就是他要涉险,万一这是吴王一箭双雕的计谋呢?到时候,他跟赵见深同时毙命,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吴王?
皇长孙笑道:“那这事就交给吴王叔安排,本宫的身家性命都压在吴王叔身上了。”明着是吩咐,其实是试探。
“阿浩!”吴王摇了摇头道:“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份尊贵,乃太子哥哥唯一血脉,岂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有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哦?”皇长孙问:“那吴王叔的意思是…”
“自然是我来做这件事。”吴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来安排一下,这一次,必要赵见深的命。”
皇长孙十分感动,亲自握了吴王的手:“吴王叔,你甘冒这样大的风险,事成之后,本宫定重重谢你。”

因为六皇子中毒,千秋寿宴草草收场,圣驾回宫。六皇子醒来之后,果然痴傻呆怔,徐皇后几乎流尽了泪水,明知道仇人是谁,却也无可奈何。
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皇帝的宠爱怜惜与娘家承恩侯府的支持了。所以,等杜令宁跟徐凌霄成亲当日,她特意让身边的嬷嬷挑了玉如意、八宝赤金头面给杜令宁添妆。
薛夫人爱屋及乌,因为薛锦棠的缘故,给杜令宁置办了丰厚的嫁妆。
这一天,杜令宁身穿大红嫁衣,装扮得如仙女下凡,等待花轿进门。
薛锦棠握着她的手,颇有几分伤感:“真没想到,你竟然嫁的这么快!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了。”
杜令宁也舍不得薛锦棠,对于婚姻生活,她其实也是有点忐忑害怕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忐忑害怕也无用,倒不如大大方方勇敢去迎接。
“这有什么,女孩子嘛,迟早要嫁人的。”杜令宁低声问她:“你跟燕王世子到底怎么样了?我嫁了之后,就要去福建了,别的都不担心,就是担心你性子太执拗、太高傲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着好相处,其实骨子里倔着呢。”
“燕王世子对你真是很不错了。但是你别太过分了,人家到底是天潢贵胄,你太傲了,当心他跟着别人跑了。”
薛锦棠拿眼睛斜睨着她:“不得了,这还未嫁人呢,就成了啰啰嗦嗦的老妈子了。”
“呸!”杜令宁啐了她一口:“本小姐貌美如花青春正好,才不是什么老妈子。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打岔,你到底什么时候接受燕王世子?”
“哎呦呦!”薛锦棠抿嘴笑着看她:“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今天洞.房花烛夜…”
“去你的!”杜令宁瞪她:“你别得意,我等着你出嫁的那一天。”
两人有说有笑的,等到花轿真到了门前,又突然都不说话了。
薛锦棠红了眼眶,杜令宁也哽咽地吸了吸鼻子,她抱了薛锦棠一下:“好妹妹,谢谢你。”
要不是遇到了薛锦棠,她们家跟二房一样被都判斩首了,就算她能勉强活下来,不是流放就是给人为奴为婢。
如今生活优渥,得嫁如意夫婿,都是薛锦棠给她的,她一辈子记着她的恩情。
杜令宁坐上了花轿,一路被抬到承恩侯府。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擦黑了。
喜婆告诉她徐凌霄在前面敬酒,等散场了再回来,让杜令宁等着。
杜令宁嫌干坐着累,就自己揭开了盖头,把凤冠霞帔都换下来,让众人都下去,她自己一个人歇一会。
正迷迷糊糊睡着,听到喜婆进来了,喜气盈盈道:“少奶奶,爷回来了,快起来。”
杜令宁重新把盖头盖上,然后徐凌霄大步踏进来,一把揭开了盖头。
徐凌霄黑黝黝的脸膛有些红,身上有微微的酒气。他直勾勾盯着杜令宁,看着她的脸、她的胸脯,她叠放在腿上的白嫩小手,眸中冒火,喉头忍不住滚动两下,咽了一大口口水。
喜婆见新郎官看呆了,就笑道“爷,先把交杯酒饮了…”
“出去!”徐凌霄一声冷喝。
“爷,这于礼不合,再心急,咱们也得…”
徐凌霄此刻只想立刻扑到床上,把人给办了。喜婆喋喋不休,他十分厌烦,竟然毫不客气抓了喜婆,朝门外一丢,“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了。
他两眼放光,跟恶狼一样,杜令宁昨晚看了男女之间的小画册子,心里有准备,此刻却有些心慌。看着他来了,杜令宁一翻身,朝床里爬,被徐凌霄抓住了脚腕,用力扯下了裤子。
喜婆在外头听着衣裙撕裂的声音,替新娘子担忧。这个新郎官,真是个蛮汉子,一点都不知道怜惜人的。
新娘子哭了,哭了很久,连哭带骂。床一直在摇,还有咕咚咕咚的声音、噼里啪啦打人的声音。
这哪像甜蜜恩爱的新婚夜,简直像山大王强抢民女。这摇床的声音直响了小半个时辰。
喜婆听着胆战心惊,突然“哗啦”一声响,像是瓷器掉落在地上了。
喜婆推不开门,就去推窗户,见屋里灯烛明亮,有两个人交叠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两人竟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桌子上。
下面的影子娇小,上头那个高大威猛跟一座山一样压着。
这一回,倒没有再听见新娘子哭了,只是咿咿呀呀的叫着,声音缠绵好听,显然被新郎官给征服了。
既然两人和谐,喜婆任务圆满达成,抿嘴一笑,退了下去。

新婚第三天,本该是杜令宁回门的日子,她却跟着徐凌霄一起出现在京城城门外。
小夫妻二人要跟威武将军、薛夫人一起去福建,薛锦棠过来送行。
两天没见,杜令宁已经梳了妇人头,脸庞水润,两眼有神,眉带桃花,比之前漂亮了好多。就像青桃一夜之间就红了一样,露出诱人的色彩来。
薛夫人知道他们夫妻过得好,心里满意。
薛锦棠看着杜令宁这样,也替她高兴:“恭喜姐姐得嫁如意夫婿。到了福建要给我写信,若是怀了小外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杜令宁瞪她:“就会胡说八道!”
徐凌霄倒是笑得憨厚:“棠妹妹放心,一定让你早日抱上小外甥。”
饶是杜令宁胆子大,也被他羞得面红耳赤,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徐凌霄只是笑,眼里盛满柔情。杜令宁倒不好意思再掐,脸红了。
这个莽汉子,头一回险些折腾死了她,又疼又难受,几乎把她贯穿,后来他温柔了,就开始服侍她,以她的感受为先,她就渐渐尝到了美妙的滋味。
两人恩爱对视,甜蜜缠绵,薛锦棠知道杜令宁必然是欢喜的,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去了遥远的福建,杜令宁也不会害怕。
薛锦棠送了姨母、杜令宁上马车,等他们的马车变成小点直至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城。
赵见深的马车在不远处等着她呢,见她来了,就把车帘掀了,邀她上来。
“我真羡慕徐凌霄…”
才开了口,就不说了,因为对面的那个女孩子不许他说了。嘴上不能说,心里却忍不住想入非非。
前世他被燕王侧妃下药,那个地方一直软搭搭的,他也从未动过男女之情。唯一一次接触那种事情,还是无意中撞见了苟合的一对男女,实在是丑陋肮脏不堪,他心里对这种事,就更看不上了。
这一世,他明白对薛锦棠是男女之情后,就找了一些书籍画册看,上头描绘的惟妙惟肖,他忍不住把画上女人想象成薛锦棠的样子。
她又白又嫩,他一点不觉得丑陋,只觉得心里砰砰跳,想要流鼻血。
赵见深不敢再想了,忙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后天,吴王承办的狩猎,你去了之后,别乱吃东西,别乱走,记得一定要跟紧我,明白吗?”
“我明白。”
姨母离京了,她跟赵见深就是栓在一根绳上蚂蚱,她要听赵见深的指挥。
“吴王此次,必定来者不善,先是六皇子,然后是我。”赵见深语气严肃,突然话锋一转:“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会不会替我守着?”
什么守着?
薛锦棠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厮又口头上占她便宜了:“殿下真会说笑,我跟你无亲无故,凭什么替你守?”
赵见深气得捏她脸:“小没良心的,我们都肌肤相亲了,还不够亲?我若出事,你必须替我守着,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薛锦棠并不惧怕他的威胁:“等你做鬼再说吧。”她顿了顿,又问:“是不是真的很危险?”
她在关心他。虽然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或许不是关心,只是随口一问,但是赵见深就认为这是她在关心他了。
他心情好,人就轻浮起来,嗓子也压低了:“当然没危险,我怎么舍得冒险,让你一个人留在世上?”
赵见深抓了她手,亲了一下手指尖:“我还没跟你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呢。你放心吧,吴王承办狩猎,主动发出帖子,我若是出事了,他脱不了干系。他不会这么傻,故意授人以柄的。”
“我没有担心你。”薛锦棠把脸转向窗外,装作看风景了。
赵见深低低笑了,并不说话,也把头挤到窗户边,与她一起看景。
转眼就到了狩猎日,京郊皇家围场守卫森严,只有手持邀请帖之人,方能入内。
为避嫌,赵见深没有跟薛锦棠一起来,他安排了人暗中护着薛锦棠。
范全有些担忧:“主子,真要这么做吗?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有危险。”可危险程度与收获多少是直接挂钩的。
“去安排吧。不必担心。”
前世,吴王一直充当皇长孙的走狗。先毒害了六皇子,接着就设计了狩猎对他进行刺杀。
他发现之后,就避开了。然后,皇长孙在吴王的挑唆之下,变本加厉的对付他,一副不把他咬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此时,他的父亲燕王又来信,让他稳住圣心,好好表现,多拉拢一些官员,替燕王系的官员争取权利地位。
他与皇长孙赵见浩的争斗由暗变明,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因为他没有帮手,打不过皇长孙与吴王、淑妃,左支右绌,十分狼狈,一连坏了好几件差事。
皇祖父很失望,虽然没有厌弃了他,但是却渐渐把心偏到皇长孙赵见浩身上,他被排挤,只能离开京城,回了燕地。
他走之后,吴王就开始动手对付东宫,皇长孙信任吴王,对他少有防备,被吴王连番陷害,皇长孙根本支撑不住。皇祖父南巡之后,皇长孙就被囚禁,不久就自杀了。
最后荣登大宝的人是吴王,他成了最后的赢家。不过吴王也没能笑到最后。吴王登基之后,屡屡出手对付藩王,逼迫藩王交出兵权,移居京城。周王性格绵软,乖乖听话,结果到了京城就形同软禁。
楚王不甘心被削藩,带着楚王世子、楚王妃逃到燕地投奔了他的父亲燕王,投奔路上楚王妃丧命,激起楚王的怨恨,把自己的卫兵悉数交给他父王,助父王征战。
吴王派兵进攻燕地,他为先锋大将,与吴王短兵相接,因为以逸待劳,早就准备,不过短短一年,他们就击败吴王,进京城。
父王入皇宫登基,他被封为宁王,后来被人暗害,与太子失之交臂。
前世如此,这一世,他自然不会这样了。既然吴王要对付他,那他就将计就计好了。等吴王与皇长孙自相残杀之后,他再来做最后的黄雀。
今天的狩猎,就是好戏的开始。


83.中计
二月底的金陵, 春阳和煦, 山色返青。早桃与春樱缤纷绽放,或红、或粉、或白,把皇家围场点缀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小规模的围猎其实就是玩乐。除了吴王、几位郡王、皇孙之外,还有七八位妙龄的小姐。
汝宁公主也想来, 被吴王说了一顿,没来成。
今天来的这些小姐都自恃容貌才华,有好几位在翰林画院做画徒,虽然只是从九品的官职, 但是却领皇家俸禄,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与旁人不同。
这些人里头,以李凝仙这个公主府的座上宾、临海大长公主的青眼有加、甘棠楼主的弟子、京都第一才女为首,其他人都以李凝仙马首是瞻。
薛锦棠到的时候,李凝仙她们正在作画,身后几个少女对她夸赞不止:凝仙真厉害!不愧是第一才女!画得真好!
李凝仙画好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满意, 就淡笑着问薛锦棠:“宜兴郡主,你看我这幅画如何?”
薛锦棠来得迟, 但是她长得漂亮, 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听到李凝仙叫她宜兴郡主, 众人脸色都变了。
她们这些世家女, 家学渊源, 从小被艺术熏陶,刻苦学习画作,哪一个画技不比她强?
她们辛苦考进翰林画院,这个燕地来的商户女没什么真本事,光会画花样子,连考都不用考,就进来了,还被圣上封为宜兴郡主,以后这个人跟她们为同窗、同僚,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这种蝇营狗苟、没有真才实学之人,如何配与她们相提并论?这样的人到翰林画院来,不是抹黑画院的名声,拉低她们的水平吗?
众人看向薛锦棠的眼神由好奇变成了厌恶、鄙视、嫉妒、甚至是憎恨。
薛锦棠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李凝仙的脸上,她今天身穿一袭月白纱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纱裙随风起舞,一派仙女淡然出尘模样,眼中却带着淡淡看好戏的状态。
“还行吧!”薛锦棠决定打她的脸:“勉强能入得我的眼,仅仅是还行而已。”
李凝仙脸色一僵,又如春兰一样笑了:“没想到宜兴郡主要求竟然这么高,不如郡主来画一幅好的,让凝仙开开眼。”
李凝仙这一幅画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画的,她知道今天要来狩猎,提前两天就准备了,就为了今天能精彩亮相,惊艳众人。
“我不喜欢博人眼球。”薛锦棠道:“今天又不是来比赛作画的。”
李凝仙被两次打脸,却还能维持住,只点了点头:“是凝仙强人所难了。”
“凝仙,你的确强人所难了。”有一位身穿雪青色交领裙的少女语气嘲讽道:“宜兴郡主只会画花样子,她也只能欣赏花样子了,凝仙你画的画,以宜兴郡主的水平,啧啧,怕是欣赏不来。”
那晚行宫是皇帝家宴,吴王、汝宁公主等不希望薛锦棠风头压过李凝仙,所以就买通了那晚服侍的宫人,让他们守口如瓶,不要外传。
偶尔有一些人知道李凝仙被打败,但是注意力又被六皇子被毒害所吸引。所以那天的事情,竟然没有被传出来。
在这些人心里,薛锦棠就只是个会画花样子、攀龙附凤之人。
那位小姐说完话之后,挑衅地看着薛锦棠。
薛锦棠倒不生气,她微微一笑:“还未请教这位小姐姓名。”
“我姓谢名紫薇,祖父乃翰林院谢大学士,行走在庙堂,著书在学府,为仕子敬仰、圣上赞扬。”
谢紫薇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自得自傲。
薛锦棠点了点头:“原来是谢大学士家的千金,久闻谢大学士大名,今日见了谢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谢紫薇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你既然知道谢府,就该知道你这种人与我们有云泥之别,还请你离我们远一些,不要玷污了我们的身份。”
薛锦棠呵呵一笑:“当年谢大学士不过是小小农夫,是他妻子织席贩售草鞋供他十年寒窗苦读。后来谢大学士一朝金榜题名,攀上师座的小姐,就休弃糟糠之妻。我本不信,今见了谢小姐言谈品行,倒是不得不信了。”
就因为谢大学士品行不堪,所以外祖父一直看不上他。外祖父去世后,他才渐渐显露出来。
谢紫薇吓了一跳,很明显,她没有想到,自己家的辛秘,怎么会被薛锦棠这个燕地商户女所知道。
与此同时,立刻有好几位小姐探究地看向谢紫薇,还有人问她,紫薇,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