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逛园子就是报酬了。”
他这么好说话,薛锦棠反而觉得有些怕了:“殿下,民女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赵见深站在她面前,没有逼向她,而是退后了几步,不给她压迫感,声音更是如春风佛柳般温柔:“我喜欢你,爱慕你,想要娶你。不是为妾,而是做世子妃。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日日厮守,永远不分开。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到,不会推辞,不会犹豫。”
第一次告白,把人吓坏了。这一次赵见深可不敢胡来了。
他要好好哄着她,她一定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你要是答应了,我明天就去威武将军府提亲。”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不强迫你,你且看着,我说到做到。以后我也不会再欺负你。”
当然了,就算我非常想,就算我心里有无数龌龊的想法,我都会忍着,等到婚后再狠狠讨回来。
“你想要进宫复仇,我陪你。”
“你只要做一件事,不拒绝我!”
“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是聪明的女孩子,你应该知道,有我相助,你复仇只会更快。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你为了复仇,什么都抛弃了,要是拒绝了我,那就太傻了。”
“我也答应你,我们之见的事情,等你报仇之后再说。”
“这笔买卖很划算,你会做的,对不对?”


76.无赖
赵见深的告白很甜, 薛锦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答应是她不想答应, 她又不喜欢赵见深, 答应他那是对他的亵渎,虽然赵见深并不这么认为。
她也没办法拒绝, 因为赵见深说了:“我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人,看上的东西费尽心机就要弄到手。你不答应我, 惹恼了我, 或许我不会报复你,但是不排除我给你使绊子,让你没办法进宫的可能!”
他这般耍无赖,把薛锦棠气得无语。不过薛锦棠也跟赵见深学会了耍无赖, 她就是不回答。
赵见深威逼利诱, 哄也好, 吓也罢, 她死活不开口。
最后还是赵见深先举手投降:“这样吧, 这件事情先放一边, 你先帮我把壁画弄好。你看三天的时间,够不够?”
她一向心狠, 现在又知道他舍不得动她, 越发的有恃无恐了。短时间内想拿下她几乎不可能, 只能打持久战了。好在他有的是时间、精力,脸皮也足够厚, 反正哄自己媳妇儿玩, 也是应该的。
“好。”薛锦棠说:“我明天去栖霞寺。”
薛锦棠回去, 把画壁画的事情跟薛夫人说,薛夫人正在跟徐凌霄说话呢,杜令宁跟李元郎也在。
“锦棠回来了。”
为了防止别人知道薛锦棠的真实身份,薛夫人也跟着郑太太一起叫她锦棠。
“明儿家里有客。礼部侍郎赵大人的夫人带小姐到我们家里来。”薛夫人笑道:“过来相看。”
薛锦棠目光落在李元郎身上:“我记得大哥今年十九岁了。要是今年能定下婚事,明年咱们家就要添丁进口了。”
李元郎哈哈一笑:“棠妹妹猜错了,不是我,是徐大哥。赵小姐当街惊马,是徐大哥力挽狂澜救了人,赵小姐对徐大哥一见倾心,主动提出要来我们家里做客。做客是假,相看徐大哥是真。”
徐凌霄?
薛锦棠略显吃惊,他不是一直追着杜令宁跑吗?
薛锦棠诧异地看了徐凌霄一眼,又赶紧去看杜令宁,杜令宁神色很平静,端着茶杯在喝水,并未受到影响。可是薛锦棠却能感觉到,杜令宁是不高兴的。
“我明天不能在家里了,今天就要搬到栖霞寺去住。”薛锦棠说了要画壁画的事情。
薛夫人说也好,早点画完,早点交差。
杜令宁放下茶盏,说:“我跟锦棠一起去。”
她们两个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薛夫人自然同意。
两人出门,杜令宁去收拾东西,薛锦棠去跟郑太太说话,徐凌霄追过来了。
薛锦棠问他:“徐公子,你有事?”
她冷冷的,语气不太好。毕竟徐凌霄之前对着杜令宁献殷勤,她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却要跟别人相看,这叫什么事呢?
“咳,棠妹妹。”徐凌霄本来就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特别是跟杜令宁接触后,他觉得女人都是水做的,他自己是污泥一滩,而薛锦棠又有这样一个水晶般的女孩子,他更手足无措了。
“徐公子不必客气,叫我锦棠就好。”
徐凌霄叹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弯腰俯身给薛锦棠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棠妹妹,我想娶阿宁,请你成全。”
这个礼行的很大,他说话声音又憨,跟不开口时生冷黝黑生人勿近的样子相差极大。他这样说,薛锦棠也听出几分意思来了。
“你想娶阿宁?”
薛锦棠看着他问:“那赵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徐凌霄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竟然涌出了一抹红晕:“我就想娶阿宁。但是阿宁不同意,我要让师娘做主给我跟阿宁说亲,阿宁说,如果我说了,她就永远不再理我。”
“赵小姐的事,跟我没关系。”徐凌霄略显纳闷:“前天我救了赵小姐,师娘也在旁边看着呢。赵小姐问我三天后有没有时间,我想了想,三天后不就是明天吗?我有时间啊,我最近都挺闲的。”
“我是想借赵小姐让阿宁看清楚她的心,她脾气执拗,棠妹妹,你帮我好好劝劝她。”
薛锦棠心里发笑。这人虽然憨,却并不傻,还知道使心眼子。阿宁果然上当了,看样子,徐凌霄八成要如愿。
“我会替你问问阿宁的。如果她心里有你,一切都好说。如果她对你无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希望你能有君子风度,阿宁要是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再纠缠了。”
徐凌霄摇了摇头:“棠妹妹,我肯定阿宁心里有我。”他再次深深给薛锦棠拱手作揖:“宵终身幸福,全系在棠妹妹身上了。”
徐凌霄是姨父的弟子,人品那是没得说。他是承恩侯幼子,家世好,以后不用继承爵位,小俩口分出去单过也很好。他的长相也很出挑,高个子、大长腿,虽然皮肤黑了点,但五官很硬气,有一种能保护人的感觉。这或许就是赵小姐对他有好感的原因。
薛锦棠认认真真打量他,就像娘家人打量初次上门的女婿一样。
徐凌霄乐呵呵地站着,嘴咧得大大的,一刻也不敢落下。因为师娘说过,他板着脸很吓人,笑起来却有一种老实人憨傻让人放心的模样。
薛锦棠想了一会,觉得徐凌霄还真是个挺好的夫婿人选。
“我试试吧。”
毕竟她也希望杜令宁幸福。
做戏要做全,既然徐凌霄做出“贪新忘旧、见异思迁”的模样,等薛锦棠、杜令宁离开的时候,他就没来送。
临上车前一刻,杜令宁还回头看呢。见徐凌霄并不在,她上了马车,一坐下脸色就落下来了,眼圈还有些红。
“你怎么了?”
杜令宁气哼哼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喜新厌旧,贪花好色。”
“你是说徐凌霄吗?”薛锦棠故意笑着说:“我记得你从前非常讨厌他?对他避如蛇蝎的。如今他终于要去找赵小姐了,你解脱了。其实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相亲成亲而回的,如果明天不出意外,他跟赵小姐应该很快就能定下亲事了。”
杜令宁一张脸拉得老长,沉默不语,她想了一会,抬起头对薛锦棠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锦棠,我心里难受,你会不会笑话我?”
薛锦棠知道杜令宁心里的确有徐凌霄,她道:“怎么会呢?我们是好姐妹,你要是有心里话,就跟我说吧。”
杜令宁哭丧着脸:“我本来很讨厌徐凌霄,根本不想搭理他。可是他一直围着我转,还给我堂妹赎身,把她当小姐一样在徐家养着,还经常带她出来跟我见面,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就不那么讨厌了他了。”
“他说要娶我,我没答应,因为我并不喜欢他。我跟他玩,只是想见我堂妹而已。前几天,他又说要娶我…”
还死不要脸地轻薄她!
“于是我就跟他吵了起来。”
其实是给了他好几个耳光,而徐凌霄的脸皮厚着呢,挨了打也不怕,还笑嘻嘻的。最后杜令宁就说自己根本不喜欢他,请他不要来纠缠了,说了很多狠话,把徐凌霄给气走了。
“我以为他不来纠缠我了,我会很高兴,可事实上我并不觉得高兴,我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杜令宁眉头紧锁,眼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今天说要跟赵小姐相亲,我脸上没有反应,其实心里跟针扎一样疼。”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别笑我,我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一场吧。哭过了就好了。”
杜令宁搂着薛锦棠,哭了起来。
杜令宁哭了一会,就自己坐好,吸吸鼻子擦眼睛,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瓮声瓮气道:“哭出来好多了,这几天可憋屈死我了。”
她一向看得开,这一会又露出一个笑容,捏了捏薛锦棠的脸:“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丢脸的话,锦棠,你真好。”
她鼻子红红的,双目却清朗,眉头也放开了,一派平静。
薛锦棠不由赞叹,这才是阿宁。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很快看开,放下。
“阿宁,现在你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你心里也是有徐凌霄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你的心意呢?”
“那不行!向他低头太丢脸了,我有我的骄傲,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没了就没了,自然会有更好的等着我。”杜令宁把眉头一扬:“他都要去跟别人相亲了,我心里觉得膈应,所以,这段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薛锦棠愣了愣,心头有什么闪过:“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原谅徐凌霄的背叛,你会重新喜欢别人?”
“是啊,他去跟别人相亲,就说明他放弃了我,这样放弃了我的男人,我还惦记着做什么?”
杜令宁道:“我会不会喜欢别人我还不知道,但是如果有更好的人出现了,我也不会拒绝,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别人呢?不用纠结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了。”
薛锦棠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不愿意接受赵见深,那是因为她觉得失去了纪琅,她可能这一世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杜令宁的话,其实点醒了她。
她跟纪琅已经过去了,她或许可是试着接纳赵见深。哪怕最后不行,至少试过了。而且赵见深也没说要她怎么样,只是说让她不要拒绝而已。或许他的意思就是要让她试着接纳他?
杜令宁推了推她的肩膀:“锦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笑道:“刚才我已经把心事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把心事告诉我?不能让我一个人出丑啊。”
薛锦棠好笑地摇了摇头,把赵见深赶出脑海,现在重要的是阿宁的事情,她想赵见深做什么。
“阿宁。”薛锦棠按住杜令宁哈她痒的手说:“如果徐凌霄明天不去跟赵小姐相亲呢,你愿不愿意再给他、给你们一个机会?”
“如果他没去相亲是因为我,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杜令宁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我只求问心无愧、不纠结、不难受就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脸的自信,这份坦荡磊落,拿得起放得下的大气薛锦棠自叹不如。
“阿宁,你真是注定要得到幸福的!”
杜令宁不解:“什么?”
薛锦棠已经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指了外面给她看:“你看看,那个骑马的人是谁?”
白马矫健,正扬蹄奔跑,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男人,他对着车窗这边咧嘴一笑,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又憨又傻:“阿宁!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谈你个头哦!
杜令宁一把将车帘放下,脸上热气腾腾,气鼓鼓瞪着薛锦棠:“好你个薛锦棠,我把你当好姐妹,跟你说知心话,你竟然,这样出卖我!”
薛锦棠不理她,笑嘻嘻让车夫停车,然后重复徐凌霄的话:“阿宁!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一向爽利的杜令宁,脸突然就红了:“你…你气死我了!”
“嘴上说气死了,心里其实美的很吧。”薛锦棠揶揄道:“我刚才都看见了,车帘掀开的时候,你嘴角分明上扬了一下,怕徐凌霄看到你笑,你才赶紧把车帘放下的。”
从前都是杜令宁“欺负”薛锦棠,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薛锦棠可以“欺负”她。
“薛锦棠!”杜令宁瞪圆了眼,张牙舞爪扑过来要挠她。
“哎呦呦,某人恼羞成怒了吧…”
“咳咳!”外面突然传来徐凌霄的声音:“棠妹妹,你就别欺负阿宁了,我心疼。”
车内的两个人突然静止,在薛锦棠的忍不住的笑声中,杜令宁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成了一块红布,但是她的眼睛却亮晶晶,分明非常欢喜。
“快下去,快下去!”薛锦棠捂住耳朵说:“再不下去,我耳朵就要被某人的甜言蜜语齁死了。”
杜令宁憋着一股气:“不下!”
“真不下?”
“就不下!”
“好。”薛锦棠道:“车夫,咱们走…”
杜令宁慌了:“哎哎哎…”
薛锦棠哈哈一笑:“我的好姐姐,快下去吧,姐夫都等得心急了。”
杜令宁红着脸,咬牙切齿道:“薛锦棠,今天的事,我都记下了。你给我等着,姐姐报仇,十年不晚!”
她哼一声,把头一扬,跳下了马车。
“走吧!”薛锦棠吩咐车夫:“天色不早了。”
她偷偷掀开车帘朝外看,见徐凌霄正抱着杜令宁上马呢。薛锦棠无声地笑了,放下了车帘。
薛锦棠心情很好,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见赵见深。
赵见深在山脚下等着她,马车刚停,他就上前去给她掀车帘子。
“殿下,民女…”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这么客气。”赵见深道:“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叫我赵见深。”
薛锦棠脸色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一般情况下对赵见深都恭恭敬敬的,只有在赵见深欺负她,惹急了她的时候,才会恼羞成怒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是呵斥、也是警告。
薛锦棠呵呵一笑:“殿下说笑了。”
“我是不是说笑你心知肚明,你尽管装傻好了,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要是再跪我,我就罚你。”
他盯着她的红唇,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你这么聪明,不会明知故犯的,除非你想让我…”
“我知道了!”薛锦棠有些薄怒地打断了他:“没人的时候,不跪殿下就是。”
“乖!”赵见深笑了:“这才是我的乖棠棠。”
“你…”
赵见深笑嘻嘻,无视她的生气:“我怎么了?”
薛锦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郁闷:“没事。”
她提着裙子,快步朝山上跑了。
赵见深站着没动,嘴角深深勾了起来。这个小女子吃软不吃硬,他强硬,她只会害怕、想逃,只会把他推开。
他现在也不强迫她,就死缠她,她也没办法。烈女怕缠郎,他就不信自己不能把她弄到手。
她跑得快,两条细细的腿轮流沿台阶而上,圆翘的小屁股,轻轻摇摆的柳腰,没有一处不好看。
他看痴了,舍不得上去,就站在底下看。
薛锦棠见他没来,回头看时,赵见深正色眯眯盯着她呢。把她气得…想继续朝上跑,可一想到赵见深在后面这样一览无余地欣赏着自己不可言说的某处,薛锦棠就觉得这个人都不对劲。
“殿下!”薛锦棠正色道:“民女想跟您讨论壁画的样式。”
赵见深大步跑上来,修长有力的两条腿,眨眼功夫就跑到她身边来了:“我还是觉得你叫我赵见深更好听。”
因为那时候,才是她真实情绪的流露。
薛锦棠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说:“我那天粗略看了一下,也设计出了几个花样子,除了大雄宝殿上的飞天菩萨之外,其他的都可以让花匠去画。”
“我准备把大雄宝殿上的飞天菩萨画成陛下的样子,只是我没并没有见过陛下,所以要劳烦殿下画一张陛下的龙颜…”
“这恐怕有些难。”赵见深道:“你知道的,我不擅长画人。”
“殿下说笑了,之前殿下画的…”
薛锦棠话一说出口,就止住了。因为上次赵见深画的人就是她。
她不说了,赵见深却笑眯眯看着她,用一种“你说呀,你说呀,你怎么不说了”的表情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
薛锦棠觉得憋屈极了,她说:“殿下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的确不愿意,但是我要是不去做,你必然很生气,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勉为其难去试试。”
“殿下严重了。”薛锦棠道:“殿下不去做,我就按照原来的菩萨画,并不敢生殿下的气。”
赵见深摇了摇头:“可是你一直摆脸色给我看啊。”
“我没有…”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薛锦棠瞥了他一眼,实在是无语。
赵见深却煞有介事道:“你看看你,连个笑脸都没有,还说不是甩脸子给我看。不过你甩脸子也很漂亮,我也是很喜欢的。”
薛锦棠张了张嘴,最终把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冷漠冷酷的燕王世子赵见深吗?
其实赵见深前世就是温和幽默的人,后来互相倾轧的权谋争夺,让他失去生命,也磨灭了温和的个性。
遇到薛锦棠之后,他尝试各种方法讨美人欢心。慢慢发现,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是她最不容易的拒绝的。
虽然这样很丢脸,但是只要薛锦棠能高兴,丢脸也无所谓了。反正是自己媳妇儿,又不是旁人。
他对着旁人冷酷,那是形势需要。对着自己媳妇儿摆脸色,那是傻!
晚上吃饭,赵见深继续发挥着他殷勤的作风,给薛锦棠夹菜添饭,实在让人没眼看。
他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恐怕不太好,就屏退了下人,连范全都没有留下。
“这个糖醋里脊,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
薛锦棠想着,不过就三天而已,她忍着吧,等这三天过去,她就要准备进宫的事情了。
晚上,薛锦棠刚刚沐浴过,正打算睡觉,“笃笃笃”有人敲门。
“谁?”
“是我。”赵见深在门外说:“我来看看你睡了没。”
薛锦棠穿着轻薄的寝衣,听了这话,立刻拿被子把自己包的紧紧的:“我已经睡了,不知殿下有何事?要是不着急,等明天再说吧。”
赵见深叹了一口气:“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想与你促膝长谈。”
这话是真的。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屋里呢,洗过了澡,换了上衣裳,躺在床上,他又不是柳下惠,能坐的住才怪。
而且,刚才她沐浴,他就在外面听着,她撩水的声音真好听啊。他都能想象到,水滴在她洁白、波澜壮阔的娇躯上流淌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屋中传来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他不可描述的遐想:“天色不早了,殿下回去休息吧。”
“真是个狠心的小东西!”
赵见深不甘心地在门上拍了一下,就走了。
薛锦棠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赵见深要推门进来呢。
还好,还好,他只是嘴上耍无赖,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对她动手动脚。
杏枝替她擦头发,忍不住说:“小姐,其实殿下对您真的很不错。我能感觉到,殿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力。从前对您动粗也好,现在这样缠着您也好,都是出于对您的真心喜爱。而且,他也并没有对您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您一皱眉,他就心软了。”
“只要您出现,他的眼珠子就像黏在您身上一样,围着您打转。”
“别的男人对女人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见过下崽的狗,就是这样眼珠子不错一下盯着小狗崽子的。殿下对您,大概也是这样的。”
“唉,我说错话了,不对不对,反正就是这种感觉。”
薛锦棠笑了笑:“谁知道他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她还是不如杜令宁豁达,他能喜欢她多久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讨厌就行了。真到了相看两厌的那一天,分开就是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是这话,她心里知道就好了,没必要告诉杏枝知晓。
“你放心,我会一直喜欢你的。”这一次,赵见深的声音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只要太阳从东方升起,我对你的喜欢就不会变。”
薛锦棠没回答他,“噗”一声,不知是谁吹灭的灯,屋中黑漆漆的,原本映在窗上,她仰面躺着,绵延起伏的姣好身影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77.明说
虽然赵见深跟薛锦棠相处时, 总是嘴上占便宜。但是真到做事的时候, 他并不打扰薛锦棠。
第一天画壁画,十分顺利。加上薛锦棠之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短短一天,就画出了大部分壁画底图。
晚饭很丰盛, 赵见深给薛锦棠夹了一块酒醉鸭肝:“多吃点,今天辛苦你了。”
画画的时候没觉得累,忙完之后,薛锦棠的确感觉到两臂发酸, 肩膀疼,端碗举筷子的时候手还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赵见深眉头微微一拧, 去看她时,见她眉心有淡淡的疲倦,精神也没有昨天好。
他起身,坐到薛锦棠身边,夺了她的筷子跟碗,要喂她吃饭。
薛锦棠眼眸微垂,想起之前她生病了, 不舒服,纪琅也会这样喂她, 就忍不住朝后躲了一下。
“不吃?”赵见深没生气, 反而笑了, 他放下碗筷, 掐了她的腰, 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
薛锦棠大惊:“赵见深,你放开我!你说过不会胡来的…”
她累了一天,脑袋晕乎乎的,被他这样一抱,清醒了大半。
薛锦棠两手去推他胸膛,那里如铜墙铁壁一般,推也推不动。赵见深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捉了她两手,对着她的嘴,亲了下去。
反抗无用。这个吻真是绵泽悠长,赵见深还忍不住发出嗯哼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手。此刻两人嘴唇都亮晶晶的。
“我说过不会胡来,前提是你不拒绝我。你乖乖的,我就是君子。”赵见深玩味一笑,眼神幽深幽深的:“你要是抵抗,我不介意做…”
他把唇贴近她耳边,呼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几个字。
薛锦棠咬了咬唇,半晌才道:“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放我下去了吧。”
赵见深捏了捏她的小手,笑着说:“这才乖。”
他再次端了碗去喂她,她没有拒绝了。男子英俊,女子明艳,一个喂,一个吃,看着登对又恩爱。
“来,再喝最后一口汤。”赵见深捏着勺子,把汤送过去,等薛锦棠张嘴去接的时候,他又突然把勺子拿开,把汤送进自己嘴里。
“哎…”薛锦棠想阻止他,毕竟那是她喝剩下的。可是赵见深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还把剩下的汤都捧起来喝了,津津有味。
他看着薛锦棠说:“跟你一起吃饭,我都能多吃几碗。以后你一直陪着我吧。”
薛锦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走了。
这一瞥,淡淡的,有鄙视,有嘲讽,赵见深却两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因为这一瞥,轻飘飘的睥睨,斜斜地看过来,简直好看极了。像个傲娇的小猫,又优雅又高贵。好像瞥到他心里头来了,让他止不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