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霄还罩着她,黢黑的脸挨了十几个耳光,也看不出红不红:“师娘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对我果然又亲又爱。既然你喜欢,以后我俩成亲了,我的脸你随便打!”
杜令宁气得咬牙切齿,想跑跑不掉,想打人家不在乎,打了一边,还把另外一边伸过来。
“好!我答应你。”杜令宁说:“你先放我走。”
徐凌霄嘿嘿一笑:“那咱们说好了,过几天师娘闲了,我就去你家提亲。”
杜令宁想着自己要是不答应,绝对脱不了身,先骗过这个人。然后再按照薛锦棠说的,找薛夫人说项。
…
事实就是像徐凌霄说的那样,这不过是薛夫人的一场试探而已。
当看到一脸焦急跑进来的薛锦棠之后,薛夫人眼眶都湿了:“盈盈,盈盈。”
薛锦棠也红了眼圈,上前握住了薛夫人的手,顺势跪下来给薛夫人磕头:“姨母在上,盈盈拜见姨母。”
薛夫人声音哽咽,拉了她起来:“好孩子,你受苦了。”
姨甥两个重新相认,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薛嬷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让两人好好叙话。
小半个时辰之后,门打开了,薛嬷嬷让人端了水进去,跟薛锦棠、薛夫人洗脸。
薛嬷嬷喜气洋洋,笑容满脸:“恭喜夫人、恭喜表小姐。”
薛夫人容光泛发,一扫刚才的凄苦伤心,握着薛锦棠的手道:“走,姨母带你看一场好戏。”
…
失火之时,大家为了活命,慌不择路地朝外跑。白怜儿也不例外,她也怕死啊,自然跟着人群跑。
出了大门,她立刻跳上了马车,赶回汝宁公主府。
马车才走了一半,白怜儿意识到问题了,失火了,别人能跑,她不能跑啊。薛夫人是她的姨母,她再害怕,也该在知道薛夫人消息之后再跑啊。
就这样跑了,一则会伤了薛夫人的心,认为她这个外甥女不孝顺。二则汝宁公主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她的。
今天她穿的花枝招展,已经很不妥当了,不能再出错了。
白怜儿立刻将自己偷偷抄写的奏折塞给丫鬟小翠,让她立刻回去把东西交给汝宁公主,她自己则下了马车,另外租了一辆马车赶回威武将军府。可惜她比较倒霉,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上马车就感觉四肢绵软虚弱无力,意识也渐渐模糊。
完了!难道遇到人贩子了吗?
白怜儿心中惊骇,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攀上汝宁公主,眼看着就要考女官嫁给纪琅了,就这样被卖了,实在不甘心。
她很快就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白怜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了小屋,屋中破败不堪,周围十分安静。她手脚被缚,被人绑在了床腿上。不远处绑着另外一个女孩子,她披头散发,疲惫不堪,看不清楚面容,呼吸都是喘的,好像受尽了折磨。
白怜儿心中慌乱,不知这是哪里,更不知是谁掳了自己,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她满脸疤痕,形容可怕。一进门,满脸疤痕的女子就踢了另外一个女孩一脚:“周艳芳!不要装死!当初我吴家富贵荣华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后来我爹被人诬陷坐牢,我去求你,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没想到吧,你会有落入我手中的这一日!”
“我错了,桃姑。”那个名叫周艳芳的女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声音虚弱,几乎说不来话来了:“我跟你道歉,向你认错,求你放过我吧。”
桃姑哈哈大笑,然后猛然止住笑声,阴森森道:“晚了!”桃姑突然举手亮出白森森的刀子,在周艳芳肚子上连捅了几刀。手段残忍血腥,十分吓人。
周艳芳一开始还痛苦地嘶吼在地上打滚,很快就没有声息,她身下的血一点点蔓延,眼看着就到了白怜儿身边。
白怜儿瑟瑟发抖,上下牙关磕个不停,她被桃姑残忍的手段吓到了。
“薛锦棠!”桃姑把声音一提,咬牙切齿道:“该你了!”
“昔日,你处处跟我较劲,样样东西都跟我比,非要盖过我的风头,还跟我抢纪琅!”桃姑声音阴测测的:“我现在就刮花了你的脸,我倒要看看,你成了丑八怪,纪琅还会不会娶你!”
她扬着手,手里握着刀。屋里昏暗,可她刀上还沾着血,流得她满手都是。白怜儿能看到,是红色的。
白怜儿惊悚万分,在刀子落下来的时候惊叫着求饶:“我不是薛锦棠,你弄错了,我不是薛锦棠!我是假的,是假冒的!”
70.假的
白怜儿大声嚷嚷出来, 说自己不是薛锦棠。桃姑根本不相信, 她重重给了白怜儿一个耳光:“到现在你还敢骗我!”
白怜儿浑身发抖, 涕泪齐流,惊叫着:“我没有骗你, 我真不是薛锦棠!我真名叫白怜儿,我爹名叫白雄, 是詹事府从七品的主薄, 我在家中排行行六,是偏房庶出,只因为我长得像原来的薛锦棠,所以被汝宁公主找来冒名顶替…”
危在旦夕, 性命不保, 白怜儿不敢撒谎, 如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情况全交代了。
“这位小姐, 求你放过我吧, 我真不是薛锦棠。”白怜儿两眼放光, 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叫:“我小腿上有伤疤,是两年前被狗咬的, 现在伤疤还在。你可以看看, 我没骗你…”
桃姑真的去看她的小腿, 上面好几个大伤疤,有两个还有牙印子, 的确是狗咬的。
“原来你真不是!”
白怜儿大喜道:“我真不是, 求你放了我吧。”一语未毕, 桃姑就在她肩上重重一击,白怜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桃姑翻了翻她的眼皮,确认她是昏迷过去了,就高声道:“夫人,接下来该如何做?”
薛夫人面如寒霜,目光冷凝:“把她绑了,先找白雄把口供拿了,再去应天府衙门击鼓,告汝宁公主杀人,与程濂勾搭成.奸,要他们偿命。”
她的妹妹被汝宁公主与程濂二人所害,一尸两命,外甥女也惨遭毒手,她势要汝宁程濂血债血偿。
“姨母不可!”
薛锦棠大骇,阻拦道:“淑妃深受万岁宠爱,有她在,我们绝对扳不倒汝宁公主的。”
汝宁公主并不皇上的女儿,她是淑妃娘家哥哥长兴侯的女儿,因为从小养在淑妃膝下,深得淑妃疼爱,连带着皇帝也偏疼她几分,就封了公主。
她虽然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但是仪仗排场、衣食住行样样比照公主,甚至比皇帝亲生的公主还要奢靡,可见她受宠程度。
薛夫人是气坏了,被薛锦棠这样一说,也冷静了下来:“没错,汝宁公主有淑妃、吴王撑腰,就算告到应天府,应天府也绝不敢接这个案子,最后会上报皇上。以淑妃受宠的程度,汝宁公主顶多会到不痛不痒的斥责,绝不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对。”薛锦棠点头,紧紧握住薛夫人的手:“我们不仅不能拆穿她们,反而要继续麻痹汝宁公主。”
“姨母。”薛锦棠一字一句道:“我要进宫,到淑妃身边去。你在宫外,假装投靠吴王。我们相守相望,不愁不能报仇。”
敌人强大,薛夫人也知道薛锦棠的建议是最好的方法。她点点头,瞥了白怜儿一眼,厌恶道:“只是便宜了这个白怜儿,日后还要与她虚与委蛇。”
薛夫人神色一动,上了马车就问薛锦棠:“如果不揭穿她,你该如何与纪琅相认?”
“自然是用与您同样的方法。”薛锦棠说:“我会亲自告诉纪琅,我相信纪琅跟您一样,一定能认出我。”
薛夫人想了想说:“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帮你试探一下。”
薛锦棠不解:“试探什么?”
薛夫人神色冷了下来:“这些日子,纪琅与白怜儿朝夕相对,两人到了哪一步谁也不知道。万一纪琅被她所惑,不信你的,反而把事情嚷嚷出去,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薛锦棠心头一个咯噔。
薛夫人见她脸色不好看,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程濂不过是个落魄书生,父母双亡,被族人迫害,险些病死在路旁。你母亲心善,救了他。他病好后,发愤图强,考上了举人,然后上门提亲,心甘情愿入赘薛家。”
“他与你母亲十几年恩爱,谁又能想到他是披着人皮的中山狼呢?男人犯起混来,是不可用常理去推算的。万一纪琅也是这样的人,又该怎么办?”
薛锦棠嘴角翕翕,她想说纪琅不是这样的人,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我都听姨母的。”
薛夫人见她听话乖巧,眼睛微湿,心中愧疚。
“你今天晚上留在姨母家,我们娘俩好好叙叙话。”
薛锦棠说:“贸然留下恐怕会引起旁人猜疑,而且家中舅母见我迟迟没有回去,一定该担心了。我今晚回去,明日再到将军府陪伴姨母。”
薛夫人沉吟了一下,笑着说 :“咱们娘俩相认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一早带了你如今的舅母,还有你那个好朋友过来让我正式认识一下。”
…
薛锦棠回去,就跟郑太太说自己表现很好,薛夫人很喜欢她,请郑太太前去做客。
郑太太听了就欢喜:“这么说,那个薛夫人要帮你弄恩录的名额了?”
“应该是的。”薛锦棠笑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情,主要是我跟薛夫人一见如故,很能谈得来。”
郑太太因为之前见过平郡王妃了,也不觉得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高深莫测、盛气凌人,想着这是好事,就答应了。
杜令宁认为薛锦棠是通过了薛夫人的考验,也为她高兴。她想着薛锦棠刚刚得到薛夫人的喜爱,暂时还不好说她的事,等过段时间熟悉了,再求薛夫人不迟。
总之,这一晚,三人都睡得格外香甜。次日一早起来,个个都精神泛发。
到了威武将军府,薛夫人在门口等着,她没有摆将军夫人的架子,迎了几人进门,就对郑太太服了服身,行了一个礼。
郑太太大吃一惊:“夫人,您何必行礼?民妇如何当得起?”
你当然当得起,你一片慈母心肠,替我照顾外甥女。如果不是你护着,锦棠这孩子怕早就命丧燕京,如果能到京城与我相认?
你是锦棠的恩人,也是我薛家的恩人。
薛夫人在心里说了这一遍话,起身道:“郑姐姐请听我说。昨日寒舍起火,令外甥女不顾危险冲入火中救我。若非锦棠相助,我薛氏怕早已命葬火海。是郑姐姐教导出锦棠这样宅心仁厚的孩子,救了我的性命,受我一礼有何不可?”
郑太太震惊,她立刻转头去看薛锦棠,上下打量看她有没有受伤,十分后怕的样子。
她第一时间去看薛锦棠,更让薛夫人明白,郑太太是打心眼里疼爱薛锦棠的。
薛夫人忙道:“郑姐姐不必担心,锦棠并未受伤,我昨日已经请大夫给她看过。您放心吧。”
郑太太过来抓了薛锦棠的手,心有余悸道:“你没事就好。以后不可以如此鲁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要先保全自己才是。
郑太太心眼直,薛夫人听了只想笑,不过她话说的没错,以后盈盈可不能如此鲁莽了,幸好火是假的,要是真的,她还心疼呢。
“舅母。”薛锦棠摇了摇郑太太的手臂:“我没事。”
火是假的,姨母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也猜到了一二。
果然,薛夫人说:“锦棠这孩子救了我,证明我们俩个有缘,我想认了锦棠做女儿,跟郑姐姐做亲家。我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像锦棠这个漂亮、乖巧又孝顺的女儿,不知郑姐姐是否应允,圆我这个梦想?”
郑太太有些懵,没想到对方竟然要认薛锦棠做女儿。她觉得这是好事啊。前段时间还听说薛夫人帮着自己外甥女弄恩录名额呢,要是薛锦棠成了她的女儿,她应该就会帮薛锦棠了吧。
不过郑太太早就养成了事事听从薛锦棠的习惯,她笑着说:“能救夫人,被夫人认为女儿,也是我们锦棠的福气。只是这事情要问锦棠,我们家的事,都是这孩子做主。”
她这样说,薛夫人听了,心中更加感动。她没给盈盈的宠爱,郑太太都给了。
郑太太笑吟吟看着薛锦棠:“好孩子,你愿意吗?”
“锦棠愿意。”薛锦棠站起来说:“只要夫人不嫌弃,锦棠自然愿意。”
薛夫人早知道薛锦棠会愿意,可是猜到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不是一回事,她心中感动,忙说:“好,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安排人布置,待会就行认亲大礼。”
郑太太又愣了一下,会不会太快了?
薛夫人抿着嘴笑,喜气洋洋地拉着郑太太的手说:“郑姐姐不要见怪,我实在是喜欢锦棠这孩子,之前没碰上,一直心心念念想着,还觉得遗憾,怎么满京城的小姑娘,就没有对我胃口的。昨天见了锦棠,就觉得这孩子是真好。”
“又孝顺,又懂事,长得又好,漂亮,聪明,哪儿哪儿都好,简直就是照着我心中的理想闺女长的。”
薛夫人喟然长叹,羡慕道:“郑姐姐真有福气,也很能干,能教育出锦棠这样的姑娘。”
这好一通夸赞,把郑太太听得心花怒放:“我没啥能拿得出手的,锦棠就是我的骄傲。不是我说大话,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比锦棠漂亮、乖巧的女孩儿。”
薛夫人忙附和:“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可欢快了。
杜令宁在一旁看着,故意酸溜溜道:“明明我也不差啊,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薛夫人与郑太太哈哈一笑。郑太太忙道:“阿宁当然也是极好的姑娘,舅母疼你跟疼锦棠一样。”
薛夫人就道:“你这孩子快人快语,很对我的胃口。既然如此,那就好事成双,你也给我做闺女吧。我就缺女儿,两个我还嫌少呢。”
杜令宁本是爽利之人,听了这话忙连连拒绝:“夫人折煞我了,我是跟您开玩笑的。”
“我可不是开玩笑。”薛夫人笑着说:“给我做闺女不好吗?”
薛锦棠推了她一下:“既然夫人认你,你就应了吧。刚才是谁说夫人与舅母看不到你的呀。这样婆婆妈妈可不像你的性格。我俩都认了夫人为母亲,可就是嫡嫡亲的姐妹了。”
杜令宁一听乐了,忙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了。”
薛夫人又是呵呵一笑:“感情你这孩子不是想给我做闺女,是想给锦棠做姐姐啊。”
郑太太也笑:“明明阿宁跟我先认识,却被夫人捷足先登了。”
杜令宁跟薛锦棠一左一右抱了郑太太的胳膊,齐口同声道:“舅母,我们也会像孝敬亲娘一样孝敬您的。”
一时间竟是皆大欢喜。
等到礼堂布置好,杜令宁、薛锦棠给薛夫人磕了头,改了口,端了茶,薛夫人喜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一人给了一个长命锁、一根玉簪,笑着拉了两个人起来,又介绍两人去拜见威武将军李峻,大公子李元郎。
这两人前一晚就听薛夫人说了薛锦棠的事情,知道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孩儿才是货真价实的薛锦棠,自然高看她一眼。至于杜令宁,两人也一样看重。
李峻突然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自然高兴。李元郎多了两个娇滴滴的妹妹,圆了当哥哥的梦,也心满意足。
众人欢欢喜喜吃了饭,又把这消息传出去,很快外面的人都知道,薛夫人收了两个义女,并留在威武将军府住了。
这个消息让白怜儿大惊失色。
她被那个叫“桃姑”的人抓了,后来被打晕,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一辆马车上。要不是颈部有淤青,衣裙有脏污,她都怀疑那一切只是她的一个噩梦。
她浑浑噩噩回到公主府,当晚就起了高烧,次日下午,汝宁公主就把她叫过去了。
汝宁公主身穿大红织锦宫装,虽然她打扮的艳光四射,但其实她只算得上中等姿色,整个人的面貌都被华服美饰夺去了光彩。并不是她的穿衣服,而是衣服穿在她身上。
白怜儿昏昏沉沉了,见了汝宁公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拜见公主。”
一进门,她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檀香,这味道让她一个激灵。她知道汝宁公主一定是去栖霞寺了,只要去栖霞寺回来,汝宁公主的脾气就会格外的暴躁。
汝宁公主一声冷哼,涂着蔻丹的手中捧着茶盏,见了白怜儿,直接将茶盏砸到白怜儿身上:“下作的贱婢,昨天你拿回来的消息是假的!”
因为第一次偷消息尝到了甜头,第二次再得到消息,吴王一系的人连查也没查,第二天一早就上折子弹劾某位大臣孝期纳妾,结果被那位大臣当场打脸说子虚乌有、纯属污蔑。这让吴王一系的人跌了个跟头,只能推出一个人顶了“污蔑朝廷命官、欺君罔上”的罪名。
白怜儿瑟瑟发抖,是打心眼里恐惧。只要汝宁公主不快活了,她有无数种手段折腾她。
“公主恕罪,怜儿也不知那消息是假的。”白怜儿匍匐在地上磕着头说:“怜儿这两天身子不适,等稍微好一些,就立刻去将军府。如果再有消息,怜儿一定把消息带回来。”
汝宁公主板着脸道:“你知道就好。好好给我办事,再有下次,我不会轻饶了。”
白怜儿叫苦不迭,她只奉命偷消息回来,至于消息真假她哪里能分辨呢。分明是汝宁公主去了栖霞寺受了气,回来就把气出在她身上。
“是,怜儿遵命。”
汝宁公主想了想,对身边的孙嬷嬷吩咐道:“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她好好看看。”
孙嬷嬷道:“是,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会,孙嬷嬷回来,问汝宁公主:“今夜要招驸马进来吗?”
汝宁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嗯,叫程濂来吧。”
夜深之后,驸马程濂进了公主卧房,室内漆黑一片,很快就传出男人低沉唤汝宁、汝宁的声音,还有女人奢靡□□.的叫声,她叫得不是程濂,而是阿舒、或者是阿书,一声又一声。
一个时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程濂又从漆黑的房间里退出来,回到自己的院落。
汝宁公主的卧室,从不许其男人留宿。
…
白怜儿卧床两天就好了。
纪琅来看她,见她小脸尖尖,虚弱苍白,就心疼道:“你身子还没有好,怎么不多歇几天?”
“我…”白怜儿眼圈一红,有一种弱不胜衣的脆弱:“我已经好了。”
她的丫鬟小翠说:“纪公子,小姐听说薛夫人认了两个义女,怕薛夫人把恩录的名额给那两位小姐,就急得吃不下睡不着,也不愿意继续养病,非要去威武将军府看看。”
纪琅微微一笑,声音温柔:“我还当是什么事?薛夫人视你为亲生女儿,莫说她认的两个义女了,就是大公子李元郎也要排在你后面,你怕什么呢?”
“不是的,那位…薛小姐用尽手段接近姨母,之前在栖霞寺就由平郡王妃引荐过一次,后来又见了姨母几次,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姨母对她好像很喜欢。”
白怜儿慌了:“纪琅,我怕她抢走姨母的疼爱。你知道的,我母亲不在了,我只有姨母能依靠了。”
她的慌乱是真的,这个消息让她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纪琅笑道:“我相信薛夫人不会受人蒙蔽,放着嫡亲的外甥女不疼,去疼别人。你别太担心了。或许那位薛小姐的确有过人之处,薛夫人不过是看顾一二罢了。”
他言语间有着对薛锦棠的维护,白怜儿心头一沉,越发慌了。
“你不知道。”白怜儿咬了咬唇道:“若只是她讨姨母欢心,我岂会这么担心?前几天我遇到了那位薛小姐,她…她好生霸道,她说恩录的名额、姨母的欢心,她都会一一抢去,让我知难而退。她还说…”
纪琅皱了眉头,有些不悦了:“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她不管容貌才华,都在我之上,我与她同名同姓,就是她的耻辱。她让我趁早改名,因为我不配叫这个名字。”
纪琅温润脸上露出几丝怀疑:“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白怜儿抓了纪琅的袖子:“纪琅,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如此咄咄逼人,又会在姨母面前演戏。连你都不信她是这种人,姨母更不会信我的话了。”
纪琅想了想道:“你别担心,我会找机会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欺负了你的。”
正说着话,丫鬟进来禀报:“威武将军府的薛嬷嬷来了。”
薛嬷嬷进来,先给纪琅、白怜儿行了礼,放下礼品,拉着白怜儿的手说:“表小姐清减了。夫人担心表小姐,让奴婢过来看看。”
白怜儿忙道:“嬷嬷,我不过是小病,如今都大好了。”
薛嬷嬷笑道:“那就好,表小姐既然好了,明天跟纪公子一起到将军府来吧。夫人认了两位小姐做义女,正好明天你见见。”
白怜儿答应了。
薛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了。
薛嬷嬷走后,纪琅才说:“你看,薛夫人还是很疼爱你的,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将军府,若那位薛小姐真是如此嚣张跋扈的人,我不会饶过她的。”
等纪琅走了,小翠才说:“薛嬷嬷临走前说,让您明天到了将军府,先去见她,她有话跟您说。”
第二天到了将军府,白怜儿果然先找了薛嬷嬷。
“表小姐,那天失火,您先走了,之后连个影都没有。薛小姐救了夫人,夫人十分感激。她还说,嫡亲的外甥女倒不如旁人。”
“您一走了之,事后连个问候都没有。这位薛小姐与杜小姐两个人陪在夫人身边,极尽讨好之事,把夫人哄得乐呵呵的。要不是奴婢说您病了,夫人还想不起来让奴婢去看望您呢。”
“要说这事,也不怪夫人,一方面是您那天的所作所为,让夫人寒了心。另外一方面也是这薛小姐实在讨喜。”
白怜儿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这个薛锦棠,果然是她命里的克星。她一直顺遂的很,自打她出现了,她就厄运连连。
“嬷嬷。”白怜儿忧虑道:“我那天受到了惊吓,晕过去了,回去就发了高烧,昏迷不醒。昨天才醒,正准备来看望姨母,您就来了。嬷嬷,您帮帮我吧。”
薛嬷嬷慈爱道:“奴婢是薛家的老奴,自然帮您。要不然,奴婢也不会在这里等着您了。那两位小姐不是给夫人画画,就是给夫人说笑话、捶背捏肩。您也该表现一二才是。”
“可是我不会…我忘记了画画了。捶背捏肩我倒是愿意。”
“那可不行,捶背捏肩她们两个做了,您再做不成了东施效颦了吗?”薛嬷嬷道:“您想想,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没?不肖多高雅,关键是一份心意。”
白怜儿想了想说:“我给姨母做面吧,我会做刀削面。”
薛嬷嬷笑了:“好啊,您亲自下厨,夫人一定很高兴。”
薛嬷嬷领了白怜儿到厨房,见她和面揉面十分娴熟,夸赞了几句,就去报告薛夫人。
薛夫人听了冷笑:“从前她什么都不做,一直没露出马脚。如今做的越多,露出的问题就越多。去,把纪琅领去。白怜儿厨艺这么高超,纪琅看不到多可惜。”
“是。”薛嬷嬷应了,就去找纪琅。
此时,纪琅正跟李元郎说话呢。因为白怜儿的关系,纪琅也经常到威武将军府来,与李家人都很熟悉。
李元郎听了薛嬷嬷的话,顿时来了兴趣:“表妹也会做饭吗?这可是天大的稀奇!我母亲、我姨母,都不会做饭。姨母之前一直说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厨艺一窍不通,没想到表妹也有洗手作羹汤的这一天。走,咱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