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莹抿了抿唇没说话,眼中的不甘心却很明显。她本来是有机会接近燕王妃、燕王世子的,若不是薛锦棠抢了她的机会,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人上人了。世子妃的位置她不敢想,可侧妃、庶妃并不是不可能。
薛锦莹压下心里的不甘,只希望今天薛锦瑶计谋能得逞,让薛锦棠从此再不能耀武扬威。
薛锦棠欣赏着少女们的表情,心情轻松。
赵见深是燕王世子,又长得如此器宇轩昂,的确有让少女们为其倾心的本事。不知道这样一个心肠冷硬、手段残忍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想到这里,薛锦棠不由笑了出来。果然立场不同,看事情的态度也不一样了,几个月前,一提到赵见深她就胆颤心寒,惊慌害怕。现在她不仅不害怕了,竟然还生出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人呐,果然是会随着时间立场而改变的,古人诚不我欺。
队伍很快就轮到薛锦棠三人,她们把写着自己姓名的请帖交上去,登记官登记之后,就可以进去了。至于她们的丫鬟,则是从另外一个门进去,进入之后才能跟她们汇合。
薛锦棠把自己名帖交上去的时候,那登记官脸上的笑容明显比对着别人时多了很多,他笑着问薛锦棠会什么,会不会插花、会不会茶艺,琴棋书画有什么擅长的。
薛锦棠一一回答,那登记官笑容满面,让薛锦棠进苑。这一插曲,让薛锦棠收到了无数眼刀,就连薛锦瑶也脸色阴森森的很难看。
原来每年赏花宴,登记官都会挑选一些长得漂亮、有才华才艺的女子到燕王妃的流杯亭去表演才艺助兴。能在燕王妃面前露脸的人,还愁没有好名声吗?若是有幸得了燕王妃的打赏,那就更不得了了。
很明显薛锦棠靠着出色的容貌得到了机会,其他人如何能不羡慕嫉妒恨呢?
…
“主子。”范全跟赵见深禀报:“薛锦瑶的婢女身上的确带了兽夹,还有不知名的香料。”
“不要管她,放她进来,只要看着她就行了。”
“是。”范全问:“要请薛小姐过来吗?”
赵见深脸色一落:“不必。”
范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主子怎么还不开窍呢?从前主子觉得赏花宴无聊,今天得知薛小姐来参加赏花宴了,骑了马就跑来了。跑来之后也不叫人过来。
刚才在门口,主子跃马而下的身姿真是要多英俊就有多英俊,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如果是他,一定直接让人免了薛小姐的礼,然后两人携手进苑。
薛小姐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定会被殿下的风采迷倒,到时候主子就可以跟薛小姐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了。
可主子竟然面无表情就走了。
他分明看到主子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薛小姐呢。
主子在其他方面真是没的说,可是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真该学学三公子,追起姑娘来,实在是一把好手。
范全为自家主子操碎了心,赵见深却怀疑自己的鼻子有了毛病。他的鼻子比之前更灵敏了,不,确切的说,他的鼻子有些不受他控制了。
那么多涂脂抹粉熏香的人,那么多鲜花散发着芬芳,可是他却能准确地闻到她身上的香甜。
就像是蜜蜂对花蜜有着天生的本能一般,他可准确无误地分辨她的味道,判断她的方位。最不解的是,在闻不到她味道的时候,他对那种甜味很是想念。
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回有这种体验。难道他对她的味道上瘾了吗?
…
赏花宴分为两部分,小姐们要先去沐浴,用镜江池引进来的温泉水洗去疲惫与霉运,然后挑选了花朵簪在头上去流杯亭。
原来所谓的赏花,不是赏盆中之花,赏的是妙龄小姐们头上簪的花。
沐浴出来之后,燕王府的下人已经把花送来了,薛锦莹挑了粉色的桃花、薛锦瑶挑了红色的月季,她们给薛锦棠留的是一朵黄色的山茶。
薛锦棠沐浴之后,皮肤白中透红,娇艳欲滴,杏眼水濛濛,红唇粉嘟嘟,虽然粉黛未施,却硬生生将已经化好妆的薛锦莹、薛锦瑶给比了下去。
两人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薛锦瑶暗暗冷哼,等会要你好看。
三人依次出去,来到事先安排好的流杯亭。
花园内遍植鲜花,处处鸟语花香,时时蝶飞莺啼。
最前面是燕王妃的流杯亭,这是个很大的八角亭,亭四面挂着粉色真丝帐幔,用金钩挂着,亭内没有椅子,只在地上铺了软毯软席。有几个婢女跪坐在亭内,燕王妃还没到。
在燕王妃流杯亭前面,是个很大空地,上面铺着水磨石,想来是用来供人上去表演才艺所用。
空地左右两边,各有十几个流杯亭,里面公子小姐济济一堂,谈天说笑,气氛很好。
薛家三姐妹被人引着到了她们的流杯亭。亭里铺着水磨石,中间地面上凿开的水道九曲十八弯,里面流水潺潺,正是从镜江池内引进来的水。
水道两旁也铺着软毯软席,以水道为界,每边各坐八位小姐、公子。
她们去的时候,已经坐了八位公子、五位小姐了,她们正说话呢,不知是对面哪位公子说了什么,小姐们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堪比娇莺新燕。
她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薛锦棠的到来吸引了对面所有公子的目光。原来眉目含情逗弄、讨好她们的公子们见了薛锦棠,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争先恐后地跟薛锦棠搭讪说话。
其他几位小姐被冷落,脸色实在很难看,只有杜令宁神色如常。她轻轻扯了扯薛锦棠的衣袖,低声道:“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你一出现,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你看我哥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薛锦瑶给了他好几个眼刀,他连看都不看薛锦瑶一眼。”
“不过我哥哥配不上你。”
杜令宁的母亲是继室,杜良俊是先头那个太太生的,两个人并不是一母所出。
“这几天我娘一直说要给我相看亲事,我烦都烦死了。你看到对面那个穿宝蓝色衣服的男子了吗?他叫陈守成,就是我娘给我介绍的未婚夫婿,我实在看不上他。”她道:“咱们是好姐妹,你帮我个忙,成不?”
薛锦棠讶然:“也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别打岔,你先说帮还不是不帮?”杜令宁威胁道:“你要是不帮,咱俩就绝交。”
有人一见如故,两两相知,有人白首如新,认识一辈子还跟不认识一样。
薛锦棠跟杜令宁就属于相见恨晚、一见如故那种类型的,她听了杜令宁的话,立刻说:“你都这样威胁了,我能不答应吗?”
“我就知道我眼光不错,没有交错朋友。”一向清冷的杜令宁突然露出一个狡诈的微笑:“你对着那陈寿成笑,笑得甜一些,美一些。”
她笑得有些渗人,薛锦棠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你先告诉我原因,我可不想被你卖了还给你数钱。”
杜令宁一巴掌拍在薛锦棠手上:“谁要卖你啦?”
她拍这一巴掌,对面的公子哥纷纷觉得心疼了,一个个拿眼睛瞪杜令宁,就连杜良俊、陈守成都不例外。
“你看看陈守成,魂都没了,你对着他笑,我哥哥心里必定不痛快。等赏花宴结束,咱们回到家,我哥哥必然会把陈守成贬得一文不值。到时候,这婚事就成不了了。”
薛锦棠瞪她,你竟然让我出卖色相替你解围!
杜令宁眼睛比她瞪得都大,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啊!
就在此时,燕王妃、燕王世子、安穆郡王来了,众人站起来行礼,然后重新坐下。
安穆郡王眉眼含笑,朗声道:“流杯诵花,可以开始了。”
杯中倒上酒,放到水道里,杯子流到哪位公子面前停止或倾倒,则那位公子要诵诗一首。当然,吟诵的诗必须是花,而且是对面女孩子头上簪的花。
赏花吟诗,人比花娇,实在是人生乐事。
如果吟诵不出来,罚酒是小,在姑娘们面前丢脸就不好了。这是公子们展现卖弄才华的好机会,所以能来参加的必提前做好功课,背上几十首带花的诗在腹内。
如果杯子流到小姐们面前,规则又不相同。小姐们不吟诗,而是要出对子,若是有公子愿意站起来并能接上小姐出的对子,则小姐要敬公子一杯酒。
若是公子站起来却没有对出对子,则公子要罚酒三杯;若是没有人站起来接对子,则小姐自己罚酒三杯。
所以,这又叫“英雄救美”。
惯例是先从公子那边开始,一连有三位公子面前停了杯子,这三位都放肆地盯着薛锦棠看,慢悠悠吟诵花。
吟诵结束,那三位公子都满脸期待:“敢问小姐,在下所诵如何?”
薛锦棠一直表情淡淡的,只是摇头不语,三人失望极了,却不见生气恼怒,只气自己没本事,无法哄佳人开心。
第四轮,流杯好巧不巧,竟然在陈守成、杜良俊中间停下了,杜良俊一直在等机会跟薛锦棠说话呢。他与别人不同,他跟薛锦棠是亲戚,他妹妹是薛锦棠的好朋友,他若是站起来吟诵,薛锦棠必然笑颜如花的。
只是没想到陈守成手脚更快,抢先一步抓了杯子,笑呵呵冲薛锦棠一点头,故作风雅吟道:“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光一道映朝霞。飘香送艳春多少,犹如真红耐久花。”
“敢问小姐,在下所诵如何?”
杜令宁伸出手指在薛锦棠大腿上抠了一下。
薛锦棠冲着陈守成微微一笑,顾盼生辉:“甚好。”
陈守成被佳人这一动人的笑容晃花了眼,喜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其他几位公子都纷纷向他投去嫉恨的眼刀。尤其是杜良俊,觉得陈守成今天过来相看,应该讨好妹妹杜令宁才对。他对杜令宁视若罔闻不说,竟然还抢去了自己在薛锦棠面前表现的机会,实在是厚颜无耻至极。
…
流杯赏花开始不久,登记官就捧了花名册给赵见深看,上面标注了小姐的名讳以及要表演的才艺。
“请殿下安排。”
赵见深一眼就看到了薛锦棠的名字,他拿了笔,将薛锦棠的名字抹去,又随手抹去了另外几位小姐,然后将花名册交给登记官:“按照次序把人传过来吧。”
他目光眺望远处,只能看到薛锦棠所在的流杯亭里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并不能看清楚。
流杯还在继续漂,这次停在了薛锦棠面前,薛锦棠伸手去接杯子,杜良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薛表妹,我来接你的对子。”
没想到的是,杜良俊站在来的一瞬间,他左右其他七位公子也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说要接薛锦棠的对子。
八个公子都要接薛锦棠的对子,除了杜令宁含笑不语,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之外,其他几位小姐对薛锦棠怒目而视,一个个咬牙切齿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了。
薛锦瑶今天精心打扮,是为了与表哥杜良俊在人前秀恩爱的,没想到杜良俊屡屡在她心头上插刀,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都怪薛锦棠!
薛锦瑶一面咒骂薛锦棠,一面咒骂自己的丫鬟,这个该死的冬梅,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阵嗡嗡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竟然是一大群蜜蜂直奔着他们的流杯亭而来。
原本正在抢夺对对子资格的公子、对薛锦棠嫉恨不已的小姐,一个个都吓得面容失色,躲避不及。
赵见深原本是跪坐着的,看到最远处的亭子有骚动,他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燕王妃与安穆郡王并其他人诧异地看着他,安穆郡王嘻嘻笑:“是不是这两位表演才艺的小姐很漂亮,哥哥动心了?”
赵见深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安穆郡王摸摸鼻子,悻悻地坐下了。
赵见深也坐了下来。
明知道有范全盯着,心里还是放不下,有些后悔把薛锦棠安排在最远的流杯亭里了。
眼看着蜜蜂越来越多,薛锦瑶惊呼道::“锦棠,这蜜蜂是冲着你头上的山茶花来的。”
她一把抓住薛锦棠的手:“快跑,快跑,我们快到江边去,江边有水,蜜蜂怕水。”
薛锦棠不动声色,由着她抓住自己跑。
早在沐浴之后,杏枝就告诉薛锦棠,她头上的花被人动了手脚,薛锦棠决定静观其变,看看薛锦瑶到底要做什么。
原来,这就是她的计谋。
穿过草坪就是镜江池,薛锦瑶拉着薛锦棠的手,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她眼睛一亮朝着前面的一片草坪跑去。
她跟冬梅约好的,会有一片稍厚些的草坪,左边开着三种颜色不同的小花,右边光秃秃的没有花,兽夹就藏在有花的草坪里。
“锦棠快点,我们就要到水边了。”
薛锦瑶突然猛然一用力,拽着薛锦棠从那片草坪跑过去。想象中薛锦棠踩到兽夹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是薛锦瑶自己脚腕处一阵入骨的疼痛。
她来不及想什么就两眼一翻,疼得晕死过去。
薛锦棠迅速从她荷包中掏出两小包药粉,放在鼻下轻嗅,一包又香又甜,一包又臭又苦。
她将自己头上的山茶花摘下来,洒了苦臭的药粉上去,原本围着山茶花翻飞不止的蜜蜂瞬间逃也似的飞开了。
薛锦棠又把薛锦瑶头上的月季花摘下来洒了那香甜的药粉,两朵花都扔得很远。
等她把这些事情都做好,薛锦莹登场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公子小姐。
原来刚才突然出现蜜蜂,不仅是她们所在的流杯亭,旁边的流杯亭也受到了波及。在薛锦莹的怂恿下,众人都跑过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锦瑶!”薛锦莹扑到薛锦瑶身边,摇着她的肩膀。此刻,燕王府的人也赶到了,几个仆妇上前来查看薛锦瑶的伤势,又叫了人过来把薛锦瑶抬走了。
薛锦莹质问薛锦棠:“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蜜蜂?锦瑶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锦棠,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明知故问,瞬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薛锦棠身上了。
薛锦棠愧疚地摇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些蜜蜂一直追着我们跑。不知谁在草丛里放了兽夹,锦瑶不小心踏了进去。希望她伤得不要紧,否则我实在是愧疚。”
她一脸的担心,薛锦莹若是再指责,就显得有些刻薄了。
薛锦莹叹了一口气,做出大姐姐安慰小妹妹的模样来:“别难过,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用了什么香料,否则蜜蜂怎么单单追着你一个?”
杜令宁冷笑道:“当时蜜蜂是追着锦棠、锦瑶两个人的,大家谁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追的谁,你不要妄下结论。到底怎么回事,还是等燕王府的人查清楚了再说吧。”
“咦。”围观的小姐中间突然有一位叫到:“你们看,蜜蜂一直围着这朵月季花打转。”
燕王府的人听说了,立刻拿了那月季花,找了人判断之后说那花上洒了特殊的药粉能吸引蜜蜂。
原本对薛锦瑶抱有同情心的小姐们一个个鄙夷道:“先帝有位妃子跳舞能引来蝴蝶,据说她身有奇香,是因为某种香料所致,之前这边还有人贩卖,结果全是假的,根本没效果。薛锦瑶该不会是想效仿那位妃子所以上当受骗了吧。
这个猜测很符合众人的八卦心里。原本只是猜测,传来传去,就传成薛锦瑶为出风头用香料吸引蝴蝶,没想到却引来蜜蜂破坏赏花宴被燕王妃惩罚,羞愤跳湖寻死,最后薛家不得不派人来抬了她回去。
38.卑鄙
薛锦瑶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她先是懵懵的, 脚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她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锦棠没有中计, 受伤的那个人是她。
薛锦瑶咬牙切齿,抓了东府大太太的手道:“娘, 冬梅呢?那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竟然敢伙同薛锦棠陷害我, 快快将她打死!”
东府大太太脸色铁青。
她的女儿早上欢欢喜喜、漂漂亮亮的出门, 却受了重伤回来,这脚腕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以后走路会跛脚。
东府大太太对冬梅严刑拷打,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冬梅已经打一顿卖出去了。”东府大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忍着怒道:“你好好养伤, 其他的不要乱想。”
薛锦瑶听说冬梅被卖, 心情好受多了:“娘, 还有薛锦棠, 她更是该死, 你帮我想想怎么收拾她。”
薛锦棠,薛锦棠, 她的女儿心眼里就想着怎么收拾算计薛锦棠。到现在她都没看清到底是谁陷害了她。
东府大太太额角青筋直跳, 她真想给薛锦瑶一巴掌。她怎么能生出这么蠢的女儿来。
“瑶儿, 先不说薛锦棠如何,大夫说你的脚伤的很严重, 如果不好好静养, 以后可能会跛脚。”东府大太太平静道:“所以, 女学你不能去了。”
薛锦瑶大惊:“那怎么能行!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年女学,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
东府大太太轻声说:“你脚上有伤,就是去了,芳华女学也不会接受你。所以,家里决定把这个名额让给薛锦莹了。你们是好姐妹,感情好,让她替你去,也不算浪费。”
薛锦瑶脸色一白,想起了前段时间她在薛锦莹面前说的那些炫耀的话。
明明去女学的人是她,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反转了。
她实在是不能接受。
东府大太太见她如此,想着女儿还没有笨到家,还有救,这才道:“你跟薛锦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好好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薛锦棠又不是咱们房头的,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为什么你总是针对她?”
“现在倒好了,白白给薛锦莹让了个机会。”东府大太太厉声道:“你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你以为害你的是薛锦棠吗?她什么都没做,我已经问过冬梅了,收买她的人是薛锦莹。”
“你不能去女学了,薛锦莹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下一回她抢的可就不单单是女学的名额了。”
薛锦瑶听着,一张脸由惨白变成涨红,牙齿也咬的咯咯响。
她娘说的没错,的确是薛锦莹一直在怂恿她,害她的人就是薛锦莹。
“娘!”薛锦瑶抓着东府大太太的手,哭着道:“你替我报仇,我要薛锦莹没有好下场。”
东府大太太爱怜地给她擦眼泪:“别着急,很多事情越急越做不成。娘会替你报仇的,你乖乖听娘的话,我保证薛锦莹一定会身败名裂,对你摇尾乞怜。”
…
次日,杜良俊来看薛锦瑶,他还带了话本子给薛锦瑶解闷。
“瑶表妹,你只管好好养病,我会经常来看你。”杜良俊见薛锦瑶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声音越发温柔:“以后对丫鬟千万不可以太过心善,姑息养奸只会害了你自己。”
薛家对外说是冬梅偷东西被薛锦瑶发现打了一顿,冬梅表面上苦苦哀求,说会改过自新求薛锦瑶给她一次机会,实际上却怀恨在心,在赏花宴上对薛锦瑶簪的花动手脚,害了薛锦瑶。
这样的借口别人信不信不说,反正杜良俊是相信的。
薛锦瑶也怕自己跛了脚会影响与杜良俊的婚事,因此在杜良俊面前越发温柔娇软。
“我知道了。”她虽然还病着,却并不怨天尤人,反而笑着安慰杜良俊:“表哥你别担心我,好好读书,有空就来坐坐,没空过来也不要紧,我很快就能好了。”
“其实不能去女学,我心里并不遗憾。去了女学就不能经常跟表哥见面了。”薛锦瑶脸红红的,羞涩地瞅着杜良俊:“表哥会不会笑话我?”
这不胜娇羞的模样让杜良俊心头一动:“我不会,表妹心里有我,我高兴还不及。你只管好好养着,等身子好了,我就跟爹说我们的婚事…”
门外突然响起丫鬟的说话声:“锦莹堂小姐来了。”
一语落音,薛锦莹人已经进来了,她惊讶地看着两人,抿嘴一笑:“我来得不巧了。”
杜良俊立刻起身,笑着说:“什么巧不巧的,瑶表妹正无聊呢,莹表妹来了可就好了。你们说话,我去看看姑姑。”
薛锦莹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她穿着玫粉色水纬罗对襟衫,乌黑的头发挽了个纂,簪了细链儿银簪,链子最下面是一朵桃花,在她脸颊旁边摇曳生姿。
杜良俊看了她几眼才走出去,颇有几分依依不舍。
本来两人都要谈论到婚事了,被薛锦莹给搅合了,薛锦瑶心里的嫉恨可想而知。
“锦瑶,你会不会怪我?”薛锦莹有三分的愧疚七分的无措:“昨天祖父说让我去女学,我…我并不想答应,可是祖父的要求我又不能不去。这是你的机会,被我占了,我实在无法心安。”
“只要你说一声,不想让我去,我立刻去跟祖父说。”
这个贱人真是会惺惺作态!
薛锦瑶气得心头发颤,放在被子里的手都快抓破了,嘴上却道:“不行,你必须去,你要是不去,不就便宜了薛锦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到了女学一定要好好收拾薛锦棠,替我报仇。”
“好,我答应你,你放心吧,薛锦棠把你害得这么惨,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又拿出一样首饰,哄得薛锦瑶喜笑颜开才放心离去。
…
赵见深从赏花宴回来之后,把自己泡在藏书阁一天一夜,他不停翻阅医典药籍,寻找破解香瘾的办法。
在缅甸有一种白面,是从一种名叫罂粟花的种子里提取出来的,可以止痛,但是人用了之后就会上瘾,越用越想用,欲罢不能。
他对薛锦棠就是欲罢不能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
他的状态跟白面瘾犯了是一模一样的,那种坐立不安、灼心烧肺,让他恨不能将她禁.锢在身边,好好吸食个够。
因为闻不到她的味道,他做什么都无法专注精神,这种状态让一向镇定的他很有几分慌乱。
而解决这种问题只有一个途径--找到她,好好闻个饱。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如此了。
还有两天就是女学的入学考试,郑太太怕薛锦棠紧张,陪着她去潭拓寺游玩散心。
薛锦棠见郑太太累了,就让她去精舍休息。她自己则到观音殿去上香乞求,希望后天的考试能顺利进行。
她跪下磕头的时候,头上戴的珍珠簪松动,珍珠散落在地。薛锦棠老老实实跪拜磕头乞求,等参拜完毕就把珍珠一粒一粒捡起来。
四颗散落在外面,还有五颗滚到香案底下,她蹲到香案底下捡珍珠,才进去,就听到有人过来了。
“信女陈牡丹乞求菩萨保佑王公子科举顺利,金榜题名;乞求信女此次生病是小恙,能早日康复。”
年轻女子声音带着浓浓的忧愁:“希望爹爹仕途顺利,不要听从继母的怂恿,用信女去联姻换取前程。”
“信女愿折寿五年,终身茹素,希望菩萨成全保佑。”
“信女陈若蝶乞求菩萨大发慈悲保佑小姐陈牡丹心想事成,信女愿折寿十年,终身茹素。”
主仆两人参拜完毕,陈牡丹轻声嗔怪:“你这个傻丫头。”
陈若蝶却道:“小姐,你放心吧,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薛锦棠才从香案下出来,偷听别人说话,有些不够光明,薛锦棠再次跪拜,求菩萨饶恕自己失礼。
“小姐。”杏枝走进来说:“范大管事来了,说燕王世子要见您。”
薛锦棠心头一凛。
不知赵见深有什么事情。
她去跟郑太太说了一声,带着杏枝一起去了赵见深的别院。
赵见深在等着,薛锦棠刚刚踏进门,他就嗅到她身上的香甜的味道了,这味道让他心头一松,有一种淡淡的愉悦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坐吧。”赵见深开门见山道:“上次我没说清楚,以后你每个月都要来复诊一次。我替你号脉看看情况是否稳定。若是不稳定,要继续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