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感念其给朝廷所作的贡献,封其为吉安侯。
鲁国公唯一的女儿,鲁氏嫁的就是安吉候。
鲁氏嫁过去一年,就生了安吉候府的长子长孙,也就是鲁国公的外孙,赵驸马为其取名赵时,从小教他骑射武艺与兵法。
后来赵驸马去世,临死之前将赵时托给亲家鲁国公。
永平老侯爷将一身的功夫武艺传给了三儿子,孰料三儿子英年早逝,每每想到此处,永平老侯爷都要掬一把辛酸泪。
现在的儿孙都不从武了,让他心中十分的遗憾。听到老友说他的外孙学武,心中就生出想见一见的心思。
“你这外孙,你说的八百遍了,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是骡子是马,你倒是拉出来让我见见才是,老是这么藏着掖着,不像话!”
“你若见了,定然会喜欢这小子的”,鲁国公笑着说道:“估计这几天他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不就知晓了。”
永平老侯爷跟老友说了半天的话,走的时候说道:“让鲁平家的跟我一起回顾府吧。”
鲁平是鲁国公年轻时的小厮,现在是鲁国公府的管家,桃枝是他的媳妇,现在孙子都有了。别人早就改口叫她鲁妈妈,或者鲁平家的,只有鲁国公还是叫她桃枝。
鲁国公就将下午的事情告诉了鲁妈妈,鲁妈妈性子豪爽,接了差事便拍着胸脯说一定把小姐的手艺学过来。
她跟着永平老侯爷一起去了顾府,自然有小丫鬟跟顾婉容通报:“鲁妈妈来了,在院子外面等着呢。”
顾婉容听了倒吃了一惊:“鲁妈妈不是昨天晚上告假,说今天早上回去看她小孙孙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秋棠摇了摇头,也表示不知道。
冬雪笑着对小丫鬟说道:“鲁妈妈又不是旁人,回来便回来了,在院子外面等着做什么,难道要姑娘亲自请她才行?”
那丫鬟听了,忙解释道:“不是咱家的鲁妈妈,是鲁国公家的鲁妈妈。”
顾婉容听了,这才明白过来,忙起身走了出去,果然见到一个身穿靛蓝衣衫,收拾的利落干净的婆子站在门口。
“是我不周到了”,顾婉容笑着走上前去:“早知道妈妈要来,当迎一迎的。因早上听叔祖说让桃枝姑娘过来,不想却是妈妈亲自过来了。”
因为刚才在门口等了半晌,鲁妈妈还以为顾家小姐摆谱故意晾一晾她,听到此时突然就明白了,不由老脸一红:“让姑娘误会了,是我没有说清楚,桃枝是奴家年轻时候的名字。”
顾婉容听了一惊,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桃枝是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之类,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头发半白的婆子。
忙迎了进来,让冬雪安排她住下。
冬雪知道这一位鲁妈妈是侯爷的故交老友安排过来学手艺的,自然不能当做寻常下人看待,亲亲热热的地安排她自己住了安静的厢房,又把顾婉容的管事妈妈也姓鲁的事情跟她说了。
那鲁妈妈为人倒也豪爽,听完之后也是哈哈一笑。
第19章 惊喜
鲁国公府的鲁妈妈跟着顾婉容学了三天的推拿,便觉得学的差不多了,顾婉容又细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冬雪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去。
接下来几天,顾婉容又恢复了原来的日子,上午写字,下午听经,晚上给永平老侯爷推拿。
这一天早上,顾婉容只觉得天气闷热的厉害,早早的就醒了,睁开眼睛撩开纱帐却发现守夜的秋棠居然不在。
她穿上鞋走出内室,发现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人都到哪里去了?
她正准备喊人,就听到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应该是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顺着门缝朝外看,发现冬雪、秋棠、喜鹊等丫鬟都围在一起,似乎是瞒着她商量什么事情。
她将耳朵伸的长长的,想听清外面那些人到底背着她捣什么鬼。
“那咱们就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去。”
其他几个丫鬟认同地点头,然后散开。
看样子事情商量完了。
顾婉容见她们朝这边来了,忙快速跑回内室,坐到床上。
冬雪掀开帘子的时候,正看到顾婉容坐在床边伸懒腰。
“小姐,我服侍您更衣洗漱。”冬雪走上前来,拿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裳给顾婉容穿上。
白底绣海棠花的立领中衣,大红色撒花软烟罗的齐胸襦裙,裙子上绣着大朵的白牡丹,又给顾婉容穿上了大红色的绣鞋。
顾婉容见这一身装扮富丽堂皇又喜庆,也不说话,只冷眼看着冬雪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冬雪见她不闻不问,倒是十分满意,一副放下心来的,由着自己的心意打扮顾婉容。
不仅是衣裳,就连顾婉容头上也被饰上赤金蝴蝶、红宝石串珠头花,还有手上也带着顾老夫人之前赏的各色手串。
顾婉容要跟着顾老夫人礼佛,虽然穿着上没有讲究,但是顾婉容一直以大方舒适为主,这些首饰也是能不戴尽量不戴,这些日子以来,冬雪也摸清了顾婉容的喜好,不会这样胡乱给她打扮。
所以,今天的事情,顾婉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了。她细细打量冬雪,见她一点都不慌张,脸上隐隐有喜悦的颜色。料想应该不是坏事,她便放下心来。
顾婉容定了定心神,慢悠悠的,任由她们收拾,她想看看,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小姐,咱们出去吧”,冬雪扶着顾婉容肩膀,几乎是把她推出去的。
顾婉容一走出内室,就发现她院子里面的丫鬟全部都站在中堂里面,见她出来了,丫鬟们全部都笑吟吟的望着她。
她不由朝冬雪望去,冬雪脸上的笑容更胜。
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冬雪一把按在椅子上。
然后她看见在冬雪的带领之下,丫鬟们呼啦啦跪了下去:“祝贺六小姐芳辰,愿小姐芳龄永继,璇阁长春。”
顾婉容眼睛突然一酸,今天是她的生辰,她自己都不记得了,难为这些人记得,还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
“都起来,都起来”,顾婉容有些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谢谢你们大家,今天我很高兴。”
丫鬟们从地上爬起来,全部笑吟吟地望着她,她不由得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中,被父母亲朋围着祝她生日快乐。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
这些人重视她,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主子,他们依附她,但是此刻,她相信这些人的祝福是真诚的。
她的心突然就有了温暖的感觉,这一次是如此的真实,她就是顾婉容,而不是一个同名同姓寄存在她体内的异世灵魂。
见到顾婉容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小丫鬟们一个个笑嘻嘻的,显然是觉得这么做非常值得。
冬雪就让大家散了,然后跟着顾婉容一起去顾老夫人的院子。
周妈妈见顾婉容打扮一新,不由夸赞道:“六小姐今天穿的真是好看。”
顾婉容听了也不说话,只眼睛弯弯,抿嘴一笑,雪白如玉的面颊上就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带着几分小女孩独有的清丽与娇憨。
这一笑直让周妈妈眼睛发直,六小姐长得也太好了,难怪这么短的时间就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就在周妈妈发愣的一瞬间,顾婉容已经走进了房间,冬雪落后一步,轻轻给周妈妈福一福身道:“周妈妈,今天是六小姐的生辰。”
顾老夫人与永平老侯爷已经坐在桌子边等着顾婉容了,从前顾婉容来得早,像今天迟到了倒是头一次。
她一进门,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她望去。
八、九岁的小姑娘就像枝头含苞欲放的花朵,生机盎然,惹人怜爱。她今天又被冬雪刻意打扮了一番,就像被拂去灰尘的珍珠,露出了温润的光泽来。
这光泽让整个明堂都亮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打扮?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见了心里面就高兴”。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招呼顾婉容坐下:“小姑娘家家的,就是适合这种鲜亮的衣裳,以后就这么穿,祖母喜欢的很。”
顾老夫人眼眸中点点笑意掩也掩不住,顾婉容便猜测许是老人家都喜欢这种靓丽喜庆的颜色吧。
“谢老太太夸奖,祖母要是喜欢,孙女以后就这么穿,天天穿给老太太看。”
顾婉容说着一转头对永平老侯爷说:“也穿给祖父看。”
永平老侯爷见顾婉容乖巧,就对顾婉容笑了笑。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吃过饭,趁着丫鬟们撤下碗筷的空档,周妈妈瞧瞧俯身倒顾老夫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老夫人听了,就冲顾婉容嗔怪道:“我说咱们容姐儿怎么换了衣裳,原来今天是你的生辰,怎么不早说,我好让人准备。”
顾婉容听了微微一笑:“孙女自个儿也忘了,还是丫鬟们提醒才想起来的。”
顾老夫人听了,脸色微微一顿。
与小门小户不同,名门世家对女子的教育尤其看得重,锦衣玉食娇养个十几年,再把姑娘嫁入高门,就是一个得力的姻亲。因此,小姐们从来都是娇养的,小姐们的生日也是要办的。
小姐们及笄礼的时候会办得隆重一些,但是及笄之前,家中虽然不大操大办,但是家中的长辈,府里的下人还是会去恭贺一番的。小姐们也可以邀请要好的世家小姐来参加生辰宴会。
顾老夫人一共有七个孙女,她一一想了一遍,这才发现,除了顾婉容,其他的孙女每年都要过生日,连长房庶出的顾婉芝都有,只有顾婉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黄氏,居然这么大胆,竟然敢磋磨顾家嫡出的姑娘。
顾老夫人对黄氏的不满又添了一层。
“周妈妈,从我的箱笼里面挑一块上好的玉佩出来。“
顾老夫人话刚落音就想起来这是在西郊别院,不是在京城顾府,这次出门也只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以备人情往来,贵重的东西根本没有带出来。
“你亲自去一趟大悲寺,跟慧远大师说今儿是容姐儿的生辰,让让他给我们容姐儿准备一串开过光的菩提子佛珠。”
顾婉容却有些受宠若惊,忙拦住周妈妈:“怎么好劳动周妈妈,妈妈是服侍老太太的,哪能为我跑腿,老太太,万万不可如此。”
“你的生辰按说该你们太太操办的,既然她不在,你跟了我出来,就该我来操办。现在我忘了,就该补给你”,顾老夫人不容置疑地说道:“周妈妈是为我办事,你不必惊慌。”
周妈妈点头去了之后,顾老夫人就拉着顾婉容进了西侧间,顾老夫人坐在临窗大炕上,顾婉容就搬了个美人凳坐在顾老夫人旁边。
“我听周妈妈说,你现在每天上午练大字,晚上给侯爷推拿之后还要多练一百个大字,对吗?”
“嗯”,顾婉容点点头道:“祖父说我的字太丑了,孙女想多练练。”
顾老夫人过她的手,发现果然如周妈妈说的那样,顾婉容的手腕都肿了。
顾老夫人就觉得有些心疼:“今天你是寿星,祖母给你放一天的假,上午两百个大字不用写了,晚上一百个大字也免了,你说好不好?”
“好”,顾婉容清清脆脆的应了:“谢谢老太太。”
顾老太太笑了笑:“不光今日,以后也要多放松,你看你把手腕都练肿了,这样反而不利于写字。以后应该劳逸结合,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练字也是如此,不是一蹴而就,一朝一夕便可练成的。”
顾婉容听了,便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老太太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说完,顾婉容又仰起头来,对着顾老夫人说道:“我以前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错过了许多时间,没有好好练字,所以字才会写得那么难看。现在我懂事了,就想着要多多勤勉一些,将原来的过错改过来。勤能补拙,我原来想只要多练,一定可以改过来的。”
“听了老太太的这一番话,孙女才发现,是自己想左了。从前没有人教孙女这些,现在有老太太教我,我一定跟着您学,我以后一定都听老太太的话,听祖父的话。”
顾婉容仰着头,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望着顾老夫人,眸中的孺慕、信赖与几分小心翼翼,直看得顾老夫人心疼。
顾婉容这么听话懂事,居然被黄氏挑唆成了那副样子,可见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任谁都能踏上几脚。
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的孙女,她如今能依赖的,也只有自己了。这些年,自己因为她母亲英娘迁怒于她,却是让她受了不少了委屈。还好,现在时间还不晚。
“好容姐儿,真是祖母的乖孙女,以后你就留在祖母身边,祖母亲自教你,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顾婉容忙不迭地点头,好像她点头慢了顾老夫人就要反悔了一般。
顾老夫人见了,心又软了几分:“真乖。”
第20章 百年荷花
顾老夫人先是让周妈妈帮顾婉容求佛珠,然后又吩咐下人煮长寿面,最后又吩咐家中一众大小仆妇全部都去给顾婉容磕头庆生。
得知顾婉容身边的几个丫鬟一大早起来就给顾婉容磕了头,顾老夫人很是高兴,夸奖她们忠心不说,还给她们每个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丫鬟们知道,六小姐这是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了,自己跟着六小姐,以后前途也光明了起来。一个上午,顾婉容的院子都非常热闹,大家高高兴兴的,像过年一样。
鲁妈妈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番景象,见着众人欢天喜地的样子,鲁妈妈不由有些好奇。当她得知凡是早上给顾婉容磕头的人这个月都可以拿双倍月钱的时候,不由暗呼肉疼。
她这一次回去直奔顾家,先是见了四太太黄氏,得到她的吩咐之后,从家里转了一圈再回来的。早知道有赏钱,她昨天下午就不该回家走那一趟,她若是直接从顾府到西郊来就好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她要做的,是要讨六小姐的欢心,然后才能见机行事。
整个中午,鲁妈妈都表现的非常殷勤,顾婉容午睡,她就坐在床边给顾婉容打扇子,顾婉容口渴了,她连忙给顾婉容端茶倒水。
别说顾婉容,就连年纪最小的芸香就发现了她的反常了。她不由跟冬雪嘀咕:“鲁妈妈是怎么了,从家里回来一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茶水可是我的活,她这样抢着干,那我做什么?”
顾婉容听了,笑着说道:“你别担心,既然鲁妈妈想做这些事情,你就让她做,正好这几天你也歇歇。横竖我不会扣你的月例就是了。”
芸香听了脸有些红:“我又不是为了月例。”
冬雪捏了捏芸香的脸说道:“姑娘让你歇着,你就歇着好了。哪有人不喜欢歇着,反喜欢被人使唤给不停的?”
的确是没有。
芸香想了半天就说:“那鲁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她又不是傻瓜?”
顾婉容听了芸香的话,不由“噗嗤”一笑。
这些日子,她已经将鲁妈妈架空了。
有了冬雪来指挥,再加上她安排得当,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井井有条,鲁妈妈根本插不上手。现在鲁妈妈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峻了,若是鲁妈妈一点都不着急,还是跟前几天那样风平浪静,顾婉容才会觉得奇怪呢!
下午顾婉容要出门,鲁妈妈亲自送了顾婉容到院子外面,并细细嘱托:“外头太阳大,六小姐别在太阳底下站太久,若是必须要站,一定要让丫头们撑伞。你不说话,她们懒怠动,白白晒坏了你。”
顾婉容听了,心中不由一动。
在自己的记忆里面,鲁妈妈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晚上她会哄着睡觉,给自己唱歌,早上帮自己穿衣洗漱。
从什么时候,鲁妈妈被四太太黄氏收买了呢?或者鲁妈妈本身就是黄氏安插到自己身边的?这些年来,鲁妈妈对自己有没有一丝真感情?
顾婉容不得而知,只点点头道:“我知道妈妈心疼我,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你回去吧,别光说我,反倒晒到了自己。”
顾婉容跟老太太去了寺庙,却听闻主持慧远大师那边有客,现在走不开。知客师傅知道顾老夫人是常来的,就带着她们去了大悲寺里面顾家的精舍。
这是顾老夫人作为慧远大师的亲戚所拥有的特权。
天气很热,顾老夫人就盘了腿闭目在炕上打坐。
精舍的院子静悄悄的。
顾婉容就冲冬雪招了招手,然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周妈妈跟着走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六小姐随处走走就回来,别走迷了路,倒让老太太担心。”
顾婉容本来以为她是来阻止自己的,没有想到周妈妈会这么说,她闻言大喜:“谢谢妈妈,好妈妈我听说这寺院里头有一株上百年的荷花,我想去看看,妈妈你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吗?”
见顾婉容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期待,周妈妈就笑着说道:“在大雄宝殿后面的院子里头,你从大雄宝殿左手边的夹道走过去,过了倚翠亭再往前,就能看到龙池泉了,那荷花就养在龙池泉的池子里。”
“不过那池子里的鱼也好,荷花也罢,都是本朝本寺的祥瑞之物,只能看不能碰,你可千万要记住。”
“多谢妈妈告知”,顾婉容冲周妈妈拱了拱手,拉着冬雪就朝大雄宝殿走去。
大悲寺里面广植树木,有很多是建寺之初就种下的,所以树木已经长得非常高大,叶繁叶茂,亭亭如华盖一般遮挡了灼热的骄阳。
出了大雄宝殿,顾婉容果然看见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旁架着一座假山,假山旁边是一个屋檐高高翘起的八角凉亭,想来这便是周妈妈所说的倚翠亭了吧。
转过倚翠亭,入眼的就是一座架在池子上的小小假山,假山上满是青青的绿苔,池子里长着几株怒放的娇荷。
这便是那株百年荷花了吧,顾婉容大步朝前走去,就听见淙淙的流水声。
池子里面有一口泉眼,假山上写着“龙池泉”三个大字,旁边竖起一块碑石,碑石上写着一首诗:
朝闻禅房传木鱼,无数金鳞逐浪吹。夜听八万四千偈,龙门一跃化天池。
下面用小子刻着这首诗的来历已经注解,原来这池子里面还养着鱼,原来太祖皇帝起事前曾在此处看见鱼化白龙飞天,所以这泉眼就叫龙池泉了。
相比那莹莹绽放的荷花,顾婉容更喜欢这关于鱼化龙的故事。
清清的泉水咕嘟咕嘟往外冒,顾婉容见了心中就非常喜欢。
她见左右无人,不由生出了调皮的心思,她将手上的镯子退下,搞搞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胳膊,把白净的双手放到池子掬起一捧水。
哇,真凉快呀!顾婉容捧起水泼到荷花上面,泉水似下雨一般呼啦啦落到荷叶上面,吓得池中的鱼儿一个个摇头摆尾焦急地躲到池子深处去了。
再一看荷叶上面滚动着一粒粒的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像珍珠一般,惹人怜爱。
难得放纵一次,她像找到了好玩的乐趣一般,不由快速摆动双手,不停的泼水,见小鱼儿吓得在水中没头没脑的转来转去,顾婉容就咯咯笑出了声。
“谁在哪里?”
伴随着一声焦急地呵斥声,顾婉容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光着头的小和尚提着衣袍快速跑了过来。
大事不妙!
顾婉容见了心中警铃大响,拉着冬雪就往回跑。
她不敢回精舍,怕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便顺着大雄宝殿的夹道朝精舍的反方向跑去,她记得那里也有几间精舍,来往都是女眷,去了无妨。
刚跑出大雄宝殿的院子,在门口就撞上了人。
“哎呦!”
顾婉容跑的很急,又与对方迎头撞上,一时不妨,就被撞得仰倒在地。
冬雪忙扶了顾婉容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顾婉容:“小姐,您没事吧?”
见顾婉容摇头,冬雪又转头问地上的那人:“你是谁家的丫头,怎么跑这么快?”
地上那人十六七岁,是丫鬟装扮,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满脸通红,满头大汗地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施了一礼,一句话不说,就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了。
冬雪向来沉稳,见状也不由沉下了脸:“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丫鬟,居然这么无礼,撞到人连句话都不会说。”
顾婉容却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了,冬雪姐姐,你莫生气了,她不过是个下人,她这样着急,兴许是主人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吩咐她。再说了,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她脚步快,可是咱们不是也跑着嘛,这事情咱们双方都有错。”
冬雪听了,声音呐呐的:“是,小姐的教训我知道了。”
“我不是教训你”,顾婉容拉着她的手道:“这是寺院,在佛祖面前,我一向乖觉,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再说了,她这样一撞,反倒是帮了我们”,顾婉容调皮地冲冬雪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衣裳也乱了,身上都是汗,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交代,这下子,咱们可有理由了。”
顾婉容说着,就提了裙子,往回走:“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冬雪见顾婉容走了,忙快步追上,惊喜地说道:“六小姐,您可真聪明啊。”
等顾婉容跟冬雪渐行渐远,从墙角边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锦衣华服,盯着顾婉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一低头,正看到地上掉了一个小小的香囊,粉绿色的蝴蝶形状,用红线勾了边,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用的。他略一犹豫,就弯下腰捡起香囊,放到自己怀中。
第21章 贵重的玉佩
顾婉容回来的时候,慧远大师已经在精舍里面坐着了,顾老夫人见顾婉容脸上红扑扑的犹如苹果一般,就问她:“去了哪里?可见了百年的荷花了?”
“没有见到”,顾婉容面色不改地说道:“经过大雄宝殿的时候,见松树高大挺拔,树底下很凉快,就跟冬雪在那里乘了一会儿凉。”
冬雪一愣,想起刚才那一番荒唐,连忙说道:“是啊,我忘了拿伞,怕小姐晒着了,就没有去。”
“就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顾老夫人显然是不相信她们的言辞的。
若只是乘凉,顾婉容怎么脸红扑扑的,衣裳皱了,头发也乱了。
冬雪心头一颤,正想说话,就听见顾婉容清脆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大事,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哪家女眷急匆匆跑出来,我躲避不及,就被撞了一下。”
“大师知道是哪家的女眷吗?”顾婉容看着慧远大师问道:“那人十七八岁,做丫鬟打扮,冬雪刚扶了我起来,她就急匆匆跑了,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哪里?”
“你这丫头!”顾老夫人听言,嗔怪道:“真真是痴儿,人家撞了你,你反倒怕她撞坏了。先别说人家了,你有没有撞坏,身上有没有疼的地方?”
“不碍事的,老太太”,顾婉容说道:“老太太别担心了,我没有事,就是热的慌。”
顾老夫人闻言放下心来:“快让冬雪服侍你洗洗脸,瞧着满头大汗的。”
顾婉容跟慧远大师道了礼,然后到精舍的内室去了。
等她洗了脸,重新梳了头,周妈妈又用茶盘端了西瓜进来。
“这西瓜是用井水湃过的,最是甘甜解暑”,周妈妈笑眯眯说道:“慧远大师送过来的,老太太特意让给六小姐留着的。”
水灵灵的西瓜瓤新鲜红嫩,被翠绿的西瓜皮兜住,就好像翡翠做就的小船上,笼着一抹冷焰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更别提清甜的果香阵阵,让人忍不住流出口水来。
顾婉容拿起一块西瓜,双手捧给周妈妈,笑盈盈道:“妈妈也尝尝。”
“不、不、不”,周妈妈没有想到顾婉容会捧瓜给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惊讶:“我刚才跟着老太太一起吃过了,现在不能吃了,再吃恐怕会跑肚儿。”
说着她推了推顾婉容的手,慈爱地说道:“妈妈年岁大了,吃不得这么多寒凉的东西。六小姐您自己吃吧,您的心意妈妈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