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霹雳巴拉想起鞭炮声,赵家催妆的人已经到了。
小丫鬟前院后院来回跑,欢天喜地地告诉着顾婉容姐妹前院的情况。
“赵家的人已经来了…”
“六姑爷亲自来迎亲了…”
“大少爷与二少爷拦着六姑爷让他做催妆诗呢…”
“六姑爷带来的傧相连做了好几首诗…”
“六姑爷给咱们家几个少爷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六姑爷进门了…”
随着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顾婉容原本平静的心情竟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两世为人,她可是头一回做新娘。想到赵时亲自来迎亲,她的心又变得甜甜蜜蜜的,虽然她刻意控制,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顾婉慧与顾婉晴对视一眼,再度抹泪,太好了,赵时能亲自来迎亲,说明他身体真的没有大问题了,六妹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顾婉慧与顾婉晴一左一右扶着她:“六妹妹,六妹婿来迎亲了,你该出去给老太太还有四叔父辞行了。”
顾婉容愣了一下,才明白她们说的六妹婿是指谁。
一道帘子掀开,明堂里面乌压压挤满了人,都是顾家的亲戚女眷,顾老夫人端坐于最上方,慈爱地看着顾婉容。
“祖母,容姐儿要出嫁了”,顾婉容跪在蒲团之上,拉着顾老夫人的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女眷里面,不知道有谁轻轻抽泣了一声,顾老夫人眼圈也红了。
她拉着顾婉容的手,郑重地做最后一次训导:“容姐儿,进了赵家门,便为赵家妇,侍奉舅姑,当谦逊恭顺;对待夫婿,当敬重如宾,夫刚妻柔,恩爱相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顾家女,代表赵家妇,你可明白?”
“孙女谨记祖母之言,时时刻刻不敢忘”,顾婉容说着恭恭敬敬地给顾老夫人磕了三个头,身上佩戴的首饰环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顾老夫人神色有些激动,有些欣慰:“好孩子,我知道你让我放心,快起来,辞辞你父亲吧!”
顾季梁坐在顾老夫人下首,从顾婉容刚进来他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妻子英娘一般,此刻,顾婉容跪在他面前,他已经眼圈都红了。
男子汉大丈夫,女儿出嫁,居然像个妇人一样红眼圈,顾老夫人见了心里直叹气。
“父亲,女儿此去,便为赵家妇,以后不能时时伴父亲左右,还望父亲注重保养,保持身体康健,女儿于赵家也可放心。”
同样是磕了三个头以谢父亲养育之恩。
顾季梁满面泪水,长女一直懂事,所以,自己对她关心甚少,她与自己不亲,甚至不愿意叫自己父亲,今天她终于改口肯叫自己一声父亲了,没想到却要出嫁了。
这一身红妆刺得他眼睛发酸,这一声父亲向锤子敲打在他的心头,他情难自抑,泪如雨下。
“容姐儿啊…”他这一张嘴,声音早就哽咽得不能听了。他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张着双臂就要扶顾婉容起来。
这于礼可不合!
大老爷一把拦住他,喜娘也眼明手快地扶起顾婉容,把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蒙在她头上,嘴里说着:“新郎官到门口,新娘子该上花轿了。”
走到门口,大少爷顾珏背着顾婉容上了花轿。
“哗啦”一声一盆水泼在轿子旁边,顾婉容坐在轿子里,听到外面传来大伯母的声音:“覆水难收,嫁出去的不回头,不回头,不回头,与郎君恩爱到白首…”
这声音不高不低,透过唢呐与鼓瑟,穿过花轿,落入顾婉容耳中,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要告别顾家,告别这个给她欢笑与温暖的地方,告别这个让她生活的好几年的地方,以后再来,她就是客,是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再不是顾家人,这里也不再是她的家。
顾婉容心中难受,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
而站在人群中,跟着众人一起给顾婉容顾婉明,则是一连的郁色,由于双手太过用力,指甲都折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赵时会醒过来,为什么赵时没有死,顾婉容不是应该守望门寡吗?她的命可真好!
不过,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好命了,顾婉容你终于出嫁了,以后,你再也不能成为我的绊脚石了,你出嫁了,顾婉慧也快出嫁了,最后能进宫与淑妃娘娘平分秋色的人,只能是我,顾婉明。

第116章 小登科
盖头掀开,露出一张如芙蓉般美丽的脸庞,顾婉容低着头,听着耳边传来的赞叹声。她看到一双属于男子的脚站在自己面前,她知道是赵时,可是她不敢抬头,这个时候也不能抬头,作为新妇,她要做的,便是乖乖坐在床上低眉敛目地接受别人的打量。
“好了,好了,新娘子也看了,大伙儿快出去吧,新人该坐床了。”
呼啦啦,屋里的人一下子走的干干净净的,那喜娘笑呵呵道:“世子,世子夫人,二位新人要在床上坐够一炷香的时间才行,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一声。”
“多谢了”,赵时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喜娘笑呵呵地出去了。
房间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顾婉容抬起头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赵时。
他瘦了很多,脸色有些差,一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却亮晶晶的炯炯有神,大红的喜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此刻,他嘴角含笑,正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婉容。
“世子爷,要坐到床上…”外面传来喜娘的声音。
赵时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顾婉容瞧,眼眸中的惊艳怎么也掩不住。
顾婉容知道自己生的不错,盛装打扮下更是美艳动人,见赵时这个傻样,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别傻笑了,快坐下来”,顾婉容伸出手指,勾住了赵时大红色绣龙凤呈祥的腰带。
赵时像受到了启发一样,三下五除二将外衣脱掉,只剩下大红色娟柔的中衣。
顾婉容呆愣了片刻,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快穿上,快穿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婉容说着,已经乐不可支地倒在了床上。
大红的灯笼照的院子红彤彤的,外院传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喧哗声,喜娘再一次感叹,这新娘子果然如外界所说是个八字极好的,要不然怎么就把世子爷给冲好了呢。世子爷长得可真是俊,不过世子夫人也好看的紧,刚掀盖头的时候,世子爷都看呆住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才是天作之合呢!她做了喜娘,这打赏肯定很丰厚。喜娘这样想着,不由回头望去,只见糊着红纱的窗棂上映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嗨!这世子该不会是摔到头,摔傻了吧。她叹了一口气,再次对着室内大声提醒:“世子,要坐到床上去,新人不坐床,不吉利的。”
“知道了”,随着男子的声音传来,那高高大大的影子也消失了,想必是坐到床上去了。
喜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婉容笑得花枝乱颤,直把赵时气的直瞪眼。
“不要笑了!”他黑着脸说道。
“噗…”他越是黑着脸越是表示他生气,顾婉容就越觉得刚才的他十分好笑。
赵时低头看着自己衣裳不整,就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好了,不要笑了。”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床的一头,无可奈何地看着顾婉容笑的满面通红。
“好、好,我不笑了”,顾婉容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连忙坐起来,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
二人四目相对,顾婉容再一次破功笑了出来。
“你!”赵时看着她笑得止不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容姐儿,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顾婉容听了,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人,自己笑得这么大声恐怕被人听见了,立马正襟危坐,再也不笑了。
她这一安静,室内的气氛立马变得旖旎起来,特别是赵时,现在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一想到今天是新婚之夜,想到昨天晚上大伯母交给她的那些压箱底的东西,顾婉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也彭彭跳个不停。
“容姐儿”,赵时往前挪了一些,直与顾婉容鼻尖相抵,顾婉容身上的味道转进了他的鼻腔,还有她如花瓣一样鲜艳芬芳的嘴唇,一定非常美好。
他想也没想,头一低,就压了上去。
那柔软的唇带着温热的呼吸,比他想象中海油甜蜜美好,像幽谧的地带,令他像不停地探索,这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异常亢奋。
顾婉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立马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身子一歪,躲到一边。
赵时却比她反应更快,长臂一伸,抓住顾婉容的肩膀,轻轻一带,顾婉容就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中。
顾婉容被他抱了满怀,又急又羞,挣扎着要坐起来,赵时却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紧紧地箍在怀里:“哈哈,容姐儿,这下你跑不掉了。”
那语气与神情简直就是个无赖!
“你放开我!”顾婉容挣扎不已。
“嘿嘿,不放”,赵时把脸埋在她的颈间,闷闷地坏笑:“让你刚才笑话我,这回轮到我了。”
他说着,脸就凑到了顾婉容脸上,作势要吻下来。
顾婉容把脸一歪,他的唇就落到了顾婉容的耳垂,一阵苏苏麻麻的感觉令顾婉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时见了,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一亮,嗓子都哑了:“原来你怕这个!”
温热的呼吸喷到顾婉容耳朵里,脖颈上,她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赵时伸出舌头,在她的耳垂处舔了舔。
顾婉容如临大敌,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赵时却像采花的蜂蜜一样,细细品味着她的美好。
随着他的吸允,顾婉容原本紧绷的身子如水一样渐渐柔软下来。
赵时心中大喜,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守了二十年的处男之身,马上就要破了,想想就激动不已。
就在他准备攻城掠池之际,外面传来喜娘那欢天喜地的声音:“世子爷,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该到外面敬酒了!”
赵时放在顾婉容腰间的手顿了顿,目露纠结。
顾婉容却微微一笑,美目流转间尽是风情,她伸出胳膊搂住赵时的脖子,娇滴滴地说道:“世子,怎么停了?”
赵时眸中幽深,哑着嗓子道:“明知顾问,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他再次俯下头去。
喜娘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世子爷,时间到了,我进来了?”
赵时一顿,赌气般地狠狠地咬了顾婉容的脖子一口:“等我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他翻身下床,顾婉容也在床上打了个滚,她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颌,两只脚翘得高高的:“嗯,那我等着世子爷回来。”
赵时却回过身来,认真道:“我那帮兄弟都是粗人,今天晚上肯定会死命灌我酒,我回来恐怕会很晚,你不要等我,先睡吧。”
说着,他走回来,捧着顾婉容的脸,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口:“我走了,乖乖的啊!”
顾婉容脸红红的,对他啐了一口,他开心一笑,开门去了,只留下顾婉容一人气呼呼地用手背擦着嘴。
果然如赵时说的那样,他回来的很晚,顾婉容等了很久不见他回来,就吩咐喜鹊给她卸妆,等她泡好澡,换了衣服,晾干头发,前院还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劝酒的声音。
不知怎地,她的心情有些失落。
“秋棠、喜鹊,我先睡了,你留了灯在外面,等世子爷回来了,你就进来告诉我一声。”
秋棠有些为难:“小姐,世子还没有回来,你就先睡了,这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反正是世子让我先睡的,再说了,今天是我与世子的新婚之夜,不会有人来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门口守着呢吗?”顾婉容大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真的好困,我先睡了。”
秋棠与喜鹊对视一眼,然后道:“小姐,那我服侍您睡觉。”
两人给顾婉容放下帐幔,留了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室内悄然无声,嵌宝银象驼水晶灯上两只小孩胳膊粗的龙凤蜡烛默默相对。
顾婉容睡得很沉,她并没有因为更换地方而不适,这床是顾家给她的陪嫁,这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顾家抬过来的,连恭桶都是,门口守着的,也是她从顾家带来的丫鬟,所以她很放心。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觉得有些口渴,就翻了个身:“秋棠,我口渴了!”
突然,床上的什么东西动了动,一个粗壮的胳膊搂住了她,像哄孩子一样说道:“好,我给你倒水。”
这分明是男人的声音,顾婉容腾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时还以为她做恶梦了,连忙搂住她:“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儿呢!”
呼,顾婉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啊,我都忘了我今天成亲了”,说着困倦袭来,倒头又睡倒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嘴巴还撅着,显然又进入了黑甜的梦想,赵时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孩子。
可是不孩子吗?她比自己小了四岁呢!赵时稀罕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起身倒了一杯温茶过来。
“来,容姐儿,咱们起来喝茶了啊”,他半搂半抱将顾婉容拖起来。
帐幔掀开,明亮的烛光照进来,再加上被他这样连搂带抱,顾婉容的睡意全没了。
意识到自己被赵时抱着,顾婉容就是不睁开眼睛,只避着眼睛装睡,看赵时怎么办!
赵时看她睡得像小猪一样香甜,真是又无奈又爱怜,有心弄醒她,又舍不得。若是任由她睡,又怕她渴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嘴对嘴渡到她的口中。
这下子,顾婉容实在不能装睡了。
她嘤咛一声,幽幽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我口渴了。”
赵时却好像是找到了乐趣的孩子:“我喂你。”
说着,他咕咚喝了一大口水,要喂她。
顾婉容咯咯笑着躲开:“不要你喂,我自己喝。”
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喝了起来,刚喝了几口,赵时却道:“我渴了,该你喂我了。”
然后不待分说,堵住她的唇,将她口中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吸进自己口中。
等一杯茶喝完,两个人的睡意就全消了。
再次躺下,搂着顾婉容,轻轻摸着她的秀发,然后说道:“容姐儿,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什么事?”话刚说出口,顾婉容就意识到了,她心跳如雷,一翻身,留了个后背给赵时,逃避般地说道:“太晚了,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赵时却紧紧贴上来,嘴巴细细吸允着她的耳垂,魅惑地说道:“那可不行,明天母亲那边可是要派人来收喜帕的,到时候你怎么交代?”
顾婉容这才想起来还有收喜帕这一说,要是没有落红,自己可是要被退回去的。
她这一分神,赵时已经手脚并用将她衣衫褪尽,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赵世子得意地一笑,等候了这么多年,终于吃到嘴了。

第117章 拜舅姑
第二天一大早,顾婉容与赵时起了个大早去拜祠堂,从祠堂回来用过早饭,两人便携手去了赵家上房,上房里面,赵家的人已经聚齐了。
“世子来了,世子夫人来了!”
丫鬟掀起帘子,顾婉容就感觉刚才还热闹的房间里面一下子变得干净起来,十几道眼光同时朝他们看来。她挺直了脊背,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时身边。
两人联袂而来,赵时在前,顾婉容稍稍落后两步,屋里坐的人首先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赵时,他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脸上带着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就在半个月前他重病卧床,险些丧命。
安庆太长公主见孙子如此,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慨,高兴的是赵时终于安然无恙了,感慨的是幸好明阳子道长来的及时,如果不是他出了这个主意,赵时现在恐怕生死难测。如今赵时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有顾氏的功劳,都是她命格好,冲走了孙子的煞气。
这样想着,安庆太长公主不由朝赵时身后望去。
只见顾婉容穿着大红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鸦青色的秀发盘成抛家髻,发髻上簪着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赤金灯笼坠子下面是两个明晃晃的珍珠,随着她行走间,珍珠左摇右摆,衬得她明艳照人。
好一对璧人!果然堪当我赵家妇。
不仅大长公主有这个想法,就连安吉侯以及夫人都是如此,两人还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眸中看到了满意。
一会的功夫,赵时已经跟顾婉容走到了安庆太长公主面前,丫鬟摆好蒲团,赵时跟顾婉容跪倒:
“孙儿/孙媳请祖母喝茶。”
“好”,安庆太长公主笑得很开怀,她高兴地结果茶盏一边喝茶,一边细细打量顾婉容的五官。
鹅蛋脸,杏仁目,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发丝与云鬓一般堆在头顶,顾盼生辉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朝气蓬勃,就像绽放在春天阳光下的玫瑰花,天生丽质,秀雅缤纷。
铺床的嬷嬷在安庆太长公主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安庆太长公主眼睛一亮,望向顾婉容的神色更满意了:“打小你就与其他孩子不同,如今看来,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你要与时哥儿好好的,早日给我们家开枝散叶。”
就算顾婉容是现代人,当着这一屋子人被人这样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一红,羞涩地低头道是。
赵时大声说:“祖母放心,孙儿一定努力让您早日抱上重孙。”
“好,好”,安庆太长公主乐的合不拢嘴,将一对绿汪汪碧莹莹的玉镯子放到顾婉容的托盘里面。
赵时见了,不由大喜,他认出来那是太|祖皇帝赐给安庆太长公主的陪嫁手镯,安庆太长公主非常喜欢一直带在身边。
赵时见安庆太长公主将此玉镯传给顾婉容,分明是真心实意接纳她的意思,他由衷的为妻子感到高兴。
顾婉容只觉得这玉佩很漂亮却不知道它的价值,因此神色不变,只笑盈盈道:“谢谢祖母。”
拜过安庆太长公主,夫妻二人又拜见安吉侯府与夫人,顾婉容这是头一次见到安吉侯,他身材高大,脸上都是虬髯,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武将风姿尽显无余,顾婉容这才发现他,安吉侯虽然人已中年,但是无疑仍然是美大叔一枚,赵时跟他长得很像。当年,安庆太长公主会对赵驸马一见钟情,想来除了英雄救美,那赵驸马定然也是风度翩翩令人心折。
顾婉容与赵时将茶盏递给安吉侯与夫人,安吉侯说了几句“夫妇和顺,开枝散叶”的话,安吉侯府夫人笑呵呵的,很是欣慰,她将一个玉佩放到托盘上:“当年,我身边的丫鬟冲撞了你,我将这个玉佩送给你压惊,你没有要,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玉佩还是由我交到了你的手中,可见世事有定数,你与我们赵时是姻缘前定。”
两块半圆的玉扣在一起组成一个玉球,比鸽子蛋略大一些,两面皆是镂空雕花,一面雕着双鱼戏莲,一面雕着花开富贵,这可不就是当年夫人送给自己,自己没有收的那块玉佩吗?
听到安吉侯夫人打趣,顾婉容有些不好意思:“夫人…”
安吉侯夫人却打断了她:“该改口了。”
“是,儿媳谢过母亲。”顾婉容闻音知雅道。
“哎、哎,这才对,这才对”,安吉侯夫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最怕的就是赵时娶公主,如今,赵时娶的不仅不是公主,还是她当初早早就看中的人,这让她如何不高兴?不过两三年不见容姐儿,谁想到她会出落的如此美貌?我儿真是好福气,以后生出来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定然异常漂亮。
安吉侯夫人光想想就要笑出声来。
“嫂嫂”,这边顾婉容与赵时已经来到赵妙仪身边了,看着曾经的六姐姐做妇人打扮与自己哥哥站在一处,赵妙仪很是激动,一把抓住了顾婉容的手。
顾婉容顺势将一个红包递给她:“妹妹,这是嫂嫂给你的。”
赵妙仪大声道:“谢谢嫂嫂。”
顾婉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跟赵时一起见了赵家其他房的亲戚。
一圈亲戚认下来,顾婉容的脸都笑僵了,但是托盘里面却收获颇丰。
两个人回到院子,稍稍收拾一番,就要进宫去。但凡是圣旨赐婚的,成亲第二天就要进宫谢恩,这是大晋朝的老规矩了。
赵时亲自扶了顾婉容上了马车,然后他也一猫身,钻了进去。
顾婉容刚刚坐定,就被赵时揽在怀中。
“你怎么不骑马?”顾婉容被他抱着无奈地问道。
“外面太阳好大,骑马多累啊,车里有冰多舒服啊,更何况还有温香软玉在怀…”他坏坏一下,右手不安分起来。
“你呀!”顾婉容有些无奈,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拒接的话来,只好红着脸由他去了。
因为两人是要进宫面圣的,赵时到不好胡来,只亲亲摸摸一通,直弄的顾婉容粉面含春,双眸含情,这才“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结束了旖旎温存。
他二人乘车而去,却没有注意出门时,有一个碧青色的绣鞋从前院的柱子后面露了出来。
是青竹,她双手握成拳头,泫然欲泣。
这些年少爷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她以为那是因为少爷情智未开,而且赵家主子认为,男子过早接触女|色,元阳早|泄,不利于繁衍子嗣,所以少爷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她虽然很想,但是却不敢。
她一直在等,等少爷成亲,成亲前夫人定然会给少爷安排一个通房来破瓜的,这通房一般要年纪大却又是要是处子之身,模样出身都不能太差。她思来想去,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少爷成亲前几天,夫人果然叫她到房中,她含羞带怯激动万分地答应了,自十二岁起,这五六年来,她等得不就是这一天吗?那天晚上她穿着薄衫,露出鼓鼓的胸脯,打扮得如新娘子一样在少爷房中等着他。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少爷的女人,她就激动的浑身发抖。
她终于等到了少爷,可是,可是少爷没有要她,少爷不愿意碰他。她哭着跪在少爷脚下求他,不管少爷碰不碰她,在外人看来,她都已经是少爷的人了。
她与少爷自小相识,为了她的体面,少爷一定会哪了她的。
没想到,少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呼啦啦蜂拥而入…
她依旧是完璧之身,夫人却受了公主的责罚。
夫人说,等少爷成亲之后,就要将她嫁出去了。这怎么可以?她这辈子注定要做少爷的女人。
少爷既然不碰她,定然也不会碰少夫人的,这一点,她坚信不疑。她要留在府里,她要等,等到少爷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以她的美貌,不愁少爷不动心。
昨天晚上,她偷偷跑到少爷的婚房外面,坐床的时候,她听到少夫人笑的十分欢快,少爷也低声说着什么,她哭着回到房中,流了一夜的眼泪。
刚才,少爷居然亲自扶少夫人上车,少爷几乎是半搂半抱地送少夫人上车,而少夫人还十分嫌弃地瞪了一眼少爷,可是少爷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笑嘻嘻地跟在少夫人后面上了车。
少爷,何曾对她笑得那么亲昵?她等了这么多年都不行,为什么少夫人就可以?难道就因为少夫人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出身高贵吗?凭什么?凭什么?
青竹的眼泪再次迷蒙了,之前少爷还小的时候,对她可好了。
“青竹姐姐,青竹姐姐”,小丫鬟清脆的叫喊声令青竹回过神来,她连忙把脸转过去,拭了拭眸中泪水。
“青竹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夫人叫你过去呢!”
青竹身子一震,脸色大变。
“青竹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青竹回过神来对小丫鬟说道:“你去跟夫人说,我马上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