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妙仪向来爽利活泼,没想到还有今天这样瞻前顾后的样子,顾婉容便猜着她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好,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就是。”
“是这样的,你上次送我的生辰礼物,那个万花筒,你还记得吗?”赵妙仪说着眼巴巴地望着顾婉容。
顾婉容不由心头一跳,却微笑着说:“记得啊,怎么了?”
“那个万花筒被我摔碎了”,赵妙仪觑着顾婉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你不生气吧?”
“原来是这件事情,我不生气,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碎了就碎了吧。”
“六姐姐,你对我真好”,赵妙仪却抱歉地说道:“我却辜负了你的信任,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没有做到。”
上一次见面,顾婉容拜托赵妙仪打听自己母亲的事情,她想着赵妙仪应该能打听到,却忘了赵妙仪也被安吉候夫人拘在家中,根本没有机会出门。
她有些失落,但是却并不怪赵妙仪,毕竟她也只是个小孩子。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放心好了,我是你姐姐,怎么会生妹妹的气呢?”
“六姐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赵妙仪这才放下心来:“那天我也不是故意的,哥哥到我房里面来,他见那万花筒好玩,就说要拿去玩玩,我一时心软就给了他了。”
赵时,顾婉容不由想到他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与深沉持重的表情,心中有个猜测便呼之欲出。
“那你哥哥有没有问这万花筒是怎么来的?”
“哥哥问了,我没有说,谁知道哥哥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万花筒摔碎的时候,被你哥哥看到了,对不对?”
“其实,万花筒不是摔碎的,是被哥哥拆开的。”赵妙仪说着喊了她的随身丫鬟凝碧进来,从凝碧带的包袱里面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匣子。
顾婉容不由苦笑。
黄杨木的匣子,朱红色的漆,虽然上面雕刻的花纹不一样,但是顾婉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匣子跟陶孜送的匣子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这匣子里面装的必定是万花筒了。
等凝碧退出去之后,赵妙仪打开了匣子,然后对顾婉容说道:“六姐姐,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这万花筒是我哥哥做的,我把它送你给,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用。好在这万花筒并不是另外一个穿越同仁弄出来的,顾婉容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生气,这个万花筒很漂亮,比我做的精致多了,我很喜欢,谢谢你。”顾婉容拍了赵妙仪的手道:“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有生气。”
赵妙仪见顾婉容言语真诚,这下子是真的放松了下来:“六姐姐,我哥哥有东西要给你。”
赵妙仪拿出万花筒,将盒子底下的一层绒布拿出来,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我哥哥觉得万花筒很好,自己做了一个之后,就找人做了很多个放到我们家的铺子里面去卖,没想到生意非常好。现在整个京城几乎人手一个,不仅京城,其他地方的客商都从我们家的铺子里面拿货,要运到别处去卖。”
“我哥哥说,这主意是你出的,第一个万花筒也是你做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之后,你理所应当要拿分红。这是五百两银票,你一定要收下。”
据顾婉容所知,这个时代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才五十两银子,当然这只是朝廷给的俸禄,不算上其他人的孝敬以及其搜刮的民脂民膏。
她这个小姐,一个月的月例钱是五两银子,各房夫人一个月是二十两,大小丫鬟则是几百吊至一两不等,顶多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没有想到她一个万花筒才做了一个多月,赵妙仪就拿着五百两的银票给她。
五百两,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顾婉容还在发愣,赵妙仪还以为她不愿意,一把将银票塞到她手中:“六姐姐,你要是不收,便是生气了,你若是真把我当做妹妹,一定要收下这银票。”
“看你急的”,顾婉容也没有推辞,接过银票道:“我如今正缺钱,你就把银票送来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顾婉容收下了钱,就是没有见外的意思,赵妙仪觉得很高兴:“谢天谢地,六姐姐不是俗人,我真怕你是那不知变通的人,不愿意收这笔钱呢!”
“有钱我为什么不收,何况你又不是其他人”,顾婉容问道:“万花筒挣的钱恐怕不多吧,你哥哥拿了五百两给我,的确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们一共挣了一千两多一些,除去人工、成本,还剩下七百五十两,我得了一百两,剩下的哥哥说要留着做本钱。哥哥说,外地已经有很多人订货了,过一段时间,还能得不少钱,这一次给你多一些,以后再分红就没有这么多了。”
赵时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却有如此的头脑,真是让人不可小觑。
顾婉容笑笑:“你哥哥不仅生财有道,还是谦谦君子,实在难得。”
“那当然,我哥哥,是最棒的”,说起赵时,赵妙仪很自豪,语气之中洋洋得意显而易见,可以看出来,她们兄妹感情真的很好。
“那这万花筒是我的主意,别人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了,哥哥说你是大家闺秀,这些出风头的事情对你不好,而且你在顾家度日艰难,更不宜声张。哥哥只说是个外方人画的图纸”,她微微一笑:“怎么样,我哥哥考虑的很周到吧?”
她一副我哥哥厉害,我哥哥最了不起的样子,让顾婉容忍俊不禁。
“知道了,用不着夸了又夸,你哥哥是好的。你哥哥怎么知道我在顾家度日艰难的?”
“我说了我哥哥十分厉害聪明,我们又有耳朵有眼睛,继母待你不好,你也不是头一个,大宅门里面的龌蹉事情,就算没见过,我听过不少啊。”
“再说了,我也特意打听了你母亲、你外祖父家的事情,自然知晓你如今的处境了。”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顾婉容有些紧张:“我母亲,我外祖?你帮我打听了?”
她有些害怕,怕自己母亲真的是…
“是啊,真的没有想到,六姐姐,你外祖父,居然是我皇帝舅舅的老师。”
赵妙仪的话令顾婉容十分吃惊,母亲能嫁到永平侯府,自然不会寻常人家的女儿,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外祖父居然会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如果这是真的话,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外祖父家的消息?这些年来,怎么外祖父家重来没有人看望过她?难道她母亲真的失了清白,她真的是从外面抱回来的,所以外祖家觉得丢脸才不愿意认她?

第45章 桂花糕
从赵妙仪口中,顾婉容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外祖父名叫张和浦,是曾经的太子太傅,当朝有名的大儒。太子登基之后,外祖父一路高升,官至户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却被人诬陷,说其勾结藩王,意图谋反。
天子震怒之下,便将外祖父一家打入大牢。
当时母亲已经嫁给父亲,得知外祖父入狱,母亲心急如焚,用尽一切办法前去营救。
因为当时天子登基不久,有清洗世家的意图,父亲怕永平侯府被牵连,所以选择独善其身阻止母亲营救外祖父一家。母亲与父亲大吵一架,最后心灰意冷,执意要去营救,由此与父亲闹翻。
父亲为了不受牵连,便与母亲和离。最后天子诏书下达,外祖父一家被判流放,母亲便跟着外祖父一家流放到边疆。
母亲为了娘家,不惜抛弃夫家锦衣玉食的生活,令当时的世家交口称赞,而顾家的冷漠无情也被冠上不仁不义落井下石的名声,只是碍于外祖父被流放是皇帝的旨意,所以并没有放到明面上讲,私下下却对顾家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
后来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下令彻查外祖父的案子,发现外祖父一家是被冤枉的。皇帝火速下旨招外祖父还朝回京,为外祖父正名。
虽然真相大白,外祖父洗刷了冤屈,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都已经在克死在流放地。
母亲也病死在回途的路上,而顾婉容,的确不是在顾家出生的,她是母亲流放的时候生下的。
回京之后,外祖父便将自己送回顾家。而外祖父因为心灰意冷,便辞官回了徽州老家。
事情真想大白之后,人人都说张氏女贞烈,同时也谴责顾家的薄情寡义。
这不过是个被冤屈的案子罢了,历史上这样的案子多的是,可能是因为案中的人物与自己有关,顾婉容的心情十分沉重。
怪不得,老太太原先不喜欢自己,怪不得老太太不愿意让人提起母亲,母亲的死时时刻刻提醒着世人顾家曾经的所作所为。而父亲,真的如此薄情吗?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见顾婉容神色怔忪,赵妙仪轻轻握了她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六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当听一个故事罢了”,她叹了口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难为你打听的这么详细。”
“六姐姐,你不用谢我”,赵妙仪道:“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你要打听,自然要办妥,更何况,我每天窝在家中,能打听到的只是凤毛麟角,我也是托别人打听,才知道这么详细的。”
“那也是你的功劳”,顾婉容亲自端起一杯茶水:“九妹妹,我谢谢你,这杯茶就当做谢礼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赵妙仪接过茶杯,浅浅地嘬了一口。
顾婉容也端起一杯茶,细细品着:“对了,你是托谁打听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哥哥呗。”
赵时,居然又是他!
顾婉容不由陷入沉思,却突然听见一阵嘹亮欢快的唢呐声伴着一阵阵的霹雳巴拉的鞭炮声,外面人群的声音也突然热闹了起来。
赵妙仪十分兴奋,一边七手八脚地穿鞋子,一边催促道:“快走、快走,新娘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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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大少奶奶进门之后,陶太太便在顾家二老爷的帮助之下买了一套二进的宅子,然后便搬了出去。
虽然多了一个大嫂,但是对于顾婉容来说,日子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天下午,顾婉容午睡之后,正跟着秋棠做针线,就看见门口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六姐姐,桂花糕还有吗?”,四少爷顾珏现在已经能口齿伶俐的说话了,看见顾婉容他甜甜一笑。
自从上次顾婉容送了万花筒给顾珏,他就经常来找顾婉容玩。他年纪小,人却天真可爱,顾婉容很喜欢他,有的时候留他在院子里面玩,有的时候会带着他去顾老夫人的房中玩耍。一来二去,他更喜欢顾婉容这个姐姐了。
“是珏哥儿,你怎么自己来了?你的乳娘呢?”顾婉容怕高高的门槛绊倒他,忙上前一步把他抱进来,却有些吃力,差一点连自己都要摔倒了。
顾珏却丝毫不觉得害怕,还以为顾婉容是在逗他玩,他笑嘻嘻道:“乳娘睡着了,她不知道,我是偷偷来的。”
“你呀”,顾婉容点了点他的鼻子:“以后不可以这样了,你偷偷跑出来,她们找不到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顾珏却嘟起了嘴巴:“她们坏,不带我来找六姐姐玩,我只好自己来了。”
“那也不行”,顾婉容抱他坐在椅子上:“以后你来的时候,一定要跟奶娘她们说,不可以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如果奶娘她们不带你来,你就让屋里的小丫鬟来找我,我找人去接你。”
“真的?”顾珏眼睛一亮,似天空中的星星:“六姐姐,你真好!”
“但是,你要听话。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你再偷偷跑出来,我可要生气了,不仅不会有桂花糖新蒸栗粉糕吃,以后我都不理你,不跟你玩了。”
顾珏年纪小,见顾婉容说得郑重,忙拉着顾婉容的衣袖保证道:“六姐姐,你别生珏哥儿的气,我以后都听你的话,绝不会偷偷跑出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嘟嘟着,脸颊两边的肉一动一动的,让人看着就想捏一把。
他眼巴巴地望着顾婉容,顾婉容的心早就软了,她亲了亲顾珏的脸蛋:“这才乖!”
顾婉容让喜鹊去大夫人院子禀报一声,然后吩咐芸香拿新做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来。她自己则拿帕子给顾珏洗了双手。
有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吃,顾珏非常的高兴。
等顾珏吃饱喝足,顾婉容让芸香装了一匣子,亲自送了他回去。
顾婉容回来的时候,发现冬雪站在院子门口张望看样子像是等了好一会了。
她看见顾婉容,神色一松,加快脚步迎了上来。没等顾婉容开口问,她就说道:“二舅太太来了。”
“是打哪里来的?只有二舅太太一个人吗?”
“是的,只有二舅太太一个人,是打老太太院子里面的来的。”
“哦,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还没进门,就听见陶太太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家容姐儿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二舅母”,顾婉容脸上带着歉意:“不知道二舅母会过来,让二舅母久等了。”
见顾婉容回来了,陶太太收起刚才不虞的面孔,堆起笑容道:“不要紧,我也是刚来。”
“二舅母乔迁之喜,这几天应该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派个丫鬟过来说一声就好了,怎么劳动您亲自过来?按说您刚刚乔迁,本该我们上门才是。”
“我正是为这个事情来的”,陶太太笑着说道:“刚刚搬家是忙了些,不过该忙的都已经忙好了,我今天来就是下了帖子,请你们过几日去我们家吃酒。过几日,你一定要来啊,舅母在家等着你们。”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几日没有见到熙妹妹,我甚是想念”,顾婉容问道:“怎么没有见到熙妹妹?”
“哦,我正要跟你说呢,熙姐儿病了,所以来不了。”
陶熙病了,陶太太还出来做客,而且她脸上也没有太多担忧,看来,陶熙不过是偶感小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病。
顾婉容还是适时表示关心:“是什么病,要不要紧?我们家有一个药铺,若是要用什么药,您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你这孩子,嘴真是甜,说起话来跟个大人精一般,不怪老太太这么多孙女里面,独独看重你。”陶太太说道:“熙姐儿不过是有些咳嗽,这是老毛病了,天气一变凉就这样,没有大碍。精贵的药材倒用不到,只不过,她这几天胃口不好,不大想吃东西,就一心惦记着你上次送的糕点,不知道那糕点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地方买的?”
“这糕点名叫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不过,不是从外面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哎呦,你才多大,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糕点来,真是能干”,陶太太夸赞了顾婉容一句,然后问道:“既然是你做的,舅母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舅母,您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只这样的,既然你已经会做了,那教你做这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的师傅你应该用不着了吧,不如你把这师傅借给舅母几天?”
陶太太说完这话,便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一边小口的品着,一边等顾婉容回话。
原来,陶太太根本不相信那糕点是顾婉容做出来的。
“二舅母,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了。”顾婉容抱歉地笑笑。

第46章 点心铺子
陶太太一听,就放下茶盏,道:“怎么帮不上?你刚才不是说一定不会推辞的吗?不过是个做糕点的师傅,舅母不过是借几天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
陶太太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冬雪、秋棠等几个丫鬟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个舅太太又不是六小姐的亲舅母,这般说话太过了。
顾婉容并不生气,只抱歉地说道:“二舅母,您误会了,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根本就没有做糕点的师傅。既然没有,我怎么借给您啊?”
陶太太却不相信:“没有做糕点的师傅,那这糕点是哪里来的?是从外面买来的吗?”
“不是请师傅做的,也不是外面买来的,刚才,我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这糕点是我自己做的。”顾婉容耐心地解释道:“舅母,您说要借师傅,真的没有。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新做的糕点,正巧我还没有动,熙表妹要是喜欢,我就让人包上,您走的时候带着,可好?”
陶太太听了,深深地看了顾婉容一眼,她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端起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
顾婉容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她放下茶盏,对顾婉容微微一笑:“既然你这里没有做糕点的师傅,那就算了,我再去别处问问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
她不仅不相信这糕点不是顾婉容做的,还指责顾婉容撒谎,有糕点师傅却不愿借给她。
顾婉容也有一些不高兴,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说出来的话跟却不像刚才那么步步退让:“那您再去别处问问吧,京城里卧虎藏龙,会做糕点的师傅大有人在,我也相信,舅母一定会找到合适的糕点师傅的。”
陶太太听了,有些诧异地看了顾婉容一眼。她大概没有想到顾婉容会如此牙尖嘴利。
顾婉容却无惧她的目光,坦然地与她对视。
渐渐地,她看着顾婉容的眼神由诧异变成了不屑,看了好一会,她又上上下下将顾婉容重新打量一遍,好像头一次认识顾婉容的似的,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摇了摇头,便带着丫鬟走了。
她虽然没有说话,顾婉容却能感觉到,她是觉得顾婉容谎话连篇,没有教养。像顾婉容这样的人,是不配跟她说话的。
等她走了之后,冬雪才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刚才陶家舅太太那样看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亏她还是个官太太呢,怎么连我们做下人的都不如?那样直勾勾地打量人,也太失礼了些。”
顾婉容却说道:“我不觉得生气,我反而还要感谢她呢?”
“感谢她?为什么啊?”
顾婉容微微一笑,问道:“冬雪,你觉得我做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好吃吗?”
“那还用问吗?”冬雪也笑了:“小姐的手艺非常好,这糕点但凡吃过的,哪一个不交口称赞?”
“那你觉得我做的糕点比外面糕点铺子里卖的如何?”
“外面铺子里面卖的糕点各式各样,有的好吃,有的一般,不过小姐您做的这种糕点,我们之前都没有吃过,觉得又新鲜又好吃,若是跟外面糕点铺子比的话,应该是不比他们差的。”
“说得好”,顾婉容高兴地一笑:“我要的,就是这句话。以前,我知道做的好吃,并不知道好吃到何种程度,今天二舅太太提醒了我,我做的这糕点媲美糕点师傅的手艺了。所以,我应该高兴,而不是生气。”
冬雪却一头雾水:“小姐,我不明白您要说什么。”
顾婉容看了她一眼:“你不明白不要紧,我来问你,你觉得我开一个糕点铺子怎么样?”
“是个好主意,只不过老太太会让您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吗?”
“我只负责做,又不用我出去卖,哪里就需要抛头露面了?而且我还可以从外面雇师傅,到时候我把做糕点的方法教给师傅也也可以啊。”
顾婉容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可行,提起笔在纸上细细构思起来。如果真要开店的话,需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她需要仔细考虑。
冬雪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放了学之后,顾婉容不是埋头写方案,就是钻进厨房做糕点。
有一次顾婉晴来找她,发现她一脸的面粉,就笑着问她是不是要做厨娘。
顾婉容就告诉她自己不打算做厨娘,倒是想做糕点师傅。
顾婉晴以为她在开玩笑,便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其他姐妹听,慢慢地连顾老夫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一开始只以为顾婉容是小孩心性,瞎胡闹的,等她新鲜劲过了,自然就丢开了,没有想到,一连半个月过去,顾婉容不仅没有停手,反而流水似的朝各房各院送糕点。
顾婉容做出来的糕点外形漂亮,花样新鲜,别说吃了,光看着就觉得新奇。半个月来,她送的糕点几乎就没有重样的,而且味道也很可口。
顾老夫人不得不重视起来,她让周妈妈叫了顾婉容来,亲自问她这件事情。
顾婉容点点头,直言不讳地说道:“家中的姐妹或者是字写得漂亮,或者是针线活做的好,我总是不如她们的。没有想到,在做糕点方面,我还有些天份,既然如此,孙女便斗胆问问,老太太,您觉得我做的糕点好不好吃?可以拿到铺子里面卖吗?”
顾老夫人叫顾婉容过来,是准备打消她这个念头的。本来她想的是,不管顾婉容说出什么理由,她都会一口否决,没有想到顾婉容的理由居然是自己做糕点有天份。
她本来还以为顾婉容会说出什么想挣钱之类的话来。
这样一来,顾老夫人反倒有些犹豫了。
这几天顾婉容做的糕点她也吃了,味道的确十分爽口。看得出来,顾婉容在做糕点方面的确有几分天份,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欢做。
她很少跟自己要求什么,开个糕点铺子也费不了多少钱。反正容姐儿以后嫁人也要陪嫁铺子给她的,自己现在提前给了她,让她管着玩玩也没有什么损失。
她沉吟了片刻,笑着说道:“你做的糕点的确很好吃,若是拿出去卖应该不会差的。只是咱们家并没有开糕点铺子,外面的糕点铺子都是自己请糕点师傅做,并不会从外面进糕点。你要把糕点卖出去,恐怕行不通。再者说,你现在年岁小,若是出去给人家做糕点师傅,先不说我同不同意,人家也不敢聘你啊!”
顾婉容仔细打量顾老夫人的神色,见她是有理有据的跟自己说话,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她就放下心来:“老太太,您说得是,整个京城恐怕没有哪家铺子敢聘用侯府的小姐做糕点师傅,外人也不会从我们家进糕点.可是如果我们开了一个糕点铺子,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顾老夫人听顾婉容这话中大有文章,就带了几分期待:“那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
“现在咱们家各房每天都要用糕点,有时从外面买,有时自己做,我问了一下,因为外面做的好吃、花样多,所以,我们从外面买的时候多一些。
到了逢年过节,用的糕点就更多了,除了自己吃,还要送人,这些就要用很多糕点。而且我们家还有用糕点打赏下人的习俗。打赏钱,太少了不好看,太多了又浪费,打赏糕点就不一样了。而且下人们得到糕点,脸上有光,也觉得很体面。这也是要用到糕点的地方。
如果咱们家开了糕点铺子,至少可以供给咱们自己用,这样,就可以节省不少的钱。我昨天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租一个小铺子的话,咱们家每年用糕点的钱,就可以抵得上一年的租金了。”
“咱们家每年要用这么多糕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婉容微微一笑:“我去问的大伯母啊,大伯母身边的程妈妈不是帮着大伯母管家吗我只要去翻翻账册就知道了啊。”
顾老夫人回头看了周妈妈一眼,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得意,那意思仿佛在说,我的孙女就是像我一样能干。
“好吧,就算用多少糕点,你可以问你大伯母。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外面铺子租金几何?”
“祖母,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我虽然不是秀才,也是个女学生了,就算无法知道天下事,要知道京城铺子租金价钱又有何难呢”顾婉容站起来冲顾老夫人福了福身:“这件事还要感谢您呐,若不是您把喜鹊给了我,我怎么能打探的这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