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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能不能今天就去把人接回来?”
四老爷摇了摇头道:“不行,庆阳侯府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爷们不能插手内宅的事情,我若是去接,恐怕老太太那边就过不去。等开了春,我一定把那些人接回来。”
顾重阳却不满意他的说法:“万一开了春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呢?”
“不会的。”四老爷轻声道:“我走了吏部尚书的路子,他保举我去光禄寺任职,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光禄寺丞。”
这些天的奔波,终于有了结果,四老爷眼角眉梢都是舒心的笑意:“你知道光禄寺丞吗?是正六品的京官,比县令足足高了两个品阶。”
“真好。”顾重阳点点头道:“恭喜父亲高升了,若是母亲在,不知道有多高兴。”
四老爷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顾重阳知道,父亲现在一心想着当官的事情,母亲身边服侍的人这样的枝梢末节他恐怕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等过了年恐怕真的就晚了。
她赶紧让顾泰来去田庄上,这才发现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已经被卖了。
顾重阳这才意识到情况比她想的更为恶劣,她又马不停蹄地让顾泰来去追查那些被卖的人。
那些人的卖身契,一直是由伍嬷嬷保管的,这些人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母亲死了,这些人包括母亲的嫁妆,顾家都没有资格动。没有经过沈家的同意,她们怎么敢发卖母亲的人。
可如果有沈家人同意呢?
顾重阳想到舅舅对于母亲是病死一事深信不疑,心里就顿了顿。
顾家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经过沈家人同意就处置母亲生前服侍的人。最大的可能是舅舅因为母亲之死迁怒这些人,所以把这些人卖了。
她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舅舅与父亲都没有看到事情的严重性,眼下她只能靠自己了。
在外面,她只有一个顾泰来可用。
为今之计,只能希望顾泰来能找到母亲身边的老人了。
“不急!”顾重阳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丹心,轻声道:“一定会与消息的。”
当天下午,顾泰来回来了,他的鞋子上灰扑扑的,脸上也特别疲倦。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都怪我不会骑马,等我打探到消息去追,人已经坐上船走了。”顾泰来摇摇头,自责道:“小姐,我真是没用!”
顾重阳心头一沉,难掩失望。
难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
她没有说话,而是望着窗户外的一株腊梅定定地出神。
顾泰来、丹心,绿芜跟青芷都有些忐忑地望着她。
自打夫人出事之后,小姐就没有笑过,她总是这样怔怔地出神。
原本活泼天真的小姑娘,一下子变得沉静稳重,好似老树下的古井,波澜不惊,深不见底,带着幽深的神情。
夫人不在了,小姐能迅速成长也是好事。可她这样子,人看了也很是心疼。
“这不是你的错。”顾重阳转过身来,道:“是我们发现的太晚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这一路风尘仆仆,你该累坏了吧,你先回去休息,好好洗个澡睡一觉,等明天上午再来跟我说话。”
“小姐!”顾泰来道:“我已经查到那几人是被卖给了山东的一个药材商人,通州那边的船家说因为已经到了年底,他们原本是不打算开船的了,因为那商人舍得给钱,去的地方又不远,在山东省东昌府,一来一回不过十一、二天的路程,不会耽误回来吃年夜饭,所以那船家才同意的。”
“好!”顾重阳精神一震,赞赏地望着顾泰来:“你做的很好。山东省东昌府并不大,既然那人是药材商人,去了东昌府也好打听。只要能找到那商人,我们就能把母亲身边的人找回来。”
“是,我跟您想的一样。”顾泰来道:“所以,我想跟小姐说一声,事不宜迟,我今天晚上歇一夜,明天一早就走。虽然通州的船家都不开船了,我可以做马车走旱路。”
顾重阳心里当然是赞同的,若不是她身上戴着重孝,又被顾家所管制,她恨不能亲自去。
她差一点就张嘴答应,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摇了摇头:“眼下已经到了年底,别人都在家里热热闹闹地过新年,你却要冒着天寒地冻从京城一路颠簸去山东,未免太辛苦了。等过年了再去,还是从水路去。”
“小姐,我一个习惯了,别人一家团圆,对我来说在哪过年都是过,我不觉得辛苦,找到那几个人很重要。”顾泰来坚持道:“您还是让我去吧。”
“不行!”顾重阳还是没有答应:“年底悍匪很多,一路上都不太平,万一你出了事情怎么办?我困在内宅,就是瞎子瘸子一般,你就是我的眼,我的脚,如果你再出了事情,那我就更不可能追查到害死母亲的凶手了。”
“小姐,我这条贱命算什么!”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关心他,顾泰来神情激动道:“找到那几个人要紧。”
“在我心里,你比那几个人更要紧。”
“反正已经知道是山东省东昌府的药材商人买了那几个人,开了春我们再去找也是一样的。”
顾重阳冲着顾泰来道:“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几天,等过了年,有你为我效力卖命的时候呢,到时候,你就是想歇息怕也不能够。”
“是。”顾泰来没有坚持,他道:“小姐您放心,等过了年,我一定会帮您把人给找回来的。”
越是接近年底,庆阳侯府来来往往的人越是多。
请安的,送节礼的,下帖子的的络绎不绝。
整个庆阳侯府跟其他簪缨望族一样,布置的热热闹闹花团锦簇,到处都张灯结彩,摆满了鲜花。
除夕夜更是热闹非常,顾家长房、次房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先是阖府去祠堂祭拜了祖先,然后就不分男女内外在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
三月热孝未过,顾重阳还穿着孝衣,在这样的气氛里面格格不入。
除了除夕夜她稍微露了一下脸之外,其他的时间她都在自己的海棠院里待着,十分的沉寂。
大堂姐顾重芳跟大姐姐顾重华两人携手而来,给她送了花灯,还陪着她一起守岁。
这令顾重阳十分的感动。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理要给家中的长辈们拜年。
顾重阳没有去,而是让绿芜跟青芷两个人代她去各房给长辈们磕头。
上一世,没有人指点。大年初一,她穿着一身重孝去给人磕头。明明是好心好意,可在别人看来,只会认为她是故意去触人家的霉头,咒人家倒霉。有人说她没有教养,不知道礼数,甚至有人骂母亲,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这一世,她开始慢慢注意,绝不让前世桀骜不驯,没有礼数的名头再一次落在她的头上。
正月初六,是出门的好日子,大部分船家都开工了,顾重阳决定让顾泰来在初六这一天去山东。
他这一次出远门,还要赎人,一路上花钱的地方不少。
顾重阳就问绿芜:“我如今还有多少银子?”
“两千二百多两。”绿芜道:“有银子,也有银票。小姐您要用钱吗?”
“嗯,过几天顾泰来出门,我要给他准备银子。”顾重阳道:“你准备五百两银票。”
绿芜不由咋舌:“五百两?”
第67章 。找到人
“是。”顾重阳点点头:“不要太大面额的,换两张五十两的,剩下的全换成十两、五两的。这样,他路上用着方便。”
“小姐。”绿芜忧心忡忡道:“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您一定要考虑清楚啊。万一这顾泰来靠不住,可怎么办?”
财帛动人心呐!
更何况顾泰来到小姐身边不过几个月,怎么能靠得住?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五百两,小姐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了顾泰来,未免太儿戏了。
绿芜不得不提醒顾重阳三思而后行。
“不会的。”顾重阳斩钉截铁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顾泰来不是那种人。你帮我准备银票就是。”
绿芜虽然满脸的不赞成,可如今她的主子只有顾重阳一人,无条件的服从主子,是她的使命。
不过半天,她就把钱准备好了。
正月初六,顾泰来到海棠馆辞行。
顾重阳把银票交给他,叮嘱道:“你身上留三十两,剩下的四百七十两你放在贴身的腰包里,藏在衣裳里面,路上绝对不能拿出来。”
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带着巨财,若是被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顾泰来双手接了,郑重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把夫人身边的老人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我不便送你出门,你路上千万要小心。”
顾泰来突然跪在地上,给顾重阳磕了三个头:“小姐,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托付。您等我的好消息。”
“好!”
从他走十天之后,顾重阳每天都要问丹心有没有顾泰来的消息。可令顾重阳失望的是,二十天过去了,顾泰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时间越久,顾重阳的眉头越来越紧。
她很担心。
从通州港口到山东省东昌府不过区区四天的水路,就算遇到天气不好,六天也能到了。这样算来,一来一回不过十二天。半个月的时候足够了,可现在都二十天,顾泰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顾重阳心中的阴霾越来越重,总担心会出事情。
青芷跟绿芜窃窃私语,言语之间会担心顾泰来卷钱跑了,当着她的面却不提,只隐晦地劝她,钱财是身外之物,破财消灾,反正五百两也不算多之类的。
顾重阳虽然欣慰于她们的体贴,却觉得她们太不了解自己了。
五百两对于别人而言,的确不少了。可对于她而言,五百两真的不算什么。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为钱发过愁。
她担心的是,顾泰来山东一行是不是不顺利。他是去找人,还要把人买回来,他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一路上他如何打听消息,如何找到买主家,如何把人重新买回来都是问题。
顾重阳甚至忍不住想,会不会是他带的钱不小心被发现了,所以遇到了什么不测?
相对于遇到不测来说,顾重阳宁愿顾泰来是卷了银票跑了,也不愿意他被人抢劫、杀害。
丹心道:“小姐,您不要担心了,我昨天就让我干娘帮着打听消息通州那边来船的消息了。我现在就去问问看。”
“真的?没想到你还有个干娘。”顾重阳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你有心了,快去问问,有了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丹心点点头去了,顾重阳看着院子里的各司其职的丫鬟婆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人害死了母亲,定然对自己有所防备。她要查,却不能大张旗鼓地查,只能不动神色地查。否则打草惊蛇,对方防备的越紧,自己把幕后凶手揪出来的希望就更小了。
“小姐,你先睡一会吧。”绿芜道:“丹心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每天午睡,是她的习惯。
顾重阳依言和衣躺在床上,对绿芜道:“丹心回来了,立马叫醒我。”
迷迷糊糊的,顾重阳睡了过去,因为信里面有事,她阖上眼没有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刚好丹心回来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样?”
丹心的脸色很难看,目光与顾重阳对视的一刹那,她突然低下头去:“小姐,我干娘说,三天前,在沧州到通州这段河上,有两艘客船翻了,其中一艘就是从山东来的。”
怎么会这样?
顾重阳原本充满期待,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大冬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冻了个透心凉。
绿芜跟青芷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原本温暖如春的起居室,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低沉,没有一个人说话。
还是青芷先反应过来,她强打起笑容道:“小姐,您别担心,说不定顾泰来会凫水呢…”
顾泰来会不会凫水,顾重阳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么冷的天,除了鱼能在河里活之外,其他的东西掉进去就会被冻死。
“你胡说什么!”听着她不靠谱的安慰,绿芜赶紧呵斥道:“顾泰来这个人这么机灵,怎么会上一艘会翻的船,他一定不在船上,说不定他此刻已经在船上了,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青芷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是,是,绿芜说的对,顾泰来一定没有在那艘船上,您别听我胡说八道。”
后悔、难过、自责、失落,这一刻,顾重阳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苦辣咸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她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十分难受。
怎么会这样呢?
从母亲去世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她除了知道母亲是投缳自尽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如今,还有可能搭上了顾泰来的性命。
她可真是无能!
除了在这里捶桌子跺脚之外,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
二月二龙抬头,春风一来,京城有达官贵人家的贵妇闺秀最先脱掉了厚重的袄子,换上轻便的夹棉衣。这一天,顾家的夫人小姐约好一起到京郊去踏青,一同去的,还有庆阳侯府的几家姻亲。
这样娱乐,为母亲守孝的顾重阳是不能去的,当然,她也不想去。
她只想好好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于未来,她必须要好好打算。
每当她心情静不下来的时候,她就提笔练字。前世今生,她都是个心浮气躁的人,能沉下来练字的时候很少。可现在,她逼迫自己不得不静下来,因为只有静下来,她的思绪才能清楚。
二月的阳光投过糊着高丽竹棉纸的窗户招进来,明亮又活泼,上好的宣纸上,她笨拙生疏的笔迹格外显眼。
她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丝毫不在意,只一直认真地写着。
“小姐。”随着绣春风如意桃花开的帘子撩起又落下,丹心一脸欢喜地跑了进来:“顾泰来回来了。”
顾重阳握着湖笔的手一顿,一大团墨就掉在了洁白平整的宣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要隔从前,她一定会叹息一声“这张纸又费了”。
可这一次,她却像没有看见一样,一把将笔丢下,既惊且喜地问道:“是真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快请他进来。”
顾重阳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丹心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好了。
“是真的,我怎么敢骗小姐呢。他刚刚到,我只看到他一个人。”丹心赶紧把帘子撩开,对着门外喊:“还不快进来,小姐可等你好久了。”
顾泰来还穿着外出的衣裳,风尘仆仆的模样,虽然疲倦,却满面笑容。一进门他就把头上戴的小帽子摘了下来给顾重阳磕头:“小姐,我回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总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顾重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神色十分激动:“泰来,你可算是让我好等。怎么样,可还顺利?”
顾泰来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得意:“幸不辱命!小姐,人我找到了。”
“真的?”顾重阳不由眼睛一亮,这简直是最近一个多月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几个人,人在哪里?赎回来了吗?”
“找到了两个人,都赎回来了。”顾泰来仔细地跟顾重阳汇报:“一个是夫人院子里扫地的婆子叫钟婆,一个是浆洗的丫鬟叫碧云。”
第68章 。线索(一)
顾重阳不由有些失望。
这两个人顾重阳都有印象,但她们都不是母亲贴身服侍的。她心里是最想找到的,还是蘅芜与杜若两人。
“只有她们两个吗?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顾泰来摇摇头:“据她们说,其他人到了庄子上之后,都病死了。”
“病死了!”顾重阳难掩惊愕:“除了她们之外的所有人?”
“是!”顾泰来点点头,面色不忍:“她们是这么说的。”
顾重阳突然陷入沉默。
她们不是病死了,恐怕是遭遇不测了。
母亲身边服侍的上上下下加在一起共有二十几个人,除了邱嬷嬷之外,竟然只留下两个活口。
特别是蘅芜与杜若,是母亲身边的贴身服侍的大丫鬟,原本母亲还打算过了年就给她们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或是府里的小厮,或是铺子里的管事,总之,不会委屈了她们。
可一转眼,她们都死了。
那人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顾重阳眨眨眼,把眼中酸涩的泪意逼了回去。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相较于伤心难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泰来,钟婆与碧云现在何处?”
“在我师父原先当差的铺子的后院里住下。”顾泰来道:“因为没有得到您的指示,我没敢带进府里来。小姐,您看什么时候带她们进来。”
“你做的很好。”顾重阳道:“不必带她们进来,你好生安顿她们,我这几天找机会出去见她们一面。”
如果将人带进来,一定会被发觉。她如今只是个十岁的女童,没有自由,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她甚至连出门都要跟长辈通禀一声。
母亲的那个铺子在琉璃厂大街上,跟宣北坊紧挨着。而沈家在京城的宅邸就在宣北坊宣武门大街大街旁。她只要说去见舅舅,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当天晚上,顾重阳亲领着一个食盒去了四老爷的书房。
求老太太让她出门,恐怕是不行的,只有求父亲了。
自打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因害怕睹物思人,就从荣冬院搬了出来,住进了外院的书房。
父亲刚刚去光禄寺当差,又是个兢兢业业的性子,自然十分忙碌,不敢有片刻的松懈。顾重阳已经有五六天都没有跟父亲说过话了。
见顾重阳来了,四老爷身边的小厮青波立马跑进去报信,而碧波则接过顾重阳手中的食盒,引着她朝里走:“这书房的灯暗,不如内院亮堂,小姐当心脚下。”
“父亲这几天可还好,三餐吃的多不多?胃口如何?还跟前些天一样睡得很迟吗?任上的事情多不多?”
母亲已经不在了,只有父亲是她的至亲了。
碧波闻言脚步不由一顿,四夫人在世的时候,见了他也会关切地问四老爷的事情。没想到四小姐居然也会问,那语气神态跟四夫人十分像,根本不是十岁的小孩子,分明是个嘘寒问暖很懂事的大人。
他打起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四老爷吃的不甚多,但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四老爷刚上任,又是刚刚过完新年,前任留下来的事情特别多,四老爷每天都要忙到深夜,虽然睡得晚,但因为白天劳累,倒也能一觉到天亮。”
顾重阳听了,心里稍感安慰:“我在内宅,很多事情顾虑不到,你在四老爷跟前要事事上心。”
说着,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
这令碧波更诧异了,他并不收,而是道:“照顾四老爷,是小的份内的事情,四老爷给小人的月例并不少了,怎么敢拿四小姐的钱?”
“你在四老爷跟前做事一直用心,我都看在眼里的。你虽有月例,但那是府里给的,是你的应得的,与我给的并不冲突。”顾重阳道:“你家中母亲一直卧病在床,除了每天都要吃药之外,还要请个人专门照看,花钱的地方定然不少。我母亲活着的时候,不是也经常打赏你吗?我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再推却,就不像了。”
“谢小姐赏赐。”碧波这才停下,把食盒放在一边,双手接过荷包。
十分轻,可用手一捻,却能感觉到里面有几张纸。定然是银票了。没想到四小姐第一次打赏他,出手就这么大方。母亲这个月的请大夫抓药的钱,又不愁了。
他把荷包装入怀中,拎起食盒,赶紧跟上顾重阳。
“母亲不在了,我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了,自然是时时刻刻惦记着父亲的。”顾重阳叹了一口气,好似不经意道:“只可惜,父亲公务繁忙,并不能天天与我见面。我在内院,想了解父亲的起居,也不甚容易,真是令人忧心。”
碧波这下子不仅诧异,更觉得怀中的荷包有些烫人。他知道,这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顾重阳就知道,碧波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当然,她也没想过要收买他。
“你放心,我并不是让你监视父亲。我只是担心父亲而已,要是有人对父亲不利,或者父亲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你可一定要来跟我说。”
母亲被奸人所害,她不能不顾着父亲。
“小姐拳拳孝心,是人都能理解的。若是老爷有什么不顺的地方,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受,小姐能来开导一二,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顾重阳松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机敏,有你在父亲身边,我很放心。”
说话间就到了书房台阶下,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止住了话头,青波站在庑廊下道:“小姐,四老爷让您进去。”
顾重阳从碧波手中结果食盒,款步走了进去。
书房收拾的很是整洁,屋里有两个小厮在整理书籍,见顾重阳来了,四老爷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就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来了?外面还冷着呢,也不穿厚点。”
“几日没见父亲,心里惦记的慌。”顾重阳见四老爷虽然神色疲倦,但气色还好,心就放了下来:“父亲这几天去光禄寺习不习惯?跟同僚们相处的怎么样?事情能不能应付过来?”
“你这孩子,果然长大了,都知道关心父亲了。”四老爷叹息一声道:“任上的事情都有旧例可循,并没有什么不能应付的。那些同僚也很好相处,我之前与他们并不曾有过龃龉,面子上倒也和气。我就是担心你,无人照顾。”
顾重阳心里一紧,上一世父亲就是怕无人照顾她,所以娶了葛碧莲进门。没想到葛碧莲进门之后,她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中。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顾重阳赶紧把食盒里的一个汤盅端出来放到四老爷的案前道:“这是我炖的野鸽汤,给父亲滋补身子的。您最近太累了,也该多补补。趁热,父亲快尝尝。”
“你有心了。”四老爷端起汤盅,喝了几口:“味道十分鲜美,是你熬的吗?”
“是的,本来怕不合父亲口味,既然父亲喜欢,那我以后多熬几回。”
“不必这么费事,熬汤也累人,让下人做就是了。”四老爷问:“对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在过几天春闱就要开考了,我明日想去看看两位表哥准备好了没有。”顾重阳道:“我知道父亲这里有几锭好墨,我想跟父亲要了,拿给两位表哥考试用。”
“这是多大的事,你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四老爷失笑道:“我马上让人找,找到了就给你送去。我这几天忙,不能去送你两位表哥,你带我跟你舅舅说一声。”
“那就多谢父亲了。”
“父女两个,说这些做什么。”四老爷站起来道:“外面夜深了,你先回去吧。让碧波帮你打着灯笼送你回去,路上当心。”
“是。”
出了书房的门,顾重阳就叹了一口气。母亲不在了,她跟父亲也不像从前那样亲密了。
不过,明天就能见到钟婆跟碧云了。她们一定会有母亲去世的线索的。
想到这里,顾重阳又觉得充满了信心,她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第69章 。线索(二)
第二天顾重阳起得很早,吃了早饭不做耽搁,她就让人套了马车朝宣北坊走去。
庆阳侯府所在的南居贤坊在京城东北方向,而沈家所在的宣北坊则在西南方向,她几乎是穿越了大半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