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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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本就逃得匆忙,要说该收拾的东西,除了换洗之前的两件外再无其他。她的毒雾弹在英雄府时已然用尽,暗器也在带宿兮游水之时掉得七七八八,就鞭子还在身上。最最重要的是她那个千般万般珍贵的黑瓷罐,那里头装着她养了十几年的毒蛊,要想出师想在师门中混得一席之地,那东西自必不可少。
如今就这么没了,说不心痛肯定是假的。且不说自己回门该怎么解释,就恐让她师父知晓……不知又会发多大的火。
该怎么办?陶木晴一时发了愁,坐在椅子上,瞧着手里的包袱出神。
见她这般模样,宿兮哪里明白她心头所想,只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陶木晴遮掩着摇摇头,笑道,“我就是想,既是要去见你师姐这么大的事儿,空手去肯定不好。要不要带点什么?”
宿兮不由笑叹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又不是见我爹娘,怕什么。”
“不是怕……”她是素来闲散惯了,也不知道一般人家的姑娘在出嫁之前都做些什么。不过又仔细想想,她是没钱,要采买东西,到底还得仰仗宿兮的钱袋,最后只能认命地摇头。
“罢了,当我没说。”
毕竟这种事他也是头一遭,不知陶木晴心中所想,亦不敢轻易去问。宿兮斜靠在床上,静静看着她整理好床被,又叠好衣物,莫名的升起淡淡的暖意。他低头想了想,方道:
“我师姐她也是使鞭子的,你们兴许会有些共同的喜好吧。”
“她也使鞭子?”陶木晴闻言转头看他,笑吟吟道,“九节鞭么?还是软鞭?”
“硬鞭软鞭都会使,不过要论擅长的应当还是剑术。”
陶木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好奇的凑过去:“那她鞭法可有我好?”
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但又不欲说谎诳她,酝酿了许久,宿兮才慢慢道:
“你的鞭法……嗯,是要独特一些……”
他话道了一半,外边儿的燕生就探了个头进来:
“三哥,马车马匹都备好了。”
“知道了。”宿兮点头应下,对陶木晴道,“我们走吧。”
“好。”她也没再追问下去,量来这话也无关紧要。陶木晴扶着他在轮椅上坐好,回身又去整理包袱,思忖了一会儿,她还是抓起床头那件尚未替他补好的衣衫放进布包中,这才推他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猫大侠和小步等人已经成功入队,马上就要换一张城镇地图折腾了。
小步好可怜啊……
话说,真心不要误会十三和小步……咱这是正统武侠剧(严肃严肃
看到这里,已经有不少旧文角色出来打酱油了,朔师姐马上要出场,各种鼓掌中(好吧,估计目前追过来的读者木有了吧……囧囧囧。
这几章让我磨蹭磨蹭,好好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坚决在半武侠半温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至于之前的各种猜测,偶们先小卖个关子(废话,都剧透了我还吃神马……囧rz
下一章……嗯,让我们迎接久违的洗白党七七菇凉。
(话说,没人注意她爹已经挂了吗……这样不好啊……苏老爹可是一心要找女婿的啊……


☆、【来者何人】

且说当日陶木晴他二人匆匆自英雄府中逃出后,原本随行的众派弟子见得府内叫声不断,隐约觉得不对,便陆续入府。
待发现满地横尸,到处鲜血,如此情形自不敢轻举妄动,其中便有几人跑至最近的狂风水寨寻得那少寨主,带了一帮寨众赶来救援,直到日头偏西那群黑衣人才尽数被剿。
因得十三猫与步云霄皆没有赴宴,故而并未动席上的酒菜,自无什么大碍;但其余存活之人虽凭其浑厚内力强压毒性,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倒幸亏陶木晴有留下那瓶解毒之药,方暂缓病情。
如今的武林,虽说盟主逝世,各大门派掌门也都死伤无数,面上看似乎风雨飘摇;可实则于江湖中人而言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毕竟江湖与朝廷的不同之处便在于——
江湖有散漫与自由。
不论用何种方法,何种手段去摧残。江湖依旧还是江湖,旧的人去了,新的人还会再来。
*
燕生的话果然不错,伏雪镇此地确实甚为隐蔽,但只需转过一个山头,一出便就可见俨然的屋舍,那道旁还布着田野和菜地。
因得路途不远,赶路也不是很急,即便马车颇为劣质,但由于燕生驾车熟稔,一路走得很是平稳。
特意在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临走时陶木晴又买了一个手炉塞在宿兮怀里,此刻他身上倒也温暖。掀开帘子来往外瞧,她来北方的次数并不多,以往在蜀中是从不见冬季有下雪的。伏雪镇顾名思义是霜雪浓厚之地,现下这外面已然飘飘摇摇洒下雪花来,薄薄的,很细很碎。
“放下吧,别看了。”宿兮忽然开口,轻声朝她解释道,“车外太冷。”
“你冷吗?”陶木晴扭过头来问他。
手中的炉子尚且温暖,身上又被她强行叫披了一件袍子,此刻连汗都该有了。宿兮只是笑道:
“我不冷。”
“哦……”没再问什么,陶木晴依言放下帘子,呵了呵气,往他身边靠了靠。
“木晴,把手给我。”
不知他意欲何为,陶木晴也未多想什么,乖乖伸出手给他。
宿兮轻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残留着手炉暖意的十指穿过她指缝间,未及反应过来,陶木晴就感到有一块温润的东西在她手里。
她微微讶然,摊开手来看,玉石晶莹,透着淡淡翠绿,小巧玲珑——
正是她上次当掉的那块!
“你把它赎回来了?”陶木晴不禁笑起来,拿
着那块玉坠左右翻开,“什么时候的事?”
宿兮点头微笑:“早间小燕去买马时,我让他一并取来的。”他顿了一顿,才慢慢吞吞道:
“我想……送给你。”
“送我?”陶木晴当即手上一滞,愣愣的看着他,“你不是曾说,这是你生辰时父亲所赠么?这样就给我……当真好?”
“不打紧。”宿兮抿唇浅笑,掩不住眼底里的温意,“孪玉本就该是成双而配,我只是想,将它送给我心爱的女子……”
陶木晴心中一软,将玉握在手里,想了想,却笑着摇头:“可我不用扇子啊,这玉用不上。”
“不妨事。”宿兮斜靠着看她,淡淡道,“到时我找个工匠替你打成腰坠如何?”
“好。自然好。”
她应声点头,随后又不自觉转身掀开帘子看,窗外依旧薄雪纷纷,马车之前,步云霄和十三猫骑着马慢慢在走。即使雪不大,却也落了他二人一身。
“木晴……”背后的宿兮轻轻唤道,语气里却带了一丝的怅然。
陶木晴这才发现她又习惯性地掀了帘子,忙赶紧放下,侧目拿着眼神儿,讪笑着看他:
“抱歉,我又忘了……”
“你近来,可是有什么心事?”宿兮自也不傻,见她近来几次出神,言语间又那么吞吞吐吐,早猜得不对劲。只是一时未问罢了。
陶木晴知晓是瞒不住他,可若提及瓷罐的事恐会令他内疚,只好摇头道:
“我是担心……避毒珠的事。方盟主一死如今就更没什么线索了,我迟迟一月有余没有回师门,门中之人会如何看我暂且不知,就是师父那一关……哎……”她叹了口气,虽事先信誓旦旦与宿兮承诺会央师父治好他的毒,可凭她师父那古古怪怪的性子,治与不治是看人而论,兴许他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又兴许……
而且还得和他提成亲的事,这轮番的几个大料会让师父气到撕了她都说不准,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话来。
再者,因她之前偷盗门中药物多次,早有人看她不过眼,这下又落了新把柄,她都没底会不会被逐出门墙。如此一想,只觉得有许多麻烦突然之间都压在了肩上,重的有些让她喘气不过。陶木晴微垂下头,沉默不言。
这般表情,宿兮自瞧在眼中。平日里只见她嘻嘻笑笑,许多事不曾放在心上,自己也一直以为她并无甚烦恼,哪想她竟也有如此多的心事。本想开口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斟酌了许久,方轻轻道
:“莫在忧着这事了,等在听风谷安顿下来,我派人帮你去找。若是你师父怪罪……我替你解释。”
心头本就复杂难言,听得他此话,陶木晴不由扑哧一下笑出来,歪头看他:
“你替我解释?”
被她这般笑容弄得有些莫名,宿兮怔了一下,不解其意:“……怎么?”
陶木晴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摆手:“还是算了吧,就你这性子还不够让他一阵好损的,我师父可不似一般人,他脾气怪着呢。”
“是么?”宿兮含笑着看她,声音淡淡的,“若到时候,他当真鄙夷我,该怎么办呢……”
“怕什么?”陶木晴不以为意地捏了他鼻尖,“我又不介意。”
……
可是……他介意啊。
这话犹豫许久,还是未有说出口,宿兮倦倦的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手里的手炉发神。到底,他还是担心不过。
腿废了这么多年来,他自诩清高,从不去理会旁人如何看他,但如今,竟是有些的胆怯……
他怕。
他怕她的师父,会瞧不起他。
会用与他人一样的同情神色看待他。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
马车颠簸了一阵子,忽然停了下来。陶木晴刚抬头要问,外面的燕生就探头进来道:
“三哥,到琴天城了。”
听风谷位于两座大山之间,那前面正有一处颇为繁华的城镇,因得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天色也不早了,燕生就提议先在琴天住下,等明早再前往寻找他大师姐。
对此,十三猫本就是跟来凑热闹,自无甚异议,陶木晴亦恐宿兮身子吃不消,故点头表示赞同。见几个人都没意见,燕生轻身下马,径直走去客栈中。
此处比伏雪镇要好上许多,气温也暖上几分。陶木晴小心扶着抱着他坐上轮椅,又回头取了手炉仍往他怀里送。
“……我当真不冷。”宿兮实在无法。
那边的十三猫刚翻身下马,见得此情此景,不由得浮起笑意来,走到步云霄一侧,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后者自然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方转过身朝客栈门口走去。
十三猫仍旧笑容不减,对着他背影挑挑眉,似很有趣味一般。
此时暮云低垂,远山近树一片朦胧,街上灯光点点,宛若繁星万盏,透着昏黄的温馨。
燕生一切准备妥当,从大开着的的客栈门见得里头小二正在殷勤地替他拿包袱,继而他踏出门来,朝宿兮等人
招手:
“客房都订好了。”然后又转过头,肃然吩咐他旁边的小二:“去把我们的马匹马车都安置好,明日还得用呢。要喂上好的草料,知道不知道?”
“是是是,客官您放心,我们这儿连马厩都是新制的,不会亏待您的马。”
“嗯,快去吧。”意思意思打赏了他几个钱,小二点头哈腰地退下去,一面又唤了几个人来,利利索索将他几人的马牵了下去。
街上冷冷的袭来一阵风,燕生穿的不多,直直灌进他外衫里,一时寒得哆嗦,忙招呼他们:
“咱们先进去把东西放下吧,这儿怪冷的。”
不想,他话音刚落,对对直直就有一块大石头命中他脑门儿,只听“砰”声一响,燕生连哼都没哼就倒在地上。
“小燕?!”
宿兮愣了一下,移了轮椅过去要扶他,岂料耳畔此刻又闻得几声风动,“啪啪啪”三粒石子如箭离弦,流星般飞速掷来。不过扬眉之间,他伸手横在面前,周遭一段尘土飞扬,待得尘埃散尽,正看他五指间夹着方才那三枚石子,自是没被伤到分毫。
陶木晴皱眉从他手里取下石子来,待确定无毒后转头就喝道:
“是谁,居然放冷箭?”
众人仰头四处扫视,忽见得不远处有三人踏着屋瓦而来,前面二人时不时惊恐地往后看,紧跟在一丈开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怒容满面,一手持着剑,另一手捡着什么东西就朝前面扔。想来方才那些碎石也是她手里掷出来的。
待走得近时瞧清楚她面容,陶木晴微微有些惊讶,不觉喃喃道:
“是……是苏七?”
听她此话,宿兮眉峰蹙起,心下情绪有些复杂。
街前气喘吁吁地跑来石胜,一抹额前的汗珠,不住向苏七唤道:“大小姐……莫要再追了,大小姐!”
屋上只顾跑的两个人见楼下围观者众多,思量一番方哗啦啦飞身下来,寻了个空处,在地上落定。身后的苏七理所当然也随着下来,举步就要擒他二人,可但见这两人不逃也不躲,反是回身过来,与苏七拉了一定距离,咬牙切齿道:
“苏大小姐,你都追了我二人两条街了,也算是够了吧!”
“是啊。”身侧那人亦是怒目而视,抹了抹嘴角残着的血迹,附和道,“我们看着你是个女子才不与你计较,你若再这般纠缠,休怪我二人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苏七冷哼一声,一剑从胸前挥过,横于手上,“是你们侮辱我爹在先!”
对面一人直叫苦,很是不悦上前一步:
“苏大小姐你也太过分了些吧?我等不过就说‘如今苏岛主一死,凌风岛如今气数将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谈何侮辱你爹了?再者,适才我们兄弟俩也道过歉了,是你纠缠不休,蛮不讲理。”
周遭不少看好戏的人当然也多少听说了凌风岛出的事儿,其中一个倒也不忌讳,朝着苏七冷笑:
“俗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你凌风岛又不是什么仙岛,连说也不让人说了不成?”
“苏小姐爹爹死了,不好好在家中守孝,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口里嚷嚷着不许人侮辱你爹,指不定谁侮辱谁了呢……”
“……”
“你!”苏七气得脸色发白,连话也说不出。石胜看势头不对,赶紧挡在她身前护着。
客栈前,这地上的燕生好容易才恢复了神志,捂着头上的那鸡蛋大的包直叫疼:
“三哥三哥……”
宿兮忙回神过来,俯身拉住他:“我在。”
“你快给我瞧瞧,这包厉害不厉害?可有毁了我的容?”他急急抓着宿兮的手,伸长脖子给他看,愁容满面。
“……”宿兮仔仔细细往他脸上看了一遍,一边儿的陶木晴很宽慰他,拿了帕子和药酒替他擦拭:“不怕不怕,就是看着奇怪了点儿,不怎么吓人的。”
宿兮:“……”
“啊?!……”燕生哪里受得住这个,他可最为在意这张脸皮了,以往小心翼翼保护了多久,听得陶木晴如此一言,当即觉得心如刀绞,跳起来就要发火。
“是谁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扔石头砸了爷爷?!”
那面苏七本就是一肚子怨气,听得有人这般叫问,当即脱口怒道:
“是本小姐,怎么了?!”
“你……”燕生拨开人群就欲上去理论,怎料当见此人相貌时立马傻了眼,在原地怔了约有半刻,随后怒容消减,只挠着头讪讪笑道:
“是……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
(略有坑爹的感觉,这货又是主线剧情啊有木有……
宿先森!你和妹纸果断是来秀恩爱的吧!!是吧是吧!(不要狡辩了,我知道你就是!
宿兮:……(一句话还没说
小步啊,瞧你那小动作让偶心疼……小步党滚过。
PS: 燕小弟,你那么赤果果的爱意真的好吗?真的好吗?好吗?好吗?吗?
【抱歉,V章废话还那么多。认识偶的人都知道偶一向是完结倒V,这是偶的处女顺V……捂脸中。
因为小赏写文一向很多废话,希望大家能见谅。鞠躬之……
下面即将迎来第二个可控女配角,朔大师姐~~(注:不是叫女配就一定要跟男主男配有什么的哇……
各种严肃!!


☆、【我心匪石】

没有看见燕生,倒是注意到他身后的宿兮等人,苏七面色骤然一沉,低低道:
“怎么又是你们?”
冤家往往路窄,记得上回在英雄府时也是这么一个情形,陶木晴此人并不怎么记仇,但因得是苏七,多少心里也有些不快,故而并没开口。一旁的十三猫似乎认识她一般,无奈的摇头笑着,轻声嘀咕:
“这个姑娘……倒也真爱惹事儿啊。”
闻声,陶木晴不看好的侧过脸:
“横竖都有人替她收拾烂摊子。”就比方说现下的石胜,可算难为他了,自英雄府自琴天城,这一路指不定帮她挡了几回刀子。人生出来,这命便就是注定了的么?注定了她此生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而人家只能是给她善后的家仆,时不时还得挨她的骂……凭什么?
陶木晴满心愤慨,但又转念一想,毕竟她刚刚丧父,自己这么腹诽反是有些过了,于是也闭口不言。
而宿兮因得上次陶木晴曾与他提过苏岛主欲将苏七许给他,若是自己出面说些什么,恐引她多心,即便心头也知晓她并非那般性子的人,但多少也有些顾及,所以只是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
一时间众人无言,故而场面上甚为僵硬,石胜死死把苏七护在背后,拿刀在胸前挡着,一脸凛然看着对面的二人:“几位少侠,此番是我家小姐多有得罪,在下在这里给几位陪个不是,望能海涵,勿再相逼……否则……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苏七狠狠扯着他衣服,气得牙痒,怒道:
“石叔,你和这些人讲什么道理啊!他们不就是图个嘴上爽快吗?索性,看我拔了剑,把他们的嘴巴都割下来给你下酒吃!”
“小姐……”石胜着实头疼。
由于她如此态度,自然是引得周围些许人的不爽,方才被她追杀的两人看得形势逆转,瞬间有恃无恐起来,挺直腰背对回嘴:
“好,苏大小姐这话说得狠了。我们哥俩也不是吃素的,之前看你是女子让你几分,现下……还不知是谁客气不客气了!”
“好啊,你以为我怕你?”苏七向来吃不得激将法,一把推开石胜作势就要开打。那边的燕生看得着急,又见宿兮等人一点动静也没有,自没料到他们是如何心事,只焦心跺脚道:
“三哥,咱们倒是帮帮人家啊……”
宿兮并不知燕生对苏七上心,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奇怪,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话,十三猫就出声笑:
“我说燕小兄弟,你着个什么急呢?人家是人家,又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干什么要去趟这摊浑水啊……”
不想,对此燕生对答如流,连半个结巴都没有:“诶!话不能这么说呀,江湖朋友一家亲嘛!好歹也有过几面之缘,见得别人落难我等岂有不帮之
理?再说……你瞧瞧,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十三大侠乃是盗侠,你这侠义的名头武林上人人皆知,难不成……你要见死不救?”
“我……”后者头一遭被人噎到,十三猫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可是不觉得苏七到底何处像个弱女子了,况且,守着她的那个家仆看起来就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如何要他来担心?
这边燕生还未及说服,苏七早就耐不住性子挥剑刺了上去,只见她袖子迎风一抖,踏墙一跃入空中,如灵蛇般窜来,翻身直逼前面一人咽喉之处。那人眼睛突然睁大,吃了一惊,忙快速往后退,眼见里的陶木晴这边越发近了,她暗道不好,赶紧拉着宿兮闪到一边。
那人退了好几步稳住脚跟,立马也拔了剑欺身上去,周遭一群人很识相的让了地方与他二人打。
苏七使得是正正经经的正派剑法,一招一式挂得稳当,可那人似乎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以这声东击西的法子攻她,倒让苏七应付得很是吃力。
且她每次身形一转都要注意此人会不会从别处偷袭,加之这又是个男子,力气大她许多,拆了几十招后,苏七明显落了下风。
陶木晴当然看得明白,心里只笑这姑娘当初说她放暗器是小人所为,如今人家实打实和她使诈,她反而一声不敢吭了,现落得这么狼狈,不知她可还觉得那日之话有理?果真这正道人士也就嘴上讲道理好听,要真和人拼起命来,不过是个绣花的草包。
那人的招式虽不入流,可对付苏七倒是绰绰有余,手上几下掩饰性的剑招扫过去,不想脚下就正扫她下盘,苏七险险避开,岂料到这时一直立在角落观战的另一人见她这步子已离得自己不过一丈远距离,心生一计,干脆就聚气于掌心,扬手欲劈向她后背……
这动作石胜自然看得清楚,可苦于自己轻功不济,必定赶之不上,一时慌乱不已,手心出汗。
正惶恐之时,却见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继而“砰砰”听得几声脆响,那人还未出掌,就被来者一手击于胸前,顿逼出一口鲜血来;另外的持剑之人被这内力震得倒退了好几步,苏七亦是脚上不稳,险些要倒下去,幸而那人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
待那人喘气抬头看时,一柄清寒冷剑早迫在他脖颈间,长剑未出鞘,却已散发着阵阵杀气,那对面的一双冷眸毫无情绪,瞳里点墨般漆黑。
他自是吓得不轻,连嘴角的血都来不及去抹,当即告饶道:“大……大侠,有话好说。”
步云霄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剑,缓缓道:“背后偷袭,小人。”
那人虽不识得步云霄,但且看他这一身功夫和言语气势多少猜得他来头不小,朝着对面的人相视一眼,决定还是
先跑为妙。须臾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跳上屋顶,一溜烟闪得没了人影。
几乎是同时,石胜和燕生皆大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面露微笑。
……
饶得是苏七还未回神过来,可亦感觉到腰上的手温,她顿然脸上一红,侧目去看步云霄时,不甚清晰的灯光正将他一半的面容照亮,星眸蕴光,剑眉微凛,英武的俊容上点染侠义之气。她愣愣的竟看得痴了,连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
“多谢步大侠出手相救。”石胜几步小跑过来,规规矩矩地向步云霄施了一礼。自知苏七并无甚大碍,这才长长嗟叹一声,陪笑道:
“我家小姐素来行事是莽撞了些,但本性不坏。以往或偶有得罪步大侠之处,还望大侠包涵,今日乃是我凌风岛欠步大侠一个人情,来日步大侠若有何需要帮忙之处,但说无妨。”
步云霄只略一颔首,正欲说话,不想余光瞥见陶木晴微微皱眉看着他,低头间才发觉自己手仍握在苏七腰上,蓦地心头一惊,连忙放了手,惊慌失措地讷讷望她,嘴唇开合了几次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步、步大侠?”
石胜见他目光闪烁,又不曾回话,倒是奇怪地出言唤了一声。步云霄这才反应过来,眉峰紧拧着转过头盯着他,似有些不耐: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那边燕生早已奔赴过来,立在苏七面前就担心地左右打量她:
“苏……苏姑娘,你没事吧?可有伤着?要不要,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苏七本就不怎么认识他,此刻又对旁边这个步家少爷格外有好感,故随意回他道:“没事没事……”她侧过脸问向步云霄:“不知道步大侠方才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