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说是嘲笑他的,非墨倒也不气恼,只是淡淡笑了笑,仍旧低头吃东西。待几笼汤包都吃完,却不见常歌出门,他禁不住有些担心,喃喃自语道:
“都这个时候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啊。”十三撑着头,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刚抬眼,就对他扬了扬眉,“喏,你看,人来了。”
非墨依言回头,常歌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脸上表情清浅,瞧不出别的什么神色,身上换了件松花的外衫,乌黑的长发全散了下来,挽了个小髻,似乎刚刚洗过。

“小伍。”他站起身来,让了位置给她。
常歌也没回话,只在他身边坐下,也叫了一屉汤包,取了筷子在手里转着。
非墨看了看十三,对方朝他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伍……”
“嗯?怎么了?”常歌夹了一个汤包咬了一口,味道不错,汤汁又十分鲜香。
十三犹豫了一下,也笑着问她:“常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呢?”

“启程?”常歌顿了顿,继续吃汤包,“我想多玩几天,暂时不走了。”

“哦……”横竖他也是蹭吃的,什么时候走倒没多大干系。非墨更是不敢多言,沉默将就着她。

“难不成,这城里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那倒没有。”常歌搁下筷子,略一思量,“等会便出去逛逛吧,万一遇上什么有趣的呢?”
十三摊手,心道她许是昨天晚上受了什么刺激也说不定。

由于起得晚,午饭同着早饭一块儿吃了。常歌跟着非墨十三出了客栈,沿着前面的街一路往北走,据说北面有一处梅花林子,这个时节正是含苞待放,花香扑鼻。昨晚在床上难眠了一宿,倒是想出来透透气。
黑鹰城人来人往的,武林人士居多,此处受朝廷管制不多,因而在街上看见有人比武也是寻常之事,这一路上好戏自然许多,就是普通杂耍卖艺的都很有些能力。
刚拐了一个巷子出去,对面的布告牌周围就聚了一大堆的人。

“那个布告牌……不是昨天我们看过的么?”是有关那个采花贼的,若说昨夜遇上的真是那贼人,他又为什么会来找她呢?常歌却是奇怪,回身拉了非墨。
“走,我们过去看看。”

拨开前面的一群人,凑到那牌下时这才发现布告已被人换了一张新的。发告示的正是城里出了名的富商,顾家老爷。大致内容恰同这黑衣采花贼有莫大关系,因说这采花贼武功高强神出鬼没,那顾家千金情况堪忧,想城中如此多的江湖侠客,必能住他一臂之力。
“啊哟,事成之后一百两的黄金,这顾家老爷子当真下了血本呢。”十三摸着下巴对那布告笑得欢畅,
“诶,小娃娃你这就不懂了。”旁边似个知情人士替他解释道,“顾家小姐再过几日就要下嫁沈家,到时顾老爷关外的生意可就成了大半,啧啧……那可就不单单是一百两黄金的事儿……”
“哦哟……原来如此。”十三甚是明了地笑道,“果然是生意人。”
不想常歌在他头顶轻轻“呸”了一声,低低骂道:“混账的爹。”

听她无端这口气,非墨同十三相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决定这个时候切莫招惹她为妙。

周遭围着的人倒很有兴趣接着八卦,却说那顾家人脉甚广,便是在朝里也有不少裙带关系。
“啧啧……就说当朝宰相寇准寇大人的侄儿还同他是亲戚关系,也怪不得生意能做那么大。”
这边的人群还在议论,常歌等人已退出了圈子,找了个清净地方说话。
忽然的她就想起什么来,拍了拍十三,恍然大悟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偷的那玉佩肯定是这顾家小姐的吧?”
十三摆摆手:“我不知道啊。”
“一定是……”常歌笑道,“若是我没猜错,那蛾子便是我五师父提及过的识路妖蛾,只要往什么东西上摸了一点它翅膀上的粉,那蛾子就能顺着气味寻过来。我猜……昨天的采花贼肯定是冲着顾小姐去的,哪知道被你这小鬼偷了她玉佩。”
“你管他呢。反正你还不是没被抓了去……没准儿人家还看不上咧……”十三小声嘀咕了几句。
“哼,我不跟你斗嘴。”常歌别过脸看向非墨,对他笑道,“咱们两个,去顾家玩一玩,你说怎么样?”

知道是她玩心又起了,但他却没明白这话,不解道:“你想怎么玩?”

“刚刚我瞧那边正有顾家管家在招家丁,咱俩去,好不好?”

非墨顿时就愣住:“当……家丁?作甚么?”
常歌握了握拳头,轻哼了一声:“又是那顾家小姐……我倒想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么好看。”
十三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常歌没搭理她,想了想,又道:“再说了,那个蒙面黑衣人害得咱们那么惨,此仇不报,我心中不踏实。”余光瞥见非墨一脸的迟疑,她方煞有其事地添油加醋一番。
“呐……你想想看,那黑衣人的功夫这么好,恐怕没人打得过。酒老头又跑了,我们虽然凭武功赢不了他,力不敌还能智取嘛……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是不是?你真心愿意看着人家一个大好姑娘给糟蹋了?这得多可惜啊?”
她这话说得振振有词,非墨稍有些动容。

“……那,就依你说的做。”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我表示,男配终于要出来了【= =惨死街头的男配君啊……你到底在哪里……哼哼哼……开外挂的意思……就是全身极品装备不解释,各种JN点满不解释。只需要【一夜过后】!新手直升顶级妥妥的!秒杀一切大怪小怪终极BOSS!看我非墨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武林高手?世外高人?统统都是渣渣!【我那还没出场的愚蠢的男配啊,你这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我家男主只需要 一夜过后——】= =|||*我真心不是想要这么慢热的……嘤嘤嘤……乃们不要抛弃我啊……嘤嘤嘤……

 


☆、采花淫贼【一】

中秋一过,天气就慢慢转冷了,雨一场接着一场的下,地上的枯叶被打得透湿,浸入土里,慢慢腐烂。
今日的雨停得早,树梢上鸟鸣声声,清脆悦耳。微凉的细风自耳边拂过,风里带着些许湿意,冰冷冰冷的。
常歌抱着一簸箕的米,坐在石阶上往院墙之外看去,山明水秀,如墨般醉人,空气更是清新入肺。
想她进顾府也有三天了,倒没见那个采花贼有什么动静,反而看告示前来协助捉贼的江湖侠士是络绎不绝,比看庙会的都热闹。
因得只是个杂使的丫头,故而也没机会瞧一瞧那顾家小姐是甚么模样,加之这几天顾小姐被护得甚是严实,别说见,连背影都没望到一眼,很是有些不划算。

“小伍,小伍——你淘的米呢!”厨房的方大娘扯了嗓子唤她,常歌忙拿着簸箕回应道:
“就来。”

早饭将就着在厨房里吃了,顾小姐屋里的丫头来拿了几盘点心过去,这回做得多,还剩下不少来。常歌左右见着无人,悄悄收了些包好。厨房的活儿到下午就清闲了,管事的方大娘在院子的小竹椅上靠着午睡,身上搭了把破蒲扇,嘴巴微微张着,样子倒是好笑。烧菜的张厨子也趴在那灶台上小睡。
常歌又往锅里拿了几个馒头,就偷偷溜了出来,径直朝西院方向走。
穿过小花廊,尚没走多久,便瞧得对面有一人挑了两桶水步伐稳健地朝院子里走,刚将水自肩上放下,门口两个张望了许久的丫头就轻手轻脚走到他跟前,从背后拿了个精致的食盒搁在石桌上,对他笑道:
“小萧,这是咱们俩特意做给你的,你要不要尝尝?”
非墨愣了愣,随即点头感激道:“多谢。”
其中一个掩嘴笑道:“你若是喜欢,赶明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非墨听罢就摇了头:“不必了,我够吃……”

“那王老头子给你分了这许多活,你每日累成这样,不多吃点补补身子怎么行?”
另一个也附和笑着:“说的是,依我看,再炖点汤就更好了!”
“呃?……”

那一个往怀里摸了个荷包递给他,笑道:“这是我节前绣的,你看合适不合适?喜欢不喜欢?”
“我……”
“就收下吧。”她笑着推了推他,“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旁边那个也嘻嘻笑道:“小萧你仔细些可别累坏了,晚些时候咱们去和小姐说,叫她让你做他旁边的护卫……”
话还没道完,那一个就拧着她胳膊,嗔道:“就你话多,走了,万一夫人又有什么吩咐没见着你,小心你的皮。”
她吐了吐舌头,回头朝非墨道:“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再来瞧你。”不等他回神过来,两个丫头就嬉笑打闹着往东边的花苑去了。

非墨盯着桌上的那盒吃食,最后还是先将两桶水搬去屋内,这才又回来在桌边坐下。常歌瞧着他的模样强忍住笑,也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到他背后,突然一下拍了他的肩。非墨果然被吓了一跳,待转头一看是她,方才松了眉头,微微一笑,唤道:
“小伍……”
常歌摆了摆手指,有模有样地学着那两丫头的口气:“小萧……”
“……”他瞬间一怔,脸上蓦地就红了起来,“你适才在外面偷听?”
“这怎么算偷听呢?”常歌笑着往他身边一坐,拿起那个荷包来左右翻看一番,“绣工不错啊,还是青山翠竹,有意境得很。”
非墨却是摇了摇头:“我拿这个来也没用,你若是喜欢,不如我送给你好了。”
“笑话,人家送你的东西,我怎好得要?再说……这么个东西我也没兴趣。”常歌凑到他跟前,笑得欢畅,戏谑道,“想不到你还挺受姑娘家喜欢的……怎么样?看上哪个了没有?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非墨听罢心头就是一紧,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我没有!”
常歌是打定主意要逗他:“你不用和我见外……你放心,凭我爹的名头,帮你收几个姑娘回去不成问题的。”
非墨听着有些急了,却只是重复道:“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罢,那么急作甚么。”常歌越发笑得收不住了,余光瞥见他脸色不好看,这才勉强敛容,拉了他坐下。
“好了,我不笑你了……来瞅瞅她们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非墨略有不悦地被她拉着坐回去,咬着下唇瞪她。常歌无视掉他的眼神,揭开盒盖子一股带着清香的白烟“嚯”的腾了出来。
“诶?居然是红烧狮子头……”常歌嗅了嗅,“细火炖的,火候刚刚好,再过一阵子就凉了。”她转头过去,取了筷子递给他。
“还不吃?等会可就不好吃了。”

非墨看着那一盒的肉丸子,青菜配着红润油亮的瘦肉,颜色鲜艳,确实是令人食指大动。他咽了一口口水,忽然又把盒盖盖上,皱了皱眉。
“我不吃这个……”
常歌奇怪地望着他:“好端端的,干什么不吃?你怕还她们下毒不成?”
非墨抿唇,摇头浅笑,神情沉静,只低低道了一声:“我想吃馒头。”

他声音听得轻轻的,一双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常歌顿觉得耳根如那日夜里一样烧灼的热了起来,心跳愈发变快。愣了约摸半晌,她猛地别过脸,从怀里摸出油纸包着的馒头和几块点心,拿给他。
“……呐,数量不多,若是吃不饱的话,你再……”
说话间,非墨已然接了过来,抓着已经有些发硬的冷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却不知是饿了多久,常歌不禁伸手去扶他的背。
“你慢点吃,说了不要这么急的啊。”怕他噎住,她只得又回他房里倒了杯水来。
“喝点水。”
“唔……”非墨顺从地灌下那一杯水,嘴里的东西这才咽下,又拿了一个自顾啃着。

常歌轻叹了一口气,把他散在脸边的青丝挽到耳后,托腮看着他吃东西,唇边浅浅含笑。

因说午后休息的人甚多,这时倒也安安静静的,不过多时,常歌就觉得困倦,呵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想她本是千金小姐出身,如今从早忙到晚,必定会吃不消,非墨本欲开口叫她回去休息,哪知门口忽有人站在那儿,叉了腰,中气十足地嚷道:
“小伍——非墨!你们两个,又跑这儿偷懒!”
常歌打了个激灵,正瞧得管事的王老头大步流星跨过来,咧嘴就朝着非墨骂道:“小子,叫你打的水呢!劈的柴呢!就只知道在这儿吃!少吃一顿会死哪?!”

非墨只笑道:“都做好了。”

“……”他愣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常歌,“你这丫头也是!方大娘在院子里找得你团团转,你倒好,跑这里来躲清闲!”
常歌不明所以地看他:“下午不是没活儿么?她找我作甚么?”
“啧啧……顾家表少爷来了,晚饭又得多加分量,老爷上头吩咐做好一点,咱这边都还忙不过来,别说伙房那边了,你还不赶紧的过去!”
“知道了,我就去……”没有办法,本还准备同非墨商量一下晚上往顾家小姐闺房一探,看来得推一推。
常歌只得拔腿往厨房方向跑。

约摸吼一嗓子把睡意散了去,王老头此刻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回头瞥见非墨还在原地望着门口发呆,不由又是一阵骂。
“还看什么呢!人都走了……干活儿去!”后者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提起水桶来。
王老头瘪着嘴,笑骂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

晚宴准备很丰盛,颇有排场。除了那位远道而来的顾家表少爷,还有几位据说是武功高强的侠士,被顾老爷所邀专程来保护顾家小姐的安危。
常歌自然没有混到去前厅端茶送水那么好,光是厨房里的事就够她忙的了,再加上近日偏偏又因夫人发了一阵脾气辞退了一个厨子,眼下只张厨子一人忙活,还不得不拉了她过来打下手。
“小伍,盐呢?”
“盐……盐来了。”
“小伍,快,能起锅了!”
“好!”
“小伍,再去弄一条鱼来!”
“小伍……”

非墨才将一捆柴在厨房里放下,正起身,常歌没头没脑就撞了上来。
“嘶……怎么是你?”她揉着额头,叫苦不迭,“我都忙死了。”
瞧她一脸的油烟,想也知道是这边人手不够,非墨挽了袖子,把她手里的鱼拿过来,“你先歇会,我来帮你。”
“怎么?你们那儿不用忙么?待会儿王老头又该骂过来了……”她道完,又很生怀疑地看他,“杀鱼,你会么?”
非墨取了菜刀先将鱼拍晕,继而一边麻利的刮鱼鳞,一边对她道:“老伯说叫我把柴送了就能去吃饭了,我想你们这边晚上应该有得忙,所以就顺便来帮你。”
难得有人接活儿,常歌伸手锤了锤肩,累得酸疼,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忽而想起什么来。
“对了,晚上你别睡,咱们往府里探一探,怎么样?”
听她此话,非墨停下手里的刀,不解道:“这几天你不是都逛过了么?没看见有什么异样之处。”

“诶,那是在能逛的地方逛过了。”常歌偏头思索,“若我没猜错,那个采花贼一定还是用老法子,用那个什么蛾的粉,事先沾在顾家小姐身上,等夜里就寻着蛾子找过来。”
“那你如何不先告诉顾老爷他们,也好叫早作准备。”
常歌笑着摇头:“你傻啊,咱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捉他,若是叫顾家小姐提防身上会不会沾粉,那就不能引那贼人来了。岂不是更捉不了了?横竖是要让他现身,说和不说有什么分别?”

正说着话,外面方大娘火急火燎就冲了进来,一头扎进里屋中,蓦地又退了几步回来,瞧着常歌道:“啊哟,你们两个,正好正好,快把桌上那几盘子菜端到前厅去,那边丫头都去给小姐梳妆了,忙不过来。”
常歌听着就好笑:“又不是相亲,是捉贼,这会子还梳什么妆?就怕那贼人不来是么?”
“就你丫头多嘴!”方大娘骂她道,“还不赶紧去!”
非墨出言解释:“张大叔叫杀鱼呢……”
“杀什么鱼!叫他自个儿杀去,你们收拾收拾就去。”她说罢,瞅着常歌那满脸的灰和衣裳,连连叹气,“我说丫头,你也注意一下自身外表可好?快去洗了脸,换身干净衣服,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丢人呢。”
常歌只好依言往房里去,嘴里不住嘀咕着,不过量也不是什么好话。

同非墨到前厅去的时候,门外正有几个小厮过来接菜,常歌自没法进去,又被招呼着跑了几趟腿方才在厅门外候着等吩咐。
离得不远,她尚能听见厅内说话的声音,觥筹交错,谈笑不断,看来这回赴宴的人还不少,热闹得紧。
常歌踮着脚往里面瞧了瞧,可惜动作不能太大,只能看见几个背影,她遗憾道:
“不知道那个顾家小姐在不在里头……长得什么模样。”
一直听她对这家小姐感兴趣,非墨却是有些不太理解:“你找她作甚么?”
常歌笑道:“我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好看啊。”
“……很重要么?”
“不算太重要,我就是好奇。”常歌转过头来,打趣他道,“你不好奇么?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

这句话他自然明白,故而抿了抿唇,并不作答。

站在这里吹了半日风,也无甚意思,人家吃着他们看着,这会子看都看不得,还只能听。常歌低头搅着衣带,百无聊赖。

正准备说要不要找个空荡偷溜走,不知从何处竟传来一声大叫,而后就有人喊道:
“有贼啊!抓贼啊——”
常歌和非墨同时对视了一眼,心头皆浮起三个字来:
采花贼?

很快常歌就摇头否定:“不对,那人行事这么谨慎,怎会被人发现?就是发现了,也不该在这般时候……他应当是在夜深人静时,潜进小姐闺房才对……眼下正当晚饭人多热闹,他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那会是谁?”
“不知道……”

厅内吃饭的数人闻得声响很快步出门,常歌抬眼看过去,走在最前的是三个手持长弓长剑的劲衣剑客,想就是这顾老爷请来的人。至于后面一人身着刻丝泥金银锦衣,胡须尚黑,浓眉细眼,年龄四十上下,许就是这顾老爷。
而他身边那个……穿了件苏绣滚金边长袍,青丝垂胸,面容俊逸,一把精钢折扇在手,风度翩翩。正是上回在衡州附近碰上的纨绔公子。
常歌仔细一想,他正好也是姓顾的,真是好巧不巧,冤家路窄。那日投的辣椒末,不知他可否受用……

领头的那个持弓的,仰头四顾,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现身!”

四周漆黑,夜色浓重看不真切,那几棵树上黑压压一片,不晓得有没有藏人。忽得听到一阵衣袂翻飞之声,他微微虚眼,弯弓朝树上某一处射过去,闻到一声闷哼,他弯起嘴角得意道:
“哼,采花淫贼,看你还怎么躲!”
旁边两人会意:“大哥,我去拿他!”
话音刚落,那上面一个黑衣人飞身下来,拿弓之人连射数发,不想皆没有中。但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左臂已中了一箭,必然是强弩之末。众人本以为他会想法子往门口跑去,岂料这人在房顶上落了脚,脚一蹬,竟是直直朝着这边的方向而来。
顺着他视线看去,在不远的树下,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

常歌原是本着看好戏的心态躲得远远儿的,但自那黑衣人现身之后便觉不对劲。这武功身法也太弱了,与那日的采花贼相差甚远,看样子是冒牌。
怎料到她还没观戏多久,那人竟转了目标飞身过来,这情况倒是始料未及,还不等她反应,脖子已被人用两指扣上。

背后听得那黑衣人重重喘息之声,应该伤得不轻。

“你们……莫要再过来,否则……这个女人就没命了。”

非墨脸色一变,往前稍稍迈了一步,但见那人两指扣得死紧,他一时踟蹰,没再敢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想想今天吐槽谁比较好呢……其实小十三是有恋姐情节的,我会乱说吗?哇塞= =男配君……阔别6W字再相逢你居然只露了一个脸……说好的感情戏要缓慢的……这温温馨馨,你侬我侬到底是要闹哪样……【= =说到这文问什么要改名……因为很多人说原名字第三个字不认识ORZ,卖文艺会遭天谴的……这文和小步半毛钱关系都木有啊……真心的】*五前豪华版已到货= =,我渣游戏去了,盆友们,不要想我好吧……我知道没人会想我的……好心酸,……嘤嘤嘤。

 


☆、采花淫贼【二】

顾老爷一行人先是止步未动,但见他所挟持之人乃府里下人时,却都有些动容。
安静了片刻。
常歌感觉扣在喉咙上的两指微微在颤抖,便想此人心里定也颇紧张,她略一思索,方轻笑着开口道:
“这位大哥,我看你是抓错了人。我不过乃府里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一没身份二没地位,拿我做要挟,未免太苍白了一些……”
哪知那人冷笑一声,哼道:“顾家这么一个闻名天下的世家门派,我想,恐不会将下人的命视为草芥罢。”
顾老爷指着他便甩袖怒喝:“你这淫贼,胆大包天,竟敢在我府中撒野!”他回头便道:“三位乃武林中功夫卓越超群的大侠,擒这贼人想来不是问题。”

常歌暗道不好,想这老头子为了保她女儿名节,说不准当真不会管她的死活。要是如此,她岂不是惨了。

正当此时,忽听得有人轻声道:
“表舅,外甥以为先听听这位黑衣大侠有何条件,再作打算也不迟。”
这语气里音调微微上扬,听着好似还有些调笑意味,像极市井街头露面的纨绔子弟,常歌皱着眉移开视线,正对上对面那人的目光,见他亦是看了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顾老爷沉吟了一会儿,方问道:“贼人……你怎样会放了我府中下人?”
那黑衣人喘了口气,道:“这要劳烦顾老爷准备一辆马车,再于车上放百两纹银,半个时辰之内不许派人追来……”
“放肆!岂有此理——”
领头的那持弓的侠客偏头朝顾家老爷使了一个眼神,顾老爷会意地点点头,继而便瞧得他暗暗扣紧了弓,一手往背后抽羽箭。
黑衣人身受箭伤,难免有些分心,两眼只瞪在那顾老爷身上,嘴里又是冷笑:
“哼,你顾家难不成还缺这点儿银两?识相的,就按我说的做,如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丫头……”

持弓的那人刚抽了箭在手,猛地一下手腕却被人扣住。他不悦的抬起头,眼前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正一把摁着他,眉峰深锁,眸中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