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神!小伍……”非墨抓着她的手腕又紧了些许,语气里颇为愠怒,“若我当时能料到会害死苏大哥,我决计不会有那样的想法,现在……现在你却这样,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常歌含泪摇头,吐不出一词。
看她眼神里的躲闪,非墨脑中混乱成一片,眼下连话语也无法自持,“苏卿的死,是因得我,我承认,我不反驳,你想怎样?你若是要我以命抵命,只要你一句话,我觉不会言半个不字!”
“好!”她一双眼充着血,朝着他道,“以命抵命,这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专注黑女主十年……我感觉女主已经快被我黑出翔了……囧rz
☆、有情无情【二】
非墨微微一怔,心里骤然间如冰冻般寒冷,疼得刺骨,他慢慢松开手,泪水滑落脸颊。
“……好……”他冷冷笑道,“好,是,这是我说的,你可别后悔……”
常歌蓦地一下瞪大眼睛,尚没反应过来,非墨就摔下她的手,夺门出去。
外面的晚风呼啸作响,风冷,夜冷,他的心也冷。
呆呆的在原地站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白明月怒气冲冲往她这里来时,常歌方回神。
“你混账!”劈头盖脸,她就这般骂道,直抓着她肩膀怒吼,“你对他说了些什么?你这死丫头,你就会欺负他,是不是?!”
想起她适才脱口而出的话,常歌猛地一颤,反而揪着她衣领,“他、他在哪里?他怎么了?”
白明月指着她鼻子,恶狠狠,“我告诉你!公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收拾你!”
常歌大脑一片空白,胸腔抽搐着翻腾,她跌跌撞撞跑出门,径直往他房间奔去。
游廊上来往有几个府中下人,前面的屋子皆亮起灯来,她顿然惶恐不安,心跳加快,畏惧得不知所措。
拨开几些个端药来的丫头,常歌愣愣地走进屋里,那其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
非墨正靠在床上轻轻喘息,脖颈上显然有一血痕,对面的子言满眼怨愤地与他对望,胳膊处已带了伤。一望见她走来,子言不顾伤势,气得发抖,狠狠拍桌。
“你滚出去!”
“……”她哑然无话,只看了眼非墨,流着泪摇头,“……对不起。”
“我叫你滚出去!……”子言几步上前,正欲发火,手臂却忽的被非墨拉住。
他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
“不妨事。”
听得他此话,子言越发怒火中烧,喝道:“你这样惯着她,你有什么意思?你当真要为她去死吗,萧非墨,好好看清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自然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非墨眉峰轻蹙,缓缓转过头,一双眸子里淡然无波,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认真道:
“是这世上,我最在意的女子。”
常歌扶着门,整个人慢慢坠了下去,她心头难受,痛入骨髓般,千万情绪一涌而上,连站立的勇气也没有,就只抱着膝,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想不到的事,都发生了,如今像是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去一样。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能逃避,一切都可以当作过眼云烟,可直到现在她才了然,有些事情到底是没法逃的……
子言看了看她,又回头对着非墨瞪了一眼,终是没说话,他将小药瓶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地踱步出屋门。
房中霎时一片寂静,无声无息,静的有些毛骨悚然。
窗外灰暗的天色隐隐开始变淡,兴许用不了多久,新一日的黎明便将来临。常歌把头埋在臂弯中,听着周围清浅的动静,分分毫毫入耳。恍然间,这五年的日日夜夜在她眼前尽数闪现,从当年爹爹在众人面前对她的羞辱,到苏卿过世,到被朝廷通缉,到流落塞外……兜兜转转这许多圈子,她最后还是回了汴梁。
或许冥冥中,她是逃不掉的……
有人在她面前蹲下来,缓缓伸手环着她双肩。语气里有些凄然:
“小伍……我们俩不吵架,就这样静静说话,可好?”
闻见他声音,常歌颤着身支起头来,看向他,那伤口上缠着的白布微有些渗出血来,眸子里却仍旧清清亮亮的,不曾后悔也不曾气恼。
看了半晌后,她竟是捂着手,摇头哭道:
“对不起……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头顶,非墨长长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她发间,轻轻道:“别的都莫要再想了……好好睡一觉罢,万事都有我,好么?”
他这一句话说得何其简单,常歌也已是身心疲倦,不愿再开口,靠在他怀里,手指颤巍巍地抚上他脖子上的伤,半途却又被他拦住。
非墨略有尴尬地咳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我先抱你回房睡觉。”
常歌垂下眸来,没有拒绝。
“嗯。”
春末时节里,气候暖意融融,非墨的胸膛上温度可亲。不知是不是真的困了,她也未说什么,因怕又说出什么来让他胡思乱想,往后的事情,隔段时间再想也罢,她如今只想安安生生休息。
毕竟,这个世间,她最不忍伤的那个……还是他啊。
立在屋外偷偷看了许久的白明月和子言悄然走出来,像是心中有大石落地般,骤然皆松了口气,相视一笑,不言而喻。
*
四月末,春日渐渐在花香里过去了。
天色微明,曙光渐露,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空气里还能见得些飘飘浮浮的尘埃。
祐子十几日前就跟着她娘往郊外镇子上住下了,不过闲来时还会跑过来,求着非墨教他些武功。但祐子娘又希望儿子能考功名,拿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故而也多次和非墨提过,他也只得教点防身的东西,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自那日后,常歌又发了一回烧,昏昏睡了几天,心境也就平稳下来了,不常说些刺激他的话,也没再提要走的事,于是两个人的关系便如此不冷不淡的沉淀着。
她不愿再提往事,不过是被他的举动吓到,虽偶尔也会发呆出神,但比起最初见面到底好了许多。非墨看着她日日表情的变化,自也不焦急,只耐心的等。
朝阳初生,绿草茵茵。
小心推了门进来,白明月端着药碗轻手轻脚走到桌边,放了托盘却往床上瞧。那床的另一头摆了个小竹篮子,里面花花绿绿的,不知装了些什么,被衾里的人一动不动,看似睡着。
她唇边微微勾起弧度来,小声清了清嗓子,换做非墨的嗓音来,装模作样地低低道:
“……还没起?”
明显看得那被子上起伏一下,常歌装睡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翻身过来看她……
“该失望了罢?我可不是公子啊!”白明月不同她客气,径直就坐了,招呼她起来,“就猜你没睡,来喝药吧。”
常歌略有些无语地盯着她片刻,方才点头爬起来,在桌上捧了碗,咕噜咕噜一口喝尽。
白明月自不是个记仇之人,即使上回因她害得子言受了点轻伤,不过多少也从非墨口中听说过她的往事,倒对这个曾经的富家大小姐的遭遇很生理解,瞧她心底多半亦留有情念,故而便不与她为难,只笑嘻嘻地看着她的脸,打趣道:
“你个小丫头,脸皮儿就是薄。我说啊,是心里早早就原谅公子啦,不过碍着面子没敢承认,是不是啊?
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死脑筋?
你家那什么师兄,原先也是帮你们俩牵的红线,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你和公子在一起很对不起他,那你们俩不在一起了,不是更对不起他了嘛?啧啧……笨得很,难怪不得会喜欢公子。”
“……这算什么话?!”常歌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却仔细琢磨她所说的,居然找不到来反驳的语句,最后只得道:“我不是小丫头了,今年二十有一。”
“还有脸说?”白明月冷笑,伸出食指来刮着脸羞她,“这么大的年纪了,人家姑娘孩子都会读书习字了,你还老姑娘一个,依我看,不如挑个好日子便和公子成了吧?嗯?”
常歌被她噎得完全没法插嘴,却是转了转眼珠一想,森森对她弯了唇角,“白姐姐这么关心我,倒不如多在意一下自家的亲事啊。
你不着急,只怕子大侠也该急了罢?我记得,你的年纪似乎不比我小呢……这么耗下去真的好么?‘人家姑娘孩子都会读书习字了,你还老姑娘一个,依我看,不如挑个好日子就和子言成了吧,嗯?’”最后一个字学极了她的口气,白明月看她提起子言来,顿被说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了半日,最后伸了手就去掐她脸颊,嘴里怒哼着。
“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很厉害啊!教我看走了眼,哼,今日不收拾收拾你,改日就该骑我头上去了!让你得意……”
她手劲极大,又老揪着常歌脸颊不放,估计再扯下去她的脸准会肿。思及如此,常歌看准时机,两指往她穴道上一点,白明月没料到她会出这么一招,一时愣住,浑身麻木僵硬,动弹不得。
“你……你这丫头不是不会武功的么?”
常歌嘻嘻笑望着她,摆手指得意道:“武功是不会,点穴的功夫我倒是还记得呢。”
白明月撅着嘴,不悦道:“那你还不解开?”
“解开行啊,你可得保证别欺负我。”
白明月没法,只得服软,“行啦行啦。我保证,我保证啦,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常歌俯身下去,朝她两穴位轻轻戳了戳,她方放松了身子,活动着四肢,反而一脸困惑地看着常歌。
“听公子说你的内力废掉了?好好儿的,可是惹上什么仇家?”
“……仇家,倒是没有。”往她旁边坐了,常歌有些落寞地笑笑,方把去塞外吃错药的事情简单与她讲了,白明月微微愕然,继而神色惋惜。
“好歹也有那么多年的内力,就这样毁了……当真是可惜呢。”她摇摇头,“你瞧着,能不能找个好大夫来给你看看?或许还能治好呢?”
常歌垂眸浅笑:“不知道……再看吧。好不好,不都这样么……”
看她眼底里浮上些伤感,白明月皱了皱眉,扯扯她衣袖,“别想啦,公子他认识个很厉害的大夫。住在封雪岭的红药真人你可知道?她医术天下无双,如若公子找她来给你看,指不定能治好的。”
红药师父么?
常歌也没多提什么,只对她笑着点头,算是应下了。
“这是你编的?”白明月随手拿了她一条穗子来,在手里翻开,甚是喜欢,“送给我吧,好不好?”
“行啊。”反正她闲的无事,也只成天摆弄这些,剑穗多得能装下一个篮子了。
“手真心巧啊。”白明月取出自己佩剑来,把穗子挂上去,继而又用手肘捅了捅常歌。
“公子去武林几位长老那里赴宴去啦,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怎么?你想子言了?”常歌朝她挑挑眉。
白明月先是一愣,随即嗔怒:“谁想他了!烂嘴巴!”
……
吃了午饭,在屋里百无聊赖,趁着外面阳光还不太大,常歌抽空出来走走。
老在房间里呆着,似乎还没往宅子里头逛。以往虽也来过,可是记不太清了,好像东厢房后面有个小山丘,里头生了不少竹笋,旧时她还挖过一些来吃,倒不知现如今还有没有。
白明月自在床上午睡,她也不欲多加打扰,于是就自己偷偷地绕着去了。
头顶正好飘来一朵云,将日光遮得浅薄微黄,走了没多久,垂花门一过对面就是一个小竹园。常歌探头往里面瞧,一丛丛的翠竹蔽日窈然,满眼皆是绿色,清新宜人。
她迈开步子小心翼翼踏进去,这里面静的吓人,比起多年前来的时候,竹子长大长高了不少,竹笋亦是遍布一地。
常歌朝深处而行,正瞧着有笋子鲜嫩可人,她蹲□准备细看,却不想耳边忽传来一声轰鸣嘶吼,她整个人为之一振,没站稳就仰后坐了下去。
林子对面窸窸窣窣有什么动静,常歌惊愣不已,一手迅速往腰间摸暗器,她如今武功不行,但好歹自保还有能力,石青这小院她以前从不曾发现有什么猛兽,难免掉以轻心,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擅自乱闯才是。
正犹豫着要不要扔一记暗镖,此时此刻那阴暗之处缓缓有个黑影显现出来,越发逼近她,常歌心提到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一股大风吹来,竹叶翩翩飞起,方才的白云瞬间被吹得散开,阳光骤然明亮。
对面那一身淡色花斑的吊睛白虎霎时映入眼帘。
只见它高约摸有一丈,身长一丈有半,气势威武,眼神犀利,头顶却有一撮暗色的白皮,虎爪踏着地上竹叶,咯吱咯吱而响。
常歌吃了一惊,记忆里觉得这老虎似曾相识,好像在何处见过。她正准备站起身来,背后就听得有人厉声道:
“阿冬,不要伤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点忙,更新不太勤快,给大家道个歉。介于卡文的原因,这一章字数就这样了吧……= =我本以为大家都比较喜欢纠结又虐心暗黑的剧情,原来……是我错了。好吧,不虐了,我们还是回归正轨好了。马上就进入收尾的剧情了,忍一忍啊~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再也不黑了……5555
☆、有情无情【三】
常歌和白虎皆微愣了一瞬,然后她方回头看过去,垂花门前,正有一人穿着件象牙白的窄袖云丝衣衫,青丝束起,一条蚕丝锦缎的发带迎风飘在脸颊边。逆着光,衬了他整个人挺拔笔直,英武不凡。
尚没等常歌站起身,非墨就大步走到其跟前,伸手把起她来,紧张非常的打量那脸上的表情,看得常歌浑身不自在。
“我……我哪里不对劲么?”
非墨咬着下唇,担心地盯着她眼睛,犹豫许久才道:
“小伍……你,你没生气罢?”
约摸是以往的态度令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说话行事便是连一个眼神都要仔细看了她很久方再做决定,常歌轻轻颦眉,一时觉得心中抑闷,喉上涌来一股酸涩。她双唇开合几次,却不吐半言,最后只用了手拍拍他臂膀,哽声道:
“没有生气……”
“嗯。”非墨笑着朝她点头,“没生气就好。”
“对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小油纸包,摊开来放在她手里,“这些糕点味道挺好的,我料想你会喜欢,要不要尝一尝?”
纸包间的那几块零零散散地桂花点绿豆小糕虽看着卖相不太好,但这般口味的东西,好像是樊楼才有的,早晨听白明月说他去赴宴,却不知是因得什么事情。
“你这糕点哪里来的?”她问。
非墨拿袖子将她把鬓角的薄汗,擦去,慢吞吞道:
“哦……几位长老今早派人来请,我推脱不掉,只能去了。”
“是天山昆仑山的四个老头子?”常歌若有所思地拈了糕点在嘴里细细咀嚼,“如我没猜错,他们找你……应当是探讨盟主之位由谁来坐罢?”
听她这么一说,非墨不禁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们的意思是……是让我……不过我还是觉得目前自己年纪尚小,恐怕无法担起重任,更何况武林之中能人志士这般多,又不必非要是我……”
常歌咽下糕点,笑着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让你做盟主就是看中你年纪小这一点。”
非墨怔了怔,眸中不解。
常歌无奈地看着他,“近日里朝廷招安一事恐怕你也知晓了?日前辽军大举入侵,北方战乱,保州一战我军又是大败。如今辽军已南下,据说即将向望都而行。
这般局势朝廷自然想利用些武林人士,而几位长老又关心百姓安危,朝廷都拿般说了他们定会鼎力相助。
以往江湖因恐纷争,一向是不推盟主的,而此回英雄大会,多少人野心勃勃而来?且不说玄溟鬼域的白长老虎视眈眈已久,就是与你年纪相差无几的那个狂风水寨寨主也是少年英雄。但几位长老从始至终都看中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非墨茫茫然想了半日,摇头。
“呃……你知道我……一向对这些不太懂的。”
“你傻呢。”常歌没奈何地笑道,“就是因为你傻,几位长老才放心你。你这盟主一位做了不做都没什么大的要紧,他们不过是想借你威信笼络所有江湖之人,你心无城府当然好控制。白长老老谋深算,他是决计没有机会,而那个寨主又年少轻狂,不善听人教诲,更是不可能,故而联系这许多,他们要你做盟主那是势在必得……你想推也是没有用的。”
“啊?”非墨瞬间有些僵硬,他这些年不过跟着子言二人在江湖上闯荡,到底没有考虑太多,而今听她这般解释来,只觉得慌张,“当真?……可、可我并未想过要做什么盟主啊。”
常歌瞧着他的表情就乐了,“怎么?当盟主还不好吗?天下多少人都觊觎着这个位子,你还不稀罕?”
“……”非墨有些惆怅地拧了眉峰,低低道,“盟主……当然不好了。”多年以前就曾听师父说过多次,武林盟主需有才有能有德之人方能心安理得坐上去,再者盟主不似寻常人自由洒脱,顾及的事情有千千万万,论起来这般麻烦,他自是百般不愿。如果可以,反而喜欢日日游山玩水,行侠仗义。
垂眸沉思间,忽的只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正轻轻拱着他,非墨讶然回过头,正对上那双水灵灵的虎眼,他顿了半晌,笑出声。
“……抱歉,我一时将你给忘记了。”
白虎伸出舌来,往他指尖舔了舔,非墨面上含笑,亦揉着它的虎头,一手扳着它面对常歌。
“她是小伍,往后可不许胡乱咬她,知道么?”
常歌在他背后看得觉有趣,探出头来好奇道:“这只老虎……是以前你救过的那一只?”
“对。”非墨笑吟吟点头,继而拉了她的手,放在那白虎头顶。手上顿然有毛茸茸的温软触感,常歌吓了一跳,本能想缩回来,非墨却是不依不饶地摁着她不放,唇边浮起笑意。
“别怕,它性子挺好的。”
常歌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往它脑袋上抚摸,幸而这白虎不过只抬起眼皮来瞟她一眼,继而双目就直直盯着非墨看,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
好像有点挫败啊……
常歌尴尬地勾勾嘴角,岔开话题,“它如何跟着你的?”
“哦……”非墨摸了摸鼻尖,回想了一会儿,淡淡道,“有次往南边去的时候,南岭附近瞧它在跟几只豹厮斗,我就停下来看它,不曾想它竟就跟了过来。”
“喔?你难不成是打猎了?”
“没……没有的,我手里没东西,它那时候也不饿。”非墨略一迟疑,大胆亲昵地挠着那白虎的后颈,后者也十分享受的模样,只听他半带轻笑道,“后来我也并未有怎样搭理它,可它又不停不休的跟着,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就安排它在这里住。不过……以往如若遇上什么危险,它倒是也能派上用场。”
“是么?”常歌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只抬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我叫它阿冬。”非墨笑着解释,“你这样叫它,它会听你的话。”
“它……不太喜欢我啊。”常歌狐疑地瞥了那老虎一眼,不知是不是因得在它年幼时候,她态度不算很好,以至于它记恨于心?
正犹自琢磨,耳边忽闻得非墨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会。小伍——你要不要坐上去试试?”
常歌惊慌地一震,“呃?什么?……不、不用了吧,依我看还是……”尚不及反应,非墨就抱着她腰稳稳当当放在那虎背之上。
这骑虎同骑马比起来相去甚远,且她刚一坐上就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这只白虎略略有一丝抵触,心七上八下,两手根本不知该去拽什么。
“你别紧张,放松些就好。”非墨微微一笑,去牵她的手,常歌咬牙切齿地瞪他,“坐不稳,若是掉下来怎么办?”
他信誓旦旦的地点头,“不用怕,我扶着你。”
……
即便阿冬对背上的这个人确有些不满,但因得它吃得正饱,心情愉悦,也不太反对背着她四处溜达。竹园不算大,饭后消食还是可以的,头顶的鸟雀时不时穿梭飞越,叽叽喳喳闹响,竹叶哗啦啦的落下地来,纷纷扬扬的。
“小伍。”
看着常歌闭着眼睛,不知是否有睡着,非墨方才轻轻开口唤她,没想她竟听进去了。
“嗯?”
“过几日,我飞鸽传书给红药师伯,让她来给你瞧瞧身子……你说好不好?”
“没什么可瞧的,我也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晓得。”
因她拒绝得很快,非墨也寻不得话来说了,两个人就静静的在竹林里走。
“小伍……”
他犹豫着抿了抿唇,“等英雄大会的事情了解,我们……一起回苍木居,你看怎样?”
明显看见她身形稍僵了一瞬,非墨眉峰渐蹙,不久便听她语气淡然地说:
“我想……不用了吧,我正要南下去找五师父。”
一南一北,她果真还是介意的。
非墨闭上眼睛,压低声音,“那我陪你去……”
常歌淡笑道:“不必了,前几日顾沉衣替我雇了马车,无需劳烦你。”
他抚着白虎的手蓦地收紧,隐约觉察到自己脖颈处的疼痛,后者哀哀叫了一声,眼里委屈。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而说,“为什么还要走?”现在这样不好么?他原以为她已然缓过来了,原以为他们……算是冰释前嫌,可为何仍要说出如此话来……
“我们现在这般就很好了。”常歌垂着头,“我不同你生气,你也不用在意太多。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不好么?”
“不好!”非墨想也没想就厉声出口,脚步停滞,望着她的眼睛,愤恨不已。
“如何你还要躲着我?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说,我一定悔改,别再用这样话……”
“没有不好,你也没有错。”常歌扣在他手腕上,尽量缓和气氛,“非墨,你如今就将是盟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值当再为我伤神,你若愿意,喜欢你的姑娘想嫁给你的女子成千上万,何苦为难自己?咱们,还能像以往一样做好朋友,不是么?”
“谁告诉你我几时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你明知我喜欢的是你……”非墨不禁苦笑,“我又怎能再喜欢上别人。”
“……”
如果说他能做到十分坦然,能做到随意放下,能做到心如止水,那只能说他根本未对她用情至深,为什么……到现在了,她还是不明白……
空气里突然感觉到几分不太协调的动静,白虎眸色一变,瞬间转过身去。
只见正对面的竹下,有一人摇着折扇笑得潇洒漂亮,
“哟,两位,好雅兴啊。”
常歌抬眼,顾沉衣就扬着眉毛对她笑,顺便收了扇子,又朝非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