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倒和大漠有几分相似。”非墨抬头望着苍穹,如此作评。
“怎么说?”
他回头来,对着常歌微微一笑:“都有些荒凉。”
“我没去过大漠,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模样。”常歌摇了摇头,“不过听人说,迷失在沙漠里的人很少能有活着回来的。”
“的确是。”非墨也不否认,他没去过几次,年幼时已记不太清,只恍惚记得当初是随着商队在大漠之中游荡。
于是,方劝她道:“寻常人还是少去为好。”

“那种地方,我又不会去。”常歌笑着摆摆手,“只是小时候曾听二师父提到过西域有个叫楼兰古城,繁华至极,风俗奇特,我是很想去见识见识,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
非墨偏头看着她,想这一路走来,她似乎对风景情有独钟。虽从没问过她的家世,不过自顾家那件事多少看得出,她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但却出生在一个不算自由的家庭。
离家出走,需要背负多大的勇气和责任啊……
他心头不觉一软,轻声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那附近还有些散居着的部族。即使西域楼兰已不在了,大漠还是有其他景色可看的。”
虽然知道他这话实现的几率不大,常歌还是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嗯,不骗你。”

“……”
常歌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看你这么诚心诚意,我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常歌自腰间摸出一串明黄的剑穗来,喜滋滋递给他,得意道:“这可是我亲手编的,比那什么荷包香囊有实用多了。”
非墨接过手来,仔细瞧了一番,略有不解的看她:“好像……也没多大用处罢?”
“……”常歌咬了咬牙,“觉得不好可以还来。你不要我还懒得送!”说罢她便出手想夺回来,不料非墨下意识地背过手,轻轻避开,常歌便从他身侧擦过,显然扑了个空。
她没好气地跺了跺脚:“作甚么?”
非墨带了些许委屈地拿眼神瞅着她:“我想留着……”
“你又不用,留着干什么?!”
“我用……”
为表忠心,他当即把身后的佩剑取下来,仔仔细细挂上剑穗,继而便拿给她看,笑道:
“这样可好了?”

“……”常歌盯着凑到眼前的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不禁失笑。
“你既然要了就得好好收着,我不常送人东西的。”
非墨扶着剑身,然后有摸上剑穗,笑道:“我师父说过,这把剑在未交到石青道长手上前同我性命一般重要,我既是把剑穗挂上,它就和这把剑一样重要。若是不慎让剑穗坏掉,那么我……”
“胡说八道!”不等讲完常歌就急声打断,“你……什么乱七八糟的!”
非墨莫名地看着她,严肃道:“我是认真的。”
“……”

前面街道之上传来喧哗声音,他二人顿时停下来,伫足张望,只见对面整整齐齐走来两队人,排成两竖行,领头的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根木柱。
待仔细一看,那柱子上倒拴着一个人,由于离得太远,故而看不很真切。
常歌拉着非墨跑过去,正瞧着十三和顾沉衣也在街旁观看,那队人刚巧从他们身边经过,清清楚楚可以见得那被绑着的人正是白日在岔路口遇到的被追赶的村民。
他一身布衫已被鲜血染透,到处皆是伤口,鞭痕棒伤随处可见,如今双目紧闭似乎是昏死过去了。
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开了门探头出来张望,脸上的鄙夷神色不言而喻。

常歌环顾四周,看见身侧不远处有个老伯站着,她悄悄走过求,轻咳了一声,像是随意好奇的问道:
“这人被打得如此惨重,到不知犯了什么罪呢?”
那老头瞥了瞥她,冷笑道:“那小子自己背叛族人,偷跑出去,没烧死他算他走运。”
“怎么?你们村不让村人私自出村么?”
“这是自然,我村世代生活在此,衣食无忧。且一向不喜你们这些外人,祖宗又有过命令,不许后人同外面世俗之人有瓜葛。他既然对祖宗家法如此蔑视,就当按规矩处死才是!”
听他说得这般慷慨激昂,常歌只干笑了几声:“那不晓得该怎么处置他?”
老头踮脚看了他们行路的方向,琢磨道:“看如今的样子,应该是去荒石岗活埋吧。”
“活埋?!”

非墨闻之眉峰一皱,作势就要往前走,常歌见状忙伸手拦住他,眼神示意不要多管闲事。

“好一个祖宗之命不可违。”顾沉衣风轻云淡地抱着臂,低头对十三笑道,“我们这些外乡人还是别‘好奇心’太重,你说是不?”
十三很配合地点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为好。”
“说得正是。”

常歌自明白他们两人打的哑谜,回身准备走,不想还看见非墨立在哪里,似乎对方才那个人的事不能释怀。
“走吧。”她只得上前去拉他。
“可是……”
“别可是了,走啊。”

刚一回到院子里,迎头就对上那村长一张不甚愉悦的脸,顾沉衣视若无睹,大步就跨进房间里,身后跟着十三和常歌几人也都匆匆随他进去。
这间屋没有窗,才走进去十三就将门关紧,对着众人道:
“咱们捡的那人的包袱呢?快打开来看看!”
常歌点点头:“我收着的,你等一会儿。”说罢她回身往床头的几个包袱里搜了搜,摸出一个灰布包来,拿给他们瞧。
“就是这个。”
包袱里装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裳已经发白起毛,一包散钱,零碎杂物除此之外便是一封信。
顾沉衣拆开信粗扫了一遍,眉头随之紧了紧。
“信上写了什么?”十三焦急问。
“这信是他义弟写给他的,说是在岳州附近已经替他安排好一切,让他近日赶快搬过去。还有就是……”
“是什么?你倒是赶紧说啊!”十三耐不住性子听他慢慢道来,劈手夺过信纸来自己看,看完便是一愣,惊道:
“这村子是契丹在大宋的眼线?”

“怪不得不让村里人出去,恐怕是担心泄露了这里的秘密。”

常歌不以为然地摇头:“单凭一封信不能证明什么,不过这个村子的确是古怪,今晚上大家尽量都不要睡。”
非墨表示赞同:“这个房间曾经多次被用过,恐怕前来投宿的路人不止我们几人。至于那个小姑娘说到白日就不见踪影,我想被灭口的可能性很大。”
“没错。”顾沉衣低下声音来,悄悄让众人凑近,“如我猜得不错,此刻那老头子便就在门外偷听。他有功夫,虽看不出强弱来可是也不能小觑了。”

“还有一点很奇怪。”非墨抱着剑沉吟了半晌,“这个村子既不许外人进入也不让村人外出,那它要如何为辽国提供消息?还有……这个写信的人,又是怎么得知的?他落款不明,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也无从知晓。”
常歌想了想,只好道:“这封信先收好,还有大家各自的包袱也要随时带着,今晚若是遇上不测也能即时杀出去。”
十三没好气地对她翻了个大白眼:“哼,还不都是你。硬要跑到这古里古怪的村子来住,害得夜里觉也没法睡,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倒不如就露宿野外的好。”
对此常歌也没办法,“好啦……这次是我的错,我哪里知道运气能背到这个地步,说什么来着什么。”

顾沉衣摊手无奈地“啧啧”出声,“谁叫你不听我劝告来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何况,错也不在小伍一人。”非墨出言辩解,而后又警惕地往门边看了看,沉下声来,“我们先出去吧,呆久了恐会让他们起疑。”

“好。”常歌把包袱叠好放回床边,正准备去倒桌上的茶来吃,却见顾沉衣在旁边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她,故意转了音调。
“小……伍?你的乳名?听着很奇怪啊……”
她放下杯子,狠瞪了他一眼:“与你何干?小伍也是你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熬夜的HP阵亡了……我表示阴谋的铺垫从这里终于明线开始了……不要以为这是一部单纯的二逼欢快江湖武侠……不要以为这是一部男主略傻缺的轻松小白文……也不要以为这是一部和治愈沾边的言情小说……【作者报社】? 这是普遍现象 【不懂别乱说】_( ?Д?)?非墨 还有那个姓顾的 特么隔着【一堵墙】 还能吐槽老头子武功好 这已经是超越【万花筒写轮眼】的存在吐槽的话点子快用完了怎么办?我已经感觉【不会再爱了】……洗洗睡吧= =|| 我真的不是【时差党】 现在3点过7分,你没有看错……

 


☆、荒石山村【三】

“怎么?”顾沉衣收了扇子在掌心轻轻一敲,扬眉朝非墨挑了挑,“他叫得,我就叫不得?”
“那当然,你和他如何能相提并论。”常歌也不否认,“他好歹和我相识了那么久,你?你和咱们是不是一道的现在都还说不准呢。”
十三听罢就在后面扯她袖子,不满道:“你也没让我这么叫过啊……”
“废话。”常歌把他手拿开,一本正经道,“我比你年长,你叫我姐姐是应该的,别的叫法都不合体统。”
“哼。”十三背过脸,走到门边去,拉开门,回头朝她办了个鬼脸,“我才不和你争辩,反正你就是偏心。”

“臭小鬼!回来——”

非墨静静地看着她一脸怒气的追出去,收回视线时,不想正同顾沉衣的目光相对,他微怔了一瞬,皱眉,然后又别过脸。后者看得他这般动作,只勾起嘴角来,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走出门去。

*

月凉三更,夜灯已熄,院中树影横斜,清风微凉,磷火青青,山鬼喑喑,寂寂人定初。
非墨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星辰暗淡,杳杳无光。
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常歌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在手,递给一个给他。
“趁热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非墨接在手里,还是滚烫的,他咬了一口不禁奇怪:“你去哪里弄的?”
“哦……我借了他们家厨房一用。”常歌不以为意地在他身边坐下,捧着馒头自顾啃着。
他不自觉皱眉,摇头道:“这个时段还是别乱闯的为好”

“别那么紧张,人都睡着的。”常歌一面说,一面也学着他往天上看,头顶广阔深黑,月轮色浅,星光灰暗。
“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好几个时辰了。”
非墨没有再抬头去看,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馒头,解释道:“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师父了。”
“你师父?”常歌微有纳闷的侧头看他,“他难道也是个喜欢夜观天象的老道士?”
“师父……倒不是观天象,他只是喜欢夜里在院子外面练剑而已。”
常歌不由笑道:“你和他在这一点上还是挺像呢。”

不料他却是轻轻叹了一声,不置可否,“我方才突然觉得未来有些渺茫,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很沉很沉。”
常歌愣了一瞬,凑到他身前:“怎么了?”她腾出手来去替他把脉,细细听了一阵,脉象却是很正常……
“我没生病。”非墨浅笑着抽回手,继而又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几天总在想一些事情。师父生前,我只知道跟着他练剑习武,该吃便吃,该睡便睡。等到他走了,我也一心想着要替他把剑送到石青手上……
可是我并没想过,等完成了这最后一项任务,我又该去哪里,该怎么做。一时觉得很茫然罢了。”

“这还不简单啊。”常歌想也不想,就脱口道,“你就留在石青身边做他的徒弟,不好吗?”
非墨觉得有些为难:“小伍……我是真的不想,再拜旁人为师了。”
“……那也行,你喜欢镖局吗?我认识一个镖局的镖头,你可以去他手下做事。嗯……或者,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这个你不是最喜欢么?”
他自想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那你呢?”
“我?”常歌一时没明白。
“嗯。”非墨点点头,“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原本是抱着出来散心的心态到处游历,想着要是爹爹真落下她不管,就一辈子不回家去。可是走了这么多天,到底还是担心家里的父亲,毕竟,爹爹老了……娘也不在了,一个人,肯定很孤单寂寞的。
常歌方回头,对他道:“我想,我还是回家去比较好。”
“回家?……”他抿着唇,垂眸斟酌了片刻,随即这般道,“你家里缺不缺护卫?”
“诶?”
非墨倒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她:“我去你家当一名护卫,你看怎么样?”
“但护卫有什么好的?”常歌莫名其妙地摇头,“早晚都要巡逻,有时候出门还得时时刻刻跟着,月钱也不多。还不如去镖局。”
“早晚巡逻么……”他喃喃自语念着,而后笑道,“我觉得这样挺好。”
“你又犯傻了啊?”常歌无可奈何地摇头,“我爹对护卫是最亏的,除了他贴身的那几个,其余的都不过是些寻常的家丁,根本没有武功。我来给你算一笔账,在我家呢,一个月包吃住算上月钱一共是……”

非墨皱着眉打断她:“我只是想跟着你。”

“……”听他没头没脑地这句话说出来,偏生那脸却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常歌没由来的觉得周身不自在。
“跟……跟着我?别、别胡说八道了,跟着我有什么好处?我又没几个钱。”
不想他反而欣慰非常地笑道:“不会。跟着你,我觉得这几天都很开心……至少你对我很好……”
“你……”常歌咬了咬下唇,又气又羞,“什么‘我对你很好’……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啊?我……”

“嘘,等等!”常歌压低声音,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戒备地指了指院门外。
侧耳静听了一会儿,她敛容,小声道:“有人在说话,你听见没有?”

非墨屏住呼吸,凝神皱眉,果然闻得细小的人声,不过应当是离得非常远。
“大半夜的,会是谁?”
“我看此事有蹊跷。”常歌松开他,轻声道,“我过去看看!”
“诶——”不等他阻拦,常歌已然提着裙摆迈了步子往院门处走去,左右放心不下,非墨只得紧跟在她后面。

村中无一灯一火,夜色浓重,未免打草惊蛇,常歌从墙上一跃而下,挨着旁边的枯树和墙角步步逼近。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村广场地带,中央正站了两个人在低低对话,她找了个隐蔽地方蹲着,回头去招非墨过来。
隔了一墙拐角,只能看见其中一人是村中的那村长,另一人只见得衣袂一角,也因得光线缘故看不太清。
“这个村长鬼鬼祟祟的,多半不是在作甚么好事……”
非墨倒是对此并不感兴趣,他频频回顾,总觉方才自出门时就有人跟踪他们。可又没见那人身形。
“小伍,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此处似乎有些古怪,你有没有发觉四周的雾好像变浓了?”

“等等,让我再看看,那个人……好像很眼熟。”常歌摆摆手,伸长脖子想瞧个明白,但怎奈眼前的雾越发变大了,最后连人形也看不真切,她只得作罢。
“奇怪,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雾……”
好容易等雾稍稍散了一些,常歌稍松了口气。正欲回头唤非墨时却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侧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惊愣了一瞬,轻轻又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回应。常歌扭头又去看村广场,只见方才站在那里谈话的村长和那个神秘人也消失不见。
身边的雾气慢慢散尽,常歌干脆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街道上安安静静,夜依旧深沉,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急促又有些慌乱。

常歌往回跑了几步,在村长宅院外停下,她抬头看了看院墙,如方才那边轻身跃起在院内落脚,随即就飞快跑到屋门前,重重的敲门。
“十三!十三!?”
晃动的响声在这般诡秘的气氛之中格外的清晰,叩了一阵,常歌又转向另外一间,大力的敲下。
“顾……顾沉衣!顾沉衣!”
半柱香时间之后,常歌才彻底放弃,她垂下手,怔怔地回头看了看这院子。

难道……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觉得心底徒然生出一丝恐慌来,在院中独自坐下,月轮又大又亮,衬着四周的景色陌生的有些毛骨悚然。平地乍起的阴风宛如刀刃般从她脸上划过,莫名的恐惧和害怕自脚底涌上,常歌双手抱着胳膊,使劲搓了搓,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的情况很是不对劲,到底是所有的人不见了,还是……只是她一个人不见了?
常歌仔仔细细回忆最初发生的事情,从她和非墨一起出院子,到发现那两个交谈的人,然后……然后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那二人身上。
再然后似乎就是现在这样了……
好像差了点什么?
在这之前还起了一阵雾……雾……雾?

一定是那阵雾有古怪!

常歌握了握拳头,难道,是雾把其他人都带走了?那会带到哪里去?能靠这么个烟雾就掳走人的肯定非凡人,莫非,幕后凶手个什么山精鬼怪的?
这个村子本就不寻常,也许是那个村长发现了他们俩,故而派人来报复?
可再怎么说村子也就那么大,总不能带到更远的地方去罢,若是她没有猜错,非墨他们定然还在附近才对。

这样一想,常歌打起精神来,她深吸一口气,两手轻拍了拍脸,定了定神,举步就往院外面走。横竖这附近也没有人,她大可不必在意太多,索性就先在村子里头看一看好了。

出了院子,往西走就是刚才的村广场,广场四周零散的堆放着一些木箱杂物,随意清点了一下,都是稻谷粒,农具还有坏掉的木凳。
走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她只好转了步子,又朝北面街道走,这条街是来的时候走过的,记得还在街上看见那个被人抬走去活埋的村民。
这个时候她才可细细观察这些屋舍。瞧得出来,房屋都很破旧,好像住了很多年,只有村长宅院附近的那几间才是新建的,不知是不是冬季的缘由,村里的树都光秃秃的,很是苍凉,这也给整个村子的气氛平添了萧瑟之意。

屋子都是用木头搭建,少有屋顶排了瓦片的,地面上,茅草随处可见,被风吹得遍地都是,显得更加脏乱不堪。

常歌拿了双刀在手,一脚一步都走得警惕小心,目光随时注意着周遭的一切。才把脚下一颗石子踢走,抬眼时却在角落处看见两个绿油油的眼睛,她第一反应骇了一跳,忙往后退,哪知随即便听到一声柔柔软软的——“喵。”

就见那黑暗里,两点绿光慢慢走出来,走近看时才发觉是一只通身漆黑的野猫,常歌缓下气来,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那小猫儿歪头瞧她,又兴致冲冲地叫唤了几声,走到她腿边亲昵似的蹭个不停。
等常歌整理好情绪之后,方才蹲□,盯着这只猫看。
毛发很光滑,不像是在野村野店,餐风露宿的野猫,反而像是吃得很好才能有这般毛色。可除了这一身黑猫,其他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独特的花纹,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而已。
常歌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见它又是欢喜地拿脑袋蹭她的掌心。
“……可惜,我没东西喂你了。”最后两个馒头已经被她和非墨分刮完毕,所以对这只猫的示好她表示很遗憾。
“若是有机会,下次再带东西来请你吃罢。”

“喵。”
光听它叫个不停,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样子,常歌顿觉奇怪,瞧它仰着头,不知是在看她身后的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也回头去看,背后漆黑的夜空广阔无垠,只是同之前相比,那月亮好像又大了几分……
月亮?
说起月亮,常歌方觉察有猫腻。这季候里,月亮不该这么又圆又大……而且,同非墨在院子里看星星时,那月亮明明很小,光芒也很淡……这好像不太符合常理?

再转头过来时,那只猫已经换了方向,侧身巴巴的望着前面街口。常歌虚了虚眼睛看过去,那里好像有什么人站着……
这样情况下,还会有人吗?
她心头狐疑,却仍是缓步走过去,这过程间那人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稍稍近了几分时,她方看清这个人的衣着。

“咦?非墨?”

约摸是听到她的声音,那人微微侧头,只是没有转过身。

“非墨,是你……么?”

准备还朝前面行几步时,脚下那只猫忽然咬住她衣摆,死死的朝身后拽,常歌皱了一下眉,不解其意。闻得它鼻下哼哼出声,仍旧不依不饶地拖着她,常歌刚欲开口问,蓦地听到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

“小伍,醒醒!小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在凌晨两三点,夜深人静,台灯昏暗的时候写这么一个带着点点诡异和恐怖色彩的东西真心很考研我的承受能力。介于我已经被吓得有点腿脚发抖【对面楼好死不死偏偏有位受家暴的姑娘哭个不停,吓死人了啊——今天就不吐槽了……四点了= =||好完了……我要去睡了。大家晚安……

 


☆、荒石山村【四】

“呃……呃……唔?”
常歌睁开眼时,眼前恰闪过一道剑光,幸而非墨避得及时。
“你终于醒了?”
非墨背着她,一手持剑隔开对面袭来的刀刃。常歌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他们四周围着的都是这村里的村民,她尚没从方才的情境里缓过来,身侧有人出脚去扫非墨下盘,他一时反应稍顿不慎栽倒在地,倒下的一瞬却还没忘将常歌护在怀中。
那剑锋自他胳膊上划过,不知割得是深是浅,只看见他半臂都被血染透,明显不止这一处伤口。
常歌挣扎着撑起身子来,扳过他手臂来看,急道:“怎么伤成这样的?”

耳畔一阵掌风突起,不等她回头,顾沉衣一扇劈着将那人踹开,喝道:
“你们两个谨慎些!”
常歌点头:“好。”言罢,她小心扶起非墨来,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些许个村民,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且越来越多,下手又得留点分寸,这么一来便越发纠结。
“我不要紧。”非墨拿掉她的手,顺势又用剑柄捅向一侧挥刀冲上来的山民,一掌拍击他胸口,手腕一转卸掉他的刀。
常歌环顾周遭,他们四人已被这些村民死死围在出村的街口之处,十三没有武器,徒手同好几人相战,饶得是他身形灵巧却也受伤不少。
她的双刀也不晓得丢到哪里去了,眼下只能先应付着。倒是不曾想这里的村民竟大多都会武功,而且也不弱的样子,这么一来的确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