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还真的没让他解释过,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你说。”
见她情绪稍有稳定,展昭摇摇头:“我知道你还在气。”
“我没有气!”
“……”

放弃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的争辩。展昭这才说道:
“只是因为公事,我确实是把这事给忘了……”
“说白了,你还是忘了。”莫愁没好气的回着。
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目来看着她,忽然转开话题,认真道:“小西,我要查的案子很重要,你可知这几日有多少女子无故身亡么?我若不去查,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身亡?”莫愁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事,反倒是吃了一惊,转而又问道,“是被人杀的?”
展昭点头道:“现在发现的尸首一共有四具,皆是年轻女子,而且死状怪异。”
“怪异?”莫愁摸了摸下巴,好奇道,“有多怪异?”
展昭便详细地将几日来所遇上的案件与她道来,包括尸体的一些异样细节也纷纷说给她听。

莫愁听罢,咋了咋舌不看好地皱皱眉头:“刺青?还是桃花?这人难道是想暗示什么么?也不对吧……有哪一个傻瓜会在作案之后还留下线索的,若非江湖上的一些人所为我倒还真想不出,可你又说不是。”
展昭暗自觉得好笑,她若真能想出,也就是奇了。
莫愁偏头看着他:“况且这凶手还专挑年轻女子下手,变态得可以!”
听到此处,展昭沉声吩咐道:“你最近也别出去走动了,待在客栈之中为好。”
莫愁得意道:“不怕,我会功夫,那人伤不了我的。”
“不要动不动就胡乱动手!比你武功高的大有人在,莫要到时候反伤了自己!”展昭这话说得或许重了些,但事实如此。
莫愁也是知道轻重的,她忙笑道:“我知道!”

见她又这般神气活现的,展昭才松下心来,朝着她淡淡一笑:“现在,可还生气了?”
莫愁顿了顿,又歪头试探着问:“你真去查案子了?”
“真去了。”
她抽了抽鼻子,挑挑眉,丝毫不脸红:“我本就没生气。”
“那方才是谁在街上打闹的?”
“……”
莫愁犹豫着用脚尖戳了戳地,低声解释:“他先惹我的……”

展昭叹了口气:“再如何,你也不该动手。那王啸天说的对,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他让着你只怕你还撑不到我来的那刻。”
莫愁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我不是也道了歉了么?”
展昭瞥她一眼:“你那也算道歉?”
莫愁瘪瘪嘴,不情不愿地:“那我改天再去。”
“算了,不必了。他不是也差点对你了动手吗?”展昭垂下双睫,适才若他真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这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也许那一刀下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不是这个活蹦乱跳的丫头了。想来心头不禁微微一沉。

莫愁小心翼翼地看着展昭的表情,见他脸色越来越黑,只道是自己惹恼了他。想起刚刚的事情来也觉得做得过分了,但她生性如此,教她改这一时半会儿又怎改得了。
莫愁轻轻扯了扯展昭的衣袖,见他回过神来才讨好地笑道:“展大哥,你可会抓我去坐牢?”
展昭扬眉,不答反问:“我为何要抓你?”

莫愁理所当然地说:“我当街闹事,还差点砸了人家铺子!”
展昭笑着敲敲她的头:“你不是都给了银两了么?”
“对啊!”莫愁恍然大悟正准备庆幸,忽而又捶胸顿足地懊恼着,“惨了!我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了!真是冲动为魔鬼啊……那可是剩的最后一点钱了,真该留着一些的……”
莫愁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表情几乎有想要去投池的冲动。

展昭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递给她,好声安慰道:“现下只带了这么多,你若是要改日再去开封府上拿。”
莫愁却像触了电一般,立即跳了几尺远,连连摆手:“不能。我不要你的钱。”
这倒是奇事了,展昭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莫愁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抬头起来,硬是不收他的钱。展昭无法又劝道:“你不要,日后吃喝用什么?”
莫愁却笑嘻嘻地故作神秘说:“我自有法子!”
展昭极为不放心:“可别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
莫愁嘟囔道:“我当真有那么不堪?”

展昭只笑着却不回答,忽的想起一件事来,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她,微笑道:“方才路过后街时买的,我想你会爱吃。”
莫愁打开纸包来,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板栗,香气扑鼻,她不禁喜道:“这可好了,正巧我一天没吃饭了。”
说完便取出一粒扳开吃起来,那模样甚是乖巧。展昭微微皱了眉头:“一天没吃饭了?”依她这好吃的性子,怎会这般亏待自己的胃?
莫愁理所当然地答道:“是啊,气都气饱了,哪有时间吃。只是现在才好了些,所以又觉得饿了。”

展昭实在是没话说,但见她这般在意,心中又觉得有些感动。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客栈。”
莫愁点头应着。二人遂顺着池边的小路往西街方向走去。

她边吃着边问起来:“那凶手找到了么?”
“还未有线索。”
莫愁皱了皱眉:“那岂不是还要有人会死?”
展昭亦是沉默着点头。
莫愁眼睛一亮,笑吟吟地凑过去:“我也跟着去查案子好不好?”
“不可!”展昭断然拒绝,“这事情太过危险,你功夫不好又是女子,那时难免会生出许多麻烦。”

“没必要老是强调我武功不好爱惹麻烦吧……”莫愁想了想,仍继续坚持道,“其实我可以女扮男装的。”
展昭缓缓瞅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可。”
“就一次?”
“不行。”
“我保证……这次都听你的,再也不莽撞了!”
“上次,你已经保证过了。”
“……”

渐圆的月亮挂在墨色的天空上,池中的涟漪波光闪耀。

 

 


第26章 【眉目·死劫】
走到西街客栈门口时,店小二正准备关门打烊,眼见着莫愁二人过来又忙忙地把门打开。一脸喜悦地朝店内嚷道:
“花掌柜,莫姑娘回来了!”
由于天色太黑,他也没看清展昭的模样,只道是个普通的客人。

花绮容闻声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提起裙摆绕过柜台疾步走到门口来,见得莫愁如往常一般喜笑颜开的兀自松了口气。
“怎得今日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了许久。”却又看见莫愁身边这个大红官服的人,顿时心中一凉,惊道:“这位大人……可是小西犯了什么罪?”

展昭正欲开口解释,莫愁便笑嘻嘻地朝她道:“没有的事,他是我朋友。”说完又向展昭引见着:“展大哥,这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花绮容花姐姐。我西巷的房屋现如今就是她帮忙打理的,帮了我许多忙。”
花绮容理了理衣衫盈盈的欠了欠身,只看了展昭一眼方了然地笑笑:“这位想必是那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江湖上人称南侠的展大人吧?”
莫愁听罢,惊喜地点了点头:“好聪明,花姐姐你如何知道的?”
花绮容抿嘴浅笑:“展大人的名号在这汴梁又有何人不知晓的?我见你方才唤他‘展大哥’又见这位官爷气质不凡,思量之下便猜测是南侠展大人,竟没想到还被我猜对了。”

展昭并未多说话,他举目在客栈之中扫视了一番,这才将视线落在花绮容身上。
“花老板似乎不像是本地人,若我没记错,这家客栈的老板原是姓陈的。”
花绮容点头笑道:“是的,陈老板是我的旧相识。几个月前家中出了些事,就把这客栈转交给我了。”
“花老板近日生意还不错?”
花绮容依旧是笑容不改:“还算凑合,每日打尖的多多少少能有几个百个,住店的也就十几来个人。”
展昭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不知花老板能否将这大半月来账册借与展某一观?”

“这……”花绮容面露难色,低头略微思量还是勾唇委婉道,“这恐怕不妥。”
“花老板。”这般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展昭面不改色,只是声音略加低沉,“展某有公事在身,望花老板见谅。”

“这……”明显听出来许些命令的口气,见花绮容还在犹豫,莫愁上前推了推她,好言劝道:“花姐姐,你就行个方便吧。展大哥为人正直,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么?他有很重要的案子要办的,你就当为百姓造造福,不也很好么?”
花绮容余光瞟着展昭,想了想方艰难地点点头。走到柜台前,开了锁,从雕花抽屉之中取出几本账册来,翻检一会儿又抽出一本松花色书皮的来,细查一番之后这才递给展昭。

展昭也不看,只收入怀中朝花绮容抱拳朗声道:“多谢花老板,明日展昭定双手奉上。”继而又转头对莫愁道:“我先回去了,你若有什么事只管来开封府寻我。”
“嗯!”
见莫愁乖巧地点点头,展昭方才步出客栈。

街市上喧杂的人声又少了些。
店小二瞅着眼前的局势,估摸着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便再度把门拴好,提着茶壶回厨房去了。
花绮容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返回柜台前提起笔继续埋头记账。
莫愁挠挠耳根,觉得自己方才那般说,现在多有尴尬也只好告辞:“花姐姐,那我也回房了。”
“厨房里还有些夜宵,你吃么?”
莫愁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吃了,今天在外头吃得饱。”言罢正准备往楼梯上走,客栈角落处忽然有个白色的小团影一拱一拱的。她好奇地走过去,虚了虚眼睛这才看清出此物。
莫愁俯下身来把这东西捧在手里,转头向花绮容笑道:“花姐姐,你家鸽子又飞到屋里来了。”
花绮容闻声停下笔,随意说来:“开窗户放出去就是了。”

“哦。”莫愁听完,也按着她的吩咐将鸽子抛出窗外,“扑啦啦”的一声响,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莫愁望着那鸽子飞去的方向,缓缓关了窗子,边回身往楼梯上边笑说道:
“很少看见有人喜欢养鸽子的。”
花绮容微微勾了勾嘴角,手里却仍旧忙活着。
“鸽子比起人来更有灵性。”

*

由于白天一直在睡,莫愁回到房里精神倒好,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最后还是起了身来,走到桌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回想起这一晚发生的事情来。
想着想着,嘴边的笑意就越来越浓。正在这当儿,窗外忽的发出几声怪异的声响,莫愁刚放下杯子,就看见窗户忽的拉开了一条缝隙,她一惊,连忙站起来才准备去枕下掏小刀。
忽的一只红艳艳地大尾巴从外面探出来,晃了几晃,接着一颗小脑袋也凑了进来,那眼睛滴溜溜直转,在夜里闪闪亮亮的特别可爱。
莫愁惊喜道:“是你!”

那松鼠转身熟练地将窗户关好,一蹦三跳落在桌上,随手就捡起上面摆的几个板栗来吃,牙齿触碰着外壳“喀喀喀”有节奏的啃着。莫愁托腮看着它,笑道:“真是缘分啊,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松鼠停下嘴来,抬头望望她,又接着啃起来。
莫愁不禁笑出了声,伸手拍拍它的头:“难得看见比我还贪吃的,你喜欢就全拿去吃吧。”
松鼠点头如捣蒜,大红的尾巴左右荡来荡去。莫愁盯着它的吃相正在感慨,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她皱着眉头认真地问道:“那天那个黑衣的男的……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砰砰砰”
莫愁一个激灵,她猛地一抬头朝门边看去,月光映照下来,除了廊上的木制扶栏以外赫然显现出一个黑影来!
她定了定神,闭住呼吸却并未上前开门。
那黑影顿了顿,没再敲门,但已料到屋中有人,只听他冷声道:
“隔壁。”

这松鼠一听见他发话,立马停住了吃食,竖起耳朵放下手里的栗子纵身跳下桌子,窜到门边。莫愁见状本想把它拽回来,迟疑了一阵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门才拉了开来,一个冰冷的面容便居高临下看着她,那表情就是西伯利亚冷空气急剧南下也比及不上。莫愁暗自吞了吞口水,佯装正常地仰头看他:
“有事?”
那人微微垂下眼睑,这有如腊月飞雪般的气息让莫愁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嘴里不多出半个字,简简单单道:
“找东西。”

话音刚落,门后的松鼠便顺着他笔直的脊背爬到肩头,小心翼翼地立在他耳边。那人再不多话,只微微颔了颔首,转身便走。
身上飘来一股薄荷的清香,莫愁想也不想急道:“等等。”
黑衣人方顿住脚。莫愁眉头微蹙,谨慎地打量着这人的背影。
“我们是不是有见过面?”
黑衣人偏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姑娘想多了。”
“不对!”莫愁愈加坚信自己的观点,朝他走近了些,“若我没记错,我们在吉州医馆中见过面,在吉州大牢里也见过面!”

黑衣人没说话,只停了一步仍旧直径前走。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莫愁咬咬牙,急声道:“霍小六是不是你杀的?!”
黑衣人这才停下来,但并未转过身。
莫愁扬眉眼睛在黑夜中明亮如珠:“黄宝祀的夫人也是你杀的?”

沉默了许久,方听得他答非所问的几个字。
“你认识展昭?”
莫愁显然对这个岔开的话题十分不满,她抽了抽嘴角:“我适才问你的,你都还没有回答。”
似乎听到他不可闻的一声冷哼,接着是清冷的回话。
“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能多活几天。”
前方的脚步声渐渐弱了,拐角处黑影被同样的黑夜吞没掉。莫愁眉头紧皱,拽着衣角对着那背影鄙夷道:

“吓唬人呢。”

*

旦日,开封府大门处。

包拯才下了轿子,便看见那大门口俏生生地立了个紫衣的小姑娘,倒有些面熟。她臂弯上挎着一个篮子,头简单的插了一支银白色朱钗,在太阳之下反射出盈盈的光亮来。
包拯今日是便服打扮的。步上台阶,那姑娘似乎没有发现他,认认真真地抬头盯着顶上挂在的那个牌匾出神。包拯略微好奇,也举头看了看,不过“开封府”三个字与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位小姑娘,是在这里看什么?”

莫愁正了视线,转头看了一眼来人,眼珠转了转道:“我在等这匾掉下来。”
两旁的差役脸色略有些尴尬。
包拯听罢更是为之一愣,忙问:“为何有此一说?”
莫愁毫不犹豫地指着前面两个差役:“因为这两个差大哥自己说了,我若想要进府里,除非这匾掉下来。”
包拯负手皱眉目光停留在那两人身上,两差役面面相觑解释道:“大人……是这位姑娘硬要进去的,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又不是来告状的……我们,我们也不好得让她无缘无故进来啊。”

那话本就是说着玩笑的,哪知道这姑娘会当了真。
包拯所有所思地打量着莫愁,这才想起来是前日夜里在这石阶上坐了一晚上等人的姑娘,便笑道:“我看着姑娘挺面善的。”
莫愁一听,眼睛瞬间弯成了个月牙:“这位老伯也长得很面善啊。”
包拯轻咳一声:“不知这位姑娘是要进府作甚么?”
莫愁想了想,道:“我找人。”
哦?又是找人。

包拯好奇道:“不知是找何人?”
“我找……”莫愁犹豫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找展大人。”
“展护卫?”
包拯思量片刻,忽然浮起一丝了然地微笑:“那你便随我进来罢。”
莫愁眼前一亮,欣喜道:“真的么?”
包拯点点头,抬手与她引路。
莫愁也不再多话,快步跟了上去。

*

穿过一道回廊,包拯推开书房的门,公孙策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他身侧却还坐着一个人。墨色青衫,黑发高束,手里一把泼墨山水扇。
公孙策因见包拯回来,立即起身,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背后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这人,他认得。
“大人今日与八王爷谈得可还顺畅?”
“先生提出的那些事情,我都与八王爷说了,王爷也是非常赞同。”

莫愁小心地从包拯身后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那站着公孙策身边的人。她吃惊地指着君子逸,愣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听得颇为嫌弃,君子逸不悦地颦起眉:“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你这人……”
莫愁忽的顿了顿,歪头看了看包拯,又看了看公孙策,想起昨夜展昭吩咐的话,规规矩矩的闭了嘴,半个字没有多说。
很少见到莫愁听了这样的话不与他反嘴的,君子逸倒是有些不自在,讽笑道:“今天这么乖巧了?我可得出去瞅瞅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莫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包拯走到案前,将公孙策送上来的文书仔细看了一遍。
“对了,展护卫可在?”
公孙策道:“今日一早便出门去了。”
包拯抱歉地朝莫愁笑道:“姑娘,展护卫并不在府中。”
莫愁点点头:“听见了。”
君子逸不自觉地皱起眉来,脱口而出:“你是来找展昭的?”
莫愁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对啊,不是来找他的难道还是来找你的?”

君子逸的神色有些古怪,想起昨日之事也早就想问她。
“昨天在街市上……你是怎么了?”
知道君子逸准会笑她,莫愁也不好得说起原由,含含糊糊地扯了一些不沾边的事情来。

“对了,这个东西。”莫愁喜滋滋地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上,笑吟吟道,“等展大哥来了你帮我给他。”
“什么东西?”君子逸好奇地用扇子挑起盖在篮上的白布,揭开来看时却是几碟精致的点心。
“你做的?”
“是啊。”莫愁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介绍道,“这糕点补充体力,而且夏日吃了还解暑提神。展大哥本来平日里就忙,我想着做点东西来他应该会喜欢。”
其实是她念及这几日给展昭带来的麻烦有些多,心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今早看见花绮容做了几碟糕点,方厚着脸皮要了过来……补充体力还说得过去,至于这解暑提神……
反正也没见喝了咖啡就一定不会困,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好在莫愁脸皮厚,这种事情她做起来半点不会觉得别扭。

“我也尝尝。”君子逸说着就要伸手从那盘中拿一个出来。
“不行!”莫愁快速搂紧篮子,果断拒绝。“你平日里有忙过吗?也好意思要?再说了,你家中的厨子做得可比这个好吃多了,你要吃回家叫他做去。”
手探了个空,君子逸微恼地展开扇子摇起来:“哼,还真当宝了!”

莫愁毫不迟疑地笑道:“世上今时今日放在这里的就这么一件,自然是宝了。”才说完,就回身讨好地朝包拯凑去。
“包大人饿么?要不要试试?”
公孙策忍住笑转过脸去,君子逸恼火地看了她一眼,低低道:
“还真会看人行事!”

*

展昭从宫中回来时已是傍晚了。
包拯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王朝马汉已在书房之内,许是才从江陵彻夜赶回来的。
包拯捏着眉心看着手里的书卷,抬眼看见门前的那个蓝衫飘逸的身影,眉头才稍减了些。
“展护卫回来了。”
展昭几步上前行了一礼:“大人!”
公孙策与君子逸皆在两侧,君子逸是他早时派人请来验查尸首的,竟没想到会忙成现在这个时候。

包拯微微点点头,将手里的宣纸递给他:“这是王朝马汉所查的这第二个女子。”
展昭依言接过来看。包拯继续道:“此人名唤愿喜,是江陵城外一樵夫的女儿,数天前来至城中卖布匹就再未归家,家中人并不知她已死。”
公孙策捏着胡须皱眉道:“这些个女子所中的迷药仅是普通的蒙汗药,身上的伤口也都不多,除了展护卫所说的那个脸颊微肿的女子之外……其余的都是相同的作案手段。”
君子逸摸了摸下巴,也补充道:“而且就目前所见的两个女子的尸首来看,生前并未有人对其有凌辱行为,可见并不是劫色。”

包拯轻叹一口气:“况且这几个女子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互不相识。”
王朝想了想,问道:“大人,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扰乱我们的思绪呢?
原本是仇杀,但又怕被官府轻易查到便多杀几个人好将范围扩大,我们查起来也会困难许多!”
包拯点点头:“此话不无道理。”偏首却见展昭神情沉静,仍看着那纸发神,不由问道:“展护卫如何看?”

展昭沉吟半晌,剑眉微凛,将那宣纸在桌上铺好。
“大人,展昭发现一件蹊跷之事。”
“哦?”包拯扬眉道,“是何事?”
展昭提起笔来,思虑一番落笔一挥而就。看去,纸上只写了那几个女子的姓名。
“秋慧、愿喜、思思、恥九……”
包拯拿起来看了看,仍有些不解,问道:“这几人的名字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吗?”
展昭在所写的名字上又勾出几个圈来,遂向包拯解释道:
“大人细看这几个名字,每个名字之中皆带有‘心’字,我猜想或许凶手与一个名字中带‘心’字的人有过过节,报复之后并不解气,反而将余下的怨气向这有用‘心’字为名的人下手……”

说到这里忽然他心中一凛,剩下的话竟哽在喉中。
犹记得,某个人的名字之中也带有“心”字。

包拯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连连点头:“如此说来,这贼人竟是挑人下手的!若从这一点查起便好办多了。”
君子逸端起茶杯来润了润喉,眼光瞥到桌上的那个篮子,方道:
“对了,今天那丫头来过了,给你带了些东西。”
展昭回过神来,皱眉问道:“她来过了?什么时候?”
“大约是辰时三刻。”

展昭眉头蹙得更深,没有半点犹豫提剑便往外走。包拯见状疑道:“展护卫这是要上哪里去?”
展昭回身抱拳道:“大人,属下有事要去西街一趟。”
君子逸闲闲地靠在木柱上:“你要去找她?”
“是。”
“放心,她这金刚不坏之身怎会有事。”

展昭抿了抿唇,仍旧兀自朝外走去。正在此时,从门外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差役,险些没与他撞上。
“什么事?这般焦急。”
那差役喘了口气,一见是他松了口气,又朝屋中的人道:“包大人,展大人,公孙先生,汴河外又发现了一具女子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