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掌笑道:“对啊,乞巧节!”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已经连续两章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非常感谢四娘的长评!尽管目前看起来我小七追夫路漫漫无期,但是泥萌要知道我在心里已经把摆大哥这种生物千刀万剐多少次了!
不在闷骚中灭亡就在闷骚中爆发!
然而要让大家失望了,反倒追起码得在13 14W的样子才会开始。目前请尽情享受摆大哥在:尼玛我是不会喜欢她的和为什么这姑娘越看我中意两者之间呈精分状徘徊。
毕竟。。一旦反倒追之后。。这个人设就会朝着……别样的忠犬闷骚冷面男的方向发展【大雾
前方就是梦想中叼着糖葫芦开开心心过七夕的剧情啦!!
【你信吗。。

17、【佳期如梦】 ...

这边外头,百里正推了门往自己房间走,身后的梅倾酒若无其事地跟了上来,掐着他关门的时间,闪身进去,恬不知耻地朝桌边一坐,嘿嘿的笑。
“你这么闲,何必一个人出来。”百里冷冷看了他一眼,“带上你家的小厮丫头,浩浩荡荡的,岂不热闹?”
“那一个二个都是闷葫芦。”他自不好说是在躲婚事,只笑道,“有她们跟着还不如我一个人走呢,没意思得很。”

百里从包袱里取了纸币信纸,摊开在桌上写,漫不经心地开口:“方才张巡抚领着万有康回杭州城了,说是等这场秋雨停了再将人上交到刑部。”
“怎么?”梅倾酒伸手在玩他桌上的茶杯,随意问道,“你觉得他会做手脚?”
“是我没想到,这个姓万的背后还能扯出这么一大波的人来。”他将笔搁下,轻轻吹了吹,“如今为了保住子尧,只能这么做了。且先把此事告知我爹爹,看他会怎样处理。”
梅倾酒拎起茶壶来:“依我看,周县丞就别去应天了,路途遥远,说不准还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伺机报复。”

“嗯,我也正有此意。”百里把信叠好,想了想,“他还是留在此地,等我去了开封府再派人来接他……归云附近的邮驿在何处?”
“东北边往杭州城的方向……怎么,你们百家在开封还有驻军?”
“有一部分,主要还是在京师。”
“开封离这儿可不近。”梅倾酒笑道,“咱们还是骑马为好。”
“我知道。”

见他收拾妥当已准备出门,像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梅倾酒闲闲地喝了口茶,适时提醒:
“七夕还有三天了,你可跟人家有约在先……”
他话音未落,百里一脚绊在门槛上,险些没站稳。
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形,梅倾酒笑得乐不可支,手里的茶水晃得满桌都是。
……

剩下的三日,时间竟过得异常的快,眨眼便是七夕当晚。
七月初七,兴许也是同情天下有情人,老天格外的配合,无风无雨,夜空晴朗开阔,一抬头便见满天的星辰,似乎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把。
归云县是个小地方,但节日气氛仍不亚于杭州城,街巷两旁彩灯悬挂,红纱绕梁,人比白日里的还多,个个成双成对,喜笑颜开。
此时那卖吃食卖花灯卖小玩意儿的贩子声音高平时好几倍,扯着嗓子叫卖,就是远在二楼最里边儿的七夏也能听得见。

她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今日到来,眼下心中喜悦自然难以言表,光听外头的欢声笑语就已经心痒难耐,趴在窗边一个劲儿的往外看,真恨不得立马出去。
季子禾端着托盘在门上轻叩了一下,她没把屋门掩实,一敲就开了。见得如此情景,不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别看了,小心掉下去。”
见他进来,七夏倒没意外,从窗边挪开兴冲冲走到妆奁前挑头花。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我是带秋香的还是带银红的?好像竹青也不错……”她低头自言自语。
季子禾略觉尴尬,他从前在家可没留意过这些,只得道:“你先把药喝了。”
“你先帮我选嘛!”七夏捧着盒子到他跟前,不依不饶,“你说哪个好?”
“……”

季子禾为难地在她首饰盒里一望,摸着下巴正正经经思索起来,最后捡了朵丁香别在她耳畔试了试效果。
“这个好一些,衬得气色好。”
“真的吗?”七夏小心戴在发髻上,凑到铜镜前看了看,回头来又笑着问他,“好看么?”
这话问得,他若说好看似乎唐突,说不好看又显无礼。季子禾斟酌了好久才点头笑道:“好看。”

大约他觉得好看不好看也不重要,就是随口一问,七夏也没放心上,在桌前一坐下捧着汤碗就咕噜咕噜喝完。
满口苦涩,药渣子还硌舌头,她余光瞧到托盘内还里放了三枚蜜饯,忙捡了一块往嘴里塞。
“你这伤势只是刚好而已。”季子禾在旁仔仔细细地叮嘱她,“出门在外,别蹦蹦跳跳的,小心裂开;还有少往人群多的地方走,磕着碰着也不好;另外就是吃东西,不可饮雪水吃辛辣,懂了么?”
“懂懂懂。”她点头如捣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别的也没什么事了……你好好玩。”

“诶。”七夏笑嘻嘻地应了,忽然又问他,“你不出去么?”
“我?”季子禾愣了愣,随即微笑着摇头,“应该不会出去。”
“为什么呀?”心情甚好,她的话也多了起来,“你就没有一个两个中意的姑娘?”
还一个两个,哪儿来这么多,亏她问得出来。

季子禾嘴角微抽:“暂时没有,今晚这节日不适合我过,我孤家寡人一个,便不出去煞风景了。”
“正是没有,才要出门碰碰运气呀。”七夏撇了撇他,明显很鄙夷,“算啦,不和你说了。晚些时候我带好吃的回来给你!”
“好啊,那就多谢了。”

她把随身的小包在腰上一挎,欢欢喜喜寻百里去了,仍旧是连门也没记得关,大敞开着。季子禾无可奈何地又是一声叹,起身把碗筷收拾好,替她带上门,自己也慢慢悠悠回房。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我不去!”百里心烦恼火。
“你怎么能不去呢……”梅倾酒语重心长开导他,“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又不是大姑娘上轿,你这么别扭干什么。”
“当初本就是你答应的。”他冷下声音,“要去你自己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梅倾酒眼见不妙,一把拉住他,这会儿语气也不再调侃。
“喂喂喂,你不是真要临走脱逃罢?”

“这干我什么事?你自己揽下的麻烦自己解决!”

“不是……你这算什么?”他沉下声音,脸色也不太好看,“人家七夏好歹是为你挨的一箭,你即便是不喜欢不愿意,那也得陪她。让你去逛逛夜市,多大点事儿?你躲什么!”
“为我挨的?”百里冷哼一声,“她若是不冒冒失失跑回来,能挨这一箭么?”
“你还好意思说?你百里生在将门也没少打过仗,连个姑娘都保护不了,嘚瑟什么?”
“你!”
……
吵得不可开交之际,门外忽听得季子禾的声音。
“咦?庄姑娘……你不是和百里公子出去了么……”

梅倾酒与百里登时齐齐停了言语,相视一眼。后者啧了声,挤眉低低道:“肯定叫她听到了。”

百里一时心头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在原地默了片刻,上前拉开门。
廊上不见季子禾,想来是已经走了,门边果见七夏背靠着墙垂头正盯着自己的脚看,乍然闻得开门声,她回过头来,神色间凄凄凉凉。
百里被她看得一怔,半晌找不到话说。

七夏瞧了他一会儿,语气小心的问道:“你还去么?”

“……”
四周僵了许久,百里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她眼睛骤然亮起来,笑颜绽开:“那好那好,我看上塘河边有人放花灯,我们一起去看吧!”
还没等百里回答,她已经一手拉上他衣衫一角,开开心心下楼往外走。

只是看个灯,应该不打紧的罢……
百里如此自我宽慰。

*

街市之上,花灯如昼,星星点点,一路走来,身旁皆是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灯下的容颜千娇百媚,倒比那花灯还要惹眼许多。
大明民风放得开,尤其在这节日里,男男女女表白心意的真不少,或有拿了香囊红着脸塞给情郎的少女,也有提着花灯站在心上人面前羞涩腼腆的书生男子。
当然,在七夏眼中,更令她在意的还是琳琅满目的点心糖果。

这不还没走多远,便在那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站着挪不开腿。这家糖葫芦串花样很多,除了山楂还卖蜜枣和腰果的,七夏仔细盯了一会儿,回头就朝着百里笑。
“……你要吃这个?”
“嗯!”她重重点头。

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偏爱甜食也正常,他垂眸一琢磨,其实这趟也可当做是陪自己妹妹出门……想来旁人也看不出。
思及如此,百里悄悄打量了她一下,七夏还在兴致勃勃地斟酌要哪种口味,侧脸正被花灯照得嫣红,神采飞扬,是有几分可爱。
想了想,他家中只有个弟弟并无姊妹,倘若能有她这样的妹妹,好像也不坏。

“老板,多少钱一串?”

“两文钱。”

“我要两串。”七夏忙在旁接话。

百里遂摸了四个铜板放在摊前,小贩从架子上取了她方才所点的两支蜜枣糖葫芦,面带微笑地递给百里。
“来,客官,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当即一愣,刚要解释,七夏却比他还快,抢先笑嘻嘻地说道:“多谢老板。”
“……”

得了便宜之后,某人还不忘催促他:“快走啊,前面好像还有卖杏仁茶的!”
她那般笑容,总让百里觉得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当然最终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附近一带似乎在七夕都有习俗,但凡遇上前来买东西的年轻男女,老板都会道一声“终成眷属”。百里初来乍到自然不知,待得把整整一条街的小吃买了个遍后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
偏偏七夏也是好胃口,他不住买她就不住吃,总不让他空手的,眼看大大小小已经吃了十多样甜点了,她似乎还没满足。

“这个栗子糕煮得很烂,你真的不吃?”

他没好气:“不吃!”

18、【银汉迢迢】 ...

沿着上塘河走了一圈,桥下一串花灯飘飘荡荡,熠熠灿烂,宛如地面银河,令人眼花缭乱。两边河岸人声喧闹,倒有不少是跟着起哄的,引得好几对儿男女羞红脸颊,转身躲开。
看够了花灯,又回到街市上,迎面便见一个杂耍班子横在马路之中,周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直把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七夏挤不进去,又因身高不够,踮着脚望了一阵啥也看不到,遂拉着百里想要走,不料他竟有几分兴趣,立在原地认认真真观赏起来。

这个几个走江湖的倒有些真功夫,虽只是耍的走索和顶竿的把戏,但看那下盘极稳,想来轻功底子不弱。百里正在思索他们会是何门何派,忽而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衣摆,他微微侧过头,便见七夏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盯着他。
他不解:“……你不是要看杂耍么?看我干什么?”
她巴巴儿的摇头:“可我够不到。”

百里目光一转,才发现她不过至自己胸前,的确是没有多高……
前头的人挨挨挤挤密不透风,要想穿过人群是有些麻烦。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只能伸手绕到她胳膊之下,轻轻一托,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七夏只觉手臂一紧,脚底下便蹭的腾了空,高高悬在中间。其实她原本就那么一说,不过是想让他早些走,竟没料到被误会成了这样,但悄悄瞅了一眼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低头满目皆是黑压压的脑袋,倒有趣得很。
她兴致勃勃乐了半晌才去看杂耍。
那走索的,身子稳稳立在细绳上,手里拿了根横木,不时还翻几个跟斗,落脚也是极稳,都不见绳子晃荡。四下里的人随他动作喝彩叫好,她也跟着拍手。

足足看了一炷香时间,百里才放她下来,垂眸便问:“瞧够了没?”
七夏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他来:“你手酸么?”
“还好……怎么,还想看?”
忽然琢磨起自己的体重来,七夏因担心他手受不住,于是十分遗憾摇头道:“我饿了。”
“你饿了?!”百里难以置信,她一路上吃了那么多东西,这才多久,就饿了?
“你不饿?”七夏倒是纳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记得你从出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啊。”

原本被她折腾了一夜还没觉如何,这会儿经得一提,是感到腹中空空,百里抬头看了看天色。
“走吧,去寻个地方吃点东西。”
“好!”

她喜笑颜开地跟在他后面,一面伸舌头舔了舔嘴唇,一面咽了口唾沫,“你别说,走了这么久,我还真想吃点热乎的。”
嗯,感情杏仁茶糯米圆子雪花糕栗子糕麻团风枵烧卖全都是冷食?
百里这一瞬有些感慨自己的两条手臂了,能举她举这么久,也真是不容易。

此地人多,要吃东西暂时只能转到别街去,正从巷子里穿出来,那对面就是个酒楼。归云县里的大酒楼可不多,这一家算是最为有名的,现下已是人山人海,食客络绎不绝。
然而还没准备进去,七夏却先被酒楼外支起的大摊子吸引住。且看那摊前也有不少人围观,里头站着个一个留小胡子的年轻男子,正在拼了命地飞快包饺子,旁边放面皮儿的盆里竟还有满满几摞,盆外也尽是面粉,扬得空气里白絮飘飘。
“这是作甚么?”七夏把手抱在胸前,纳闷道,“酒楼厨子现做现卖?”

“不是。”身侧有个路人随手一指,给她解释,“你瞧那上头挂着的牌子,这老板娘发话,谁要是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包两百个饺子,今儿那饭菜钱就免了。”
“不仅如此,还有份乞巧节的大礼要送。”
“这么好?”七夏心中跃跃欲试,但展目见那么多面皮,一时也有点发憷,“两百个,只给一炷香,谁能完成啊?”
不想,她话音刚落,酒楼内却有个妇人款款向外走来,身着海棠杏红的绣花锦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大约就是路人口中的老板娘。

兴许是听到她之前言论,回头就朝七夏笑道:“这可说不准,小妇人既然定得出这规矩,自是此前曾有人令我大开眼界。否则若给个简单的题目,岂不是人人都能吃白食了。”
七夏扁扁嘴,很是不信:“那人是谁?”
“是我家厨子。”老板娘微微一笑,“要不要我叫他出来给你露一手?不过作为代价,你一会儿的饭钱可要付双倍。”

“这么贵?!我才不要看!”七夏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在百里身后。

说话间,一炷香烧过,那小胡子男人大喘了口气儿,瘫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了,底下忙有伙计前来数个数。
“老板娘,一共一百七六个。”
在场众人无不叹息,距离两百已经不远了,虽然数目不够,然而能在短短时间内包得这许多个也着实是难得了。

探头瞧得那竹篮里白花花的全是饺子,七夏不禁低声道:“这老板真够物尽其用的,改明儿煮饺子都省了包的功夫了。”
不过她倒是好奇,这上来尝试的人就没断过,一顿饭钱不贵,那大礼又是什么,犯得着如此看重?
“姑娘有所不知,那是一对双悬月,上等的羊脂白玉所制,光价钱都得要上千两。不过嘛……这乞巧节,来的人也多是图个应情应景,能抱得金玉归是最好,没这手气倒也无所谓。”

“上千两啊?!”
她一下子又来了兴致,然后习惯性地转头去看百里。
后者目不斜视,足足静默了好一阵,才终于开口。
“你要去?”
“我去试试。”七夏拉了拉他,讨好地笑道,“我要是拿了那对儿玉,你一块,我一块,好不好?”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百里想也没想就回绝:“我不要那种东西。”
“就这么定了!”七夏把手一抬,高声,“下一个换我来!”

百里侧过身捏了捏眉心,其实对方压根没打算听他的意思……

这前前后后来的人当中就属七夏年纪最小,正因如此,还惹来不少过客驻足观看。瞧她身着平平,也不像是常年做事的模样,四周观者言语里多带有嘲讽之意。只有百里对她知根知底,故而旁人的议论尽未放在心上。

那摊位前七夏把两边袖子一挽,酒楼的店伙好心递上一个围裙,她接过来手脚麻利的系上,准备妥当之后,还不忘朝那边的百里招手。
身边便有路人频频转头来看,想瞅瞅她到底在和谁打招呼。百里看在眼中,静静抱臂淡笑……

尽管下厨很有一手,可这拼速度的包饺子七夏到底是头一回,心头难免紧张。香烛被点上的一瞬,她抽过面皮来,拿筷子把肉一夹便往里裹。
动作是很娴熟,但速度比之刚才那位还不如,瞧着是没戏了,路人啧啧几声,不多时就散去了大半。百里却难得有耐性,靠在墙边认真看她包饺子。

一连包了几十个后,香烛已经去了小半,这会儿七夏多少摸出点路子来,动作也越发快了,已能一手包俩。可之前浪费了不少时间,就算能加速也还是差得远,她包着包着,干脆把擀面杖取过来,飞快抽了四五张摆在上面,这一手刚把肉放上,另一手又从左至右合上面皮,如此一气呵成,像是抚琴弹筝,一个来回四五个一个来回又是四五个。
第一次见人这样包饺子,那老板娘是越看越兴起,唇角不由得泛起笑意。

这饺子包得是格外热闹,到了后半截香,七夏已经开始挑战一口气十个了,那排场阵仗简直比隔壁街玩杂耍的还厉害。
“哦哟,这么包,能包三百个吧?”
“我觉得不止……”
看客愈渐增多,待得香烛烧尽,场上掌声如鼓。七夏累得是手酸腿软,顾不得许多,抬起袖子便去擦额头上的汗,衣服所沾的面粉也随之挂在额间。

她从摊子边绕出来,笑嘻嘻地跑到百里跟前,邀功一般抬头看他。
“你刚刚有在看吗?我是不是动作很快?”
她脸上东一点西一点的面粉,着实是花得不成样子,百里无法,伸出拇指替她细细把额头的白沫抹去。
七夏乖乖站在原地,仰着头任由他擦,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一寸一寸似要将他五官收在眼底。
此时此刻,莫说四周群众,便是酒楼稍靠外一点坐着的食客也为之侧目。正是七夕佳节,又是年轻男女一同出游,用脚想也多少猜出些缘由。

老板娘掩嘴淡笑,亦扬掌拍了两下。
“了不得了不得,我经营酒楼这么多年,今儿算是真正开眼了。”
摊前的店伙还在垂头挨个挨个的数,已经过三百了,她也没细听,回头打断道:“别数了,把礼盒拿来。”
“是,老板娘。”

描金的紫檀盒精致小巧,她双手呈上,开口时仍旧道出那句话来:
“祝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百里闻之,手上竟猛然一抖,他似是才发现自己举动失态,蓦地将手收回。

夜色里灯火杳杳,七夏歪着脑袋看他,隔着薄薄的灯光,她脸颊显得格外温润,眼波流转,盈盈秋水,竟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跳加速。
“嗯?”
七夏见他发愣,不明所以地上前了一步。

百里回过神,余光里见周遭众人皆带了几分暧昧的神色朝这边望来,他惊觉不妥,思及今晚这般那般的行为,不由对自己生出恼意来,索性狠狠转过身,头也没回就走了。

19、【愁绪满怀】 ...

“诶,百……百里大哥……”

“这人怎么走了?”
四周的看客自是不解,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七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亦不明白自己又因何惹恼了他,上前追了几步,怎料百里却越走越快,似乎并没听见她的声音。
手上的锦盒沉甸甸的,压得指尖又酸又疼。她忽然感到一丝委屈,之前从不曾有过的涩意在咽喉蔓延开来,苦涩难当。

酒楼的灯光仍在身后亮着,周遭都是人,她手足无措,觉得丢脸又觉得难过。
“姑娘……”
老板娘也看不懂这状况,说是吵架又毫无症状,说是生气也无缘无故,只得试探性地行至她身侧,“你……”
七夏咬着下唇,猛地将手里的锦盒塞还给她。
“我不要了,谢谢。”
“诶——”
还没等问个缘由,她却扭头就跑,拨开人群,一溜烟不见了。

夜色里灯火阑珊,老板娘垂眸看了看那描金的礼盒,心生爱怜,摇头叹道:
“真是可惜了……”

……

放河灯的时间已过,上塘河岸的人稀稀落落,显然不如方才多,晚风拂在河面,水波荡漾。一阵接着一阵也吹得人脑中蓦然清醒。
百里沿河岸而走,一朵朵莲花灯飘在他脚边,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走,直觉今晚这般所行所举十分荒谬。自以为对她没存那份心意,就不该胡乱答应什么事情,更不应该让她误会。

说到底,都怪梅倾酒那个酒囊饭袋,闲着没事只会出些馊主意。

快步走了许久,一抬眼,便看到他们落脚的客栈。他心头一愣,原来不知不觉都走了三条街了?
他停下脚,回过身时,背后空无一人。
此前无论走到哪儿,七夏总是形影不离,刚刚只顾着想事,倒忘了她。兴许是自己脚步太快她还没来得及跟上。

百里原没打算回去,转念想了想,此地她人生地不熟,一个姑娘家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事,归根究底还是他的责任。
思及如此他又调转步子往来路而行。

*

七夏并没跑出多远,一时又不想回客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尽管身边人来人往,她却也觉得清冷,走了一阵便在那大槐树下立着,痴痴的发呆。
余光瞥向旁处,总以为路人都似是见过她一般,但凡有谁移过视线来,就赶紧把头低低往下垂。

正在此时,目光所及之处,落下一双青灰布鞋,有人好像看了她许久,语气轻轻的,带了几分不确定。
“庄……姑娘?”
七夏讷讷地颔首。
季子禾就站在他面前,一身青衫,气韵温和,眸中愕然之色尽显。
“你……你不是和百里公子一同出来的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心情正平复下来,听他这么一提,登时胸前内的酸涩潮水般上涌,七夏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突然的变故倒把季子禾吓得不轻,道路上行人甚多,眼下情形很明显会让人以为是他把她给怎么了。今天可是七夕佳节,倘使待会儿群情激奋,保不准他还得受到无妄之灾。
越想越觉后怕,季子禾忙拉起七夏就跑。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后者啜泣声未止,双肩剧烈抖动,哭得很是伤心。
素日里只看她嘻嘻笑笑的,没心没肺,现在哭成这样,他心头难免有些触动,只得伸手替她抚背,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