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高远就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友人不解地看着他。
“咳。”高远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岔开,“别人的事你少管,喝酒喝酒……”
迎合着吃了两杯,友人回想起之前所谈,颇有兴致地问他:“对了,之前王爷的事你还没讲完呢。”
高远面部一抽,恨不得眼中生刀子剁死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爷?”书辞听着好奇,“这位公子是王府的人?”
“当然。”友人抬手一摆,给她隆重介绍,“肃亲王府上侍卫总管,高远,高大人,王爷的心腹。”
“原来是位大人物。”她忙重新施礼,“方才失敬了。”
一旁的沈怿微微一笑,也冲他抱了抱拳。
高远只觉这个笑容别有深意,简直芒刺在背,尴尬地勾起嘴角回礼,“客气,客气。”
趁着等馄饨的空闲,书辞百无聊赖,顺嘴问道:“高大人跟着王爷做事,那……肃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像外界流传的那样?”
友人笑道:“可不是,今天他还说……”
桌下被猛地踹了一脚,友人疼得嗷嗷直叫。
“肯定不是!”高远义正言辞地打断,满脸肃然,“我家王爷义薄云天,光明磊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忠义之人。我对他钦佩已久,很是仰慕,恨不能以身相许……”
书辞和沈怿同时抬起头来看着他。
“当然,可惜我是个男儿身。”他及时收回来,还满脸遗憾,“只好当他的侍卫,这样日日都能相见,我也满足了。”
友人缓过气儿来,手指颤抖着:“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
“我不是什么,你懂什么!”不等说完,高远就插进话,“我对王爷的敬仰之情,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
友人:“……”
书辞似笑非笑道:“想不到高大人这么忠心耿耿。”
“这是自然。”
“那坊间说的有关王爷的事情……都是谣言?”
“当然是谣言!”高远眉头紧皱,颇为愤慨地哼了声,“这些刁民刁妇,成日里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损我王爷清誉,回头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治罪!”说道激动之处,竟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杯碗跟着抖了抖。
此刻,店伙把煮好的馄饨端了上来,对面的沈怿自行取了筷子,也不看他,只慢条斯理道:
“高大人。”
他淡淡道:“吃菜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高远不自在地抿唇,“是、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魔鬼上司#此处应有激情的掌声。
来了,我的逛灯会刷好感度以及吃那一根,我是指那根糖葫芦的剧情终于来了!
十个古言九个灯会,还有一个是武侠,好了不押韵我知道不用吐槽了……
古言必备之逛夜市梗(1/1)
这年头没逛过灯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古言里的男女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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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嘻哈小天使的地雷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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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要说里其实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扯淡向。
很多剧透并不一定是真的,主要图个乐子,大家不要轻信。
【仿佛在宣传打假活动。。。
☆、【十三章】
满脑子“我命休矣”飘来飘去,书辞还没吃完,高远匆匆喝了两口酒,觉得实在如坐针毡,不知再待下去会不会被自己这位友人害得性命不保,索性在他多嘴作死之前,拉起人便告辞溜了。
一顿饭毕,书辞捧着碗喝汤,见沈怿放下筷子,便问道:“怎么样,味道是不错吧?”
他擦了擦嘴,颔首说还行。
“你饱了么?可需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本来出门前就吃过东西。”
“那好。”她拿茶水漱完口,往腰间掏银子,“我结账了。”
“小二。”书辞起身到外间去找店伙,刚掏出银子,身侧忽有一人走过,什么相貌,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只是他脖颈上那条银色的链子猛然撞进视线里。
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她回过神,本能地跑出酒店想去看个究竟,街上来来往往,人海茫茫,书辞转来转去,也没再见到对方的身影。
沈怿跟出来,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周围,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书辞自言自语,“可能是我看花眼。”
金水河上,一艘奢华的画舫内。
舷壁彩绘浮雕,头顶明灯数盏,五六个侍女手捧花果托盘分立两旁,因担心天冷风大,四个角都摆有炭盆。
在重重帐幔后的软榻上歪躺着一个人,耳听丝竹之声,手指在一旁慢慢敲着节奏。
门外忽有人款步进来,撩袍在帐前单膝跪下,脖颈上那条银制璎珞相互碰撞,清脆作响。
“大人。”
奏曲之人识相的停了手,管弦戛然而止。
男子徐徐睁开眼:“什么结果?”
青年人垂头:“启禀大人……属下等人找遍了禄全的大小府邸,正院别院,都没发现那块碎片。”
“之前是锦衣卫抄的家,有去那边问过么?”
“问过了。”他顿了顿,“所有可疑之物,属下都已一一翻查,并未找到。”
“都没有?难道禄全对我撒了谎。”男子从软榻上坐起身,眉峰微微颦起,“不应该啊,诏狱酷刑之下,没人敢不吐实情的。”
他闭目沉思良久,“再去找,去禄府附近找,顺便打听打听,最近有谁进过那栋宅子。”
“是。”
青年人领命退下。
那枚青铜碎片对他而言何等重要,这次大费周章将治理西南灾情一事拢到手里,若是没有收获,岂不是白吃这个亏了。
男子叹了口气,正准备躺回去,侍女凑到他帐前,轻轻道:“大人,安姑娘来了。”
他头疼地啧了声,刚想说找个理由把人赶走,甲板上已传来欢快的脚步声,安青挽提着裙摆笑盈盈的进来。
“表哥!”
她带着丫鬟,径自走到里面,“我特地去了你府上,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偷闲。”
安青挽打起帘子,榻上的男子俊逸清瘦,简单的长袍却被他穿出仙风道骨的味道,虽已过而立之年,眉目间却有着年轻书生的温润气质。
“我躲在这里都让你找着了,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摇头笑叹。
“那当然,就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安青挽得意了片刻,又朝他道:“上回听你说爱喝绍兴的兰雪酒,我这次专门带来了,你尝尝看。”
男子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好啊。”
星月如霜,岸上的灯火把河面映照得波光粼粼,熠熠闪烁。
书辞提着花灯站在河边照水里的鱼看。
沈怿却倚树而靠,双目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那条游船。
“不知道是不是开春了,居然有鲈鱼,个个都好肥。”书辞回头说道,“改明儿来捞鱼,这季节的鱼最好吃。”
半晌没听到回答,见他眼神不对,她转头张望,“你在看什么?”
沈怿冲着对面抬了抬下巴,“猜猜看,那船上坐的,会是什么人?”
书辞又仔细打量了一回,不以为意的哼笑:“像这种宝船,奢靡华丽,坐得起的肯定非富即贵,不是朝廷高官,就是富商财主。不过我大梁对画舫的规格有明文规定,三层小楼的,寻常身份不允许乘坐,所以船上的主人怎么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大臣。
“我猜,要么是王爷……要么是首辅、尚书一类。”
沈怿淡淡道:“在你心里,本朝的王爷就这么穷奢极欲?”
“那倒没有。”书辞慢慢走过来,“在我心里,比我家有钱的都是穷奢极欲。”
“这么愤世嫉俗?”
“不啊,我没说穷奢极欲不好啊。”她说得理所当然,“有钱当然好了,等我有钱了,我也要穷奢极欲一回。”
听他轻蔑地笑了一下,书辞翻了个白眼:“你就笑吧,我懒得和你解释,反正你也不会明白的……”
不经意间看见他怀中露出的穗子,和之前自己做的很是相似,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捞,果然是那个荷包。
“这个药囊你拿走了?怎么样,好用吗?”
似是才想起来,沈怿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我对药理不是很懂,里面的药你自己看着换吧。”
他们一壁说,一壁沿小径回到街道。舞狮的队伍正从眼前经过,热闹非凡,灯市上到底要比河岸敞亮得多,书辞在一排排花灯下欣赏,随手捧起一个,“这么漂亮。”
沈怿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就说:“是宫灯。”
“难怪,比我手上的精致那么多。”她抿着唇,更加认真的观赏。
“喜欢怎么不买一盏。”说完就替她回答,“又省钱?”他把自己的钱袋掏出来,在她眼皮底下掂了掂。
银子的声音分外动听。
书辞不满地睇他,把花灯放了回去,“不买,叫我娘知道会训我的……我就看看。”
她说着仰起头,通明的灯光在脸上蒙了层淡淡的红,衬得肌肤格外细腻,目光流转之间,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闪烁,极其明亮。
他心头莫名的缩了一下。
相识不久,其实并未仔细观察过她,在沈怿先前的印象中,书辞虽然机灵,但笑容不多,眉头时常皱着,像今天这样毫无心事的模样倒是少见。
沈怿看着她的时候,不期然,书辞转过头来,他忙将脸微微调开。
“时候不早,我得早点回去。”她弯下腰拾起灯,“万一我娘他们比我先到家可就麻烦了。”
“嗯,好。”
书辞颔首道:“那我走了,这个……谢谢你。”她指着脸上的面具,淡笑说:“下回见了再还给你。”
下回……她倒是个自来熟,半点不忌讳。沈怿不知想到了什么,跟着笑了笑。
人潮如水,烟火依旧,书辞转身朝前而行,夜空里绽开的烟火把她的背影渲染得分外绚烂,像是铺了霞光一般。行人过客来去匆匆,再眨眼时,已淹没在了红尘之中。
*
元宵结束,整个年就过完了,街上陆陆续续开始收灯。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田间的庄稼在瑞雪之后茂盛生长,放眼望去,一片青碧。侵吞赈灾粮款的案子尘埃落定,城中的难民数量也有所缓解。
言则在休息了半个月后重新回到京营里当差,这次有惊无险,好在官复原职,一家子也放下心来。
适逢三月三,乃是北极佑圣真君的生辰,大梁从太/祖时期起信道教,每逢这个时候百姓都会前往紫云观拈香启醮,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少皆倾城而出,车马林林簇簇,一派生机勃勃。
有钱的闲人出门祈恩,没钱的就在家祭礼,书辞和言书月带着下人一大早去井里打好清水,在院中设了个香案,酌水献花。
于是乎满院子弥漫着祭祀的香烛味道,仆婢低着头扫地,前院是没法待了,全往后院来躲清净。
趁着阳光好,吃过了饭,书辞把绣活儿搬出来,边晒太阳边做针线。
她弟弟就在远处弯弓射靶子,靶的边缘插满了箭,中心基本上完好无损,甚是光滑,一个眼儿都没有。
“二姐,我的箭快不够用了。”言莫拉着弓回头看她,“咱们啥时候再买一筐啊?”
“你当这是买大米呀说买就买?”书辞连眼皮都懒得抬,“你省省吧,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不能这么讲啊。”言莫不以为然地收了弓,“我爹是武将,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是他儿子,应该功夫比他更厉害才对。”
“你瞧瞧你这弓。”书辞颔首示意那一地残骸,“学了一年了,还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我怀疑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要不别学了,好好念书考状元。”
言莫很是嫌弃读书人:“那多没出息。”
她使眼色:“有本事再大声点,叫娘听见抽了你的筋。”
“抽了我的筋,不是更当不了状元了。”
书辞无奈地看着他,转而替他出主意:“不然咱们学剑吧?或者长枪?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嘛。”
毕竟这两个都比较省钱。
言莫被她忽悠着觉得有点道理,摆弄起手里的小弓,开始琢磨人生。
“阿辞。”
里屋听到陈氏唤她,书辞把针线塞到紫玉怀中,“娘叫我了,你自个儿想想。”
室内屏风后,花瓶里插着一株腊梅。陈氏和言书月在榻上坐着,一个看书,一个打络子,桌上摆了个食盒。
“娘,什么事?”她撩起帘子。
陈氏把盒子往前推了推:“你爹今天忙,我估摸着怕是连饭都赶不上吃,你跑一趟给他送过去。”
为了维持秩序,言则一早便换好衣服出门,到午时也不见人影。
书辞接过来,点头说好,“爹爹在什么地方?”
“他负责的是宣武门大街,你去那边找找看吧。”
一听宣武门,料想温明可能也在,言书月把手上的络子放下,“那我也去。”
陈氏颦了颦眉,终究只是叮嘱:“你们俩当心,早点回来,别贪玩。”
“知道知道。”
“可再像上次那样惹事儿了啊。”
“明白明白”两个人点头如捣蒜。
自打上元后就一直闷在家里,难得出来透透气,三个姑娘在街上走走逛逛,出城上香的人不少,轻车骏马很是热闹,找了半天终于在胡同口见到了言则。
他正和其他几个侍卫说话,口干舌燥,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看到书辞几人像见了救星,赶紧寻了个角落蹲坐着,打开食盒窸窸窣窣一顿饱餐。
“爹,您慢点吃。”
言则夹起一片菜叶子往嘴里送,“不行,一会儿我还得跑趟城西,总兵大人有差遣,要紧得很,立马吃完就得上路了。”
身边三两个同僚经过,出言打趣他:“老言好福气啊,还有闺女给送饭。”
另有个不知死活的捧了碗探头来瞅他的伙食,“哎哟喂,红烧肉啊!”说着伸筷子就要来夹,被言则猛力敲开。
“去去去,没你的份儿。”
同僚调侃道:“老言,你二姑娘还没许人家吧,要不要咱们俩亲上加亲?回头我上你家提亲怎么样。”
言则看见书辞托腮在笑,也回头朝后面的人笑骂道:“去你的,你家那崽子长得跟猴儿似的,配得上我家姑娘吗,也好意思。”
一群人嘻嘻哈哈,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守卫牵来匹马。
“言总旗,您要的马。”
“诶,来了!”
言则扒了两口饭把碗筷塞到紫玉怀里,“我有差事,这就先走了。”
言书月和书辞起身,看着他爬上马背,“爹,您小心点。”
“知道了。”言则握住缰绳,“今晚上不回家吃饭,替我给你们娘说一声。”
他动脚轻夹马腹,马蹄子嗒嗒作响,很快朝前奔跑起来。
紫玉在地上收拾,言书月却盯着言则背影,不安地嘀咕道:“爹走这么急,不会和人家撞上吧?”
书辞不以为然:“瞎操心,咱们爹的骑术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哪有这么背的。”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十字路口处,忽出现一辆马车,不偏不倚和言则的马碰了个正着,两边马匹同时受惊,高高扬起蹄子。
紫玉吓了个哆嗦,提着食盒朝书辞道:“小姐小姐,真的撞上了!”
她无语地默了片刻,没好气地去瞪言书月:“你个乌鸦嘴。”
后者甚感抱歉地双手合十。
“对不起啊……”
这马车很大,通身黑漆,车帘子用的是上等的丝绸,一看就知道里头坐的不是一般人。
言则勒住马,翻身而下。
此刻车帘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个年纪十四五的小丫鬟,她冷着张脸跳下来,怒气冲冲走向言则。
“实在抱歉,方才……”
还没说完,她劈头盖脸,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应有表情【我飞起就是一巴掌.jpg】
对,你没有看错,男二的本体就是那根狗链子!
不然怎么说是忠犬呢…………
我现在终于有胆气说男主有一丢丢丢丢丢的上心了……
【毕竟花灯梗是刷好感度的最佳时机啊!】
你在花灯下看风景,看风景的我在旁边看你。
【这么浪漫!男主你以为你看的真的是女主细腻的皮肤吗?不!那只是她脸上擦的厚厚的粉而已啊!】
#偏不相信女主会不长痘痘呵呵呵呵#
姐姐虽然很智障!
可是姐姐很智障得很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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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你们的吐槽能力已经快赶上我了。
再这样下去靠吐槽为生的我会失业的会失业的会失业的!!QAQ
☆、【十四章】
来得太突然,言书月和书辞皆是一怔。
“你可知道自己惊的是谁的马?”那丫鬟一身绫罗,穿金戴银,虽比言则矮了一个头,说起话来却趾高气昂。
猜到对方许是哪位高官侯爵的家眷,言则立时垂下脑袋连连道歉。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车上坐着的是安夫人和大小姐,倘若出了事,你担待得起么?”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怪我没长眼……”
车内窸窸窣窣,约摸是打翻了什么东西,尚在收拾。
安青挽撩起帘子,颦眉往底下一瞅,见到是言则不禁鄙夷道:“今年我可真是和你们言家人犯冲,到哪儿都能遇上,阴魂不散的。”
他抱了抱拳,恭敬道:“鄙人骑马过于急躁,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原谅。”
“原谅?你刚才吓到了我的马,害茶杯翻到脏了衣裳,这缎子价格可不菲,你说怎么办?”
车中的安夫人低声劝道:“挽儿,算了,不过是件衣裳,咱们还得赶去紫云观,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偏不要。”安青挽面色不愉地将她手推开,不依不饶地问言则,“你说啊。”
“这个……”他发愁地挠挠头,“会赔的。”
“赔?”小丫鬟冲他哼了声,“这可是杭州最贵的明霜绸,好几十金一匹的!眼下早就没得卖了,你上哪儿赔?”
说话间,书辞几人已经赶了上来,她担心地攀上言则的胳膊:“爹,您没事儿吧?”
不过是一巴掌,他皮糙肉厚挨两下也没觉得什么,言则憨厚一笑,说不要紧。
一见到她,安青挽那把火烧得更旺了,“又是你!”
上次被爹爹骂得狗血淋头,这口气还没消呢,简直是旧伤未愈新仇又起。
“好啊,既然都在,咱们就把这笔账好好的算一算。”
书辞转眼打量了她一下,“安姑娘,惊了你的马车,的确是我爹有错在先,可你这衣裳不过只是洒了点水,洗洗还能穿的。”
安青挽气道:“可我现在不能穿了!”
她给出主意:“要不,您回家换换?”
安青挽咬咬牙:“我回家换?岂不是便宜了你们!”
她当即道:“那我跑一趟帮您拿来?”
“你……”
安夫人在旁边听得头疼,小声安抚:“挽儿,走吧,一点小事罢了。”
“不行!这怎么能是小事呢,这是大事,天大的事!”她急得跺脚,“我不管,叫他……叫他给我磕三个响头!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
言则愣了愣,里面的安夫人也是一惊,“挽儿,这不太好吧……”
“娘,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她语气不耐,“你别管我的事。”
附近还有自己的手下在,言则显得颇为犹豫,但一方面又想息事宁人,于是只能朝书辞望去,想从她那儿得到些建议。
“安姑娘,您这样也未免太得理不饶人了。”实在气不过,书辞皱着眉把他往身后拉了拉,“纵然我爹做得不对,他也挨了你一下,这件事不应该扯平了么?他年长你这么多,要他磕头,你也不怕折寿?”
“你咒我折寿?!”
十字口本就是人流汇集之处,马车在正中停着,很快就堵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的越来越多。
沈怿在车中等得不耐烦,隔着帘子问高远:“前面出什么事了?”
“王爷。”他抬头望了望,恭敬道,“是安大人家的马车,看样子……他的家眷好像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安元良?”
沈怿将车帘撩起,原本只是随便瞅了一眼,却堪堪瞧见那一巴掌又快又狠的扇在书辞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饶是隔得这么远,竟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登时一怔。
“你这是干什么!”言则始料未及,忙将书辞搂过来,紧紧护在怀中,盯着面前的丫鬟又气又怒。
“放肆,你敢这么和我们家小姐说话!”到底是有人撑腰,她眼里丝毫不见惧色。
安青挽靠在车内哼道:“是我让她打的,如何?谁叫她出言不逊的。”
书辞面皮薄,毕竟不比言则,脸颊迅速浮起一个红红的五指印,显然那人下手不轻。
沈怿眉头紧皱,凝眸注视着前方。
高远却是素来知晓他脾气的,虽不见他开口,却很懂眼色的问:“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前去清扫?”
他面无表情地将车帘放下:“让他们赶紧滚!”
“是。”
脸上火辣辣的疼,书辞伸手碰了碰,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龇牙瞪那个丫头。想不到她看着个子不高,居然还是个断掌,打起人来手劲那么大。
“小姐,你没事儿吧?”紫玉凑上前,低声问,“要不要我替你打回来?”
她捂着脸心疼自己,“还是自家人好……你不怕她报复?”
后者理所当然道:“我就说是你吩咐的呀。”
“……”
眼看事情进展得愈发没完没了,安夫人只得好言好语地劝阻,“挽儿,算了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别为难人家了。让你爹爹知道,回去又该训你了。”
“娘。”安青挽拉着她的手,“你不晓得这些人有多坏……”
双方正相持不下,旁边忽走上来一个武将打扮的高大男子,很是有礼弯腰作揖。
“安夫人,安大小姐。”
安青挽皱着眉打量:“你谁啊?”
高远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她的话,“夫人的马车拦了我主子的驾,若无要紧的事,还望夫人别节外生枝。”
安夫人一向脾气好,当下应了声,又回头语重心长地教育她,“瞧瞧,咱们在这儿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安青挽却说慢着,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家主人是什么人?”
高远笑了笑:“小姐,是问我家的主子的名讳?”
车窗下的随从忙悄声道:“夫人,来的是肃亲王府的总管侍卫。”
安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面沉如水朝安青挽摇头:“看看你,就知道任性,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闹大了咱们一家子都没好果子吃!”
继而又神色柔和地冲高远解释:“小女顽劣,管教不周,还望总管勿怪,我会命车夫尽快启程的,劳烦总管替我向王爷陪个不是。”
“客气。”高远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多谢夫人体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