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莫抬头瞧了瞧言书月,她还在哭,眼圈通红,颇有点勉强地应下:“那好吧。”
陈氏已备好了马车,手上还提了不少礼,书辞回头看着言书月这样,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
“姐,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无论出什么事,外面总有人给你撑着,只在家里哭一哭就好了。”
言书月怔怔地望着她,书辞摇了摇头,转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进监狱了一个爹。
所有进监狱的爹们都是为了帮男主刷好感度的啊!
*
越来越觉得姐姐和我辞的CP感很强了怎么办……
其实紫玉和我辞的CP感也是有的……
所以说……最没有CP感的人就是王爷了啊!!
【沈怿:????】
本章其实并没有王爷的戏份,为了加戏,迫于其淫威于是强势出镜……
*
前排剧透!
这本有名字的人基本上都有CP的【除了男二】包括紫玉!
以及憋老问我虐不虐的问题啊,这样我会很方!
_(:з」∠)_总之比上一本甜,跟上上一本差不多。
所有的角色都不会缺胳膊断腿!我这么说是不是开心多了!

☆、【第七章】

陈家的亲戚多,书辞跟着陈氏跑了整整一天,能攀上关系的都去问了个遍,这事情可真不好办,原本陈氏与这帮亲眷都不常来往,如今想帮忙的更是没几个了。
好在奔走了几日,总算从她兄弟媳妇那儿得到点消息。
“要说起来,你们陈家和当今首辅肖大人还算得上是远房亲戚。肖云和正是查办此案的顶头上司,他要是发话,那肯定得放人。”
书辞在旁觉得邪乎:“当真么?肖大人可不是一般人。”
她舅母煞有介事地点头:“那当然,俗话说皇帝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是他。”
陈氏倒是听得很认真:“怎么讲?”
“你还不知道吧?你表姐十多年前嫁到内阁大学士安大人家做小妾,儿子都生了一个。这肖大人和他们家恰好是表亲,你去求求她,说不准人家肯帮你呢。”
书辞皱着眉在理这之间的关系。
“我表姐?”陈氏一脸懵,“哪一位?”
“这还得从你爹那一辈儿说起。”舅母伸出手给她算,“她是你爹的舅舅的儿子的女儿,不正是你表姐么?”
书辞默默的想:外祖父的舅舅,这都出三服了……还是个妾,妾的夫家才和人家肖大人攀上点亲戚,他们家谈不上远房表亲吧?
话是这么讲,不过事关言则的安危,如今也顾不得这张脸了,陈氏拉着书辞一早就买好了礼跑到安府门外候着。
门房告诉她今天府里有客人来访,暂时闲杂人等不让入内,要在外头多等一阵。
陈氏自然是没话说,规规矩矩地站着。
天寒地冻,随便吹一股风都像是带了刀子,书辞拎着东西,给陈氏搓了搓手。
“娘,你要不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进去找姨妈。”
陈氏年纪大了,抗冻能力自然比不上她,冷得直打哆嗦还不忘摇头:“不行,你毕竟还小不会说话,这是你爹最后的希望了,咱们一定要谨慎……”
书辞拗不过她,只好在她手上呵气,盼着兴许能好受点。
不多时,台阶下停了辆马车,帘子刚打起来,两个门房便急忙上前相迎。
书辞本在专心的给陈氏捂手,冷不防看见车里下来的人,赶紧将头扭过去,心中暗道不好。
“什么天儿啊,还没下雪呢,地上滑得连马都不好走了。”安青挽一面抱怨着,一面叮嘱搬东西的门房,“当心点,箱子里的都是贵重东西,弄坏了你赔不起的。”
旁边的丫头扶她上台阶,由于怕冷,安青挽捧了个手炉,步伐小心地从书辞跟前经过。
幸而她只注意脚下的路没发觉自己,书辞刚松了口气,不承想安青挽忽然原往后退了两步。
“嗨呀。”她上下一打量,冷笑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这不是言家二小姐么?”
暗叹冤家路窄,书辞无奈地仰起头来:“巧啊。”
“巧,巧得很。”安青挽挑着眉,慢条斯理地绕着她走了两步,“你这是……来拜年?”
跟着的门房很有眼色地答话:“回大小姐,这二位是来找周姨娘的。”
“哦。”一个字她念得千回百转,双目含笑盯着书辞,转头时已换了副语气斥责下人,“这可是安府,你们以为是市集呀?什么人都能进的?”
两个门房面面相觑,连声应是。
身侧的陈氏暗暗冲书辞递眼色,明显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上回言书月长话短说,她并不知得罪的是安家的人。书辞现下也不好解释,只能朝她做了个干笑的表情。
“安大小姐。你我之间,没有恩怨吧?”
安青挽歪头看她:“有没有,你说了可不算。”
私以为上回在市街,于情于理自己都不曾得罪过她,面子台阶全都给足了,想不到她竟是锱铢必较的那一款。
书辞只好跟她打商量:“我真的是有很要紧的事,如果以前哪里得罪过你,要不,现在同你道个歉?”
安青挽散漫地摇头,“这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她得意道,“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大发慈悲……”
话还没说完,书辞便爽快地颔首:“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这个求得太快,安青挽登时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感觉,毫无滋味。
她咬咬牙:“还是不行,就是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进这个门!除非……除非你在这儿跪上半个时辰!”
书辞皱起眉:“你说话到底算话吗?”
“当然算话了。”她张口就道,“我这个人呢,是很讲道理的,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说一不二……”
书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娘,冷眼看向她,随后抖了抖裙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陈氏当即一怔,一双手想要去扶,又在半途缩了回去。
许是动作太果断利索,反倒把安青挽吓一跳,没想她真的跪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她顿了顿,“你在这儿好好跪……我可是有人记着时间的,少了一刻,半刻的,那都不行……”
靠边站的几个家丁见状不禁挪过目光来。
安青挽站在这儿左右不自在,叮嘱了门房几句,带着丫鬟进屋了。
冰天雪地里地板寒气透骨,膝盖必然受不了。陈氏则焦急不安地在边上走来走去。这叫什么事?明明是来找人的,怎么找着找着自己跪去了。
门内人来人往,由于画面太过惹眼,来客进门时皆不由自主朝这边瞅两下。
到底是腊月寒冬,风打在人脸上无比生疼,知道陈氏吃不消,书辞冲她道:“娘,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陈氏半是气半是无奈地叹了声:“有你?有你惹麻烦还差不多。”
她抿了抿唇不好接话,“今天怕是不见着我姨妈了,不过明天应该能进去。天这么冷,您回家歇着吧,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咱们明日再过来。”
陈氏搓着手看她这样,犹豫了半天,终究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小心点。”
“诶,我知道。”
她撑伞走了一段路,又回头吩咐:“早点回来,当心点别冻病了。”
书辞心头一暖,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陈氏接着道:“冻病了还要花钱请大夫的……”
“……”
陈氏走了,风越刮越大,时辰还早,天色却暗了下来,满世界都是灰色。
书辞垂目盯着地上的小石子发呆,把安青挽一家祖祖辈辈按顺序骂了个遍,又倒过来骂了个遍,再打乱顺序骂了个遍。
骂完之后才感到有点落寞,往街上悄悄瞅了瞅,雾蒙蒙的街口穿梭着形形□□的人。
娘还真的是走了,原以为她会舍不得跑回来看一下自己的。
寒意缓缓往上窜,双腿麻木到没了知觉。她跪得安静,一声不吭,清瘦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连门房瞧着也有几分同情。
书辞正在数地上细碎的渣滓,头顶忽然落下一道高大的黑影,视线里是黑袍的一角,暗金蟒龙张牙舞爪,她顺着袍子望上去,火光映照着的那张侧脸冷硬而又刚毅,和周围的天气一样,冷到骨子里。
肃亲王目光一转,看到她,不咸不淡地开口:“挡道了。”
要是在平时她早吓得跳起来,现在跪久了缺乏精力,只得往角落里挪了挪。
沈怿皱着眉见她换了个地方继续跪,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半晌却没有往前走,只负手在后,朝身边的安元良冷笑道:“安大人府上真是好大的排场,这是要立威给谁看?”
从他这话里听出点危险的意味,安元良连连作揖:“卑职管教不周,让王爷见笑了。”说完压低声音呵斥门口的几个家丁。
“怎么回事?这人打哪儿来的?”
门房将经过简单陈诉了一通,沈怿面无表情地冷哼。
知道他脾气一贯不好,安元良忙喝道:“还不把小姐叫来!”
“是是……”
很快,安青挽不情不愿地从屋内出来:“爹,什么事儿啊,这天……”话刚说了一半,抬头看到沈怿,她心里猛地一怵,不敢再吭声。
安元良将她拉到一边紧拧眉头低低训斥:“你搞的什么名堂?”
安青挽小声顶嘴:“爹,这人我不认识,她自己要跪的,可能脑子有问题。”
“废话!我是你爹,你那点心思我能不明白?”安元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让人看了像什么话!还不赶紧放人家走!”
安青挽缩着脖子,几乎快被他训得缩到地上去,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知道了。”
书辞脑门儿正发疼,只见安青挽走到跟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快走吧。”
她扬起头还惦记着陈氏交代的事:“安大小姐,那我姨妈……”
“什么你姨妈我姨妈的,让你走还这么啰啰嗦嗦,再不走往后就别来了。”
照这么说,走了往后就还能来。
反正书辞是如此理解的,当下从地上起身,殊不料跪得太久膝盖早已麻木,才抬脚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就在此时,沈怿出手微微扶了她一下,只是借了个力,又很快抽了回去。
动作虽然迅速,安青挽还是狐疑地瞧了他两眼。
“好了好了,别碍着王爷的驾。”安元良不耐烦地将书辞挥开,随后笑容满面地抬手迎他进屋。
“王爷,您请,您请……”
安青挽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书辞揉着腿看大门轻轻关上,再望向天空,阴沉沉的,兴许很快就要下雨,然而唯一的一把伞被陈氏拿走了,她只好拖着脚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幸而老天尽管看上去不太友好,雨到底还是没下下来,不过她的家里却是刮风又下雨的。
陈氏一手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响,书辞不自觉跟着抖了下。
“眼下安府不让进,温家那边又没动静,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在劳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她又是急又是担忧,“你说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她了!”
言书月为难地看了书辞一眼,上前拉陈氏的袖子,“娘,这不怪阿辞,是我……”
“你也闭嘴。”她沉着脸,“这没你的事,一边儿呆着去。”
“哦……”
漫长的一波训诫结束,四周一片安静。
知道她在气头上,书辞低首不敢抬头,良久才道:“那我再去想想办法。”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陈氏在椅子上冷静了片刻,张口唤她:“上哪儿去啊?你的腿还没好呢!”
“我不要紧的。”
人已经在院外了,陈氏也叫不回来,只能叮嘱:“别在外面待太晚知道么?早点回家!”
*
从安府出来已是亥时,那里头宴席还没散,一群人喝得烂醉。
因为吃了些酒,沈怿骑马跑了一段路觉得不大爽快,仍下来步行,侍卫高远在身后给他牵马。
大年初三,半夜里双碾街上人极少,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只余几盏灯笼照着路,足下是炮仗的残渣,走上去高低不平。
眼见四周没有外人,他淡声问:“让你查肖云和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高远垂目看路,谨慎的回答:“卑职无能,肖府戒备森严,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连上次的事情也未找到半点证据。只不过……”
“他既有所准备,自然不会留下破绽叫你找到。”沈怿说完,又顿了顿,“只不过什么?”
高远偷眼打量他,“卑职发现肖大人近来似乎在寻找一个物件。”
“物件?”沈怿言语稍缓,“什么物件?”
“具体是什么卑职暂且还不知道,只知他派了不少人前往绍兴、兖州、宁波府等地,专往一些山林、古迹之中走访。”
前面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在月色下,沈怿转过头,只见那人脑袋微垂,步子有气无力,显得很疲倦。
“卑职调查过,他们似乎搜寻了不少古坟,连荒冢都没放过。”
不远处是个小客店,角落里蹲着两个人,走到拐弯的地方时,沈怿分明看到这两人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眼神一直追随着,而后竟起身跟着进了巷子。
他当下感觉不妙,正欲上前,忽然又想起什么,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装扮,飞快把外袍脱了下来。
“卑职在想,既是肖大人看上的东西必然不是凡物,会不会和平阳长公主当初……”
高远还在尽职尽责地禀报,沈怿随手就把衣袍扔在了他的怀中,紧跟着就是头冠。
被他长袍蒙了一脸,高远才甩开,只见沈怿已带好了面具,不禁一头雾水:“王、王爷,您这是……”
沈怿束好头发,冲他颔首:“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吧。”
“可……”
话刚起了个头,他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王爷小号正在登录ing
忍不住在最后一段加一个特效——【滴!变身!面具男战士!(……)】
*
震惊,两女子竟当街讨论姨妈!真相居然是……
【好了,我知道UC震惊部需要我,我去应聘了。。】
*
恭喜我成功把恶毒女配写成了一个智障……我已经放弃了,人设什么的……
【果然我手下多出残障人士】

☆、【第八章】

出门太急忘了带灯,今晚云多,月光也不甚清晰,书辞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在胡同里。
方才又去了趟安府打算碰碰运气,果然跟预想中的一样,这回门房压根连口信也不帮她传了。
如今空着手回去要怎么和她娘交代呢……
书辞刚想叹气,口鼻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力气之大,险些让她窒息。
“唔唔……你……什么人……”
一只手在腰间摸来搜去,很快碰到一重物,那人猛地用一力,拽下钱袋。
她立刻明白过来,张口往那人手上一咬,对方吃痛却不敢大叫出声,正打算将她掠至偏僻之处,背后劲风如骤,转头时,旁边的同伴已然被来者击翻在地,连吭都没吭出一声来。
“谁!”
他下意识出拳,不料才伸出手臂,对方飞快反手格挡,长腿横扫,一个手刀利落地劈在后颈。
总算挣脱开束缚,书辞第一件事就是捡回钱袋,急急朝后猛退了数步,再抬眼时,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巷子里站着个黑漆漆的身影,她试探性地朝前倾了倾。
“你……”
有风从胡同吹过,头顶的云渐渐散开,明月清辉洒下来正照在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上,泛着一层银光。
“是你啊……”见到是他,书辞松懈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京城了。”
她说完捧着钱袋开始清点里面有没有少银子,毕竟事没办成,再丢了钱,陈氏一定会生气。
沈怿正想说话,又担心被她听出来,琢磨了一阵,用从前在军中学过的发声技巧将嗓音刻意往下压了压。
“这两人一路跟着你,你没发觉?”
书辞粗略看了一眼:“没留意。”
沈怿颦起眉:“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走?知不知道夜里街上有多危险?”
她闷头数钱,语气疲惫地嗯了一声。
“你干什么去了?”沈怿打量她神情,“脸色这么差。”
碎银子加上铜板,钱不多也没少,书辞握着荷包发怔,半晌没言语。
沈怿拿不准她发生了何事,只能猜测:“怎么,少了?少了多少?”
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眼中豆大的泪水簌簌而落,他一瞬间有些懵。
“你……差得多我帮你补上就是了。”
书辞一手将脸捂住,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不欲在外人面前落泪,她顺着墙蹲下去,拼命把泪水往回咽。
沈怿叹了口气,在她旁边蹲下,“出什么事了?”
平复了一会儿,书辞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已经没有泪花了。
言家并无晚睡的习惯,尽管还未到打更时分,家中却已不见灯火,估计陈氏早就睡下了,两个人遂在门槛前并排而坐。
“你想让安元良替你爹说情?”
“这件事本来就和我爹没关系。”书辞忿忿地揪着衣角,“朝廷抓的是私吞粮款的案犯,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爹关进去?他又没有参与,这不是冤枉好人么?”
沈怿轻轻哼笑,提醒道:“可你爹毕竟行贿了。”
书辞冷声说:“就那二百两?朝堂上这些人你来我往,他们送出去的何止二百两?说两千两都是少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爹就是因为从前老实不肯买人情,才一直在京营里待着出不了头,好不容易开窍了舍得给银子了,偏偏又遇上这种事。”
她摇头叹息:“真不知是招惹到了哪路神仙妖怪……”
“只是行贿的话,顶多发配,不至于危及性命。大理寺查得出来,眼下不过是先抓人,回头还会一个一个的审。”
“发配……”她头疼地抱着膝盖,“家里现在只有我爹爹一个顶梁柱,他若是走了,我家以后的日子肯定更难过。我姐还好,能嫁人,我还没找到婆家呢,弟弟年纪也小……”说着她忽然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无名。”
沈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听这话别有深意,他高高扬起眉。
书辞不禁往前凑了凑:“你该不该帮我一次?”
他轻笑:“砍柴、洗菜、削竹子这些都不算帮?”
她不以为然地反问:“你的命就只值砍柴洗菜削竹子?”
沈怿默了一瞬,只得无奈道:“你说吧。”
她言辞恳切:“帮我把爹爹救出来。”
沈怿皱了皱眉:“劫狱?你可想清楚了,那一样要亡命天涯的,对你家半点好处都没有。”
其实以他的身份要将言则保出刑部大牢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直接去牢里提人,难免会叫她起疑。
“不是劫狱,我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够救我爹。”书辞眼里闪着光,似乎成竹在胸。
沈怿闻之倒有些好奇:“说说看。”
“你想,我爹是把银子给李修李大人的,李大人向禄全引荐我爹,那说不准会有封推荐信,就是没有也没关系,咱们可以伪造一封。”
“信?”
“禄全家已经被查封了,除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看守之外,别无他人。”
他越听越奇怪:“你想作甚么?”
“改信啊。”书辞理所当然道,“我打听过了,虽有人告发我爹,也不过是口说无凭而已,根本没有证据,到时候咱们把信里的内容改一改。将我爹的名字改成禄全随便哪个的党羽名字,再上顺天府击鼓鸣冤,说是这一场误会。”
沈怿默默地听她说下去。
“官府的人定会去禄全家搜查,届时搜到那封信,不就可以证明我爹是清白的了吗?”
书辞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
这个计划实施起来不太现实,沈怿不忍打击她:“你想过没有,若是李修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承认呢?或是官府觉得信件可疑,反而怀疑到你身上来呢?”
“这次抓了不少人,我爹不过无名小卒一个,官府不见得上心。而且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为难地咬着下唇,“如今要保他平安无事的出来,除非去求肖大人,可是安家大小姐与我已结了仇,又不肯让我进去见姨妈。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你说还能怎么办……那不然你想个办法出来?”说完就嫌弃道:“还是算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沈怿:“……”
“就帮我这个忙吧。”书辞拉了拉他的袖子,“放心,只需要潜入禄家宅子取信就好了,若真出了事我决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沈怿静默片刻。
三更半夜闯民宅偷东西,说实话,他真不太想干。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的!”她特地把涌泉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见他半晌没吭声,书辞只好又改口:“那我涌泉相报总行了吧?”
“……”
“以身相许?当然,前提是我娘得同意。”书辞打量了他一回,“她常说跑江湖的居无定所,你得先找份工稳定一下。”
沈怿:“……”
见她还要往下说,沈怿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行了行了,帮你就是。”
书辞不禁喜出望外:“当真?那我先谢谢你了!”
他抬手打断:“别高兴得太早,若是房间上锁,我不一定能进去。”
“嗯,我明白。”凡事总得往好处去想,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她拍拍裙摆站起身,“事不宜迟,明日子时我在这儿等你。”
沈怿叹了口气点点头。
有了这个承诺,当天夜里书辞睡得格外安稳。
*
翌日,刮了一夜的风,早起时屋檐上有层薄薄的雪。
沈怿换好了衣服,带上几个随从敲开了刑部的门。
不多时,刑部的何尚书急急忙忙赶到偏厅来迎接他。
“不知王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沈怿把茶碗往旁边一搁,“无妨,我来这儿不过办点小事,只是需要麻烦何大人跑跑腿。”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尚书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性地问:“王爷有何吩咐?”
“我要从刑部大牢里调个人出来。”
他似有所思地哦了声,“不知是哪一位?”
沈怿淡声道:“言则。”
何尚书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无果,只得压低声音问手下:“言则是谁?”
随行的主事翻了翻名册,覆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
“这……”何尚书显得很为难,见沈怿冷眼睇过来,连忙赔笑,“王爷有所不知,这言则与侵吞赈灾粮款一案有关,是、是肖大人手上的案犯,下官不好随便提人的。”
他冷笑道:“这么说,还得他同意?”
何尚书不敢明言,只能干笑。
“不要紧。”沈怿靠在帽椅里,风轻云淡地扬了扬眉,“你大可找人去肖府问一问,看看肖大人肯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城北东安门外。
白老虎皮上是一张浮雕龙纹的太师椅,绯色的绫罗长袍垂了一节在扶手外,修长的五指掀开茶盖,一股白烟从缝隙间四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