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你也要来,我一开始还不信,想不到京城一别竟能在这里碰面,真是太好了。”
宛遥直到看见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秦征是曾经提过他们住在嵩州。
“你和秦大哥都住在这儿?”
陈文君十分开心地点头,“原本我家在此地是有宅子的,不过季大将军说大家分散了不好照料,所以让我们搬过来了……其实我也才刚到不久。”
难得有个能说话的人,她黏在宛遥身边不肯走,一迭声的讲道:“管事有安排你住东院还是西院了吗?南边的宅子和北边的布局不大相同,夜里很容迷路,我带你过去吧,一会儿咱们出来逛一逛,熟悉一下。”
……
项桓在后面瞧着这两个姑娘久别重逢的絮叨了一串家长里短,他抱怀笑了笑,趁宛遥没留意,悄无声息地先离开了。
等放好包袱吃完午饭,天已经开始变黑。
陈文君和宛遥并肩走在总督府宽敞明朗的宅院内。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她垂首深深吐出口气来,“秦征杀了人之后,我真觉得天要塌了。家中的男人伤的伤,病的病,因为舅舅我们又成了众矢之的,陛下的眼中钉。说实话,我做过最坏的打算……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
陈文君看向宛遥,“家道中落,无非是被嫁去做小妾,或者卖了充官妓,所以现在这样的结果对我而言虽然是前途未卜了些,但未必就比坐以待毙强。”
宛遥笑着一语道破:“秦大哥待你很好。”
陈文君闻言沉默了一瞬,脸颊边清晰地浮起淡淡的红色。
“是我们家对不起他。”
“我倒觉得未必。”宛遥慢条斯理道,“他那样狡猾的人,真想走,早就走了。留住他的人其实是你,秦大哥是心甘情愿受那些苦的。”
她不置可否地轻轻抿唇,“眼下父亲和弟弟都在病床之上,真希望他们也能借着养病的时间,放下对秦征的偏见吧。”
听她提起至亲,宛遥心中忽有一阵钝痛,隐约生出些羡慕来。
陈家尽管不复当初,但好歹她的父母兄弟都在身边,即便心上人反了当今皇帝,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到家中亲人。
宛遥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她想,这场仗如今已经是开弓再无回头箭,自己只怕今生是没办法和爹娘再相认了,也不知将来的局势会怎样发展。
“对了。”陈文君没留意到她在走神,笑问,“你的那位小将军呢?”
宛遥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项桓自从她进了府邸,便凭空不见了。
陈文君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话却很直接:“你们俩现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吗?我看他很黏你啊。”
对项桓用上“黏”这个字,使她倍感不适,宛遥搓了搓小臂上的鸡皮疙瘩:“没有那回事……还是老样子。”
言语之间,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飞快走上前向她二人问好。
“宛遥姑娘,我们项将军请您往大门口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之事。”
“找我?”她狐疑地与陈文君对视一眼。
此刻申时已过,长街上是一层朦朦的夜色,只零碎地有一两个过路人。宛遥刚走到灯笼下,耳边便听得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动静,她一抬眼见项桓正驾着辆貌不惊人的马车慢悠悠而来。
“吁——”
少年平稳地勒马停下车,纵然夜色正浓,宛遥还是依稀看到他唇角扬起一抹笑。
“你去哪里了?”
项桓朝她跑过来,身上带着寒风的冷气,却出奇的神采奕奕,有几分得意的意味,“当然是去帮你办正事。”说完,眉峰一挑,让她往马车看。
“瞧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宛遥迷惘地转头,车帘从里面被人掀开,一旁的随从扶着两个身形熟悉的人接连走出来。
上了年纪的长者约莫是怕冷,还披着件厚实的大氅,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间,几股银丝显而易见。
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宛遥的眼睛骤然就亮了。
“爹!”
作者有话要说:遥妹的娘家人终于来了!!
不容易啊,每日都活在被男方家人包围的无助之中,←_老亲爹终于要来给闺女撑场子啦。
【请感受岳父深深的怨念】
谢谢大家,本章的精髓是马震!
看我又开了一章车,不用谢叫我雷锋吧,我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接下来是发糖的种田日常


第93章
算起离开京城的日子其实还不到一年, 但好像过去了有一生那么长。
她跑到马车边时,宛夫人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遥遥……”
宛遥拉着母亲的胳膊上下打量, 心情五味杂陈,一时间竟说不清是喜是忧, “娘。”
她瘦了,也苍老了, 长久未面见的人更能清楚的看出形容上的变化。
宛夫人顾不得擦眼角的泪水, 伸手捧起女儿的脸,替她抹去满面湿意, 浑浊的双目间雾蒙蒙的, 噙着水汽。
“你这孩子, 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就留了封不清不楚的信!”饶是重逢欣喜,她仍旧含泪薄责,“每回寄来的平安信, 还将地址捂得那样紧,是要让我和你爹急死吗?”
两位老人比之从前明显憔悴了许多,眉宇夹杂沧桑,宛遥不得不内疚心酸地低下头, “对不起……是我不孝, 是我不好……我该早点回家的,害你们担心那么久。”
宛夫人毕竟心疼女儿,两三句抱怨之后, 还是关心她的情况,“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受委屈没有?
“听说南边打了好几次仗呢,没伤着你吧?”
宛遥只能老老实实地摇头。
母女俩在细细叙旧,而宛延一直冷着脸未发一语,站在旁边充当一块铁青的人形巨石,他倒不是现在才脸色这么差,而是一路上都沉默得可怕。
项桓笑得十分讨好,恭恭敬敬地朝他作揖:“岳丈。”
“放屁!”宛延一开口就语出惊人,他嘴角的筋肉微抽,“谁是你岳丈?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与你非亲非故,可别随便认亲戚!”
对面的少年依然笑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岳丈消消气,一会儿我自罚三杯给您赔罪。”
“免了!我受不起!”他大手一挥。
“爹……”宛遥见他实在气得不轻,也只好小声试探性地问,“我此前寄来的那封……和项桓有关的信,您收到了吗?”
宛夫人似乎正要回答,她爹却立马矢口否认:“没有!”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是不是在路上丢失了。”
这番解释反而听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宛遥闹不明白他大发雷霆背后的原因,于是小心翼翼地悄声去询问她娘:“爹他不高兴,是因为我吗?”
尽管压低了嗓音,宛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当即炸毛:“你还好意思问?”
他伸手一指,正对着项桓的位置,却也不看他,只冲着宛遥说:“离家出走就为了这么个臭小子,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连爹娘都不要了!”
后者被他训得简直能缩进地缝里去,眼见父亲顿了片刻,才敢开口,“我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待那么长时间的,谁能想袁……”
“你还替他说话!”宛延一出声便将宛遥压了下去,“知不知道这小子都干了些什么?”
她闻言,觉得这话里另有隐情,茫然且不解:“什么?”
提起这个宛延就是一肚子气。
那约莫是在半月之前,他缕缕朝会时总能听到点有关南境的风言风语,书房里的信件攒了一匣子,最近的那封才隐约透露出闺女在南边的消息。
宛延心事重重地下朝回家,轿子在偏门落下,人刚才钻出来,便听到附近两个闲汉在摆谈。
“进来的米价是越来越贵了,依我看趁现在风平浪静,不如多屯点,等往后打起仗来,拿着钱恐怕都没地儿买。”
另一个好奇:“边境打仗那么久了,不是向来对京师没什么影响吗?”
“你还不知道呢?”他说,“季大将军怕是要反啦,这可不比从前小打小闹的,只怕得乱上好一阵子。”
“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啊。”
“怎么能是谣言,我去过会州,亲眼所见。”
“会州”两个字让宛延的耳朵不自觉立了起来,他在角门口一顿,听到点只言片语。
“季将军还有他那三个学生全在呢,成日里忙着操练兵马,知情的百姓都说陛下吝啬粮草,逼得大军走投无路,多半是要倒戈……”
宛延回到自己房中愈发坐立不安,对方既然说是“三个学生”,他笃定项桓必然在其中,左思右想放不下,于是悄悄摸出府,打算找那两个闲汉再问个清楚。
谁承想他才到巷子里,后面兜头一张布袋把他罩了个结实。
他惊慌失措地挣扎大喊:“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这种勾当!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就不怕……”
话还没说完,脖颈后吃了个手刀便晕了过去。
等宛延再度苏醒,人已经在前往嵩州的马车上了。
被逼当反贼和心甘情愿当反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故而这位老御史几乎生了一路的闷气,可想而知,别说项桓现在叫他岳丈,哪怕跪下叫爹他也不会有半分动容。
少年好似不明白他因何而恼,在对面替自己辩解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两军开战,立场各异,倘若敌方得知你是我丈人,那时候不止你,连夫人都得一起遭殃。如今,趁着还没打起来先把您老人家送出城,等再过几天,说不定整个宛府已经被监视得滴水不漏。”
末了,还很是占理的样子,“你看,我虽然没提前知会你,但所有的金银细软可都没少拿,银票都赶着去换了。”
“你!……”宛延险些被他气出一口血。
宛遥急忙在旁边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就在场面闹得一团僵时,季长川正好闻讯而来,简直是颗令人喜极而涕的救星。
宛延虽然恼恨项桓,但他的面子不能不给,好容易把一股恶气咽下去,整理好袖袍,恭敬地朝他长揖:“季大将军。”
季长川伸手去扶他,“宛老先生客气,如今已不是在长安,就不必遵那些虚礼了。长途跋涉想来辛苦,屋内已备好饭食汤水,先生且进去用点热乎的吧。”
对方盛情邀请,宛延难以推却,只好先消了气,在闺女的搀扶之下跟着走进府邸,视线同远处堪堪赶来的项南天对了一对,旋即倨傲地别了开去。
姑且不论宛延是宛遥的父亲,有魏帝朝中的官员弃暗投明,对于他们这支打着“义”字旗的军队而言也是十分有利的。
知道宛家两口子对自己有一肚子成见,晚饭项桓理所当然地被排除在外。他倒也没所谓,在院中练了一会儿枪,等侍从陆续端走了饭菜,这才去厨房捡起剩下的几个馒头,独自抱着雪牙,坐在廊下慢腾腾地啃。
宛遥提着灯走到栏杆边,少年的背影有点孤单,银色的枪杆反射出一缕微光,项桓叼着馒头一扭身,看见是她,还有几分意外。
“你怎么来了。”他把嘴里的半个馍摘下,眼中显而易见的有些欣喜。一面往旁边腾位置,一面酸溜溜地说道:“将军请你们吃大餐了吧?”
他夸张地捏着手里的馒头叹气:“可怜我啊,只能在这儿啃馍馍。”
宛遥把灯放在了脚边,像是知道某人故意卖惨似的,歪头凑上前去,秀眉轻挑地一笑,“我一会儿给你煮莲蓉汤圆吃怎么样?”
少年垂眸睇她:“你说的?”
“嗯,我说的。”宛遥顿了一下,放慢语速,“所以呢……等下去向我爹道个歉吧?”
项桓将馒头恶趣味地捏出两个酒窝来,替自己鸣不平,“我是真为了他好。”
“你以为杨岂他们是什么好人吗?连给人吃毒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候还不拿你爹当盾牌,挂在城墙上要挟我啊?”
“我知道,我知道……”
宛遥去拉他的胳膊,“但是你也清楚我爹那个脾气……和你爹一模一样,不多给他几道台阶,他不会下来的。”
项桓掀了掀眼皮,“他对我那么有成见,我说什么也没用。”
“我爹只是好面子,其实人很好哄的,你这回的确做得太粗暴了点,但怎么也占理,多讲几句软话他肯定会原谅你……”
见他没反应,宛遥牵着项桓衣摆拽了拽,“走吧。”
她站起身,半劝半拉地拖着他手臂重复道:“走吧,这也是季将军的意思。”
后者一开始还有所抗拒,让宛遥扯了两下,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项桓懒懒散散地被她牵着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停下脚,垂眸看着宛遥,简单直白伸出食指,在脸颊上点了点,一副让她自己会意的神情。
后者又是鄙夷又是好笑地睇他了一眼,到底还是踮起脚,凑过去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个肌肤相贴,忽然靠近的呼吸一丝一缕萦绕在耳边。
“现在可以了吧大将军?”
勉强算是得到点好处了,项桓这才肯慢条斯理地跟着她去偏厅。
彼时,项南天和季长川都在厅中坐着喝茶,看情形这几位是开始饭后闲谈了,他礼数周到地上前,颇为恭敬地朝宛延作揖。
“宛老爷。”
项桓刻意收敛言辞,“晚辈此前行事过于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宛老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以他的性格,道歉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很难得了。
宛延看着他的眼神仍旧带了几分不满,勉为其难地皱着眉头:“看在季将军的面子,我可以原谅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到底是一军主将,往后做事多注意着分寸,别那么毛毛躁躁的。”
“晚辈多谢老先生教诲,必定铭记于心。”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项桓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行个礼准备开溜,后者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过,一码归一码,宛遥我是不可能让她嫁到你们项家来的,此事你就不用想了。”
宛遥明显看见他眼中的那抹光彩逐渐暗下去,脸色阴沉。
项桓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后牙轻轻地磨了磨,冷声问:“为什么?”
“她跟着我怎么了?我又不会欺负她。”
对方一副不讲道理的语气:“没有为什么。她是我闺女,自古婚嫁遵循的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宛家要选怎样的女婿那是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宛遥:“爹……”
她一个“爹”字才喊了一半便被宛延喝止:“你别插嘴,回头再跟你算账!”
宛遥:“……”
说完便十分严肃的端起架子:“早些时候她不在我身边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咱们一家团聚,我这个当爹的不能不管。嵩州虽不及京城繁华,但有的是青年才俊,过一阵我自会安排媒人说亲,就不劳烦项二公子操心了。”
这话题好像越扯越离谱。
宛遥只好抬眼往在座的人身上扫去,而项南天无动于衷地在喝茶,季长川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就连她娘也作壁上观,居然没一个打圆场的!
项桓多多少少看出来宛延此举大半是为了恶心自己,他早先的耐性到现在已耗得所剩无几,于是一抿唇将宛遥拽到跟前。
“那可不行,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这辈子都是我的,不论嫁给谁我都要抢回来。”
若说宛延先前的情绪还算平静,此刻骤然便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宛遥险些被他坑出个无底洞,面颊翻涌着红色,慌不择路地去踩他:“什么鬼啊!”
她忙语无伦次地跟一众长辈解释,“没有没有,不要听他瞎说,没有的事。”
继而咬着牙压低声音控诉:“咱们刚刚不是讲好的吗?你怎么又乱来……”
项桓没好气地辩解道:“是他先乱来的。”
季长川一杯清茶终于品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出面调停:“小桓。”
他悠悠道:“事关姑娘家的清誉,不要开这种玩笑。”
后者侧开脸不吭声。
“清官难断家务事,二位的矛盾,我是插手不了的。不过……”
只见他把杯子一放,轻描淡写地开口:“擅自调动士兵前往京城接人——我不管你是救还是抢,违背军令得按规矩处置。”
前面的少年满眼诧异地望向他:“我那也是因为……”
“三十军棍。”季长川伸出三根指头,“再罚俸一个月……不过鉴于你此前就已经欠我不少银两,这两个月便老老实实替我巡夜吧,权当抵债。”
项桓:“……”
偏偏项南天还不疼不痒地跟着附和:“将军既已开口,还不下去领罚?”
项桓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场胳膊肘集体往外拐的鸿门宴,一时间感到上了当,只得认命认栽的抱拳告辞。
“……属下领命。”
*
虎豹骑的军棍向来打得实惠,三十下够他皮开肉绽。
项桓大半夜的扶着腰从军营一路走回房,感觉自己险些就快半身不遂了,宛延居然来这么狠,他登时觉得宛遥那个寡淡无味的蜻蜓点水已经不够抵偿——至少还得再加两个正儿八经的吻!
他把门一推,蹒跚地摸到床边。
刚习惯性的一坐下,那股疼痛便激得人瞬间清醒,蹭的蹦了起来。
项桓感慨地咬了咬牙,从床下胡乱翻出几瓶药酒,窸窸窣窣脱去衣服。
若无外人的时候,他素来喜爱不穿里衣睡觉,眼下躺着睡显然不可能了,只好上床趴着。
随便往伤处抹了两把,项桓抖开被子还没来得及盖上,虚掩着的门毫无征兆的被人从外面敲开。
宛遥手里还托着一堆药油,甫一抬头险些把自己吓个半死。
四目相对,各自惊恐。
她想去捂眼睛,可怀中的托盘还在,一阵手忙脚乱该看全看了才想着转过身避嫌。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对面的项桓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慌里慌张地拽过被衾捂严实,反倒质问:“你进来不敲门的?!”
宛遥急得直咬嘴唇,后悔不已地闭上眼,“我敲了啊!谁让你不关紧,一敲就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怼!一个酷爱的裸睡的蓝孩纸!
这个设定,当然是为了让遥妹看光而准备的鸭(*/ω\*)
本文虽然没有肉,也没有船,但是男女主从开头到结尾都在互相看对方的L体
所以也算是……
用眼睛上过一遍了吧【。
←_←
最近这几章都是纯日常发糖,没有剧情w
[毕竟快收尾了……再不加点糖纯度不够我的甜文标签啊趴地]


第94章
他摸到床头的裤子拽进被窝里, 忍着棒伤窸窸窣窣地往腿上套,同时还不忘抬头留意宛遥的动静, 提醒道:
“你……先别转过来, 我还没穿好。”
宛遥当然不会转过去,捧着装有药瓶的托盘, 脸微微泛红,口中依然催促:“那你还不赶紧换!”
项桓的这个老毛病害她吃亏也不是头一回了。
小的时候母亲就常常带她去项府串门儿, 一来二去, 府上的仆从几乎都混熟了,偶尔不必有大人随行, 只她一个人登门, 小厮侍女们也都知道把人往何处引。
那会儿宛遥大概才九岁, 宛夫人正在前厅和几位女眷交谈, 她绕到后院找洒扫的仆役打听项桓。
“二公子啊?”后者随口就说,“他还在房里呢,昨晚上练了一宿的枪, 大概正睡着。”
宛遥想都没想,自然而然地顺着路摸到项桓的住处。她无聊了好几天,想拉他一起出去放风筝,因为再过一段时间, 可能就没有那么大的风了。
彼时正值春夏交替的季节, 天气半冷不热,少年的房门虚掩着,她站在外面, 两手拢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唤了几声。
屋里无人回应。
宛遥于是试着探出手去,轻轻一推——
小木门咯吱一下,床就在左侧,前面没摆屏风,少年四仰八叉的睡姿大喇喇的展现在她的视线中。
尽管身板还未曾长开,但经年练武的习惯已经让他的臂膀和小腹隐隐生出了结实的筋肉。
那是宛遥生平第一次看见男孩子光着身的样子,尽管只是上半身和露在被子外的一条腿,但也足以颠覆她小半生的认知。
她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先是一声不知所措,惶恐失色的惊叫,随后自己就哭着跑出去了。
难为项桓被人莫名其妙的吵醒,他险些给翻到了床底下,揉着凌乱的头发茫然且无辜地打量周围,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记得之后宛遥跑到她娘跟前毫无头绪的大哭了一回,宛夫人与一干项家女眷在旁磨破了嘴皮子也没问出个究竟来,无论说什么,小姑娘都只是不停的摇头。
于是最后项南天出面,简单粗暴地把一切缘由归咎于项桓身上,抄起鞭子追着他打了一下午,倒是后者被抽得一肚子冤屈没处诉。
“行了。”
宛遥回神时,他正好出声。
项桓臀部糊了一把药,没法正常躺着,只能抱着个枕头趴在那儿,他勉强理好了被子,上衣索性也就不穿了,颔首让她转过来。
女孩子的脸色并不好看,方才一折腾,托盘里的药瓶子全倒了,横七竖八的。宛遥把整个重重的往床头一搁,显然带着点恼意。
项桓笑得没脸没皮,支起头瞧她:“……我也不是故意的,干嘛把嘴巴噘得这么高啊。”
“每次都这样!”宛遥看上去像是生气了,“不能好好穿衣服吗?”
“哪有每次,顶多就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他微微翻了个身,“再说了,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能怪我吧?”
宛遥抿着嘴没理他,弯腰整理药瓶子。
她打冷战却不影响某人的厚脸皮,哪怕后面火辣辣的疼还不忘挪到床边来调侃:“你上回不也被我看了吗,今天全当让你看回来,咱们俩扯平。
“我这不仅能看,还给摸,要不要试一下?”
说着把被衾一掀,露出胸前伤疤纵横的肌肉。
宛遥终于让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抬手往项桓背上打了一下。
她手劲其实不重,但不偏不倚正好碰到他伤口附近的位置,后者的笑半途终结,咬着牙深深抽了口凉气。
宛遥明显被他这反应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想去检查又觉得不合适,手指来来回回地悬在半空中纠结,嘴里关切道:“很疼吗?你擦药了没?”
项桓用力抱住怀中的软枕,抬眸瞥了她一眼,“三十军棍,你说疼不疼?”
他是似而非地抱怨道:“你爹真够意思的,见面便送我这么一份大礼……亏得你还帮着他整我。”
宛遥听着心里也有些内疚,小声地反驳:“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的。”
于是安抚似的去摸了摸他的头,“不过,将军此举多少算是用苦肉计给了我爹一个面子,说不准借此机会他就消气了呢?”
“所以我合该白挨打啊?明明是将军自己隐晦的授意我可以调兵去把京城的亲眷接回来的。”少年为自己打抱不平,“一到关键时刻就出卖战友……”
宛遥见他这个样子,不由轻轻一笑,倒了杯茶水递过来。
“让你平日里老给他扯烂摊子收拾,现在遭报应了吧。”
她眼角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笑得时候眸子里仿若有星辰闪动。
项桓一路看着宛遥把自己的空杯子接过去,正准备起身放好,他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些捉弄的念头,动作极快,一探手搂住她的胳膊和腰肢,径直将人揽入被衾,牢牢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