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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留才好呢!”槃多婆啐了一口,“他们仨,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看人姑娘家单薄,身边只跟着个半大的小厮,便先假意把人请了进来,还谄媚殷勤地腾了间大房子给她住。
这姑娘的爹是个做生意的,身上带的钱财不少,冷不丁被其中一个看到了,夜里就计较起来。等小厮睡下,三个人轮着把人家姑娘玷污了,还顺手牵羊将包袱里银票首饰全瓜分干净。”
念一听着咬牙:“然后就把她杀了?”
“听说是活活掐死的,死的时候连件衣裳也没留,真是作孽啊。”
简单的一句描述,却让她记忆里的有些东西触动得厉害,像是突然间跳出来一般,茫茫的大雪,盘旋的秃鹫,身边此起彼伏响起的狼嚎。
无端端起了一身冷汗。
“念一?”三小鬼觉得她神情有点异样,便小声开口询问。
她轻轻摇头,仍旧望着那槃多婆,“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啦。”后者笑笑,“房主靠这笔钱财发了家,他那两个朋友也拿了分的赃物各自科考去了。这不……他前几日不是病死了吗?死得好啊。这小子死后必定会成个伺便,周身起火终年不灭,可有他受的了。”
说完,她仰起头望着夜空。
“……我生前也是嘴馋造下罪孽,这一晃过了一百年,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死了……”
念一低眉不语。
“对了。”她好奇地转头问道,“你又是怎么死的?”
念一微微一怔。
半晌,才回答:“……我忘记了。”
五十年前的事,记忆越来越模糊,尤其是死因。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山庄书房内。
丫头将其中灯烛点亮,可见得并排着的共有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典故。展昭举目粗略扫了一眼,随即朝一旁的柳夫人施礼:
“如此时候还打搅夫人,展某着实过意不去。”
“展大侠不必多礼。”柳夫人回礼欠身,“这是先夫所有的藏书典籍,展大侠若是喜欢哪本,寻到之后可与我说一声。”
“多谢夫人。”
“不打扰了。”柳夫人福了福,只留了个丫头在外守着,自己则抽身离开。
白玉堂目送她走远,信步走到书架边,随手拿了一本翻开。
“你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心血来潮要找书看?还找什么……什么侠什么录?”
“那是我胡编的。”展昭在书房桌上翻捡,“若不说找书看,怎么进这书房?”
“你骗她的?”白玉堂瞅了眼门口的丫头,咬牙小声道,“那你干嘛?做贼啊?”
“不是,找别的东西。”展昭不欲同他多解释,眼见书桌上没有,又转身去别处翻看。
“诶,说清楚啊,你找什么?我也好帮你找找。”
“也许是往来书信。”他手上没停,“亦有可能是案牍。”
“书信?”
白玉堂只好跟着他胡乱瞎找,“为何要找这玩意?你拿去作甚么?”
一个书架翻完并未看见,展昭这才转过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
“这什么?”
他道:“在肖悦身上找到的。”
白玉堂眼前一喜:“好小子,你还居然还藏着这玩意儿。上面写了什么?”
他拖过来展开在手里看,信纸上寥寥几个字,只说什么夫人钱两捏的紧,家中后院三棵桃树下藏有金银千两,望能念及多年同窗之谊,找得钱财替木姑娘建造一座祠堂。
看完,白玉堂把信纸翻来覆去瞅了一阵,在手上抖抖:“原来他大半夜出门是挖了金子?这木姑娘又是谁?”
“不知道。”展昭把信纸拿回收好,“写信之人,似乎就是平湖山庄的庄主。肖悦和张员外夜里都出来挖过东西,我猜想他们三人极有可能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白玉堂豁然开朗,朝他打了个响指,“怪不得你要找信,来来来,一起一起。”
两人忙又各自四下里翻找。书房中杂物很多,书籍也不少,要找几封信的确有些费时。展昭甚至从书里一页一页翻,怕漏掉夹在里面的纸张。
如果说肖悦和陈英都是被人害死的,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和信上所说的木姑娘有关?如此一来,陈英也应该和他们是旧识才对,他说不准也收到了同样的书信。
“诶,找到了。”白玉堂从一堆文书里抽出来两张旧的花笺,“这是肖悦回给秦凌的信,还有一封是秦凌写给张员外的,不过没有寄出去。”
展昭接过来细看。
信上内容很琐碎,无非是嘘寒问暖的客套话,并无什么线索可言。不过眼下就能确定他们三个都是彼此熟识的人,那么烧死在房中的陈英也该是如此。
“他们既然都认识,怎么第一天全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白玉堂抱着胳膊,略觉奇怪,“而且,柳夫人好像对此并不知情?”
展昭淡淡抬眼:“要是知情,还怎么让他们来挖金子?”
“呃,也是……”
“不过……”他语气一顿,忽然皱起眉,“说不定,挖金子亦是个假托之由。你看到张员外挖出金子来了?”
白玉堂摊手:“没有。”说完,他拿拇指摩挲着下巴,琢磨道:
“他要给人家姑娘修建祠堂,这么说来,人是已经死了的。这无缘无故修祠堂的人,要么和她交情极深,要么……就是心怀有愧。”
展昭若有所思地颔首,忽然问道:“张员外下山了?”
“好像是,他说便是走夜路也要回城里。”白玉堂才反应过来,“不会吧,你的意思,那个人还会跟上去杀他?”
“是与不是,看了才知道。”展昭提起剑,“走。”
两人急匆匆从书房中出来,此刻已是戌时,张员外至少行了一个时辰的路,如今追过去还不知赶不赶得上。
“他骑马走的还是坐的车?”
马夫回答:“张老爷是徒步。”
“徒步?”展昭觉得奇怪,“他不是有马车吗?”
那马夫说道:“张老爷的马马掌冻坏了,我还没给补好他就说要走。那蹄子若是打滑,很容易跌下山,咱们这儿又不平缓。给他说了半天,他好像急得很,索性就徒步走了。”
“行,要是步行,咱们骑马应该能追上。”白玉堂回头招呼展昭。
正走到花园外,迎面看到念一走在那边回廊,展昭突然就停住了脚。
“嗯?”白玉堂走了半天发现身边没人,退回到他身边,“怎么不走了?”
他伸手晃了几下:“你干嘛?瞧人家都瞧出神了,什么德行……”
展昭皱着眉把他手拍开,“你先走一步,我去找她。”
“找她?找她干什么?”白玉堂骤然明白过来,指着他鼻尖,一时气恼,“展昭我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他莫名其妙:“我是哪种人?”
白玉堂咬牙切齿,表情痛心疾首:“你见色起意!”
“少胡说八道。”
展昭连叹气都懒得,绕他就往前走。
“你重色轻友!”
眼看他越走越远了,白玉堂气恼片刻,还是急步追上。
“喂,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嗯,是的,你没有看错。
这是单元剧。。。
其实和女主身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故事。。。
话说你们别方啊,女主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看点啊,下下章就出来了,看点其实是女主的**才对啊!
*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本文的设定。
和原著关系不大,关系非常的不大。
猫鼠两人是在展猫猫没当官之前就认识了,和包大人也不是在饭店之中认识的,虽然最后的结果展大人都是会当官,但是过程并不一样。
因为我觉得再跟着原著走一遍写着没什么意思,所以瞎扯了不少。
大家可以就当个娱乐看看~
本文会有虐,但是不虐展大人,男神必须要供起来。
所以,我会集中虐女主,和……男二【我下手很轻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
这里前排科普:
【欲色鬼】:俗称如意夜,本名五通,原型是喜淫□□女的狒狒。
能随心变形,欲美则美,欲丑则丑,能入人家盗食,化作妇女与男人交合。生前□□得财,施与凡人,死受此报。报尽若生人中,多为戏子女。
【伺便鬼】:遍身毛孔自出火焰烧炙其身,常奔走悲号,求索饮食,唯能入逆塔而行、敬拜天神庙及□□人身中,食其精气。常伺人之此类过错,故名。
生前诳骗取财,或伺人之隙勒索劫夺财物,受此恶报。若报尽生人,多遭厄难灾祸。
【以上都是我百度百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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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
冰炎のKylin的地雷X1
万水千山只等闲的地雷X1手榴弹X1
爱你们么么哒!
【下集预告】
男主用实力告诉我们,长得美的人夜间尾随就是神仙下凡,而丑人只能被乱棍打死。
颜值就是正义。。。。
么么哒(づ ̄ 3 ̄)づ
第20章 【水月】
屋外有人叩门,念一打开门时,就看见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院中,她呆愣一瞬。
“你们……”
“方便么?”展昭随意往她身后瞥了瞥,“我有事问你。”
闻言,念一回头朝房里望了一眼,满屋子大大小小的幽魂精怪正巴巴儿地盯着她。
“方……便,你要问什么?”
白玉堂环顾四下,低声道:“这里不合适,咱们屋里说。”
“啊?”
她还没想好怎么推拒,白玉堂已经从一旁挤了进去,走到桌边坐下倒茶,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展昭见状也随后进来。
椅子上没来得及闪开的小鬼被白玉堂压扁的欲哭无泪,撑着身子想从他腿下钻出来,床边几只小鬼见状忙纷纷过来帮忙。
“我数三声。”二小鬼招呼,“一,二,三,拉——”
“不行再来一次,一,二,三,拉——”
念一站立不安,只得四处去找炉子,“……茶水是冷的,我再去给你们烧一壶。”
展昭叫住她:“不用麻烦,我们很快就走。”
“你怎么不点灯?”白玉堂喝着冷茶,颇为不解地拿起手边一盏暗淡的油灯,“这么点儿光,看得见吗?”
“看、看得见……”眼见桌下的几只游魂跳起来在扯他的头发,念一想开口又不知怎么开口,一时欲言又止。
“你们要问我什么?”
“情况有些紧急,我就简单说了。”展昭信手拿了茶杯把玩,“想必也你也已经知道,肖悦和陈英皆是被人所害,那个人大约还会对张员外下手。”
听完,她却没有做声,从柜子下面将茶炉子拖出来,吹去灰尘。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想问你,可知不知晓一个姓木的姑娘……她或许死在了庄里。”
念一取了火折子烧水,还是没去看他,只摇头:“我说不好,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什么意思?”白玉堂喝着茶,眉峰一皱,抬眼看她,“怎么?莫非你知道人是谁杀的?”
“时姑娘。”展昭沉下嗓音,神色肃然,“人命关天,望你能如实告知。”
她放下茶饼,直起身来,“人是谁杀的,我不知道,但他们几人都该死,这是报应,我劝你别去救他了。”
“报应?”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眼,“这话怎么说?”
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将在槃多婆嘴里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那个姑娘是不是姓木,我虽拿不准,可人必定是他们三个所杀,所以他们死了是活该,不死也不会有好下场。”
难得听她口气这么冲,白玉堂也没多想就打趣:“犯不着这么生气吧?你又不是那姑娘……”
“我不是,难道你是?”她忽然转过头,脸上隐忍着怒气,“有些事情,针不扎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后者小声嘀咕:“那也没扎你身上……”
“你!”
“好了。”见他们俩吵得没完没了,展昭只得站出来调停,“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念一咬咬牙,只当他们是一伙的,瞪着他便恼道:“我当你是个好人才把这些告诉你的,你若还要救他,那往后,咱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我知道你信得过我。”展昭柔声宽慰,“如今你还在气头上,先歇一歇,咱们慢慢计较,好么?”
原本心头百般不悦,就差没轰人走了,听到他说这几句话,不知怎的,念一也恼不起来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垂首点了点头。
“来来来,先坐下。”白玉堂见她生气,忙殷勤地拉过椅子,随即又去给她倒茶,“消消气儿。”
念一看了看他,捧着茶杯皱眉。
“喝啊,你说了这么久,不渴么?润润嗓子。”
在白玉堂殷切的注视下,她终究是勉为其难地抿了一口。
后者抚掌笑道:“行了,茶你也喝了,咱们就算和解了。”他提起茶壶来,又准备给自己满上,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既然当日欺负木姑娘的是三个人,可如今若算上张员外,岂不是有四个人了?”
病死的秦凌,烧死的陈英还有勒死的肖悦,已经有三人了,那张员外在这其中又算什么?
展昭垂眸未语。
“等等,咱们再理一理……”白玉堂支着肘琢磨,“这事儿到底是那位木姑娘回来复仇呢,还是这庄里的谁本就和他们结了怨,压根和当年之事没有关系?”
说完,他又拿不准,问念一道:“到底是不是女鬼干的?”
她摇摇头:“不是。”
“不是女鬼,那就难办了。”白玉堂摁了摁眉心,“庄里上下这么多人,若是哪个下人干的……”
“应该不会是下人所为。”展昭提醒他,“柳夫人说,她府上的佣人都是几年前置办的,没有新添人,他要是有心杀了这几位,为什么非得等到这时候不可?”
很明显,由于当年联手杀了人,他们三个虽然相识,却从不见面,只是书信往来。而肖悦收到的那张纸条,极有可能是行凶之人为了将他们一起凑到山庄中而伪造的,是否真的有金银千金,只怕难讲。
默默听了许久,念一才不咸不淡地开口:“也许是你们想得太过复杂了,说不定陈英只是失手打翻了烛台,而肖悦是被吓得神志不清,自己掐着自己,自己放绳上吊呢?”
白玉堂不置可否:“你这推断也太随便了……”
展昭偏头看着她不住在用手摩挲茶杯,淡淡一笑:“凡是杀人都有目的的。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么?那位在山中迷路前来投宿的姑娘,身边还带了个小厮。”
念一犹豫片刻,仍是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小厮说不定就是庄里的下人,兴许……兴许庄主也是他害死的。”
这回展昭没再反驳,抱着剑站在窗边,并未言语。
白玉堂支着下巴,还在苦苦寻思:
“怎么越说越糊涂了,这人到底会是谁呢?”
夜色浓郁,山中寒浸浸的,朦胧的月光照着四周的雾气,森森透着恐怖,仿佛是行走在黄泉路上,视线模糊。
张员外提着灯笼,脚步很急。他如今心里慌张,心跳的很快,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会发什么似的。
拨开前方的浓雾,再抬头,赫然看到一个黑影立在那儿,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灯笼便掉在地上。
对方缓缓转身,灯光自下而上映着他面庞,如鬼怪般可怖。
“你……是你!”张员外瘫坐在地,指着他面门,“陈英……你……你不是被火烧死了么?”
陈英脸上带笑,颔首道:“是啊,你不是看见我尸首了吗?”
“你是鬼?!”
“我当然是鬼了。”
张员外盯着他脚边的影子,蓦地怔住:“不、你不是鬼,鬼怎么会有影子!”
见他并非鬼怪,张员外登时松了口气,“你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陈英冷眼看着他表情的变化,“怎么?你觉得鬼比人更可怕?”
“这还用说。”张员外爬起来,拍拍衣摆,“鬼自然比人可怕了,否则怎么是鬼呢?”
“是么?我倒觉得人心比鬼可怖得多。”他一面淡声说着,一面从身后拿出一把铁椎来。
“我以为你杀过人,胆子不会这么小的。不承想,你和肖悦是半斤八两,半点经不得吓。”
“肖悦?”张员外这时才警惕起来,“肖悦是你杀的?你……你为什么杀他?”
“将死之人,不必问得太多。”
见得他手中明晃晃的铁椎,张员外立时大呼救命,拔腿欲往山上跑。陈英慢步追着他,抬起手来,毫不迟疑的对准他后脑勺,狠狠敲下去——
“不行!”屋里,白玉堂终究是坐不住了,“管他是谁,我都要去看看。”
“要去追张员外?”念一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他已经走了很久了。”
“我骑马,就追半里,若是半里之内没看到他,我便回来。”他把剑一提,颔首招呼展昭,“走,一起。”
后者垂眸思忖了一瞬,倒也没有拒绝,转身朝念一拱手抱了抱拳,跟着白玉堂走出门。
人总算是都散了,念一关上门,靠在门上长舒了口气。
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索性也不睡了,坐在帽椅里,盯着油灯怔怔出神。房中的妖魔鬼怪各自坐下吃吃喝喝,闲谈摆条。其间或有一两只跳到她跟前,也学着她的模样托腮沉思。
漏壶一滴滴往下落,时间在缓慢的流逝。
二小鬼忽然从门缝里钻进来。
“他们找到张员外了!”
念一赶到山庄前院的时候,一群人正提着灯笼围聚成圈,她小心拨开人群挤进去。
地上是张员外的尸首,衣襟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在旁的家丁摇头啧啧出声:
“真是可惜了,张老爷要是等明日马掌修好再走也不迟啊,偏偏要赶夜路。这不,从山上滚下去,连命都没了。”
念一听得这话,复问道:“他是摔死的?”
“那可不,展大侠和白大侠找到他的时候,人还在半山腰呢,抬头就是这么高的树林子,衣服都被划破好几处。”
白玉堂双手环胸,望着那尸体点头无奈道:“致命伤在头上,想必是被一路的树干给撞的,哎,是挺惨。”
柳夫人叹了口气,转头拭泪:“太惨了……”
范青云也颔了颔首:“的确挺惨的。”
周遭的人纷纷表示惋惜。
念一见状,也立马说道:“好……好惨啊。”
白玉堂听得嘴角微抽,退了一步在她身后低低道:“要么就别说话,要么就装像点,这算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里痛快呢?”
念一拿眼看他,有些为难。
“天色不早了。”展昭自她身边走过,似是随意地淡淡道,“回去休息吧。”
他垂下眼睑的时候,灯光映着星眸微光暗闪,念一心中一跳,只是点头。
“行。”白玉堂也拍拍她肩膀,“那我走了。”
原地里,风声正紧,一阵冷过一阵。
入夜已深。
算着子夜的时辰,念一轻轻关上门。
她踯躅了很久才将展昭那件披风穿在身上,轻手轻脚地,沿着小径往平湖方向走。
白天这附近人少,晚上就更不会有人,放眼望去,连鬼也没看到一只半个。
今晚干冷干冷的,月色朦胧,她行至岸边,站住脚,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道:
“我来了。”
水中荡漾出波纹,远远看去,似有什么破水而出。
冷风拂面,随着水花溅起,念一抬起头来,朝她道:
“已经没事了,该死的人都死了,他也还活着,安全的活着,往后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湖水上倒映着残缺不全的明月,她歪头淡笑:
“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但他杀了人,是一定会折损阴德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念一眸中一暗,垂下头。
“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希望能为你报仇。”
“所以,轮回去吧。”
她伸出手,水面的雾影微微一笑,点头的那一瞬,在她指尖化成了细碎的一串流萤,瞬间消失不见。
湖风依旧柔和地吹着,将她的发丝吹在耳边萦绕。良久良久,念一还站着原地,神色羡慕地盯着湖水,轻声道:
“能投胎,真好啊……”
窸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轻微的动静,若不仔细听几乎无法察觉,她猛地回过头。
皎洁的月华之下,展昭就站在不远之处,神情沉静的看着她。
第21章 【前生】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展昭波澜不惊地看着她,“我就来瞧瞧,你故意放陈英走到底是为了什么。果不其然,是为了十年前的事。”
念一愕然怔住:“你如何知道……陈英还活着?”
“猜的。”难得他也用白玉堂的口吻说话,慢悠悠走到她跟前。
念一呆楞了下,“猜的?”
“也不全是。”他顿了顿,凝视湖水,“其实第一眼看到那具焦尸时我便感到奇怪,陈英生得高大,身长足有八尺,而尸体矮小,左右不过六尺,所以被火烧死的一定不是陈英。至于是谁……”
展昭略一思索,“我想,或许是头天夜里逃走的那位王老板。”
庄里若是少了哪个下人,柳夫人必定会有所察觉,既然不是庄中之人,那就只能是当晚匆忙离开的王姓商贾。
因为谁也不会料到,死的人会是他,火烧得人面目全非,遭到怀疑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念一哑口无言。
陈英活着的消息是她从别的鬼怪口中打听到的,不承想他竟能自己推测出来。
“原本我从未对你起疑,但适才你在房中百般拖延,言语间又似乎不停的岔开话题。”展昭神色未变,“我只能认为,你是故意而为。”
绘声绘色的将十年前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又在白玉堂几次欲出门时打断她,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拖时间。
想放走陈英,杀了张员外。
事已至此,念一也不再否认,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迎上他视线。
“我帮他有错么?他们三个难道不该死?
做了恶事,却一直逍遥法外,官府不管,朝廷不管,如今有人站出来替她报仇,这个人就该被官府抓走,该被游街示众,该被秋后问斩吗?”
“对,他们三人的确该死。”展昭静静问她,“那王老板呢?他就该死?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如今死了,家中的妻儿老小怎么办?谁又来给他伸冤?”
念一被他问得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命偿一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可心中总觉得很不甘。明明有很多人,作恶多端还锦衣玉食,杀人无数,却长命百岁。而活在最底层的百姓,偶尔忍无可忍的反击最终却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陈英有罪吗?
陈英无罪么?
身后的湖泊平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