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阿福是一个非常多疑的女人。我对她说,你因为被我强奸而背叛了甲贺,她反而认为,是我中了你的圈套。”
“那,为什么那些武士还让我进来?”
“他们对你依然是半信半疑。……总而言之,今天夜里是没法动手了。只能暂时和他们同行一段。现在离骏府还有二十里,还有三天时间,肯定有机会除掉胧。现在,就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阳炎抬起头,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了天膳的膝上。至今为止,她还从来没有和天膳——确切地说是如月左卫门——以这样的姿势相处过。当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毕竟,现在自己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能够保护自己的,只有眼前扮成药师寺天膳的如月左卫门。正是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所以阳炎并非有意识地,做出了亲昵的姿态。
“首先,要取得阿福等人的信任。”
天膳用手托起阳炎白嫩的下颚,
“既然你已经成为我的女人,就应该做给他们看看。他们现在就在隔壁,不仅是偷听,说不定还在偷看……”
两人之间的交谈,使用的是直达对方鼓膜的、忍者特有的发声法。不过,天膳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真是有意思。阳炎,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表演给他们看。……”
“——表演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的证据——”
“——这、左卫门大人。……”
“说我在驹场原野强奸了你,那是说谎。不过,我现在倒是真的想……”
阳炎黑色的双瞳,如同黑暗中盛放的黑色花朵,无限扩展开来,让天膳心醉神迷。天膳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阳炎的身体,伸手去摸阳炎的胸部。两颗不停起伏的乳房,如同炙热的火球,将天膳的手指紧紧地吸住。——阳炎朝着天膳妩媚地笑了。
对于药师寺天膳来说,这是决定生死的时刻。他本来是想把阳炎引到身边,然后伺机杀掉。然而,当他看到阳炎魅惑的姿态以后,就改变了方针。要杀的话,留待骏府再杀也行。既然阳炎相信自己是如月左卫门,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享受享受这个美貌的女忍者。
——不过,阳炎此时,对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不是如月左卫门,已经产生了怀疑。因为,如果是真的是如月左卫门,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忍术——只要是和自己睡觉的男人,一定会被杀死。所以,左卫门不可能对自己说出刚才的那番话。这不是左卫门!想到这里,阳炎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这怎么可能呢?药师寺天膳还活着。——现在,本来应该由左卫门大人假扮的角色,居然是药师寺天膳自己。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
“左、左卫门大人!我的气息……”
“哦,气息变热了。就像甜美的鲜花。阳炎,不用怕。喊出声来也没有关系。喊吧,让他们听个够。……”
这一刹那,阳炎已经明白了真相。——千真万确,眼前的这个人,只能是药师寺天膳本人。这样的话,只能认为左卫门大人已经遭遇不测。现在,我必须杀掉天膳。
天膳把我带到这里,以为我上了他的当。别太得意了,伊贺的家伙!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是你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只要杀了天膳——敌人就真的只剩下胧一个人了。不论她的眼睛瞎还是不瞎,我阳炎都要把她送上西天。
转瞬之间,阳炎想到了许许多多。但是她的的身体却如同驯服的宠物,投入了药师寺天膳的怀里。
药师寺天膳褪去了阳炎的衣襟和裾带。油灯的火焰在风中摇曳,映出女人雪白的肌肤。阳炎的身体已经完全后仰,一边喘着气,一边将修长的胴体形成弓形,迎合着天膳手指的爱抚。
“阳炎、阳炎!”
天膳已经忘了阳炎是自己的敌人。虽然阳炎现在是把自己当作如月左卫门,但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甚至连自己是一名忍者的意识,也已经模糊了。现在的药师寺天膳只不过是一只野兽,想要吞噬掉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阳炎用脚缠住了天膳的身体,双手抱紧天膳的脖子,用她那湿润的,半张的嘴唇,对着天膳的嘴部,靠了上去。如同甘美的鲜花般的气息,霎时扑满了天膳的口鼻。——倒不如说,是阳炎发了狂似的,在用她那润滑的舌尖吮吸天膳的口唇。
……一次……两次—-药师寺天膳那张充血的脸,突然之间失去了血色。天膳的手和脚,也似乎失去了气力,松弛了下来。阳炎把天膳的身体拨开,站起身来。
阳炎冷笑着看了一会躺在自己脚下的药师寺天膳,随即拔出天膳的长刀,切断了天膳左右两侧的颈动脉。然后她提着带血的利刃,想要走出房间。这时她的衣服都还保持着刚才凌乱的姿态,近乎半裸的身体,显的凄美无比。
——胧在哪里?
阳炎打开板戸的一瞬间,突然一条长枪的穗尖贯穿而过。她侧身闪过,顺势抓住长枪的。同时,又一支长枪杀了出来。这一次再没有躲闪的空间,直接刺进了阳炎的左大腿。
“啊!”
阳炎猛然失去了平衡,身体伏在地上,长刀也脱手而出。这时屋外第一次响起了了凄厉的怒号,只见板戸轰然一声倒下,七、八个武士冲了进来,把阳炎摁倒在地上。
药师寺天膳所说的,并不全是谎言。阿福手下的武士,确实在监视两人。虽然天膳告知阿福,这是诱敌的手段,不过说到底,阳炎毕竟是甲贺的忍者。多疑的阿福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刚才,武士们通过墙壁上的孔穴,一直观察着屋内的动静。而天膳明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别人的眼里,依然和阳炎假戏真做,也算是色胆包天了。
至于这帮武士透过空穴观察两人时,是怎样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只是他们看到天膳的异常反应,暗叫”不好!”,开始紧张起来。当他们看到阳炎割断了天膳的颈动脉的时候,才愕然回过神来,狼狈地用长枪刺透了板戸。
“啊,药师寺大人!”
有两、三名武士赶紧上前抱起天膳的尸体,当然天膳早已气绝身亡。
“大事不好了!药师寺大人被甲贺的女人杀死了!”
还没等这喊声在院子传开,众武士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两个女人的身影,她们是被刚才的喧哗声所吸引来的。
“这就是甲贺的阳炎吗?”
阿福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被按倒在地板上的阳炎。接着,阿福有发现了阳炎身边,躺在血泊中的药师寺天膳。
“看,我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福一边咂舌,一边回头对身边的女子说:
“胧,杀了这个女人!”
听到阿福的话,阳炎披头散发的脸,突然抬了起来。原来现在站在阿福身后的那个女子,就是伊贺胧。她的肩上,还停着一只老鹰。阳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胧紧闭着双目。怪不得听到天膳被杀的消息,胧也没有显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果然左卫门说得不错,胧真的变成了瞎子。看到双目失明的胧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阳炎虽然身负重伤,又被四、五名武士狠狠地按在地上,她依然拼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大声喊道:
“胧!甲贺和伊贺之争,你却找他们帮忙,这真是忍者之耻!”
胧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过,就算你找再多的人,就算有铜墙铁壁,别忘了,你的敌人是甲贺弦之介大人。弦之介大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弦之介大人现在哪里?”
胧开口问道。阳炎大笑。
“傻瓜!你以为甲贺的女人会告诉你吗?算了,懒得和你这种卑鄙的人多废话。赶快把我杀了!”
“胧,快把这个女人杀了!”
阿福再一次发出命令。
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杀的好。”
“为什么?”
“只要以这个女人为诱饵,甲贺弦之介就一定会在中途出现。花名册并不在这个女人手里,而是在弦之介手中。如果到达骏府之前,不能杀死弦之介,夺得花名册,也不能说伊贺取得了这场忍术之争的胜利。……”
——然而,胧并不愿意用自己的手杀死甲贺的忍者。而且,她更希望在到达骏府之前,自己能够被弦之介杀死。
三
阿福一行越过天龙山,一路疾行赶往见付、袋井。吉田之前,队伍中还是三挺驾笼,等到了浜松,则增加为四挺。朱绢早已经死了。阿福一挺,胧一挺,还有一挺载着五花大绑的阳炎,那么最后的一挺驾笼装着谁呢?
八里陆路之后,一行人当晚停宿在挂川的旅社。
安顿好以后,武士专门空出了一个房间,用来安放其中的两挺驾笼。由于这是将军家御世子的乳母一行,旅社的亭主也不好反对。
深夜。被捆在驾笼中的阳炎,一直望着停在同一房间角落里的另一只驾笼。她驾笼上的布帘虽然是拉开的,旁边那个驾笼的布帘却遮得严严实实。
“那里面装的是谁啊?”
阳炎问看管她的武士。
阳炎的一只脚,现在正伸在驾笼的外面。一个留胡须的武士帮她扶着绷带,另一个年纪较轻的武士则瞪着充血的眼睛,朝着驾笼里面瞅来瞅去。
这两个武士就是今晚的守夜人。刚才,阳炎对着两人叫苦,说是自己脚上有伤,需要把脚伸出去,否则怕血渗出来。第一、二回,两人装作没听见,后来年纪大点的留须武士终于嘀咕了一句”如果这女人死了,也是我们的失职”,结果就变成了上面的情形。
阳炎一边任由自己的美腿放在驾笼外面,一面向两个武士显出妩媚的笑容。两个武士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陷入了阳炎的陷阱。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们。就算是知道阳炎会发出死亡的气息,有着强烈的自制能力的卍谷忍者,也经常难以抵抗阳炎的魅力,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武士。
对于阿福和胧——虽然胧阳炎还要美——而言,她们并不了解阳炎的力量所在。对于已经跋涉了一天的武士们来说,即使没有胧的宽容,在他们心中,也不希望杀死阳炎。——阳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她正在收紧已经放出的蛛网。看管她的两名守夜人,已经逐渐地被阳炎麻醉,忘记了他们的纪律和义务。
眼前的这个俘虏不是捆得结结实实吗?这两个武士心中,当然也有这样一种安全感。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正是紧紧捆在阳炎身上的这条绳索,让阳炎具有了一种地狱般的美。阳炎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被药师寺天膳侵犯、被武士们制服时的姿态——她的一只乳房完全暴露在绳索之间,薄如丝绸的腹肌也反射出魅惑的光泽。阳炎的乳房、腹部、胴体、美腿——她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引诱、挑逗、麻痹着两名武士的神经和肉体。——留须武士正想要帮阳炎重新卷起大腿上的白色绷带,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就是这个武士,曾经目睹了阳炎和天膳那可怕的一幕。
“你问什么?”
“那个驾笼里边,装的是谁啊?”
“那是……”
留须的武士正想开口,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年轻同伴正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自己,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对不起,能否请你帮忙去那边,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干什么用?”
“我想再帮这个女人抹一次药。”
“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碰了这么一个钉子,留须的武士也不示弱地回敬了对方一眼,忽然嘿嘿地笑了。
“好啊,你这家伙,居然敢把我支开,然后想对这个女人干些什么吧?”
“胡说!想支走别人的,不是你自己吗?”
看着两个武士像小孩一样吵了起来,阳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两位贵公,不知哪位愿意帮我倒一杯水喝?我实在是渴的不行了。——”
“噢,好吧,我去。”
听了阳炎的哀求,留须的武士急急忙忙地倒水去了。
阳炎的双目,一直盯着那个年轻的武士。年轻武士虽然竭力想要避开,反而被吸引过来。最后,他用有些惊慌而嘶哑的声音对阳炎说道:
“你,不想从这里逃吗?”
“想啊。”
“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走?”
年轻武士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终于说出这么一句。阳炎用那双魔魅般的眼睛看着年轻武士,回答道:
“愿意。”
留须武士回来了。他右手端着装水的汤碗,上前二、三歩以后,发现自己的同僚不见了,便以狐疑的表情朝身后一看——只见从另一个驾笼的一侧,突然跳出一个人影,用手腕紧紧勒住了留须武士的脖子。汤碗啪地落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留须武士还没来的发出惨叫,就已经被绞杀身亡。
就凭阳炎一声”愿意”,年轻武士就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然后,他来到阳炎身边,用小刀割断了绑在阳炎身上的绳索。一边割,他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已经精疲力尽似的。
绳索去掉之后,阳炎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碎片,姿态接近全裸。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好一会都没有动弹。年轻武士慌忙上前抱住阳炎,使劲地摇晃。
“能站起来吗?得赶快逃走。”
“我能走。不过,就是口渴——”
阳炎抬起头,张开花一样的嘴唇。柔软的手臂,缠住了年轻武士的脖子。
“把你的唾液喂给我。”
年轻武士已经忘了逃走的事。他也张开嘴唇,刚想和阳炎接吻,身体就僵住不动了。在他身下的阳炎,慢慢地将身体从他身上移开之后,年轻武士的尸体失去了支撑,重重地倒在地上。只见他手和脚,眼看着变成了铅色。
“蠢货!”
阳炎骂了一句,从年轻武士的腰间拔出了长刀。杀气在她的目光中升腾起来。阳炎就这样冲出了房间。
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在阳炎的心里,并没有因为胧曾经饶过自己一命,而对胧有丝毫的感恩戴德。在忍者的决斗中,没有义理,也没有慈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阳炎的心中,杀死宿敌的欲望,正在熊熊燃烧。这个提着长刀、皮肤雪白的甲贺女忍者的姿态中,充满了一种壮烈的凄美。
——终于,阳炎来到了胧的寝室。
她悄悄地拉开房门,看着正在熟睡的胧,像一头母豹般正想跃上前去——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一回头——即便是阳炎这样的女忍者,也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悲鸣。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嘴如镰刀般细长、正朝着她嘿嘿冷笑的男子——药师寺天膳!原来药师寺天膳刚才就坐在另一只驾笼里,他再次复活,一直跟踪阳炎来到这里。
——第二天早晨。
从挂川到日坂、金谷、大井川,以及岛田、藤枝的各个地方,都竖立起了以下的告示:
甲贺弦之介,不知你现在藏匿在什么地方?
阳炎现已落入我们手中。一两天内,我们会让她好好领教伊贺的厉害,然后再结果她的性命。
如果你还是甲贺卍谷的首领,就赶快从你藏身的地方出来,前来营救阳炎。你有这个胆量吗?如果你没有胆量的话,就带着忍者花名册来投降吧。我们会饶你和阳炎两人性命,直到把你们两人押往骏府城。
伊贺胧
药师寺天膳
但是,甲贺弦之介能够读到这份告示吗?他不是已经双目失明了吗?
从挂川到骏府,还剩有十二里三町的行程。然而伊贺和甲贺双方,都已经只剩下两人。这场忍术的决斗,可谓凄惨至极。
最后的胜负
一
从挂川的旅舍经三里二十町就是金谷,相望一里则是岛田。流经其间的大井川,将远江与骏河分割开来。从岛田再经过二里八町,便可抵达藤枝。
藤枝虽然位于山间,不过却有一条长达半里以上的旅宿街。
街的两旁都是旅舍。从这里略微往北的小高地里,有一座已经破败的古寺。古寺其实离主地下面的旅舍很近,但是由于掩映在茂密的树丛之中,所以从旅舍的庭院望出去,却不容易发现这座古寺。仔细看的话——现在虽然已经是深能级瞬态谱学夜,町人的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独这座本该荒无人烟的古寺,却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影。
不过,随着夜雾的弥漫,这盏灯影也逐渐变得模糊,暗淡了下去。
浓雾中,可以依稀看到在一只已经裂开的经桌上,插着一根很大的蜡烛,烛泪不停地洒落到积满灰尘的桌面。旁边的寺柱上,捆着一个全裸的女人,形如大字,一根粗圆的绳索穿过她的手腕和双足,紧紧地系在圆柱后边。
在这个女人雪白乳房的下方,刻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借着摇曳的烛光,可以发现那是些闪闪发光的银字。最上面仿佛是个“伊”字,乳房般大小;往下,则是下个稍稍扁一些的“加”字——
这女子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但全身却在痛苦地扭动着,不时因为痉挛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阳炎!”
离她相距三米的地方,响起了一个人刺耳的嘲笑声:
“弦之介大人怎么还不来呢?”
说话的人是药师寺天膳,原来他就坐在这个古寺的正殿的暗处,独自拿着个酒盅,一边微笑,一边看着痛苦不堪的阳炎。
“虽说弦之介已经瞎了,但是也应该对我立下的告示有所耳闻——我告诉他我正在折磨你,然后将在明天砍下你的脑袋,但弦之介却没有出现。甲贺X谷的首领,明知部下的性命危在旦夕,居然也不出手相救,哼,真是个胆小鬼。”
药师寺天膳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嘴,对着阳炎的腹部,从口中喷射出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他每喷一次,阳炎的身体就随之抽搐扭动,发出痛苦的呻吟。
“哼哼,这下知道伊贺的利害了吧。看着你那又白又嫩的细腰,我可真想把你抱在怀里。不过,又不行。如果靠近你的话,我就得和这个世界永别了......说起来,前天在浜松的时候,你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虽然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忍术,却没有想到,你的气息居然会变成杀人的毒气。即便是我天膳,也完完全全中了你的招术......”
然而,阳炎的心中的惊异,恐怕比天膳还要多出数倍。浜松的那天夜里,本来已经断气的天膳,起死回生,装作如月左卫门试图欺骗自己。纵然自己使用妖唇蛇息再次击倒了天膳,为了防范还切断了他的颈动脉,而天膳竟然再次活了过来——
当阳炎意识到,这个男从是不死的忍者,为时已晚。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完全杀死天膳?不要说自己身陷囹圄,就算是获得了自由,想杀死药师寺天膳,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了,己方的如月左卫门就死在了药师寺天膳的手上。即使是拥有泥死假面这样精妙忍术的左卫门,遇到药师寺天膳这样的对手,其下场也只能是被对方杀死。阳炎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不仅是自己,甚至整个甲贺一族都败局已定。对于从不知道失败为何物的甲贺X谷的女忍者阳炎来说,比起肉体的痛楚,这才是更大的打击——
天膳又饮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虽然你死到临头,我倒是更希望能够像前天那样,好好地爱抚你一番。我虽然不像胧大人,但锷隐和X谷之战到了这步,居然令我感到有点厌倦。若不是长在两派之争,我倒宁可躺在你怀里,再死上一次二次,也是值得的呐!”
他一边说,一边张开嘴,“噗”地喷出了一条银线。披头散发的阳炎,就像一只白色的虾米,身体痛苦地想要弯曲,却因为被捆成了大字形而无法动弹,只能拼命地抬起下颚——
“快、快杀了我吧!”
“哦,虽然非常可惜,可是如你所愿,一定会杀了你。不过,我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你。我要折磨你,一直到天亮——不会让你活到明天。明天就抵达骏府了。从这藤枝到骏府,只剩下五里半的距离,就算中间隔着宇津谷和安倍川,傍晚也定可到达。在此之前,伊贺必须把甲贺的余孽消灭干净。你的名字,当然也要从人名帖里消失。”
一条银线从药师寺天膳的口中射出。阳炎腹部的“加”字下面,逐渐现出一个“月”。
“今夜,还有明天——如果甲贺弦之介还不出现的话,我就禀告大御所大人,说弦之介已经因为畏惧而潜逃。不过,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人名帖还没到手。现尚在弦之介那里。真想杀死甲贺最后的忍者弦之介,然后从人名帖中抹去他的名字,这样我伊贺众便是完胜了!”
又是一根银线,让阳炎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
药师寺天膳喷出的,是细长的吹针。原来天膳正是从远处使用这细长的银针,在阳炎的皮肤上写字!
就算是普通的钢针,这样做也已经是令人发指的酷刑,更何况天膳所用银针的针头上,还涂有特制的毒药。所以,即使是被砍去一只手腕也不会吭声的甲贺女忍者阳炎,此时也如同一只濒死的野兽,发出痛苦的悲鸣。阳炎在浜松的时候,就在和阿福一行武士们的战斗中负了重伤。现在,她比那天看起来更虚弱,仿佛只有当银针刺进她的体内,才能够刺激起她的生命反应,发出条件反射般的惨叫。
“为了这的目的,就只有委屈你,来把弦之介引到这里。虽然弦之介已经双目失明,不过他只要听到了告示的内容,就一定能够知道阿福大人一行已经抵达藤枝,就住在这下面的旅舍,只要再打听打听——”
说着,天膳又发出一根银针。“月”字变成了“目”。
“天膳!”
天膳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胧出现在倒塌的须弥坛前。
“住手吧!我已经受够了......”
现在于古寺里,就只有天膳、胧,还有绑在柱子上的阳炎。这是因为天膳向阿福进言说,为了引出甲贺弦之介,他们已经在多处街道竖起告示。这样一来,也就很容易引起国千代派的注意,一旦有传闻说阿福一行中,居然有伊贺锷隐的忍者同行,必然会招致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的以他们还是和阿福一行人分别行动较好。由于天膳已经在阿福面前展示了他不死的妖术,故而阿福对于天膳的话深信不疑。
至于天膳用来下酒的菜肴,则是让旅舍的仆人准备的。天膳回头看了一眼胧,说道:
“忍受不了了?胧大人,伊贺有八名忍者已经被敌人杀死,难道现在想让我把这个女人放了不成?”
“......”
“不仅在下曾经变成敌人的刀下鬼,就连胧大人你,不也差一点被取走了项上的人头吗?”
“要杀的话......至少让她死得痛快些,这才是慈悲。”
“对于忍者来说,慈悲是无用的。况且,阳炎的惨叫非常重要。”
“为什么?”
“这样一来,弦之介找到下面的旅舍之后,作为忍者,必能听到阳炎的叫声,他便会到这个古寺里来......”
“......”
弦之介大人!千万不要来这里!
弦之介的敌人和伙伴——胧和阳炎的心底,都在拼命地呼喊。药师寺天膳是否听见了这两个女人的呼喊呢?只见他“噗”地一声,又吐出一根银针。“目”字变成了“貝”。
加——贺,从阳炎的胸口到腹部,由银针刻画出了浮雕般的“伊贺”二字!
原来,这就是天膳所谓的“伊贺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