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雨左手腕戴着赤金镶翡翠手镯,右手腕却带着一串绿玉佛珠,太后眼角的余光在瞄到南宫雨右手腕的佛珠之后一脸慈详的冲着南宫雨挥手:“是雨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哀家这边坐坐。”
皇后心中一喜,她这侄女还是三年前进过一次宫见过太后,没想到太后居然还记得,如此看来,父亲嘱托的事定然是有希望的。
南宫雨心中欣喜面上却不露丝毫,福了身子道:“臣女正是南宫雨,谢太后娘娘赐坐。”说完她端庄的迈着步子行至太后软榻边,蓝嬷嬷忙搬了个锦墩过去,她侧着身子坐了一半,恰到好处的显示出她良好的教养。
那边蓝嬷嬷也给皇后娘娘看了座,又命着宫女沏了三杯热茶进来。
太后看着南宫雨,想着陵京流传的关于此女孝顺的话语,脸上不由就带了笑,她亲厚的道:“妙然主持可安好?”
南宫雨听了心中愈发的欣喜,早在庵中时,她就听妙然主持说过太后娘娘喜佛,早年还经常召妙然主持进宫论经述禅,当时她就想着凭着这一层关系,她以后要讨得太后的欢心岂不是比别人要容易得多!如今看来,当年祖父让她随妙然主持入庵吃斋的决定端的是无比英明!
“回太后娘娘,妙然主持大师一切安好,臣女归家之际大师给了臣女一串佛珠,让臣女呈给娘娘您,臣女不敢耽搁,这才贸然进宫参见娘娘。”她声音不急不徐,态度恭敬又不会显得卑微,以她这个年龄,在面对后宫之主时有这样的气度已然让太后和蓝嬷嬷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边皇后待她话音一落,就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太后:“母后,妙然主持信中说这串佛珠是清心寺的经由静空大师开过光的,臣妾是个不通佛的,倒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来,母后您精通佛理,臣妾想沾沾母后您的光,这静空大师开过光的佛珠究竟和寻常佛珠有什么不一样?”
皇后三言两语说得太后笑逐颜开,她接过锦命打开,一串光白圆润有如珍珠的珠子呈现在她眼前,太后拿起佛珠细细观看,半晌难抑激动的道:“没错,这串佛珠的确是清心寺才有的金线菩提珠。”
见太后欢喜,皇后和南宫雨二人心中自然也是欢喜不已,一串佛珠能让太后认可南宫雨,这简直就是太合算了!
不过二人心中虽然无比欢喜,面上却不会显露分毫,皇后忙接过太后的话道:“母后,臣妾眼浊看着这珠子和普通的佛珠也没什么两样?究竟怎么个好法了?”
太后拿着佛珠细细观赏,却并不回答皇后,反而看着一边垂眉敛目的南宫雨柔声道:“雨丫头,你姑姑既是不明白,雨丫头你可能看出这串佛珠与寻常佛珠有何不同之处?”
南宫雨抬了头看向太后手中的佛珠,嘴唇微微一动却是摇头:“臣女虽曾听妙然主持说起过金线菩提,但却不曾眼见过,委实不知有何不同之处,还望娘娘原谅。”
皇后听了便笑着道:“母后,雨丫头她伴在妙然主持身前不过三年,哪及得上母后您精通佛经,又岂能知道这佛珠的不同之处,您可不能因此怪罪这丫头。”
皇后这番话明着是替南宫雨求情,实则是褒奖太后,太后听了心里自然只有开心,蓝嬷嬷不由就盯着南宫雨多看了两眼,端庄沉稳面容秀丽,倒是个拨尖的,比画师呈上来的画像中的那些个大家千金倒是要出色得多。
太后心里欢喜嘴微微一张正想将答案揭晓,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紧接着是慌乱中带着焦灼的声音:“太后娘娘,不好了,九公主不见了。”
第二十七章
北堂琊骑着马一路飞奔停在陵南王府前,他翻身下马,身后紧紧跟着的侍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总管德公公也翻身下了马紧紧跟上,王府老管家忠伯勾着身子迎上来,“世子爷,您可总算回来了,王妃她在栖霞轩等着世子爷您。”
北堂琊点点头大步向前迈去,身后除了德公公还一溜跟了十来个衣着齐整的皇宫侍卫,个个目不斜视面目肃然,直把忠伯看得心中暗暗生凛。
一行人过了垂花门便是内宅,按说外男不便入内宅,可王府上下又有谁敢拦世子爷的路,又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内宅中大大小小的丫鬟瞧着北堂琊行过来纷纷敛礼,北堂琊却连眼角都没晃一下穿过了抄手游廊直奔栖霞院。
远远的,隐约的哭泣声自栖霞院传出,德公公不由皱了眉头,眼角悄悄朝北堂琊瞄过去,果见他面色阴沉如乌云一般,德公公心里就不由跳了一下,待到了栖霞院门口,德公公转过身子将手一挥吩咐众侍卫:“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陵南王府的主子陵南王爷。
一溜侍卫齐整整的守在院门口,引得过往的大小丫鬟婆子纷纷注目,德公公却不管不顾的跟着北堂琊迈进了栖霞院,横竖他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保护世子爷回王府,陵南王爷即便是想要怪罪也是无从怪起。
进了栖霞院,那哭泣声愈发的清晰,院子里和守在门口的大小丫鬟婆子们见了北堂琊和德公公便要弯身行礼,却只觉得身畔像是有风刮过,再抬起头,世子爷早就没了踪影,德公公沉着脸端着兰花指:“都退下去。”
“娘,谁惹您生气了?”
迈进厢房的北堂琊就见他娘亲陵南王妃坐在榻上,勾着头低声啜泣,一边侍着的孙嬷嬷听到他的声音忙抬起头,老脸上有着不尽喜悦,陵南王妃也止了哭声抬头望过来,许是哭的时间有些久了,陵南王妃一双丹凤眼红通通的,脸上还沾着晶莹透彻的泪水,却在看到北堂琊时又露出欢喜的表情。
“琊儿,你怎生回来了?太后娘娘她可安好?”陵南王妃顾不着自个心中的委屈,忙起了身上前牵起自个儿子的手细细端详。
那边孙嬷嬷朝着屋中的四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一个个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孙嬷嬷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世子爷一定是得了消息这才回到王府,这可好了,世子爷回来了,王妃的委屈自有世子爷替她分担。
北堂琊任陵南王妃牵着他的手走到榻边,他反过来扶着陵南王妃坐下,自己就随意的寻了个椅子坐在榻边,细细安慰:“娘,太后祖母甚是安好,娘不用担心,孩儿此次回来是太后祖母之意,娘,这一次,父王他又做了什么事惹娘不开心?”
能让自个娘亲这么伤心难抑的,除了他那个混账父王爹还能有谁!一想到他那个糊涂父王,北堂琊的唇便紧紧的抿了起来,若非看在他是自己父王和母妃时常劝诫的份上,他便连声父王也不愿叫出口。
看着自个儿子满脸不悦的表情,陵南王妃心知儿子是这心疼她这个娘,一时间满心里的伤心悲痛又转为欣慰,虽说所嫁并非良人,好在儿子是个孝顺的,就当没那个夫君有这个儿子也就满足了!
这些年,她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不管,只因着心已经死了,不会再为陵南王起一丝波澜,她堂堂陵南王妃,却甘愿守着这小小的栖霞院,不过是因为膝下有这个孝顺的儿子,为了这个儿子,她才百般隐忍,可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还妄想通过陵南王拿捏她唯一的儿子,别的她都可以不闻不问,但关系到琊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退让的!
想到这里,陵南王妃心里又冒起了怒火,姣好的面容浮上了丝丝决然,以至于北堂琊也不由讶然起来,母妃最是温柔善良,从不轻易发火,可今天那眼里居然冒出火星子,可见他那个父王这次犯下的错已经触到了母妃的底线。
“琊儿,娘要进宫参见太后娘娘,你随娘一同进宫。”陵南王妃猛的起身,拉着北堂琊的手就往门口迈去。
北堂琊心中讶然,母妃这些年百般隐忍从不曾求到太后祖母身边,这一次,那个糊涂父王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母妃竟拼着要进宫求见太后祖母了?
他随着陵南王妃走到门边,一边轻声道:“娘,父王他这一次又做了什么?娘您先说说看,娘身子不好进宫又诸多繁琐礼节,有什么话孩儿替您转告太后祖母,您就在家好好调养身子。”
陵南王妃却摇了摇头,满目凄然绝望:“琊儿,这一次娘一定要亲自进宫求见太后娘娘。”说完她拍拍北堂琊的手:“琊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娘绝对不会…”
“让开,本王你们也敢拦,反了你们了!给本王让开!”
陵南王妃的话尚未说完,陵南王满是愤怒的声音有如炸雷一般传了进来,陵南王妃身子不由轻轻一震,虽然很是细微,北堂琊却还是感受到了,他浓眉一挑,面上就不由有了怒气,扶着陵南王妃往软榻边行去:“娘,您好好坐着,孩儿去看看父——王。”
他将父王两个字咬得很重,陵南王妃心中叹了口气,想到这些年陵南王的所做所为以及昨晚他所说的那些话,她心头就有些心灰意冷,不再像往常那般劝诫北堂琊要对父王尊重一些,只挥了挥手:“琊儿,你去让你父王离开,娘不想看到他。”
北堂琊心中一紧,看着娘亲眼里满满的绝望和的落,他咬了咬牙点头:“娘放心,孩儿不会让父王打扰娘休息。”说完他转了身大踏步迈出去,陵南王妃看着他挺拨的身影出了厢房,眼里的泪水就如珍珠般落下来。
“这是本王的王府,你们给本王让开!”
陵南王喘着粗气,看着眼前一排面色肃然不为所动的侍卫,一股子怒火憋得他难受之极。这是他的王府,他堂堂陵南王想要进自己的院子却被这些不长眼的人给拦着不让进,这简直就是打他陵南王的脸面,想想也知道这些人是奉了他那个混蛋儿子的命令行事,自己是他老子,里面那个是他的正妃,他想要进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夫人也不行吗?
“父王这般大声做什么?母妃她正在休息,父王有什么事就到书房去说。”北堂琊迈着大步走出来,冷冷的看着满脸怒气的陵南王。
陵南王听到自个儿子干脆中透着一股陌生的话语,心头原本因为见到许久不曾见面的儿子的喜悦因着这陌生而消去,再抬眼看到儿子眼中没有一点亲昵,他心头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这个儿子打小就不亲他只亲他娘,他也不想想,他的荣华富贵是自己这个老子给他的,凭什么见了他这个父王一副自己欠了他一大笔债似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王,你这个不孝子,居然将你父王给拦在外面,好好,这就是你…”
北堂琊浓眉一挑,嘴唇微微一掀:“父王,孩儿自幼养在太后祖母膝下,父王这言外之意是想责斥太后祖母养而不教?”
“你——!”陵南王气得一窒,在看到不知打哪钻出来的德公公时满腔的怨恨只能生生咽回肚子,不孝子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怎么能戴,毕竟太后可也是他陵南王的亲生娘亲啊!
第二十八章
秋裳院,听到容妈妈说世子爷回王府的消息后秦侧妃惊得从炕上跳了下来。
“都是些没用的废物,都说了万不能走了风声,怎的却还是让那小子知道了?”秦侧妃挥着手气急败坏:“去,给我把守门的李婆子还有赵大家的一并叫过来,本妃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虎胆敢和本妃过不去!”
赵大家的是掌管马房的赵大的媳妇,王府既然有人出去通风报信,守门的李婆子和赵大是她的人,想要查是谁出的王府通风报信就得从李婆子和赵大那边下手。
容妈妈忙勾了身子劝道:“娘娘,使不得啊,这次跟着世子爷一同回府的还有太后娘娘身边的德公公,您若是这么做了让德公公知晓,回头德公公在太后娘娘说上几句,娘娘您这不是因小失大吗?世子爷在府上也住不了几天,娘娘您要办人,耐着性子等世子爷和德公公回了府再办也不迟。”
秦侧妃听了心中虽是气急却也知道容妈妈说的没错,当下焦灼的在房中踱了几步又道:“王爷呢?”
容妈妈忙上前涎着一张老脸笑着道:“娘娘,老奴听说啊,王爷去了栖霞院,不过呢,却被世子从宫里带出来的侍从给拦在了院外,王爷气不过,在院门口就和世子爷吵了起来,最后是德公公出面,王爷和世子爷这才停了争吵,这会子功夫王爷和世子爷应该到了书房了。”
秦侧妃在听到王爷去栖霞院时俏脸就沉了下来,不过在听到侍从没让王爷踏进院子她马上又开心起来,同时心中还哧了一声,纵然栖霞院那个女人贵为陵南王妃又如何?整个陵南王府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看她秦婉婉的脸色行事?那个蠢女人,居然还恃着她儿子回了府,把王爷也拦在院外不让进,哼,不知道这天下的男人喜欢的都是像她秦婉婉一般温柔似水的女人吗?
“容妈,你确定王爷他没有迈进栖霞院?”她挑了眉看着容妈妈,眼里的冷冽宛如秋水一般。
容妈妈忙将头点得跟捣米椿似的:“娘娘尽管放心,梅香那婢子说得很清楚,王爷的确是没进院子一步。”
秦侧妃这才绽开了笑颜,不过转瞬脸上又堆了乌云:“她哭了一天,无非是想把她儿子给哭回府,如今她可是如愿以偿了,可恨!那小子既然回了王府,这门亲事只怕…不行,我得去找王爷,断不能让她称心如愿!”
说着她便向门口迈去,慌得容妈妈三步并作两步拦了过去:“娘娘使不得啊,世子爷如今正和王爷在书房说着话,想必德公公也必定在,您这么过去质问岂不是落了把柄?王妃尚还健在,世子爷的亲事断没有落到由娘娘您做主的份上啊!”
秦侧妃听了心中就一痛,纵然整个陵南王府上上下下都得看她秦婉婉的脸色行事,可大事,永远轮不到她秦婉婉出头,就因为一个侧字,她永远只能屈居于那个女人之下,哪怕王爷再宠爱她秦婉婉,走出陵南王府,人家认可的还是只有陵南王妃端木明珠而不是她秦侧妃秦婉婉!
“难道本妃就要在这坐着干等?容妈妈,本妃可是当着我那好嫂子的面拍着胸打下了包票的,这要是让那女人得了逞,回头本妃那好嫂子指不定又要怎么挤兑本妃!”心中焦燥无比,一想到这门亲事若是不成的后果,秦侧妃心里就有一种煮熟的鸭子也让飞了的感觉。
容妈妈眼眸一转,道:“娘娘您且放宽心,以老奴看来,这事未必就成不了。”
秦侧妃狐疑的看着她:“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容妈妈点头道:“娘娘您想啊,这婚姻一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王妃虽然不肯同意,但只要王爷点了头,世子爷心中再不情愿又能怎么办?”
秦侧妃听了就瞪了她一眼,恨声道:“本妃岂能不知只要王爷点了头就行,可是那小子现在既然回了王府,端木明珠只消一句话让德公公带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定是帮着那小子的,到时即便是王爷答应了又能如何?王爷再大也大不过太后娘娘,更何况,那还是王爷亲娘呢!”
容妈妈却笑着摇头:“娘娘,世子爷今晚一定不会回宫,您只消让王爷今儿点头换了两家的庚贴,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等太后娘娘知道总也不能让王爷出尔反尔吧?再者说了,秦家的门第又不低,太后娘娘心里纵是再不喜欢,也得看在侯爷的情面上认下这门亲对不对?”
秦侧妃听了不由双眼一亮,拿眼看着容妈妈道:“倒想不到你能想出这个好法子来,这个镯子,赏你了。”
她从手腕上褪了个玉镯子递过去,喜得容妈妈忙不迭的接了,一边乐呵呵的道:“娘娘,您放心,书房那边,老奴派柳儿盯着呢,只要世子爷一出书房,娘娘您就马上过去,只要哄得老爷答应了您就让大夫人上门换好庚贴,这事不就成了。”
秦侧妃满意的点头,一想到事成之后,整个王府就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脸上就不由笑逐颜开,总有一天,她要将这个侧字去掉,堂堂正正的成为陵南王府的当家主母!
书房里,北堂琊紧紧盯着陵南王,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我不同意。”
陵南王顿时大怒:“秦家有什么不好?好歹也是世袭罔替,这门亲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看着一脸盛怒的父王,北堂琊心中那仅留的一点亲情也因此而宣告破灭,父王被那个女人迷得失去了头脑可却不代表他也会,那个女人妄想凭着操纵父王来操控他的亲事,当真是可笑之极!他堂堂陵南王府的世子,亲事岂能由父王的妾侍做主!
“父王,孩儿听说,方御史最近很闲,不知道陵南王府这宠妾灭妻的事若是传到方御史的耳里,那些呈给皇伯伯的折子里头,会不会出现弹劾父王的折子呢?”北堂琊好整以暇的看着脸色逐渐变得恼怒的父王,心中却并没有一丝的悔意,父既然不慈也怨不得他这个当儿子不孝!
这些年,他虽然甚少回陵南王府,却也知道母妃因为秋裳院那个女人暗中流了多少眼泪,就冲着这一点,哪怕是皇伯伯下旨,他也绝不会娶秦家的女人!
陵南王直气得心中想要吐血,这个儿子简直就是混账到了极点,竟然敢威胁他这个做爹的!好,好得很!
他以为拿方御史就能威胁到他堂堂陵南王了吗?做梦,他可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那方御史有几个胆子敢参自己!
“北堂琊,老子告诉你,这门亲事由不到你不同意,你母妃那边你最好劝她点头应下。”说着陵南王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扬长而去。
守在门口的德公公看着扬长而去的陵南王暗自摇头,书房并不隔音,陵南王的声音又那么大,他可不是故意要偷听这父子二人对话的,他是很无辜的不得不将这父子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第二十九章
盛怒的陵南王出了书房直奔栖霞院,原本想着没了自个儿子的阻拦这次他一定能进去,却没有想到的是他依然碰了个闭门羹,无论他怎么勃然大怒,守在栖霞院外的护卫来来去去就是一句没有世子爷的命令他们不能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的话。
闲杂人等?!
这里是他陵南王府,他是堂堂陵南王,里面住着的是他陵南王的王妃,他怎么就成了闲杂人等?
怀着一肚子的怒火与怨气他不得不离开栖霞院,他虽大可以对这些个无视他尊严的护卫大开杀戒,但他却不能不顾及这些护卫身后的主子太后娘娘,那可是他嫡嫡亲的母后,他相信,他今天若是把这些个无视他陵南王尊严的护卫给砍了脑袋,明天他那个视孙儿比他这个儿子要重要得太多的母后指不定就要拿他的婉婉出气了。
他可不想因为这几个奴才就给了母后拿婉婉出气的借口,那当真是不值得的。
这般想着,陵南王阴沉着一张脸离开栖霞院直奔秋裳院,一路上心中对王妃端木明珠不识趣的表现愈发的不满,他在栖霞院门口那么大声的说话,他就不信端木明珠不曾听到,可恨的是,她明明听到了却不出来,只要她出来说声,那些个护卫又怎么可能不放他进去呢?
他堂堂陵南王,居然进不了自己王妃的院子,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当真就是一桩笑话!
陵南王想着这些的时候,完全就不曾想到这些年来他宠秦侧妃一事早在陵京贵族圈子中传了开来,他陵南王放着身份高贵端庄举止雍容大度又兼有着傲人天姿的正妃不去宠爱,却偏偏被一个自甘下贱甘与人为妾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最后连他母后太后娘娘都看不过眼放不下心,小世子从小就被太后娘娘接进宫中养在膝下,虽说太后娘娘给了个太过喜欢孙儿所以才把孙儿养在膝下这个借口,但贵族圈里的那些个贵妇和贵女们,都是宅斗的人精,谁心中不清楚太后娘娘这是怕陵南王府那个秦侧妃对小世子暗下毒手呢!小世子是太后娘娘的孙儿不假,可太后娘娘除了陵南王这个儿子,还有着当皇上的儿子呢!太后娘娘的孙子那可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凭什么就要特别的宠爱陵南王小世子这个?
陵南王妃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小世子若是不明不白的遭了毒手,陵南王世子一位岂不就是当仁不让的由那位受宠的秦侧妃所出之子继承。这一点,贵族圈中的贵妇和贵女们心知肚明,同时这些贵妇和贵女们因为都要和自家家中那些个狐媚子的宠妾以及宠妾们生出的庶子庶女勾心斗角,自然也就对陵南王这种堂而惶之宠妾灭妻的行为大为不耻并同时将陵南王摆在了陵京愚昧无知男人排行榜的第一位。
陵京贵妇们和贵女们闲来无事就喜欢聚在一起,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八卦就多,而陵南王府的八卦则更为人瞩目,想当初,太后娘娘将陵京双姝之一的端木明珠指给陵南王,惹得陵京一众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怅然若失,而一众尚未婚配的贵女们因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陵南王从此名草有主而黯然伤神,原本众人都以为郎才女貌一段佳话,却没想到的是陵成王成亲不过十天,就火速迎娶了侧妃秦婉婉,而且迎娶侧妃秦婉婉的仪式,俨然按着正妃的品制,一时间,陵京为之哗然,众人这时方才明白,原来自以为的男才女貌不过是众人的幻想罢了!
连陵京双姝之一的端木明珠尚且不能留住陵南王的心,众人心中不胜唏嘘的同时自然对这位将陵南王的心紧紧抓牢实了的秦侧妃有了好奇之心,一个忠顺侯府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她是凭的什么手段能让陵南王放着天人之姿的正妃不宠偏宠着她呢?
原本众人都以为在成为陵南王府秦侧妃这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忠顺侯府庶女秦婉婉大抵有着不输于陵南王妃端木明珠的容颜,但在后来的几次聚宴之中,让众人大失所望的是,这位秦侧妃不但容颜及不上陵南王妃端木明珠的三分之一,便是那言行举止更加不能和陵南王妃相提并论,在她们看来,这位秦侧妃生的一脸狐媚子相不说,那言行举止也轻浮得难登大雅之堂,这样一个什么都比不上陵南王妃端木明珠的女人,却生生击败了陵南王妃夺取了陵南王的宠爱,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一时间,陵京贵妇和贵女们对陵南王抱以了深深的失望,她们心中原本温柔倜傥聪明冠绝的陵南王形象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明是非兼两眼眼光很有问题的愚昧男人的形象,一个被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怎么看都和聪明冠绝沾不上边的,这是陵京贵妇和贵女们一致认同的看法。
一晃十多年,陵南王一如既往的宠爱陵京贵妇贵女们很是不屑的秦侧妃,这让陵京贵妇贵女们大有跌破眼镜的同时又对这位秦侧妃能将陵南王的心抓得这么牢实而妒恨,倒不是因为贵妇贵女们对陵南王有着什么爱慕之情,而是因为秦侧妃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代表,那就是陵京贵妇贵女们心中永远的痛,自家后院那些狐媚子的妾室的代表!
贵妇贵女们虽然能牢牢掌控着妾室的性命,但有一点,她们是名门出身,自然不能置身份于不顾学着那些个妾室邀媚争宠,妾室们可以涂脂兵粉穿得花红柳绿对她们的夫君暗送秋波,身为正室的她们尽管恨得咬牙却也只能干看着夫君被狐媚子的妾室勾走。
当然,私下里她们有很多惩治这些个妾室的方法,但自个的夫君一有空就喜欢往妾室那边留宿却也是不争和她们也无能为力改变的事实。
陵南王宠爱秦侧妃的事情,让秦侧妃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为陵京贵妇贵女们最为妒恨的女人,因为在她们看来,秦侧妃的故事极有可能成为自家后院中那些个有野心的妾室效仿的对象,陵南王一如既往宠着秦侧妃,也会让自家后院那些妾室生出些不该有的念想,这可不是她们所乐见的!
这般一来,陵南王就成为陵京贵妇和贵女们所不喜欢并厌憎的陵京愚昧无知排行榜的第一名,并大有一直独占鳌头永不下落的趋势,没办法,陵京贵妇们都怕自家的夫君学着那陵南王一般的行径宠妾灭妻,所以,尽管陵南王身份高贵不可言,陵京贵妇们却并不希望自家的夫君和这位身份高贵却头脑蠢笨的王爷有过多的来往,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陵京贵妇们不得不提防自个的夫君会被陵南王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