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嬷嬷讪讪的闭了嘴,转头听见宫女的禀报声:“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紧接着,一脸眉飞色舞显得心情极好的太子殿下踱了进来,他迈进来照着皇后就是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瞧着自个心爱的儿子,皇后心里头的烦扰就稍稍消退了一些,柔声问:“皇儿这般高兴却是为何?”
北堂逸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压低了声音道:“母后,儿臣听说那个丑丫头她出了事,是不是真的?”
英嬷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安乐郡主出了事,太子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摆出这么高兴的样子,让皇上见了只会不喜欢您的!
皇后的脸也沉了下来,杏目含了威严看着北堂逸:“皇儿这般高兴是因为这事而来?”
瞧着母后脸上的不悦,再想想母后平日里的教导,北堂逸猛然醒悟过来,忙收了脸上的笑道:“母后息怒,儿臣知错。”
见他反应还算是迅速,皇后心里头的恼怒就稍了些许,但还是板着脸看着他道:“皇儿,安乐郡主她是你父皇亲自指给你的太子妃,你这样的态度若是落在你父皇眼里,会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
北堂逸心中委屈,这个太子妃是父皇指的但他一点都不喜欢啊,他是堂堂太子,哪是那个丑丫头能肖想的,唯有像清儿那样才配得上他!
他心中虽是这般想,面上却仍是一副恭敬的态度:“儿臣知道错了,还请母后息怒,母后,儿臣听说那个丑——安乐郡主她好像只是下落不明,并没有死在水底,可是这样一来,她一个姑娘家流落在外,这清名终也是毁了,纵然她安然活着回来,儿臣又怎能娶一个流落在外有失清名的女子为太子妃呢?”
他这番话很有道理,但这番话不但没让皇后欢喜起来,反倒让皇后双眼愈发准冽下来,她冷冷盯着北堂逸,直盯得北堂逸有些惴惴不安的垂下头,她方冷声道:“皇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自个儿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有些聪明,但不会想得这般细致,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只会是女人不可能是男人!
听母后声音有些太过冷冽,北堂逸就忍不住有些害怕,他抬眸看着皇后,慑嚅着道:“儿臣——儿臣是——”想到母后之前处治他身边挑起他出宫游玩的宫女时的狠辣手段,他忽然就有些不敢说出是谁了,万一母后像处治从前那些宫女一样处治他心爱的女人,那可怎么办?
看着自个儿子这样的态度,皇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想厉声斥责,转念又想儿子虽然是她的儿子,但将来成为一国之主她这个母后也得看儿子的脸色行事,算了,不能让皇儿心中对她这个母后生了恨意,得徐徐图之。
“皇儿,你的话固然没错,但你要知道,这门亲事是你父皇亲手指的,正所谓君无戏言,不管安乐她这一次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流落在外,就算因此她清名有损,她也是受害者,所以你父皇更加不能毁约,所以只要安乐她平安归来,将来过个几年,这流言也就淡了你还是要娶她为妃。”皇后耐着性子解释。
皇后不再追问他是谁教他那么说的,北堂逸就暗自松了口气,甚是恭敬的点头,一副他知道错了的表情:“是儿臣轻率了,请母后息怒,儿臣往后不会再这么冲动行事了。”
皇后这才满意的点头:“皇儿清楚就好,你要记住一点,你如今还只是太子,并不是皇上,当有一天你坐上那皇位之后,你想做什么就没有人能约束到你了,而在那之前,你必需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然就会落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北堂逸心中一动,是啊,自己如今只是太子,若是惹恼了父皇,他废了自己这个太子也是有可能的,母后说得对,自己现在应该依着父皇的旨意去做,等到哪一天自己成了皇帝了,就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了,到了那时,自己想立谁为皇后都是自己说了算!
“母后,儿臣谢谢母后教导。”这一次,他发自内心真诚的看着皇后。
从他眼里看出他是真的领悟了自己这个母后的一片苦心,皇后欣慰的点头,又柔声道:“皇儿,你父皇现在定为此事烦扰着,你不如去求见你父皇,表明你的心意,这样你父皇他也能稍稍安慰一些。”
北堂逸点头告退而出,目送他离开之后,皇后眸色中的慈和就化为了冷戾,她冷声吩咐:“去给本宫查,太子殿下今天去了哪里,来本宫这里之前又是从哪里而来,都给本宫查得清清楚楚了再来回复本宫。”
她身后的样信宫女应声领命离开,一边的英嬷嬷瞧着皇后娘娘眸色中的冷冽就不由自主的抖了下,每当娘娘露出这种眼神之后,总会死几个人,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是谁要倒霉了呢?
很快,就有宫女来复命,太子殿下之前是去了一趟右相府,由右相府出来之后直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听了这番禀报,皇后气得一拍桌子,怒极反笑:“那李氏竟生出个这么鬼心眼的女儿,本宫倒真正是小瞧了她!”
英嬷嬷有些不解,皇后不是很乐于见到苏家大小姐围着太子殿下转么?怎的如今又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了?
想了想她小心冀冀的看着皇后道:“娘娘,这苏府大小姐好歹也是护国公的外孙女,她一心想要嫁给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来说不是一桩好事么?”
皇后瞟了她一眼:“本宫赞成是因为她好歹也是护国公的外孙女,看如今这情形,护国公是不会笨到把他家的孙女塞给本宫来表明忠心的,外孙女却不同了,终究是隔了一层,皇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心思起疑,但这丫头的野心和她那个娘亲一般的大,本宫又岂能容忍这一点呢?以她的身份,做逸儿的侧妃也算是抬举了她,竟然还肖想太子妃之位,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瞧皇后满脸不耻的模样,英嬷嬷心中有稍稍的不解,皇后之前不阻止太子殿下喜欢这苏府大小姐,一来是为了借刀杀人,二来嘛这苏府大小姐的身份终究还是可以帮到太子殿下,可是皇后既然不乐意安乐郡主成为太子妃,也不喜欢这位苏府大小姐,那皇后娘娘心目中的最适合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人选究竟是谁呢?
她满肚子的疑问想说出来,但却知道为人奴才,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当下就将心中的疑问咽回肚子里,笑着附合皇后:“娘娘说的正是,那丫头她的确是痴心妄想了,娘娘也不用跟她置气,不值当。”
皇后点头,心中却在忖着在皇儿还没登上皇位之前,太子妃就先给那个苏心妍坐坐又如何?等到将来皇儿承了大统,再随便找个由头废了她又有谁敢出声?
——想得臭美的皇后娘娘的分界线——
一连两天,整个陵京城因为右相府安乐郡主遇上刺客失踪下落不明一事而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关于右相府的丑闻是一个接着一个在茶肆酒楼流传,所有丑闻无一不是暗暗指证右相府二夫人是加害郡主的幕后凶手。
面对这样的流言,右相府和护国公府都表现出异常的安静,但愈是安静,这流言反倒传得更凶。
到了第三天,因为生死不知下踪不明的安乐郡主仍然没有丝毫的消息,茶肆酒楼却又传出一个新的话题,无非就是在议论都已经三天了,这位郡主还杳无消息,这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亦或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又有人开始议论,郡主流落在外这么多天,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姑娘家的,终归是有损清名,就算哪天安乐郡主安然无恙的归来,她还能嫁给太子为太子妃吗?
因为传言太凶,据说有庄家开了盘,一赌安乐郡主死一赌安乐郡主活,另一赌安乐郡主归来后会被解除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另一赌为安乐郡主归来后身份地位不会有所变动,依然如昔。
当所有的流言传至二夫人和苏清兰的耳朵里后,母女二人只乐得快合不上嘴。
然而第四天早上,右相府上空突然暴发出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事后证实,原因无它,是因为二夫人一觉睡醒起床,才发现原本乌发如云的头顶突然现出了三个光秃秃的头顶,就是那种俗称的鬼剃头模样,二夫人受惊过度,当场吓得失了禁并晕倒过去,右相府的下人们纷纷议论二夫人是不是做的亏心事太多,以至遭了报应。
到了第五天,右相府上空又爆发出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事后证实此声尖叫是二夫人嫡出之女苏清兰发出,据说她一觉醒来,原本光滑细嫩的小脸上突然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令人望之生惧,请了百济堂的大夫诊治大夫却束手无策,右相大人无奈之下只得求了御医上门诊治,谁料御医们也查不清是何病因。
二夫人母女一个鬼剃头一个脸上长出小疙瘩的消息传开之后,茶肆酒楼又开始议论起是不是这母女二人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连上苍都不肯饶恕的恶行,这母女二人才同时受了这般惩罚?
相较于茶肆酒楼的热闹非凡,右相府可以说是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而二夫人的风荷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则提心吊胆,自从二夫人和大小姐两人都出了状况之后,她们这些做人奴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二夫人原本就是个不怎么宽厚的主子,如今更加不用说了,非打即骂,一个不如意就使了牙婆发卖出去,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有两个生得俏丽的丫鬟被二夫人给发卖了。
大小姐的院子里稍好一些,自从上次跟着大小姐上广恩寺的丫鬟都死了之后,这次大小姐虽然脾气变得有些暴燥,却还是没有将身边新买的丫鬟再发卖出府,不过这些丫鬟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大小姐和二夫人一个德行,整天不是打就是骂。
因着二夫人的鬼剃头,苏景石连带也不喜欢起来,一连两天都留在了青姨娘的小院子里,只把二夫人气得直磨牙,这天乘着苏景石去上早朝,二夫人带着众丫鬟婆子去了青姨娘的小院子,一顿打砸,青姨娘的院子就剩下一张黄梨木雕喜鹊登枝的罗汉床还算完整无缺能睡人,其余的皆被砸了个稀烂。
至于青姨娘就更不用说了,原本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被捧成了猪头,苏景石下完早朝回到府中,得到消息之后心疼爱妾被打,带着一定要好好安抚爱妾的心跑去青姨娘的院子后,青姨娘却用面纱蒙了脸不让他看,只勾了头嘤嘤哭泣。
“黛儿,你别哭了,你放心,这屋子里头损了什么,回头我就命管家添置,一定会比从前更好。”瞧着爱妾嘤嘤哭泣宛如梨花带雨,苏景石就觉得这心肝也快要被哭碎了。
这些天他在朝上饱受同僚们异样的眼光,又感觉皇上看他时不满的样子,茶肆酒楼那些关于他右相府的传闻就没消停过,做为一家之主的他,压力很大,回到府了还要被老太爷三不五时的叫去训一顿,二夫人如今也不像从前那般温婉可人对他了,稍不顺心就拿她当年太过委屈以平妻嫁给他说项,初时他心中还有些愧疚,说多了他心中就厌烦了,好不容易在青姨娘这边得到了温婉体贴,自然就视如心肝宝贴贝似的疼着宠着。
“老爷,您还是去风荷轩吧,黛儿求您了,您再留在黛儿这里,黛儿会被二夫人她活活打死的。”青姨娘勾着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被打肿了的脸反正有面纱遮着,她不担心老爷看到她的脸会反胃,她只要做低伏小,激起老爷怜爱她这个弱质女子的英雄情怀就行了。
如她心中所预期的一般,苏景石听得她这般嘤嘤哭泣,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她敢!黛儿,你放心,有老爷我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青姨娘面纱下的脸就浮出了冷笑,她可不信苏景石的这番话,别看他现在当着她的面是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但她心里清楚着呢,老爷他实际是有些惧二夫人的,不为其它,只因二夫人是护国公府的嫡女这个身份,老爷就不可能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妾室给二夫人没脸子。
“老爷,您别怪二夫人,二夫人她如今也不好受,您又不去安抚她,老爷,黛儿求您了,您今晚就留在二夫人的院子里,二夫人她心里是爱着老爷您才会这般失态,黛儿能体谅二夫人的苦衷,只望老爷您也能体谅黛儿的苦衷,黛儿不能让老爷您因为二夫人她打了黛儿就和二夫人闹翻,二夫人是主母,主母打罚妾室是天经地义,黛儿不委屈,老爷您也要蘀二夫人多想想,二夫人如今正是难受之际,老爷您不陪着她能不难受么?”青姨娘掩着心中的冷笑,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婉婉约约的说出来。
苏景石听得心头就是一阵欢喜,果真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他满眼温存的看着青姨娘满头的青丝,柔声道:“好,我听黛儿的,等你养好了伤,我再来看你。”
青姨娘就娇娇柔柔的点头:“黛儿恭送老爷。”
苏景石兴满意足的离开院子之后,青姨娘唰一下扯下脸上的面纱,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边绽开一抹冷笑,男人啊,果真是靠不住的,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如何如何宠你疼你,一转脸同样的话就会对另一个女人说。
她要的并不是苏景石嘴上的空口承诺,而是能捏在手实实在在感受的银子,她可以肯定,一会戚姨娘一定会按着老爷的意思送来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她不过是个妾室,再得宠也斗不过二夫人,倒不如拿了银子在手,将来也有个依靠!
二夫人砸了青姨娘的院子,打了青姨娘的人之后,这心头憋着的气总算是消了些,这会子正躺在炕上琢磨着都五天了,贱丫头还不曾露面,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最好是被那些奸淫之徒给掳了去才好!一时又想着若是贱丫头好端端的活着回来指证她,她心中又不由有些惶然,转念一想,娘亲都已经带了话给自己,说父亲会蘀她处理好善后事情,让她别胡思乱想露了什么马脚她心中又定了下来。
“奴婢见过老爷。”
听得丫鬟们的声音,她不由抬了眸,心中冷笑,怕是因为自己打了他的爱妾,这才急巴巴的赶了来吧?
苏景石迈进厢房时,二夫人也不像往常那般温柔体贴的体贴的迎上,反倒瞪着一双眼道:“老爷这般急巴巴的赶过来,是要训妾身?”
瞧着她一脸凶悍的模样苏景石这心中就有些不喜,脑海里浮现出青姨娘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叹了口气,他忍着心头的不耐烦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道:“锦儿,你这是什么话呢?我这不是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才巴巴的来看你了吗?”
被他超出她意料的反应弄得一怔的二夫人就用一种你不会是吃错药了的表情看着他,他心中恼怒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意行至她身边,将她搂进怀中温柔的道:“锦儿,我知道这两天因为清丫头的事你很是焦心,可你也不能因为担心她就不顾你自己的身体了,你若是不喜欢青姨娘,你发卖出府就是,别累了你自个的身子。”
二夫人听得心中一动,抬了眸怔怔的看着他,像是要看他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心。
苏景石掩着心虚继续一脸深情的看着她道:“锦儿,你是逸儿的娘,是我苏景石的正室夫人,那个青姨娘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出身,你若是因为她累了身子多不值当?清丫头如今还没好,你可不能倒下,你若是气病了身子,你让清丫头她怎么办?还有逸儿他,他可全指望着你这个娘亲呢!”
听得他这番柔情蜜语,二夫人原本冷下来的心就热了起来,半是怨嗔半是无奈的嗔着他道:“老爷你也别拿这话哄妾身开心,不过是个姨娘,妾身又岂会连这个都容不下?妾身打上门去,也不过是想着清丫头如今那般样子,你这个做父亲的却不闻不问,妾身这心里头有些寒凉这才将怒火迁到了青姨娘身上。”
苏景石听得她这番言语,就知道她是不会把青姨娘给发卖出府了,当下就伸手舀住那浑圆轻轻一捏,二夫人被他捏得浑身发软嘤了一声,二人倒在那床上滚成一团,很快整个厢房就弥漫出一股靡靡的气息。
“二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听说官兵围住了夫人您在城南的香脂水粉铺子,拘了高掌柜押去了京兆府尹。”二人正热汗淋漓的醋战着,忽听得丫鬟慌乱的声音传了进来。
------题外话------
年初一,狐狸给所有亲拜个早年,祝所有的亲在新的一年更上一层楼~
狐狸建了个群,群号是52857788~有意进群的亲们就加吧~
第九十七章
本章节内容作者正在修改中....
第九十八章
皇宫,金銮殿。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面目森冷,星目由众大臣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护国公的身上,想到昨天晚上竟然有人劫狱将那高明远给救了出去,皇上的眼眸就闪过一抹戾气,这护国公恃着手握兵权,行事是愈来愈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了,竟然敢将手伸进天牢,将被琊儿抓住的那个高明远劫了出去,是仗着没有人能证明是他派人劫的狱,所以他这么胆大妄为么?
皇上心中愈想愈气,他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所国公敢派人去劫天牢,而是因为天牢戒备森严,若是其中没有护国公的人,那高明远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劫了去?
护国公竟然在皇宫中都布了他的人,那若是有一天护国公要谋反,他这个皇上岂不是很危险?皇上想到这里,脸上的戾气反倒掩了下去,将视线由护国公身上收回,望着众大臣淡声道:“对于天牢被劫一事,众爱卿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和朕交待清楚的?”
底下一群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圈养私兵还私铸兵器,不用想也知道这对于皇上来说是根本不能容忍的事情,如今他们只希冀陵南王府世子北堂琊快些查出那幕后圈套养私兵私铸兵器之人,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皇上会怀疑到他们头上,可如今那涉嫌之人却被人由天牢劫走,别看皇上看起来好像风轻云淡没什么异常,可做了多年京官的他们,自是清楚皇上此时只怕已经气极怒极恨极,稍有不慎,就会将皇上的怒火点燃引爆,到了那时,整个陵京城只怕会经历一次血雨腥风的大洗牌。
大臣们一个个气都不敢大声呼,皇上心中就愈发气恼,这些个贪生怕死之辈,养着他们有何用?
“皇上,臣有事要奏。”左边的队列中突然走出一人,恭声禀报。
皇上肃穆的龙颜稍展,“秦爱卿有何事要奏?”
走出来的大臣是翰林院大学士秦简辛,此人满腹才华又不惧强权,按说早应该升为翰林院院正,只因他性子过于刚硬,得罪的人太多,是以这么多年来,纵然他功绩胜过同期和后辈,和他同期的基本都已经升了官,而他却依旧停留在原地。
“回禀皇上,微臣以为,那高明远是护国公李大人的义子,虽说劫天牢的事不会是李大人所为,但李大人应该避开嫌疑,暂时交出兵权。”秦简辛一板一眼的禀报着,完全无视群臣们惊愕的眼光。
皇上龙心大悦,但面上却显出一副非常恼怒的样子:“秦爱卿休得妄言,朕相信护国公他对于那高明远所行一事定然毫不知情。”
虽然皇上说得很是一副信任护国公的样子,但群臣们可不觉得皇上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一致,这可是关系到圈养私兵私铸兵器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身为一国之主的皇上最是忌惮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天昭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尽握于护国公手,那高明远又是他的义子,皇上心中不怀疑护国公才怪。
群臣们知道皇上口是心非,却没一个敢表露出来,只想着这秦简辛果然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连护国公都敢参,也不怕最后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护国公只气得翻白眼,他也是才知道昨天半夜有人劫了天牢,把那个高明远给救了出去,可天地良心,他李牧之又不是个愚笨无知的人,明知道皇上正怀疑护国公拥兵自重时还去派人劫天牢,如今倒好,人不是他劫的,罪名却要他来担!
只是,他心中忽然微微闪过一道亮光,会不会是皇上派人自编自演,安排人劫了天牢然后借此要自己交出兵权?
对,一定是这样,一直以来,皇上就忌惮着他李府功高震主拥兵自重,如今天下太平,皇上一直想削减李府的权势只是一直苦无机会,如今正好借着此事逼他将兵权交出来,哼,皇上倒是打的好算盘!
这兵权如今可不能交,这一交没了倚恃,就会置李府于危险之中!
“老臣谢皇上信任之恩,皇上英明,那高明远虽然是老臣的义子,但多年前他便已脱离李府自行生活,老臣实在不知道他暗中做的这些事情,还请皇上明察!”他走出队列,弯腰做惶恐状。
皇上心中暗骂该死的老狐狸,算准了自己不能就此事明目张胆的逼他交出兵权,他心中恼怒挥手淡声道:“爱卿不用忧心,朕相信爱卿与此事无关。”
护国公嗑首,满是感恩戴德的嗑谢圣恩,皇上心中憋屈又不能表露,龙颜就阴沉下去,群臣们见着皇上明显心情不好,一个个心里头就敲起了小鼓,忖着护国公府如今正处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自个是不是该避着一些,以免将来护国公府落败之时自个也受牵连?
“众卿家可还有本要奏?无本退朝。”皇上沉着脸,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众大臣自是不会在明知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做那出头鸟,当下满殿鸦雀无声,皇上就起了身拂袖而去,众臣弓腰送着皇上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幄幕之后才直了身子鱼贯而出。
右相府,风荷轩里,二夫人半倚在炕上,娇杏立在炕前一声不吭,从前二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一个个死了,如今就剩下她了,但她心中不但不以此为傲,反而只有无边的恐慌和担心,看着李妈妈容妈妈和张嬷嬷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到如今她也总算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为二夫人的亲信,虽则平时看起来是威风无边,但到了关健时刻,要回报二夫人的就是用她们的生命来回报,她如今还年轻着,不像张嬷嬷等三人年过半百,自然不想年纪轻轻就落个张嬷嬷三人的下场,她很想要逃离二夫人,只是她也清楚,她知道二夫人那么多秘密,二夫人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厢房中一时非常寂静。
“二夫人,国公夫人派了叶家的看望二夫人您。”丫鬟的禀报声响起,二夫人忙睁开双眸:“带她进来。”
叶家的正是当日带消息于她的管事娘子,她随着丫鬟迈进了厢房先是恭恭敬敬的冲着二夫人福了礼,二夫人忧心于她这次来又有何事,就摆摆手道:“国公夫人她身子可好?”
叶家的点点头:“二夫人无需忧心,夫人她很是安好,奴婢此次前来是奉国公大人之命而来。”她望了一边垂着头的娇杏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二夫人心中明白便挥退娇杏方看着叶家的问:“国公大人命你带了何话?”
叶家的垂着头,轻轻道:“昨晚寅时左右,皇宫天牢被劫,高明远下落不明,国公大人问此事二夫人可是知悉?”
有人劫了天牢救出了高明远?
二夫人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自打知道高明远被抓进京兆府尹然后又被关进皇宫天牢之后,她一颗心就紧紧揪着不曾放下,如今听得有人救了他,她再也不用担心和害怕,紧张了几天的心陡然放松,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叶家的仔细打量着二夫人的表情,由二夫人脸上震憾的喜悦她得出二夫人压根不知道天牢被劫一事,若不是二夫人所为,那究竟是谁出手救了那高明远呢?
二夫人惊喜过后回过神来望着叶家的轻轻摇头:“你回去告诉父亲,此事我毫不知情。”
叶家的点头,想到国公大人阴郁的眼神和国公夫人的叮嘱,又道:“二夫人,国公大人和国公夫人还命奴婢传话于二夫人,在此事风波还未平复下来之前,二夫人您最好呆在右相府,别和不相干的人联系,若有什么闪失被有心之人看到会拖累整个右相府和国公府于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