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丹丸是他特制的丹丸,吃下去之后不管这水有多冰冷,也绝不会伤了身子,不过这样的丹丸他如今身上也不过只有四颗,给了即墨楚一颗,还剩三颗。
他又舀出一颗自己吞下,正想跳进河水之中,忽听得汪东海一声右相大人您可算来了,他马上回头,瞪着那个从轿中步了下来一脸焦灼的中年男子,这个不配为他妹子父亲的男人,他还有脸面来这里?
苏景石一脸焦灼的行至汪东海面前,惶然问:“汪大人,可有打探到小女的下落?”
汪东海心中着实不喜欢这苏景石,但奈何人家是右相,再不喜面子上也不能表露出来,当下摇了摇头:“右相大人,这水着实太深,而且这天气右相大人也知道的,如今兵士们已经晕倒了好多个了。”
苏景石的心就往下沉了一沉,二夫人已经毫不隐瞒的承认是她动手,如今他就算是把二夫人杀了剐了也于事无补,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什么证据给查出来,否则二夫人是完了,可苏府也会跟着完蛋!
“右相大人,你最好祈求上苍保估我妹子她没有什么事,否则我楼轻狂一定会保证你会后悔的。”楼轻狂没有错过苏景石眼眸中的慌乱和惶恐,却唯独没有对自个妹子的担忧,他心中怒火一起,这样的男人,若不是念着他是妹子名义上的父亲,他真想一掌拍死他!
苏景石何曾被人这般当面威胁过,他很想发火,但又想着这人是老王妃的新认的孙子,若是把他给惹急了,拉上老王妃去告上金銮殿就得不偿失了,当下他只能掩着心里的愤怒,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道:“楼公子,心丫头是本相的女儿,本相自然也希望她平安无事,你——”
“我蘀妹子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不值,右相大人,同去这么多人,却唯有二夫人和她生的女儿及丫鬟安然回来,而我的妹子却下落不明,你当我楼轻狂的眼是瞎的么?”楼轻狂冷冷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眸含了讥诮和怒火瞪着他。
汪东海听着这话心中就不由暗暗竖起手指,这楼公子可是个真君子,当着右相大人的面也敢这么说,值得钦佩!
而苏景石一张脸不由沉了下来,看着楼轻狂道:“楼公子,内子她也受了不少惊吓,若不是有忠仆蘀内子挡了一刀,只怕内子也已经遇害了,还请楼公子不要口出妄言。”
呵呵!
楼轻狂心中嗤笑,冷冷的望着苏景石,只望到他心虚的勾了头这才冷然晒道:“我是不是口出妄言右相大人很快就会知道,右相大人别忘了一点,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做了罪行可以侥幸逃过,我那妹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整个右相府蘀我那妹子陪葬的,右相大人若是怀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不防拭目以待!”
说完他也不管苏景石气得浑身直抖的样子,就自顾跳进了水中,瞧着他人跳进水中了,苏景石方转头看着汪东海恨声道:“汪大人,你听听,你听听,竖子诚可恶!”
汪东海摇摇头,一脸不解的问:“右相大人,您说谁可恶了?下官刚刚可什么都没听见。”
“你——”
“右相大人,下官还很忙,就没时间招待右相大人了,您若是不想下水寻找郡主的下落,就请在岸上好好呆着。”汪东海说完拨脚就走,人家一个当人义哥的一个还什么都不是的人都跳进水中打探郡主的下落了,你这个做人父亲的不但没有那意思下水去找你自个的女儿,还好意思指责别人竖子可恶,当真是好笑之极!
看着汪东海拨脚而去,苏景石一张脸青了红红了青,最终跺了跺脚走到那熬姜汤的面前端起一碗姜汤喝下去,觉得身子稍稍暖和了一些就站在边上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驾——吁!’
随着声音他望过去,见是陵南王世子他不由一愣,那边汪东海也已然看到陵南王府世子北堂琊,忙迎上前去,北堂琊下了马就问:“郡主找到没有?”
汪东海摇头,将先前对楼轻狂和即墨楚的说词同样说了一番,不过碍于苏景石也跑过来了,他就隐去了后面一段话不提,苏景石正想和北堂琊打招呼,北堂琊却吩咐汪东海让他命所有的士兵们上岸不用下水了,皇上那边自有他担着,然后转了头看着他道:“右相大人也回去吧,郡主遇害定有内情,右相大人还是回避为好。”
苏景石听得一窒,他是心丫头的父亲,世子却让他回避,这不是摆明不信任他将他定为嫌疑人么?
他心中又怕又担忧,心中忖着世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又想会不会是皇上命他来的?这般胡思乱想着,汪东海已然将手一伸道:“右相大人,世子的话您也听到了,请吧。”
苏景石满心疑虑,却又不得不从,只好狠狠瞪了眼汪东海就回到了轿子里,然后汪东海又吩咐轿夫们抬苏大人回右相府。
待轿夫人们抬着轿子走了之后,汪东海就转向北堂琊,将他之前隐去的那一段一并告之,北堂琊听了就冷哼一声问:“汪尚书,依你看来,那些人真是刺客么?”
汪东海在心斟酌了一番,方摇头道:“下官不知,不过世子请放心,微臣已命人守好各个城门口,那些人若真是刺客,一定不能轻易混出城门。”
北堂琊也不接话,走向河边正想跳进河水中,忽听得哗啦一声响,水中冒出一个人来,他定睛望过去,见是即墨楚,这心头就稍稍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他心中那点不爽也就消了,如今只有小丫头安全与否是最重要的,别的一律不重要!
即墨楚也看到了他,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飞身上岸,将手中的利箭递给汪东海:“汪大人请仔细看看这箭,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汪东海接过箭,仔细望着,愈看这心里头就有些惊讶,半晌摇头道:“这箭,不像是普通猎户所用之箭,也不是我们天昭将士所用之箭,恕下官眼拙,下官看不出这箭有什么线索,不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箭绝非普通人所用,这箭头上有倒勾,请问世子,这箭你是从什么人身上拨下来的?”
世子是由水中找到这箭的,想来是由尸体上拨出来的箭,若单单是箭早就顺水漂走了,不过让他稍稍感到安慰的是,这箭想来不是由郡主尸体上拨出来的,若是郡主,想必世子早就将人捞起来了。
即墨楚淡淡道:“是由一个婢女装扮的尸体上拨出来的,那下面还有一具车夫装扮的尸体,还有断裂的马车,看马车上的旗帜,是苏府的没错。”
北堂琊凤目一挑,浓郁的杀气让身边的汪东海情不自禁的缩了下身子,只听北堂琊道:“我们一起下水,将那些马车还有尸体都捞上来。”
即墨楚点头,两人往河岸走过去,汪东海不由挠了挠头,即墨世子和北堂世子,为什么要对安乐郡主的生死这么在意呢?是因为皇上下了命令么?
正想着,忽然听得哗啦一声,楼轻狂一手拖着一个女子装扮的人冒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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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亲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哈~


第九十五章

楼轻狂放下怀中的女子,那横七竖八的伤让北堂琊的心迅速下沉,即墨楚只觉得心猛的一跳,然后就卡在那里,窒息的气息慢慢弥漫了上空,汪东海瞧着三人面色肃穆,这心里就紧张起来,瞧这女子身上的装扮应该是个丫鬟之类的,不像是郡主,可是这三个人的脸色都那么难看,他心中隐约确定,这死去的丫鬟,一定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
“是素云,是老王妃派给妹妹的丫鬟,金乌卫中仅有的两名女卫之一。”楼轻狂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冷戾的眸色之中渐渐浮起了血色光芒,敢动他楼轻狂的妹子,若不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他就不是万骨城的城主!
北堂琊紧紧的抿着唇,素云身为金乌卫,她的功夫有多高毋庸置疑,但饶是这样的高手,却惨死在这河水底下,她身上的伤口见证了她经过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厮杀,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伏击,敌方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小丫头的想像不说,敌方请来的高手也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想像!
该死!
他不该放任小丫头舀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离开广恩寺的!
“素云!”悲戚的声音打断了沉寂,却是紫娟翠墨和千莲千荷还有林嬷嬷带着留守在陵京的金乌卫而至,她一眼看到地上的尸体不由悲从心来,猛然扑过去将地上已然悄无生息的女子紧紧抱在怀中。
虽然素云等人跟着姑娘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们对姑娘的忠心紫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她们之间已然情如姐妹,突然之间看到自己的好姐妹葬身在这里,她如何能忍得住!
翠墨和林嬷嬷以及千莲千荷的心也在看到素云身上的伤口时悲愤交加,林嬷嬷不忍的转过头,压抑着内心的伤悲望着楼轻狂问:“少主子,姑娘她可有找到?”
楼轻狂摇头,低声道:“水底下有马车还有众多丫鬟婆子们的尸体,全部打捞起好一一查探。”
林嬷嬷转头吩咐金乌卫:“少主子的吩咐,你们听到了就去照做吧。”
金乌卫们一声不吭齐齐跃进水中,北堂琊忽然抬头不再看地上素云的尸体,他走向河边跳进水中,楼轻狂和即墨楚也相继跟着跳进水中,汪东海早已命所有的兵士们上了岸不用再下水,兵士们原本还稍有怨言,觉得这大冷的天让他们下水打捞尸体太不人道,可如今见着身份尊贵的陵南王府世和长公主的儿子以及忠勇王府的少主子也和他们一样跳进水中打捞,他们心中的怨言就自然而然的消了。
唯有汪东海这心里面可就一点都不敢松懈,北堂世子和即墨世子,可都是皇室人,这两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官位到头不说,这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也还不一定呢!
他紧紧的盯着水面,心中暗暗祈求着这三人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那边千莲和千荷将素云的尸体放上了马车,素云是为了保护姑娘而死的,她理应得到一个较好的安身之地。
慢慢的,金乌卫们将打捞到的破裂的马车、丫鬟婆子们的尸体、马匹的尸体以及还有杀手的尸体一一放在岸边,在确定水中再没有什么可打捞之后,林嬷嬷命众金乌卫们散去,汪东海则焦灼的看着河面,心中忖着世子三人怎么还不上岸?
等了良久之后,三人相继上了岸,紫娟和翠墨正在辨别尸体,但看到所有尸体之中除去先前的素云再没有姑娘身边的人后,二人心中就稍稍安定下来,看着楼轻狂和北堂琊道:“楼公子,世子,姑娘这次上广恩寺,带了碧月素云千枝千叶四人,只有素云她死了,这里面的尸体多是府上的丫鬟婆子,但这四个男子却面生得很,绝非苏府下人。”
她们手指的方向一个是身形魁梧,脸生横生,厚唇如腥肉的男子,还有一个五大三粗,个子又极高,铜眼方脸的男子,另一个瘦长手中缠着一条银色子的男人,以及一个车夫准扮的男子。
楼轻狂的北堂琊望着那四具尸体,心中了然,这四人定是二夫人请来的刺客,两人蹲下身子细细检验,半晌楼轻狂道:“他们和妹子身边的丫鬟厮杀了一场,但却并不是死在妹子身边的丫鬟手中,而是被活活淹死的。”
北堂琊心中一沉,想到之前汪尚书说的有人在这水面上烧起了大火的话,他心中顿时了悟,想必是小丫头身边的丫鬟压制住了这四个刺客,二夫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这四人一并除去,所以往水中倾了油燃起大火,逼得这些人无法上岸逃生,只是——这四个刺客既然已经死在这水中,小丫头和她那三个丫鬟又去了哪里呢?
“汪大人,你可以带着这些尸体回去复命了,让人把这四个刺客抬去右相府,记住要挑明是本世子和楼公子一定要送给二夫人的刚见面礼。”他起了身,淡声吩咐,然后又道:“办完这些之后,你回宫复皇上之命,就说此事由本世子和楼公子接手去查,让皇上无需担心,本世子和楼公子一定会将郡主找出来。”
汪东海瞧着那四个刺客的尸体,一想到世子让他把这四具尸体送给右相府的二夫人,他心中就心知肚明,也不点穿,只点着头应了下来,他指挥着众兵士将地上凌乱的尸体包好,正要离去,即墨楚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汪尚书,还望汪尚书蘀本郡王传句话给右相大人,敢谋害安乐郡主,本郡王就是刮地三尺也要将那人揪出来。”
汪东海听得心头一震,这位世子爷,听说在他随长公主回陵京之后皇上就要封他为明郡王他却一直不肯,如今他却改口自称郡王,也就是说,他是打算接受皇上的恩赐,然后用这个身份来追查安乐郡主遇刺一事了!
“下官定当将明郡王的话一字不漏的带给右相大人。”世子肯接受皇上的赐封,就代表着肯为皇上做事了,这对皇上来说是桩好事,皇上知道一定会很开心,所以汪东海也不矫情,直接就以明郡王的称呼唤了即墨楚。
汪东海走了之后,即墨楚也向楼轻狂和北堂琊二人告辞而回,他走之后,楼轻狂吩咐林嬷嬷等人也回王府向老王妃复命,让老王妃不要太忧心,至少在河水中没有妹子和妹子身边三个丫鬟的尸体是件好事,兴许妹子被别人救走了也不一定。
林嬷嬷等人上了马车离开之后,楼轻狂沉着一张脸,猛然一拳挥向北堂琊,北堂琊一动不动,挺着身子受了他这一拳,他瞧着北堂琊面上的愧疚悔恨方恨声道:“妹子若是有个什么,你准备——”
“妍儿不会有事。”北堂琊冷冷打断他的话,眼眸中的伤悲和担忧却毫无遮掩的表露出来。
见他这副模样,楼轻狂憋了一肚子的气倒不好再发在他身上,半晌方道:“这事只怕不是那李氏一人的手笔。”
那四个刺客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能让素云葬身于此,说明那四人的身手并不低,李氏能出动银子收买这些江湖高手并不出奇,但能往这水中倾油烧起大火逼得刺客也葬身于此的那些人,只怕就不是李氏能支使得动的了!
“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帮着那李氏助纣为虐的,可是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找到妍儿,你江湖上的路子较广,去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江湖人士进了陵京,兴许妍儿是被哪个江湖高手救了也不一定。”北堂琊郑重的望着他,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掉以轻心,害得妍儿遇上这么凶险的事,他心中就悔恨不已,可是悔恨对妍儿并没有帮助,他如今要做的,是快点找到妍儿。
楼轻狂点头,比起蘀妹子报仇血恨,当然是先找到妹子为重,找到妹子之后,想要怎么报仇都由得妹子自己决定!
二人两眼相望,转而各自点头飞身离去。
——即将倒霉的二夫人的分界线——
陵京城里,安乐郡主随右相府二夫人上广恩寺上香回途遇上刺客遇害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原本还在津津有味议论着卫国公府好男风的南宫宝玉和忠顺侯府不守清闺的嫡女这二人的婚事,转头马上议论起这新出炉的安乐郡主被一事。
正议论着,忽有人跑来道:“听说汪尚书大人抬着四个刺客的尸体由山上下来了,这会正抬往右相府呢。”
“你别是糊涂了吧?这刺客的尸体要抬也应该往京兆府尹抬,哪有往右相府抬的道理?”一人忍不住辩驳。
那跑来一脸八卦报信的就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那四具刺客的尸体是陵南王府世子爷还有忠勇王府的少主子吩咐汪尚书特意抬去给右相府二夫人的。”
“骗人的吧?将军世子爷他怎么会插手此事?”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汉子最是敬重立下赫赫军功的北堂琊,忍不住皱眉。
四面的人都被他们几人的谈论所吸引过来,一个个竖着耳朵听那报信之人如何解说,在这些人心中,陵南王府的世子爷等同于他们心中的神砥一般,十五岁就带兵出征平了战乱,免了百姓流离失所之苦,这样的少年将军怎么会插手右相府的事情呢?
那人瞧着四周人都围着他,他便得意洋洋的一笑,拍着胸脯道:“我小老三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如何敢胡说拿将军世子爷说话?这事可是十打十的千真万确,我是听我同乡的他二姨家的小舅舅的远房兄弟说的,那人啊在西山军营当差呢,汪大人不是奉命带了军营的人去出事之地查探吗?那人亲眼看着将军世子爷,还有长公主府的即墨世子和忠勇王府的少主子都去了,这话可是将军世子爷亲口吩咐汪大人的呢,你们若是不信就去右相府门口守着,一会汪大人就会抬着尸体过去了。”
众人见他有根有据有板有眼,这心中就信了几分,当然也有人还是有着不解,就问:“小老三,为何将军世子爷要命汪大把这刺客的尸体抬去右相府啊?就算是要让右相大人泄恨,可这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那人就白了他一眼,故做神秘的道:“将军世子爷吩咐汪大人把刺客的尸体抬去右相府,可不是给右相大人泄恨的,而是特意吩咐要送给二夫人的,二夫人前些天对郡主做下的那些事情,你们难道就忘记了?”
四周的人一听纷纷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状。
那人又道:“我还听说啊,其实这次在广恩寺,二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奴才,为了陷害郡主,居然安排了野男人进郡主的禅房,好在郡主当时带着丫鬟去了法堂听一叶大师述经,这才躲过一劫,唉,这郡主当真是个可怜的人,几次三番被害,唉!”
四周的人也随着附和了几声,右相府的传闻可才刚刚被卫国府和忠顺侯府的丑闻压下,如今出了郡主遇害这事,只怕那些好不容易掩下来的陈年旧事又都要翻出来晒一晒了,哪个大门大院的没个丑闻,只不过右相府今年好像特别倒霉罢了!
再说右相府的门房,总觉得今天似乎有事要发生,这眼皮子打从二夫人晕着被人抬回右相府之后,这俩门房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二人心中有些慌乱,再瞧着这门口不远处似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冲着这方向探头揬脑,俩门房心中的不安就愈发的加深。
“来了来了,快看,果然是汪大人。”忽听得一高昂的声音响起。
原本还在对着右相府大门探头探脑的民众哗一下就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前方望过去,被这些民众的行为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并心神隐隐不安的俩门房也不由自主的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望过去。
“快看快看,汪大人果然抬着四个刺客的尸体呢。”人群中,有人兴奋的大叫。
俩门房对望一眼,刺客的尸体?莫不是杀害郡主的刺客吧?可汪大人为什么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难道不应该是送去京兆府尹吗?
正纳闷着,那边汪东海已然骑马而至,然后长腿一伸下了马,望着那俩目瞪口呆的门房道:“兵部尚书奉命将四具刺客的尸体送给苏右相二夫人,劳两位快去通知右相大人和二夫人。”
俩门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着这人可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当下也不敢怠慢,恭声道:“请大人稍候片刻,容小的进去禀报。”
再说书房里,老太爷正问着苏景石关于北堂世子以及即墨世子还有忠勇王府少主子也去了出事之地的事,就听得管家焦灼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太爷,相爷,汪尚书大人说是奉命抬着刺客的尸体送给二夫人,如今正在门口候着。”
老太爷听了这气血就有些翻腾,他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沉声问:“你听清楚了?是送给二夫人而不是送至右相府?”
管家就往门房望过去,门房敢点坚定的点头,他可真没听错,汪大人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大,他能听错么?
见他一脸坚定点头,管家就回禀:“回老太爷,汪尚书的确是这么说的,是送给二夫人。”
老太爷就狠狠瞪向苏景石,这都叫什么事?不是说天衣无缝找不出什么证据么?那为何汪尚书要将刺客的尸体送给那李氏?
苏景石这心里头也有些纳闷,同时又有些担心,老太爷瞪他他也没在意,只望着老太爷焦灼的道:“爹,还容孩儿速去查看一下。”
老太爷起了身:“我和你一起去。”
老太爷心中急啊,也不知道这位汪大人掌握了什么证据没有,若是这位汪大人手中有二夫人的证据,他们苏府,可不就得完了!
到了大门口,老太爷和苏景石强撑着一张笑脸迎出去,汪东海忙揖了一礼道:“右相大人,下官是奉陵南王世子及忠勇王府少主子之命,将这四个刺客的尸体送给贵府的二夫人,同时两位世子还命下官转告一句话给右相大人,说这四个刺客的尸体是送给贵府二夫人的见面礼。”
他声音似乎有意加大,四周围着的民众就嘘出声来,老太爷和苏景石二人只觉得一张老脸在众人赤果果的鄙夷中被剥得干干净净,这心里头又是气恼又是羞耻,一边怨着李氏不该这般行事一边又恨着两位世子欺人太甚!
汪东海瞧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心中微微不耻,继续道:“右相大人,即墨世子马上就要成为明郡王了,他命下官转告右相大人一句话,说是他刮地三尺,也会将胆敢谋害安乐郡主的幕后真凶揪出来,请右相大人放心。”
老太爷和苏景石听得他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这一颗心就砰砰的乱跳起来,正想说什么,就听那汪东海一挥手:“来人啊,把这四个刺客的尸体抬进去。”
苏景石一听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就闪身拦在前面道:“汪尚书,这乃是刺客的尸体,还是送去京兆府尹的好,如何能送进我右相府的门。”
汪东海就皱起了眉头:“右相大人,下官也是奉陵南王府世子爷和忠勇王府少主子之命而来,您得通融通融,您若不让下官把这四个刺客的尸体抬进去,下官就只能把尸体抬去忠勇王府请老王妃查探了。”
他这般一说,苏景石额头就冒出冷汗,忙苦笑摇头:“不用劳烦汪尚书了,汪尚书既是奉命而来,就抬进去吧。”
他万般无奈的让开身子,看着汪东海手下的兵士将那四个刺客抬了进去,再看着四周的民众一脸鄙夷的表情,他只恨不能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老太爷直气得浑身发抖,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只拿眼死死瞪着汪东海,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居然敢欺上他一品右相府的门,真正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汪东海对老太爷的怒目横视视而不见,命人将尸体抬进去之后他淡然道:“右相大人,下官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苏景石想了想忙上前一步道:“汪大人请留步,请问汪大人,小女她——?”
汪东海瞧着他嘴上虽然好像很担心,但那眼眸里却并没有担忧,他就皱了皱眉冷声道:“右相大人请放心,只打捞出贵府丫鬟婆子们的尸体,至于郡主,想来应该是安全的,右相大人,下官还得进宫复命,告辞。”
苏景石原还想拉着他问清楚,但见他一脸无视的上了马,他只得僵着一张脸送走他了,然后拉着老太爷顶着民众鄙夷的眼光缩回府里,又命门房将大门紧紧栓好。
进了大门,瞧着地上四具尸体,老太爷只气得脑门一阵乱跳,那血一个劲的顶部冲,他冲着苏景石吼道:“去给我把那李氏叫来。”
苏景石一挥手,管家很有眼力界的就往二夫人的风荷轩奔去。
没一会,娇杏和苏清兰就扶着一脸病恹忧恹的二夫人而至,老太爷气上心头了,也不顾四周还有下人,就冲着二夫人吼道:“李氏,你看看你——”
“父亲,汪大人将刺客的尸体送来,想来是让夫人她辨认一下是不是这些刺客所为。”苏景石一见自个老父亲气得失了理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给二夫人面子是轻,可这事是二夫人所为断不能说出来啊,所以他忙开声打断老太爷的话。
老太爷一怔,在收到苏景石乞求的眼神之后,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他努力喘了口气,强行压下怒气道:“李氏,你好好认认,看看这四个人是不是就是当时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