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弄得众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秀娘也抿嘴笑,扫过每个人脸上的笑意,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面上到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啊。
徐妈妈回来见这场景,心下就明白了,只淡笑站在一旁。
大夫人见她回来,才笑着让正梅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红漆木的匣子,抽掉上面的盖子,里面放着一双鸳鸯钗,惟妙惟肖竟像活的一般。
众人看了无不啧舌赞叹,大夫人已笑着让正梅将盖子盖好,亲手交到娟娘手里,“这算是定亲信物,收好了。”
又虚套了几句话,娟娘才将东西收下,秀娘就看一旁的罗氏眼底全是笑意。
秀娘这才起身给娟娘福身行礼,“妹妹恭喜大姐姐。”
娟娘刚退下红酝的脸又红了。
慧娘也起身行礼,娟娘分别向秀娘和慧娘回了礼,众人才坐回到椅子上。
八字是昨个才找人看的,今天就定下了亲事,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又在花园里坐了半个时辰,大夫人说已让老爷派人写信送到江南。
等江南李家老爷过来,就过礼,然后就抬娟娘进府。
在花园里散了后,各自回了院子,罗氏走在前面,娟娘、秀娘和慧娘跟在后面五步远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秀娘的错觉,只觉得罗氏的腰板比往日要挺的直。
这也算是母凭子贵吧,女儿虽然是姨娘,却是丞相府的大少爷的姨娘,将来生下子嗣的姨娘。
还没有进院,就听到有笑语声从院里传出来,“我看大少爷喜欢的是三姑娘,到时三姑娘嫁进丞相府为姨娘,大夫人又喜欢,有一日坐上正妻也不难。”
“是啊,你没看到大少爷看三姑娘的样子,每次眼睛都离不开。”又有小丫头附和。
秀娘听这声音并不熟悉,还好里面没有千青的声音。
这奴才在暗下非议主子,可是不小的罪名。
偷偷抬头,从侧面就看到罗氏已冷下来的脸。
然后,秀娘就听到身边有低低的嗤笑声,回头正看到慧娘一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罗氏也听到笑声,不悦的回头横了慧娘一眼,收回视线时扫过秀娘,那眼神里的冰冷,让秀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许妈妈已大步跨进了院子,“是哪个皮子紧了?”
话音一落,院子瞬间就得安静。
罗氏才迈步走了进去,娟娘也一脸的惨白蹑进去。
趁这空档,慧娘靠近秀娘身边,压低声音道,“果然不是事事都能顺人意啊。”
秀娘呆愣的看着扬长而去的慧娘,她是在看罗氏笑话吗?
不做多停留,秀娘进院子时,只见几个看着眼熟的丫头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罗氏隔着两步远站在她们面前,浑身散发出来的凛冽让人无法忽视。
“银杏,扶你家姑娘进屋”罗氏头也没有回。
银杏是罗氏为娟娘选的大丫头之一,性子稳,比娟娘有主见,做事干练,此次罗氏让这些大丫头跟来,也是有意先让她们习惯一下环境。
毕竟姑娘嫁出去了,身边还需要她们这些贴身的人帮扶。
“姑娘,进去吧”银杏看着自己家姑娘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脸的担心。
娟娘点点头,第一次就听到这样的议论,那以后是不是会更多?她脑子很乱,只觉得嗡嗡作响。
罗氏看着娟娘进了屋,才吩咐道,“把她们几个带到我屋里来。”回头看向秀娘和慧娘,“你们也来。”
秀娘见慧娘盯着其中跪着的一个丫头,又听罗氏这样说,明白了几分,视线扫过去,发现芷巧也跪在其中,眸子微微一动,尾随着罗氏身后进了屋子。
进了屋,秀娘目光微转。
就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布局和她住的屋子一样,只是在用品的等次上降了一酬。
罗氏坐到了小炕上,才让春竹拿了棉杌给秀娘和慧娘。
秀娘面色平静的坐下,按理说罗氏是个姨娘,纵然是长辈,也不该是这样坐的。
这样就让她猜测起来,在江南是,李府里,罗氏就是这样强悍的气势吧。
三个小丫头被许妈妈带进来就直接跪到了地上,三个人中其中两个就是慧娘的人,罗氏看了又狠狠的横了慧娘一眼。
慧娘也不以为意,只接过春竹递过的茶,啜了起来。
“觅翠、夏蓉,你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让你们在三姑娘身边伺候着,是看你们也是懂事,今日你不知道你们也有这一出,今儿我就把挑明了,大姑娘的婚事已定下来了,正是府内的大少爷,你现嘴里传出来的那些,今儿就拿出来摆摆,到底是谁教你们的”
秀娘听了心里一怔,这罗氏是话里有话,暗示觅翠和夏蓉指出一个指使人来。
总共也就三个人,除了觅翠和夏蓉,那就是自己身边的芷巧了。
平时罗氏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今日听了这番话,秀娘就觉得刺耳。
“芷巧,才我在外面,也没有听到你的声音,莫不是这事是你挑起来的?”秀娘先声夺人。
声音犀利而刻薄,目光冰冷,引来罗氏侧目,慧娘眯笑的神情。
秀娘的话问的很有技巧,没有说 话,那么就是没有参与了?也间接的把罗氏的想法给挡了回去,让外人听起来,像是罗氏在有意为难秀娘一样。
罗氏反应过来后,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是听到丫头议论的话,才想打压一下秀娘,知道不会是受秀娘挑唆,却也想找茬挫一下秀娘的锐气,也算为娟娘当场听到那样的议论挽回一点颜面吧。
对于罗氏的做法,秀娘不能认同,她是不计较,却也不代表着她好欺负,能让人欺负到脖子上来。
觅翠头上还带着被罗氏打过的伤,对于眼前上演的戏码跟本就没有往心里去,罗氏的那一巴掌,让觅翠终于认识到,她不过是一个奴才,一个下人。
做主子宠你疼你的时候,你可以无法无天,甚至和小姐一样的待遇,转念若主子不把你当回事,你的命连狗都不如。
夏容听出了姨娘的意思,还没等开口,话就被秀娘的声音给拦回了嘴里。
正好给了芷巧解释的机会,芷巧连磕头认错,“姑娘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去和觅翠要几个花样,正巧见觅翠和夏蓉说话,还没来得急开口,许妈妈就进来了。”
秀娘‘噢’了一声,高挑着音调,才喝道,“在姨娘面前,你可敢发誓?”
古代人最注重这点,秀娘也决不会手软让罗氏占到便宜。
芷巧马上认真的立下重誓,“若我说谎,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这誓言下的狠,连死后也不放过,芷巧也知道若不是自家姑娘拦这一下,只怕她今天不掉一层皮是不能离开这个屋了。
秀娘点点头,才转头看向罗氏,见她脸色不好看,只当没看到,站起来道,“姨娘,秀娘的话问完了,一切全由姨娘定夺吧。”
许妈妈站在一旁,知道这二姑娘是来了脾气,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忙上前打圆场,“奴才看这几个丫头也是知错了,姨娘也就别在往心里去了,如今大姑娘要定亲,还有很多事情让姨娘费心的呢,莫气坏了身子。”
罗氏知道许妈妈是来帮自己解围,心下对许妈妈点点头,只是一想到被一个在府里莫不出名的小丫头这回折了面子,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好了,看在许妈妈为你们求情的面子上,这回就饶了你们一次,若有下次决不轻饶。”罗氏笑了一声,看向秀娘,“二姑娘长大了,看来人总是要多出来走走,才能长见识。”
听着罗氏没有善意的话,秀娘磨言两可道,“是姨娘教育的好。”
看得慧娘在一旁又扑哧笑了起来,罗氏的怒视就又瞪了过去。
“你们两个还不跟我回去,等回了屋在收拾你们”慧娘站起身子喝向觅翠和夏蓉。
两人不敢动,慧娘眼里闪过讥讽的看向罗氏。
罗氏才冷声道,“行了,三姑娘既然这样说,你们就退下吧。”
见此,秀娘也告退,同慧娘一前一后出了屋,就听到身后屋子里有摔茶杯的声音传来,眼里闪过无奈。
慧娘笑着回头望着秀娘,“二姐姐对自己身边的丫头这么好,可要看认清楚了,莫有一天让猪油蒙了双眸,后悔都来不及。”
慧娘不待秀娘开口,带着两个丫头离开,还有喃喃的话不大不小传进秀娘的耳朵里,“现在啊,哪个丫头不想爬上主子的床啊,做姨娘总要好过做丫头伺候人要强。”
秀娘微怔,或许慧娘真的长大了,这几日。
带着芷巧回到自己屋里时,千青一脸担心的迎上前来,“姑娘。”
秀娘脱了鞋坐到小炕上,看着又跪到地上的芷巧,心下升起了一抹暴躁,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姑娘”芷巧抬起头。
明明是一张可怜惜惜的脸,却让秀娘越看越烦,耳边有着慧娘的话,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在古代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陪嫁出去,最后大丫头大多会成为通房。
难怪芷巧甘愿呆在她身边,而且她不相信觅翠和夏蓉能说出那样的话,若不是有人挑唆,她们每日几乎都跟在慧娘的身边,到哪里去听这些。
若这些是有人成心放出来的,那么最后传了出去,假的也就成了真的,她不嫁给李兴健,闺名也受到了玷污。
最后唯一的结果就是秀娘嫁给李兴健,这就是对造这样传言人的好处。
而秀娘嫁给了李兴健,好处就是或许她成为李兴健通房的机率就多了几分。
好个长远的心思啊,秀娘暗叹。
而慧娘竟然一眼就看透了芷巧的小把戏,不由得让秀娘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慧娘才十五岁啊,心思竟然这样紧密。
今日她驳了罗氏的面子,保下了芷巧,回来后想透这些,秀娘就后悔了,她做了什么?还好当时罗氏是在气头上,并没有深往下追究,不然指怕自己的这些言词就会不攻而破。
秀娘知道芷巧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了,想了就办,下小炕穿了鞋,就出了屋,千青忙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秀娘笑道,“正好,你和我去一趟大夫人那里。”
千青点头,扶着秀娘两人才出了院,往西跨院去。
到了大夫人的院,茹雪和语嫣正抱着小被往后院去晒,见了秀娘来了,一怔,忙将东西递到一旁的小丫头手里,茹雪才迎了上来,“表姑娘。”
“叔母可睡下了?”秀娘笑着问。
就见门帘子撩起,欢喜探出头来,“太太就说听到表姑娘的声音了,让奴婢出来看看,果然是表姑娘,外面太阳毒,快进来吧。”
秀娘对茹雪点点头,没有时间说话,就直接进了屋子,不想李兴健也在里面,见秀娘一进来,就笑着起身,“二妹妹来的可真是时候,一会王兄正好和家母过来做客,正打算让人去通知二妹妹呢。”
王家母子
秀娘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下一刻又马上收起神情,笑道,“那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王公子救过我的命,抛开女子不能见陌生男子的规矩,于情于理我也是要见上一面的。”
大夫人点点头,“说的好,咱们李家是最重恩义孝顺的,这才是我们李家女儿该有的风范。”
秀娘脸微热,受着李兴健射来的目光,就更觉得举措不安了。
大夫人这才打发一旁的李兴健,“既然有客要来,你回去让薛氏准备一下,虽然太匆忙了些,总也要看得过去。”
李兴健眼里闪过一抹阴郁,轻应了一声‘是’,又和秀娘相互行了礼,才退了出去。
“到这里来坐”大夫人身子往小炕里边移了移,一边对秀娘摆手。
秀娘也不推辞,轻身坐了上去,手就被大夫人拉了去,“刚刚我和你表哥把纳娟娘的事情和他说了,他只说一切凭我做主,可我知道他心里是不愿意的。这些年来,你表哥从来没有和我要过什么,只这一回,我却也没有圆了他的心思。”
想到儿子从懂事起,就从来没有无理取闹的要求,更没有让她操过心,大夫人的脸上忧郁之色又浓了几分,到底是她委屈了儿子,让儿子要比别人早的懂事承受起责任来。
“当年从江南随老爷入京时,你表哥才五岁,那时你娘刚怀了你,我那时身子不好,平日里都是你娘照看着你表哥,离开时,你表哥的手紧紧的拉着你娘的衣角不肯松开,最后是让婆子硬抱上车的,那年他五岁,稚嫩的脸上,明明是悲伤却硬是不肯掉下一滴泪来,让在气头上的老爷看了,最后也没忍心在训斥一句,那是他唯一一次任性的时候。”
听着大夫人回忆往事,秀娘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眼睑低垂,在脑海里营造着那样的场面,看现在的长相,当年五岁的李兴健一定也是个惹人喜欢的吧。
大夫人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一怔,秀娘抬起头来。
大夫人看了她这样的神情就笑了,“你平日里是不会来打扰我的。”
若换成别的女子,想必定不会错过表现自己的机会,而秀娘墩厚的性子,无形中让大夫人在秀娘的身上看到了秀娘母亲的影子。
大夫人毕竟只是个叔母,又是这府里的婆婆和女主人,以她的立场,有些事情她并不能做的太过跃居。
秀娘这才把说出来意,“我身边的大丫头芷巧,今年已十五岁了,看她样貌不错,此时找户好人家也是容易的,若在耽误几年,我怕害了她只能在府内的小斯中选人了。”
一路上,秀娘想了很多说词,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掩藏下去。
现在是古代,她可以觉得芷巧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大错,人往高处走嘛,只是大夫人做为主子,定是厌恶这种不安份守已的奴婢,芷巧也就不会有好下场了。
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秀娘做不到狠心。
秀娘把理由说的简单,大夫人听了却不免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在外面做客,就要急着把身边的丫头先嫁出去,莫不是有事,以秀娘的性子岂能做出这般没有头绪的事情。
“在叔母这里能有什么事,只是毕竟芷巧是我捡回府的,又在我身边长大,做奴才的若过了嫁人的好年龄,可就不如做主子的容易好找了。”秀娘不好多说,只笑着解释。
大夫人知道这可能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是主要原因并不在这里,秀娘不说,她自然也不好在追问下去,“就你心软,可是她们的服气了。”
然后就唤了正梅进来,“把徐妈妈叫来。”
秀娘在一旁就松了口气,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正梅应声退了出去,大夫人才打量秀娘,“你就先回去换身衣裳,王家夫人和公子不多时就要到了,那王家可是三代都是将门虎子,王公子更是难得的将才,与你表哥同岁,就被封了少将军,听说从小就是跟在父亲身边在边关历练的,难得富大子弟如此吃得辛苦。”
秀娘听了微怔,不想那王公子竟然是一位将军,听了大夫人的话也点头赞同,“表哥交的朋友,定当也是人中龙凤。”
大夫人就笑道,“就你嘴甜,只挑我爱听的说,好了,快去吧,好好准备一下,莫让人看低了。”
秀娘笑着应声,才退了出去。
迎面遇到正梅找来的徐妈妈,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出了外间,才和千青往回走。
徐妈妈进了屋,大夫人就让她拿棉杌坐到自己前面,人刚一坐下,大夫人就忍不住开了口,“、、、、你看秀娘这样做,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我问了她又不说,不好勉强她,我也没有在往下追问。”
徐妈妈听了就笑,“夫人也有遇到难题的时候,奴婢看是太重视表姑娘,才没了办法。这是在丞相府,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好打听。”
这到真是提醒了大夫人,大夫人拍拍额头,“看我这脑子”,一边唤正梅进来,正梅进来后就直接吩咐道,“你去打听 一下,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正梅一怔,也没有多问,应声退了出去。
徐妈妈这才又开了口,“既然表姑娘求到了夫人这里,想必也是几经斟酌才开的口,这事夫人就交给奴婢吧,那芷巧我认得,确实是个美人,看那气质,更像哪家的小姐,找个小户人家当妻,也是容易的。”
大夫人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秀娘不愿把她配了小斯,定也是希望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你看看咱们府下店铺哪里有合适的,选几个递上来,让秀娘拿给那丫头,让她自己选一个吧,也时也就算是争得她自己的意见了。”
徐妈妈见大夫人连让一个下人埋怨表姑娘的机会都不给,心里也感动了几分,这是真的心疼表姑娘啊,当年她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可是看着夫人一个人承受着那些,若不是表姑娘的母亲在帮拖着,夫人怕走不到今天啊。
事事无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算是挺了过来。
徐妈妈眼睛闪烁,“一个下人能有这面的颜面,也是她的福气了。”
正巧欢喜这时走了进来,“太太,该准备准备了,看时辰,王家的老夫人和公子也快到了。”
大夫人才想起来还有客人要来,又交待了徐妈妈几句,欢喜才唤茹雪、语嫣进来服侍大夫人换衣裳。
****
再说秀娘离开后,在路上,秀娘就和千青说起话来,“一会王公子和王家的老夫人就要到了,这次见了王公子,你莫弄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之间有什么隐情是的。”
千青听出姑娘并语气里没有不悦,轻声应着,秀娘就又说,“我去求了大夫人,给芷巧找个好婆家,总归要比嫁给府里的小斯要强的多。”
这回,千青就没有了声音。
进了东跨院,绕过假山,秀娘又道,“你可是在怪我没有人情?毕竟主仆这么些年,如今因为这一次就赶了芷巧走?”
“奴婢不敢怪姑姑娘”千青低声回道。
秀娘听出了千青违心的话。
在左边的耳院圆拱门处,秀娘停下来,抬头看着千青,“若真不是念及主仆一场,早打了后将她扔出府去,岂会去舍了脸求叔母给她寻一处好人家做妻?千青啊,你可明白,女人啊,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原本女人就是命苦的,若不嫁一个好人家,这一生便是完了,况且你真觉得今日之事觅翠和夏蓉说的那番话和芷巧没有关系吗?”
千青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秀娘深遂的眸子,脸上挣扎起来。
她只想着那句‘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话,呆愣在原地。
秀娘就笑道,“你太单纯了,这暗下的事情,怕是你想不到的。”
说完,秀娘转身进了院,见芷巧正探头往过看,见秀娘和千青一前一后的进来,忙规矩的低下头立在门口。
院子里其它几房都很安静,立在门外的丫头低着头,除了秀娘进来时的脚步声,安静的就像这世界只有秀娘一个人一样。
进了屋子内间,千青就忙着到小暖阁里翻衣服和配饰,芷巧递上热茶,半盏茶的功夫,千青才一头大汗的从小暖阁里走了出来。
手里端着一身黄色褙子,底裙也是黄色的,竖起的圆领下同样是白色的兔毛,简洁又大方,秀娘点点头,不失高贵又不张扬,千青的眼光很好。
“姑娘,头上就戴皇后赏的那朵黄金打的大朵牡丹吧。”千青话一出,秀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身黄色的褙子和衣底裙,在配上一朵同色牡丹,这样的装扮,不等穿秀娘就已想出那淡雅的气质和高贵来。
秀娘换了衣裳,千青给她梳了云发髻,刚将牡丹插到发里,芷巧就进来禀道,“姑娘,大夫人那边的欢喜让奴婢看姑娘准备好了没有?”
听了话,就知道欢喜正等在外面。
秀娘起身,“你和千青跟我一同去吧”
千青和芷巧福身应声,三人这才出了屋。
原本秀娘是打算把芷巧留在院里的,可是又不放心,最后觉得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看着好一点,在不喜她,这几天也是忍得了。
进了大夫人的院子,见薛氏身边的大丫头梦洁也在外面,身边站着茹雪几个丫头,茹雪想必是在等秀娘,一见秀娘进来,就迈步迎上前。
“表姑娘快进去吧”说着,身子退到一旁引路。
千青和芷巧在到门口时留了下来,和梦洁站成了一排,茹雪撩起帘子,秀娘走了进去。
红漆方桌上摆着水果和点心,旁又着茶杯,一边是大夫人,往下依次坐着李兴健,然后是正梅。另一边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妇人,该是王老夫人吧。
看起来是个爱笑的人,眼睛两边的皱纹即使不笑时,也铺不平,头上没有装饰,只把头发盘在后面,从前面只能看到是用一只木钗束缚住头发。
她下面坐着的正是王中岳,再往下看,秀娘暗吸一口气,这不正是那日纵马差点让她命亡马上的人吗?
“秀娘来了,到这边来”大夫人坐的位置第一眼能看到进来的秀娘。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到了秀娘身上,王老夫人更是上下把秀娘仔细打量了一遍,秀娘在众人注目下,上前给大夫人行了礼,又给李兴健和薛氏问了好,才坐到李兴健让正梅摆来的棉杌上。
见秀娘性子温和,王老夫人越发的满意,“这就是表姑娘吧?”
大夫人才给秀娘介绍道,“这是王老夫人。”
秀娘又起身行了礼,淡淡的唤了一声,“老夫人”。
王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边从手脖子上摘下一只紫色的镯子套到秀娘手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表姑娘莫嫌弃。”
“你的东西若说不是好的,我们的东西就更拿不出手了”大夫人显然和王老夫人很熟。
王夫人也笑着连声说‘是’,也不忘记拉着秀娘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儿子,那日的事我也听说了,可见我把中攸骂了一顿,好在表姑娘没有出什么大事,不然我可就真没有脸见你叔母了。”
“娘”被提到的王中攸不满的叫了一声。
秀娘纵然心里不喜王中攸,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轻轻一笑,“夫人莫这样说,想必二公子也是无意的。”
只是客套的话,听到王中攸的耳朵里那可是天籁之音,整日里想着念念不忘记的美人,此时此刻就站在眼前,若不是有母亲在场,他早就上前搭茬了。
毕竟男女有别,又是陌生人,众人在这事上并没有多说,大夫人就将话引到了别处,“我们家老爷最钦佩的人就是老将军了,都说将门虎子,你看看少将军,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番作为,暗下还常和老深说要让他们私下多来往,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本就是朋友了。”
大夫人不以丞相夫人自居,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王夫人听了心下就又尊敬了几分,“老姐姐谦虚了,要说起来,丞相爷位居高位,又公正廉明,受尽门生爱戴,这岂是我们家老爷能比的了的。”
听得出王夫人的语气是真心话,又诚恳,大夫人也就不在寒暄,这会说话的功夫,眼角却一直打量着王中岳,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长相不用说,就是这份稳重的性子,也是难得啊。
“老姐姐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如今又娶了一个好儿媳,肩上的担子也就卸了下来,到是我这把老骨头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能让我省省心,娶个媳妇回来。”王夫人把话题又牵回了秀娘身上。
大夫人听出来这王夫人是相中秀娘了,才客气道,“怕是夫人眼价高,挑花了眼吧,在说两位公子也不大,到也不及。”
其实这屋里除了秀娘不知内情,其人可都听得出来大夫人话的说服力有多弱,王中岳今年二十七,和当今侯府的侯爷同岁。
和他一样大的同僚,孩子都到了王中岳的腰。
“你的秉性老姐姐也该听说的,当年随着我家老爷东征西战,如今老了,这身子骨只能留在家里了,却是个不善交际的,京城中的人认识的也是寥寥无几,若不是因为雪啼,又怎么能认识老姐姐呢。”
听到‘雪啼’二字,秀娘脑子一动,总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