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也听烦了,想想在古代这种医疗技术不发达的时代生孩子已够危险的了,眼下她不但要生,而且一生就是两个,怎么能没有压力。
北宫伯青当初从太医那听到这个消息后,良久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便是欢喜和激动,若不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早就跑到秀娘的面前了。
太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诚心到寺庙里礼了佛,丞相府那边大夫也人是半个月来一次,每次都会拉着秀娘的手感叹一番。
慧娘也曾陪大夫人来过一次,微凸起的小肚子,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而薛氏那一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显想慧娘也是幸福的一个。
慧娘并没有问娟娘的生活,罗氏和李慰琮早在秀娘举行完抬为平妻的典礼后,就回了江南。
北宫伯青看着发呆的秀娘,不知道她为什么总一个人发呆,相触这些日子,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在外人的眼里,她文静、贤惠,从来没有以现在的身份而在人面前高高在上,在他的面前,她张狂,甚至带着野性,像一只带着刺的猫。
他与王氏相处十年,让他以为自己够了解女人了,可是眼前的女人,让他发现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女人,让他有种站在女人面前就像个傻子一般。
气氛很安静,这种安静是北宫伯青想享的。
日子一直很安静,可就在秀娘还有一个月生产时,王氏披头散发的闯了进来。
“北宫伯青,我要杀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男人,”王氏一双狠毒的眼睛最后盯向秀娘的大肚子上,“为了这个野种,你忘记了我们十年的感情,你想休我?我告诉你,做梦,我不会让你休了我的。我不是妻吗?我是妻你就要呆在我的身份,而不是呆在妾的身边。”
说完手指直直向秀娘,显而易见,即使秀娘被抬为平妻,在王氏的眼里仍旧是一个妾。
产子(上)
面对王氏一次又一次的变化,北宫伯青是痛心难耐,相对一旁年小秀娘的乖巧,相爱十年的夫妻之间只会越来越远。
“够了,雪啼,你太让我失望了”北宫伯青知道没有什么在多说的了。
面对一脸狡狞的妻子,北宫伯青十指握的咯咯直响,双眼紧闭却跟本不想多看王雪啼一眼。
王氏听了冷冷一笑,“失望?为什么男人总是有理的一个?明明是爱情的背叛者,犹恐相逢是梦中,可这不是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如今却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还怀了野种。”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话已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秀娘已受够了王氏这样恶毒的话,特别是针对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冷然的站起来,打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夫人,纵然我是一个妾,肚子里怀的也是侯爷的孩子,堂堂侯府夫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一点场合不分,束秀娘不能奉陪。”
转身往里间走,一边对身后的千青吩咐道,“以后不要什么人没有通报就让进来,这是侯爷,我不要脸面,在外人面前侯府的脸还要呢。”
含沙射影的话,王氏岂能听不出来,只见她一个大步窜上前去,在千青的惊呼、北宫伯青的冷吸气中,秀娘那臃肿的身子就被王氏从后面用力扯住,没有一点准备的秀娘,被这一扯,身子就像从树上落下的果子一样,直直身后摔去。
秀娘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双眼一闭,咬紧牙等待着身子与地面的撞击,痛疼让秀娘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当前后有知觉后,肚子上传来的痛楚却像要把整个身子撕开一般。
“姑娘、、、”千青是第一个扑过去的,紧接着看到地上的一片红色时,尖叫出声,“血、、、”
刺鼻的血腥味也随着千青的惊呼声,慢慢弥散开,北宫伯青一个挺身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步上前更一手推开呆愣住的王氏,就抱起秀娘。
“叫太医”大喊后抱着秀娘放到床上。
空风早就在千青尖呼时,就跑去找太医了,另一边也有小丫头忙往太夫人院子去报信。
其实秀娘的血流的并不多,只是见了红,可这也吓坏了千青,这六个多月的肚子,还有二个多月就要生了,万一没了,这谁也担不起责任。
况且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太夫人盼孙子可是盼了十年了,这万一没有,不拉几条命下来,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王氏双眼盯着地上的血,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也知道这回真的把事情闹大了,那疯子一般的理智终于安静下来。
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她在侯府的日子到头了,可是想着就要离开那个男人,整颗心都纠起来痛,若是她当初温柔一些,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没有挽回的余地。
“小姐,起来吧”扶辰上前蹲下身子。
刚刚被北宫伯青一手推倒,王氏跟本没有发觉,手掌破皮也全是血竟也没有感觉到痛,听到扶辰的声音,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坐在地上。
产子(中)
太夫人被徐妈妈和一个丫头扶着走了进来,看到地上呆坐的王氏,太夫人眼里似能射出刀来,把把散着寒气。
此时顾不得去责骂王氏,一行人直接进了内间,看到雪白的褥子上染的红色,太夫人冷吸一口气,只觉两眼发黑,还好徐妈妈一直没有松手,挡了一把,正好让太夫人缓过这个劲来,才没有晕倒。
下一刻人就到了床前,“可怜我的孩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拉着秀娘的手就哽咽起来,秀娘痛得汗打透了衣袍,看在太夫人眼里更是心疼,只好转头骂向一旁的北宫伯青,“这下你高兴了,满意了吧?”
只一句话,弄得北宫伯青本就担心的脸上,又升起尴尬之色,站在床头是走也不是,开口也不是。
太夫人见他也一脸的愧疚,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在多为难,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秀娘,你要挺住,身子最重要,若是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在有。”
千青听了在一旁抹泪,太夫人想要一个孙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眼下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真的疼爱姑娘,可惜秀娘的命不好,这眼看就要出世的小世子竟然就要没了,而且还是两个,怎么不叫人心寒。
秀娘身子痛得麻木,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娘、、、、我没事,只是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笑话,现在骂人有什么用?又保不了肚子里的孩子,秀娘不是傻子,对王氏岂能不恨,可是她明白,此时这样做才能更把王氏推向深渊。
秀娘平日里就表现的乖巧懂事,任谁也不能把她的心思往那想,只会觉得秀娘人善,越发的让太夫人喜欢,反而更加的恨王氏。
太夫人是当局者迷,可一旁的北宫伯青却看出几分味道来,通过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像平日那样将事情压过去,只是没有想到向来不为所求的秀娘,这次会在王氏败落时落井下石。
心里就暗暗思忖起来,莫不是这秀娘早就打着进府做正妻位置的?
以往平日里都是在演给人看的?
这些猜测让北宫伯青的脸色不好起来,那些大户院里妻妾之间的手段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事若在他府里发生,他定容得不那样心思歹毒的妇人来。
正当这时,空风领着太医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顾不得那些礼节,太夫人让出位置后,太医就给秀娘把了脉,连额上的汗也顾不得擦。
屋内也静的只能听到太医的粗喘气声,显然是跑着过来的,气还没有缓过来。
看着太医久久不开口,太夫人暗下摇头,知道是没有希望了,眼看着两个未出世的孙子就没了,心里怎么能受。
挣脱开徐妈妈的搀扶就往外走,徐妈妈多精明,立马就明白了太夫人要做什么去,忙追了上去,刚一出了内间,就看见太夫人的巴掌已落到了王氏的脸上。
“滚,滚回王家去,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我们侯府伺候不了,休书我会让人送到王家,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出去,更不要出现在侯府”太夫人犀利的话破口而出。
产子(下)
太夫人的巴掌力道不小,只一下打下去,王氏的嘴角就有了血迹,一双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握着被太夫人打的半张脸,愣愣的望着太夫人,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
扶辰也跟着膝盖一低又跪了下去,头低的压在地面,暗悔不早点扶着小姐离开,这才刚把小姐扶起来,就又被太夫人一巴掌打坐到地上。
只慢了一步,小姐今天是躲不开这场了。
“丧门星,从打你进了我们侯府,侯府就像每日死了人一样,连一点活气也没有,十年了,可算有点人气了,你就见不得我们北宫家好,两条生命就这样在你手里没了,就是拿你的命也还不起”太夫人如不是被徐妈妈扶到小炕上坐下,早又一次动手了。
“你不用回王家,我看你就去侯府的家庵里度过余生吧,整日对着菩萨,也好念念你做的这些孽事”
徐妈妈也冷冷的看着王氏,心下终于惋惜的叹了口气,自做孽不可活,王氏能走到今天也只能怪她一个人。
“娘、、、媳妇错了,真错了”一听到要去家庵,王氏这才有了反应。
匍匐的爬到太夫人的脚下,泪一直往下涌,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别说下半辈子在家庵里,就是一日不见北宫伯青,她也受不了啊。
虽然在侯府是不常见,可毕竟是在一个府里,每日他在做什么,都是有小丫头说的,离开自己爱的男人,这是王氏从来没有想过的。
太夫人一抬脚将王氏踢开,“错了?你的错能还我北宫家两条人命吗?来人,把王氏拉下去。”
外面就有婆子应声进来,王氏被踢开又爬回来,可身子还没有近到太夫人跟前,就以进来的两个婆子架住,王氏奋力的往外争,可就像一只被鹰吊起的小鸡,跟本没有一点生机。
“太太、、”徐妈妈往内间看了一眼。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太夫人打断,“不用问那孽子,我就可以做主。”
两个婆子这才架着大喊的王氏退了出去,人走的远了,还能听到王氏传来的哭喊声,太夫人紧皱的眉头直到在也听不到王氏的声音,这才松了几分。
太医这时也从内间走出来,身边是听着太医说话一直点头的北宫伯青,北宫伯青把太医送出了门,又让空风跟着去取药,这才进了屋。
“娘,您放心吧,太医说只是动了胎气,吃几副药就没事了。”北宫伯青这才想起来母亲还不知道。
太夫人整个身子就从小炕上站起来,“真的?”
见母亲惊喜的脸,北宫伯青点头,“是啊,只是这几个月是不能下床了,要尽可能的在床上躺着,在生产前。”
太夫人搭着儿子的手往里面走,“不碍的,只要身子保住就行了。”
说话的功夫已进了内间,床上的秀娘被太医施过针后,也没有刚刚那样痛,这会早就睡了过去,千青见太夫人进来,这才抹了泪站起来福身退到一旁。
太夫人坐到床边,把着秀娘的手,坐了半响一句话也没有说才离开。
剩下的近两个月,秀娘除了上厕所,就在也没有离开过床,每当北宫伯青在身边时,都会背过身子装睡,时间久了,北宫伯青也明白秀娘是不待见他,也就不进内间了,总会等到秀娘真正睡熟了,才会进去看一眼。
对于王氏被送进家庵的事,北宫伯青也没有问一句。
王家那边也似不知道一样,没有派人来问一句。
离生产还有半个月,秀娘早产,产下一子一女,提前一分钟出生的儿子取名北宫博然,女儿取名北宫青然,皇宫里皇后也派人送来贺礼,江面的李家也得了信,正往京城赶,定在孩子满月酒时,提秀娘为正妻。
母凭子贵(上)
秀娘是早产,所以身子比正常生产的产妇要弱一些,两个孩子到是很健康,可在健康也因为是双胞胎而身子弱小,这让太夫人看了心里更加心疼,府里原本就准备了四个奶娘,看到两个孙子小,又派人找了四个奶娘,足见其疼爱孙子的心情。
侯府在不到一年之间又是纳妾又是产子,这可算是两件大事,借着给孙子庆满月酒的事情,太夫人吩咐下去这次要大办。
前几个月,侯府的一个妾被抬为平妻,眼下又听说废正妻,抬平妻为正妻,可算是另一庄大事,又一次轰动了全城。
秀娘产子当天,丞相府的大夫人到了侯府,就留在了侯府,太夫人整日里盯着人照看着两个孙子,大夫人则是盯着下人照看秀娘。
这事一经传出去,可是又传为佳谈啊,想想有让丞相夫人和老侯夫人这样紧张,可是别人几辈子也休不来的福气啊。
不过以往让传细心照看秀娘的侯爷北宫伯青,却突然没有了身影,有传言说侯爷念着对王氏的情,眼下已为北宫家留了后,也算对得起北宫家了,眼下心愿已了,便在也不用顾及家了。
面对这些传言,秀娘却是最明白的,定是那日王氏差点害自己流产,而自己对太夫人说的那些话,定是让北宫伯青误以为她是一个狠毒的女子,以这些日子里来对北宫伯青的了解。
北宫伯青虽然是冷面的侯爷,可内在却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子,况且又是个心善的,这样一直,可见这个男人在面对深爱十年的妻子,而且在识破妻子丑恶的嘴脸后挣扎的心情。
就是看透了这一点,秀娘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让这个男人主动退步,两个人没有了接触,那就不会在有什么事情发生。
秀娘相信自己怀孕时北宫伯青不会碰自己,可不相信待生下孩子后,他能不碰自己。
不想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碰,秀娘知道只能让他讨厌自己,眼下最高兴的当然是秀娘了,一旁的大夫人见秀娘一个人傻笑,摇了摇头。
“在吃一个红蛋,你看看,煮了五个,你才吃一个”大夫人扫向秀娘放下的碗叹了口气。
秀娘撒娇的厥起嘴,“叔母,你看看都快一个月了,我都胖成这样子了,还吃到时可怎么办啊。”
大夫人就笑,“胖点好,你看看你瘦的,养的胖胖的,养好了在生个大肥小子。”
秀娘听了一愣,裂开的嘴角僵硬在脸上,大夫人正绣着一件孩子的小衣,没有看到秀娘的表神,没听到她说话,以为是害羞了。
将袖角的线穿过来后,又调侃道,“你还没看到那两个小家伙呢,快一个月了,白白胖胖的招人喜欢。”
秀娘一听到自己的孩子,脸上就露出真心的笑来,那两个小家伙可真是一天一个模样,让人不喜欢都不行,唯一让秀娘心里不太满意的就是不能亲自喂孩子奶,没办法谁叫她的身子弱呢。
“满月酒的时候,抬你为正妻,礼服我让慧娘为你绣了,明日就能送来了”大夫人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
秀娘一愣,“抬为正妻?”
“你不知道?”大夫人也是一愣。
母凭子贵(中)
秀娘摇摇头,她什么消息都听到了,偏没有听到这个。
使计让北宫伯青讨厌自己,眼下要是再被抬为正妻,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秀娘紧拧起来的秀眉,一肚子的疑惑,明明是个好事,怎么不见她有一点的高兴呢?心里一顿,也担心起来。
“秀娘,莫不是你心里还有着那王公子?”
秀娘怔怔的望着大夫人,“叔母怎么提起这事来了?”
王中岳是自己觉得可嫁的男子,不想两人有缘无份,眼下自己又生了孩子,更是不会在有交集,所以说秀娘没良心也好,冷血也罢,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况且当大夫人正在说话时,进了外间的北宫伯青就停了下来,原本就紧拧的眉,皱的更深。
这个女人如今生了北宫家的孩子,竟然还敢想别的男人??北宫伯青两只拳头握的‘咯咯’直响,这‘咯咯’声也打断了内间里面的谈话。
其实原本没有什么事,秀娘也不想多做解释,又被打断,就更不会在开口了。
大夫人走过去,“侯爷?”
听墙角的人是侯爷,大夫人一愣,转念间嘴角扬了起来,可见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侯爷不在乎秀娘嘛,这不是吃醋呢吗?
北宫伯青将大夫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忙行礼,“大夫人。”
大夫人难得见这一个月侯爷过来,抿嘴笑着迎出来,“正巧我要过去看看孩子,就先退下了。”
说着,大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秀娘,这才抿嘴笑着出去。
大夫人一走,屋内的气氛也降了下来,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秀娘原本就是坐着靠在床框上,是背对着门口,所以跟本也不用与北宫伯青对视。
相比之下,到是北宫伯青占了下风,而此时北宫伯青是一怒子的醋气没地方发,哪里肯吃这个亏,火气也大起来了。
“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本侯爷?”北宫伯青冷哼。
秀娘手玩着被角,“侯爷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好大的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妾身惹恼了侯爷呢。”
秀娘当然不会直说他是把她当成出气筒,不过这指桑骂怀的话,北宫伯青又不是傻子,听得眉角也挑了起来。
好个嘴巴厉害的女人,平日的乖巧果然是给别人看的。
“我明白了”北宫伯青大步踏进内间,一手捏起秀娘的下巴,“我明白了,你是想挑起本侯爷的脾气,好与王中岳双宿双飞,是不是?”
秀娘看着他,也不挣脱被捏痛的下巴,显然刚刚大夫人的话被他听到而且误会了,思忖了一下,秀娘觉得还是没有必要解释。
有些事情,越解释只会让人越误会。
可秀娘的不解释,在北宫伯青眼里只成了默认,所以说秀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了那句话:解释等于掩饰,沉默等于默认。
北宫伯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久久等不来解释,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也又重了几分,听到冷吸气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好,本侯爷现在就让你和王中岳去双宿双飞”北宫伯青一松手,甩衣袖就往外走。
母凭子贵(下)
秀娘撇撇嘴,这男的真是有病,没事找气受。
转身的功夫秀娘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哪里知道北宫伯青从她这里离开后,就直奔太夫人的屋而去,屋里太夫人和大夫人一人抱个孩子,正逗着玩。
“伯青不是在秀娘那吗”太夫人抬头看到他一愣。
大夫人听了也抬起头来。
北宫伯青脸色不好,一甩袍子坐到小炕上,冷哼一声不语。
太夫人和大夫人彼此对视一眼,太夫人这将怀里的孩子交到奶娘怀里,摆手让她们退出去,大夫人也随着退出去。
“和秀娘生气了?”太夫人坐到儿子旁边。
不用猜,在府里能把自己这个向来不把情绪表现在外面的儿子惹成这副模样的,除了秀娘还真没有别人,不是冤家不聚头,想起这句话,太夫人眼里就涌出笑意来。
北宫伯青脸色就又沉了几分,“我怎么敢惹她生气,她可是娘疼爱的媳妇,这侯府里最有功臣的人,何况人家心里可惦记着别人。”
话听到最后,太夫人才明白,儿子这是在吃醋了,眼底的笑意就又浓了几分。
也不急着开口问怎么回事,让人上了茶,喝了半盏,看着儿子失了耐性又强忍着坐下的样子,这才笑的开口,“秀娘心里有惦记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平日里我看秀娘到是一个能缩头就缩头的,眼下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有那个心思?”
“她要是没有那个心思,谁还敢,别看她平日里一副文文静静的,心眼多着呢,指不定多想离开侯府呢”
徐妈妈站在一旁听着,底头抿嘴笑,她是看着侯爷长大的,侯爷这吃醋的样子,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即使当初那般爱王氏,也是没有过。
也难怪徐妈妈会笑,就连太夫人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儿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吃醋呢,这是个好兆头啊,十年了,这侯府也该变变天了。
“既然这样,反正也是我们先对不起秀娘,眼下孩子也帮咱们生了下来,不如就放她离去吧”太夫人清清嗓子,一脸认真道。
北宫伯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身子也猛的站起来,“不行。”
见儿子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拒绝,太夫人笑着望向儿子,“为什么?你和她不是也天天总生气吗?我看不如就借这次机会放她离开吧,省着你天天见着烦。”
北宫伯青盯着太夫人脸上的笑好一会,才冷哼一声坐下,知自己的反应太异常了,羞赧的嘴硬道,“既然进了侯府,就该是侯府的人,死也是北宫家的鬼。”
何况放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一想想他就有忍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太夫人佯装思忖,“要不这样吧,等办满月酒那天,找机会让秀娘和王家大公子单独见一次面,暗下我们在一旁听听,看看秀娘的心思?”
之前也听大夫人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太夫人当然也想到了,可是此时看到儿子这紧张和吃醋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她相信儿子,一定能收服秀娘的心,毕竟还有两个孙子在,秀娘就会留在府里,这样儿子自然有时间多与秀娘接触。
北宫伯青刚要出口反驳,就被太夫人拦了下来,“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去看看孩子们,你去不去?”
也不听北宫伯青开口,太夫人就站起身子往外走,北宫伯青就起身跟在后面,心下又开始想等办满月酒那天,要怎么办才能灭灭那女人的锐气来。
而太夫人更是一心的高兴,孙子也生下来了,是该在秀娘和儿子之间烧一把火了,不然只怕这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到一起去呢。
子凭母贵(上)
京城里侯府摆满月酒,可是又一大事,只听一大早上,皇上也派人送了礼,紧跟着是皇后派人送礼,紧接着是各王功大臣,车水马龙,侯府的大门前挤的送礼的人不断,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北宫伯青在前院招待着同僚,心却飞到了后院,一边看着空风跑来,对身边的同僚客套几句,才忙着和空风走到一旁。
“怎么样了?”北宫伯青跟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焦急的样子。
空风微愣,却也不忘记回话,“爷,王少将军在老夫人那里,秀夫人、、、、少夫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和奶娘们和女眷在屋里呢。”
北宫伯青松了一口气,那个女人还知道分寸,没有去见老情人,脸上也升起了笑意,一旁的空风看了直摇头,主子明明是满心的在乎少夫人,偏偏摆出一副死要面子的嘴脸,还真让人无语。
北宫伯青心情大好,一摆手,“你继续过去盯着。”
转身笑着招待客人去了,空风叹了口气,太夫人明明交待了,等少夫人单独见王少将军时,定会派人过来知会,可主子却还这么急张,更是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府里哪个人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当局者迷吧。
空风转身还没往后院去,就见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小跑了过来,空风眼睛一转,忙迎上去,“可是太夫人有吩咐过来?”
“太夫人说让侯爷抽空去花园摘几朵花给她送过去。”小丫头上前福身子。
这是之前定下的暗语,空风是知道的,听了心一顿,应声,“我知道了,这就去告诉侯爷,你回去吧。”
说着,就转身寻北宫伯青。
北宫伯青正与李慰孝说话,一见空风急冲冲的进来,眉目一皱,就明白了,李慰孝也是有眼色的人,不等北宫伯青开口,就先开了口。
“侯爷有事先去忙就行,老臣也正好见到几个同僚。”
“那就不多陪丞相了”北宫伯青顺着话起身。
身子一出大厅,步子就大了起来,走的又快,让空风只能小跑的跟在后面。
一避开上门的客人的视线,北宫伯青更是健步如飞,空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着眨眼间就没了影子的侯爷,裂开的嘴僵在脸上,抬衣袖抹了汗这才又追上去。
可一直花园,空风就愣住了,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侯爷的身影,眼前是一片堆积的假山,坐落的零乱一片,想寻一个人,没个把个时辰跟本寻不到。
空风心里叫苦,侯爷是指定进去了,若是一个醋劲上来,这在大打出手,传出去,他这个做奴才的责任也逃不掉啊。
带着一脸的苦相,空风也进了假山群。
而另一边,秀娘也是领了太夫人的命来花园摘花,心里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果然一进花园就遇到了王中岳,看到王中岳脸上的惊愕,秀娘明白,显然王中岳也是不知道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她心里当然没有鬼,只是这是古代,两人私下在花园里撞到,若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她可不想被侵猪笼。
王中岳看了秀娘半响,才关心的开口问,“你好吗?”
秀娘向来不是拖拉的人,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纵然以前对他有好感,两个人也不会在一起,所以和王中岳带着深情的目光相比,秀娘到是像以往一样客气。
“王公子,你们这样在花园见面多有不妥,”秀娘定定的看着他,“以前的事情,也希望王公子忘记吧,物事人非,不然对大家谁都不好。”
王中岳温柔的神情僵硬在脸上,一会儿又挂上淡淡的笑,“是我跃居了。”
是啊,两个人如今都这样了,而自己的姐姐也被休到了家庵,他们跟本就是不可能在有交集的人,这次若不是为了见她一面,自己只怕再也不会踏进侯府的大门。
只是,两个人此次在分开,只怕在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秀娘,王中岳本能的伸手拉住秀娘的胳膊,秀娘平淡的回过头,看着那张挣扎的脸,心也紧紧纠痛了一下。
正当这时,就听到一声娇笑,娟娘叽讽的从一处假山后走了出来,“哟,打扰少夫人了,妾身这就离开。”
子凭母贵(中)
秀娘看到突然出现的娟娘一顿,只是没有想到娟娘会在这里偷听,可并没有一点慌张,不过她带着嘲讽和别有所意的语气,却让秀娘心里听着不舒服了。
“姨娘怎么在这里?”
秀娘直接就问,没有一点被抓奸现场的害怕,到是让娟娘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什么话。
“若是没事,就不打扰姨娘看风景了”秀娘冷笑转身就走。
她不明白为什么娟娘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要说她当初那样设计自己是因为王中岳,为了爱情女人可以疯狂,秀娘到是可以理解。
只是不明白,眼下娟娘又这样一番举动,到底是嫉妒?还是因为心里有怨气?
不想多想,秀娘原本就不喜欢这种妻妾之间的暗涌,所以并不是害怕,而且不屑。
“怎么?被捉到害怕了?心虚了?”娟娘用力的拧着手里的帕子。
凭什么她秀娘就要比别人幸运,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眼下与男人私会被捉到了,还一副理当气壮的样子,她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姨娘误会了”王中岳脸色一沉,出口解释。
娟秀冷笑的看向他,“王公子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秀娘猛然的收住步子,扭过头,“你说谁是贼呢?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省着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呢。”
娟娘一甩手里的帕子,笑道,“哟,我这才说两句啊,妹妹就急了,莫不是心里真的有鬼?”
秀娘是真的受够这样的日子了,转身的功夫,撸起衣袖,“马的,你说谁心里有鬼呢,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妹妹?姨娘莫要叫错了,说起来,我是正夫人,你该委身叫我一声夫人,连姐姐都不配叫。”
娟娘惊愕的看着秀娘,似看到了怪物,就连旁边的王中岳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是在自己印象里的那个温柔如水的秀娘吗?
她、、、、竟然说脏话?在看看这举动,到有几分泼辣的味道。
这一举动,也落入到刚走过来的北宫伯青眼里,他紧索着眉目,打量着秀娘,像第次认识秀娘一般。
静下来的气氛有些静,秀娘瞪向娟娘,“怎么了?是没话了?还是怕了?还是心虚了?”
娟娘拧着手里的帕子,无计可失之下,正看到秀娘身后不远处的北宫伯青,瞬间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脑子里也有了主意,一咬唇,泪就涌了出来。
“侯爷,您快帮妾身做主啊。”娟娘说着身子就往北宫伯青的方向小跑,秀娘这才转身发现了北宫伯青的存在,紧接着又听到娟娘下舌的话,“妾身到花园里来玩,哪里知道会撞见秀娘与王公子的好事,可秀娘又反口说妾身乱说,若是侯爷不来,只怕妾身就再也见不到侯爷了。”
秀娘听了一阵恶寒,什么时候北宫伯青和娟娘这么熟悉了,她怎么不知道?
下一刻,就见跑过去的娟娘身子离北宫伯青还有一步远,就被北宫伯青衣袖一挥,娟娘那纤弱的身子就华丽丽的摔向一旁的石头小路上。
秀娘看的心里大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紧接着听到身后的王中岳也笑出声来,显然王中岳也是被娟娘的丑态弄的哭笑不得吧。
子凭母贵(下)
北宫伯青冷哼一声,打断笑声,“怎么,很高兴?”
秀娘这才福了身子,“妾身见过侯爷。”
那边的王中岳也抱拳,“侯爷。”
北宫伯青用鼻子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秀娘那张因笑而惹红的小脸,竟然看呆了。
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日子不少,可这样看秀娘笑,还是头一次,让他一时间想让秀娘就这样高兴下去的冲动。
“娘不是说要采花吗?一起吧”
秀娘听了北宫伯青的话‘咦’了一声,她以为北宫伯青会发脾气,不想却是这样一句话,让外人听了更有些暧昧。
王中岳眼神一闪,才又抱拳道,“那就不打扰侯爷和夫人了。”
北宫伯青点头,王中岳才转身离开,秀娘没有回头,所以并没有看到王中岳眼里的伤痛和决离。
没有了外人,北宫伯青才看向地上的娟娘,“做为一个妾,用恶言中伤主母,送进家庵。”
“侯爷、、、”娟娘一脸的不敢置信。
北宫伯青跟本没有看她,只对身后喝道,“躲躲藏藏的做什么,送姨娘去家俺。”
秀娘疑惑的看过去,才见空风一脸偷听被捉到的从假山后出来,挠挠头,这才应声,走到娟娘身边,“姨娘,这边请吧。”
“侯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娟娘不甘心,爬起来就往北宫伯青身边去,被空风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秀娘心下暗忖,空风也是个练家子啊。
秀娘失神的功夫,腰被北宫伯青的胳膊拦着,半推半就的两人折了身子往后走,对于身后还在喊叫的娟娘,秀娘并没有一点同情和怜悯,路是自己走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任腰间的大手拦着,秀娘的乖巧在北宫伯青眼里,让他相当满意,嘴角也高高的扬了起来。
“侯爷就这样把姨娘送进家庵、、、”
“一会让空风把催氏也送去,这家里本就要不得那么多女人”不待秀娘说完话,北宫伯青就打断她的话。
秀娘狡洁的扬起嘴角,“那妾身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家庵和侯府,当然是家庵安全。
北宫伯青停下来,让秀娘正对自己,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想激怒我?”
或,这人,之前还是一口一个‘侯爷’,现在就又改成‘我’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看这男人,更让人猜不透。
秀娘只回他四个字,“妾身不懂”。
北宫伯青一笑,这笑让秀娘理解,有点苦涩,又有点嘲讽,看着背过身子的北宫伯青,秀娘知道他有话要说,“侯爷有话就说吧。”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问过千青,那丫头是真心的心疼你,你也不必怪她。其实我一直以来也觉得一生一世只一人,这段日子里发生的这些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会的,可是我发现我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我竟然真的移情别恋了。今天是母亲使计让你和王中岳在这里碰头,我来了以后以为自己会很恼火,会发脾气。是的,我是恼火,可我也发现自己是在吃醋,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这样的心情,就连对雪啼也不曾有过,你信吗?”北宫伯青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秀娘。
秀娘听到他的表白,是呆住了,被惊呆了。
“你也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毕竟我和雪啼十年了,没想到才短短几日就变了情,这样的感情谁会相信呢”北宫伯青苦苦一笑,收回视线,“其实她挺好,而雪啼也是我对不起她,若是我不同意纳妾进门,她就不会变成那副模样,即使没有孩子,我们也会相守到老。可是一切都变了,或许这样更好,雪啼也自由了,在也没有任何压力了。”
这个男人是在表白,还是在惋惜啊?
秀娘真的无语了,不过看他是一个古代男人,现在又如此委身的说出这些话,她便不与他计较了,可是有些话还是要先讲明白了。
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没有给秀娘多想的机会,可秀娘向来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有好的事情当然会要好的,她也明白是离不开侯府的。
即使有机会离开,她也放不开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秀娘半响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侯爷该知道我要的男人只属于我自己吧?”
没有等来回复,秀娘低头寻思了一会,才抿嘴笑起来,她真是笨,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回答这种问是,特别是在这种古代。
她转过身子与北宫伯青相反而站,“妾身要回去了。”
她在等,若这个男人过来牵着她的手,那么就是代表他明白,只是羞于表达,那么她就给他这个机会,毕竟两个人此时有孩子在,何况他刚刚表达的那句话,也让她很享受。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久久等不到脚步声,秀娘撇撇嘴,迈开步子,看来是她把他想的太美好了,果然、、、、
“一起吧”手猛然被一只大手握住,低柔的话从头顶传来。
秀娘低着头,极好的将嘴角的笑掩饰下去。
或许,她的古代生活才刚刚开始,或许,她可以训练一个极品相公出来也不错。
满月酒过后第二天,侯府又传出来惊人消息,为博得新夫人心,侯爷将府内的其他两个姨娘送进家庵,而当初执着要纳姨娘的太夫人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
催氏不服,出侯府大门时撞向一旁的石狮子上,血渐当场而亡,至于另一个姨娘,传说与新夫人同为姐妹的娟娘,之前一天就被送出了侯府往家庵而去。
侯爷北宫伯青在世人嘴里褒贬不一,却更受众女子喜爱,可偏北宫伯青放出话来,此世只爱一妻,决不纳妾。
更让世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