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也是眯了眯眼睛。
他们国公府,可没有这样的姑娘。
她有点明白儿子为何找她了。
一府的死人脸,任谁看了这么多年,也看厌了。
齐二夫人也是这般想的,看她嫂子眯了眼,她也眯着眼睛又往外头看去…
这样的小姑娘?
谢进元和谷郦宜的女儿?
他们死了,女儿还能活成这样,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那就是不是个一般的姑娘了?
齐老太君眼睛不好,见两个儿媳妇只管往外看个不停,也不搭理她,心里不禁生起一股闷气,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从不顺她心的儿媳妇一眼,头就往卫老夫人凑去,“你看得见不?长的什么样子?”
卫老夫人正眯着眼睛在看呢,听到这话便答道,“来了来了就来了,您看,您快看得见了…”
她说着时,齐君昀已经带了谢慧齐踩上了踏进正大门的台阶。
谢慧齐一路挂着浅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落落大方,但还带着点矜持的姑娘家…
她也是想到了齐国公府那几个夫人可能还是跟当年一样,但想归想,等她跟着人真见到了她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后,她脸上的笑也是差一点没挂住。
“来,这个是祖母…”齐君昀见她要低头,叫了她一声,带着她先去见祖母。
“叫祖奶奶…”齐君昀朝她说道。
“祖奶奶…”谢慧齐连朝她福礼。
“嗯,你走近点…”齐老太君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还是觉得凑近点看好,朝她招手。
这次谢慧齐没等齐君昀说话,就先走了上去。
齐老太君握着了她的手,等握到温热细滑的小手后,她满意地点了头,“是个身子好的。”
姑娘家有这么热的手,以后生个七个八个的都不在话下。
“这些都归你了。”齐老太君一握手就满意了,朝桌子一颔首就道。
谢慧齐一瞥桌子上打开的盒子,她生下来也是贵女,是见过好东西的,但十几样好东西都摆到眼前后,她下意识就咽了咽口水。
钱,都是钱呐。
“拿着戴着玩吧,堆我这都堆灰了,没用,你拿去戴,回头来家里再到我这里挑些中意的去,我那还有好多,以后都给你。”
生一个就给几份,多生几个就给好几份,生好多就全给了。
老太君一点也不可惜那些好东西,反正那些都是她娘家跟老国公爷给她的,她死了把他们给她的给了孙媳妇,正正好。
谢慧齐眨眨眼,又道了个万福,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祖母,等会让她跟你说会儿话,我先带她去见见母亲和二婶。”齐君昀低头从桌上拿过茶,喂了老祖母喝了一口淡道。
“诶,乖孙,你去罢。”齐老太君对他千依百顺,即使是孙子在她面前指鹿为马她也只会从此把鹿当马,当即就点了头,很是大方。
要是换个人在她见孙媳妇的时候把她抢走,老太君能瞪死他。
这厢齐君昀朝谢慧齐一额首,朝边上母亲的位置走去…
圆桌很大,国公夫人坐在圆桌下首的另一头,不过也没三四点步也就到了。
“我娘,娘,这是慧齐妹妹,”齐君昀回头看那欠着腰半低着头的小姑娘道,“先叫伯娘罢。”
“是。”谢慧齐应了一声,朝国公夫人正式见礼,“侄女慧齐见过齐家伯娘…”
国公夫人扯了扯嘴角,她是个露不出笑来的人,这时候也仅一点头,站起身来扶了她起来…
谢慧齐被她冰凉的手握着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
这位伯娘的手太冰了,她的手比她的脸还冰。
谢慧齐抬眼朝她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国公夫人一潭死水的双眼,她是个朝人笑面惯了的人,这时候虽然因冷不丁地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心里有点慌,但面上还是什么声色也没露,还朝她扬起了一个浅笑,“伯娘。”
齐母点了点头,淡道,“来了就好。”
说着就抬首朝桌角那叠起来的盒子道,“给你的,拿回去就是。”
说罢就松了她的手,坐回了原位,下巴抬起,眼睛微垂,明显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她这态度冷得完全不像见儿媳妇,还不如老太君半分的热切。
谢慧齐这也是被她弄得心里直打鼓,朝她又欠了欠身,被此时还是淡然一身的齐家哥哥带去见了齐二夫人…
谢慧齐朝她见礼,叫过二婶后,齐项氏点了点头,亲自把丫鬟手里的那些东西给抬来放到谢慧齐的手里,与她道,“往后有事来府,只管找我就是。”
说罢,自觉把侄子找她说话要求的事说完了,嘴唇一抿,也是不说话了。
这厢谢慧齐也是被齐家这三个过于高贵冷艳的夫人震住了,她没想到几年不见,国公府夫人们的冷漠与高贵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到见卫老夫人,看到卫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的时候,谢慧齐这才感觉她从广寒宫回到了普通人的人间,看着卫老夫人轻声细语跟她说话,说着她小姑娘几岁,家里可好,进京来的日子住得可好的寒暄,谢慧齐一句句答着,被齐家三位夫人吓得吊在半空中的心脏这才慢慢回到了胸口。
但也没等她缓过气来,才刚刚答完卫老夫人那几句正常的话,齐老太君就凑过头来跟卫老夫人说起了他们八字的事。
齐老太君一开口,齐昱就跟她身边的齐家哥哥报,“主子,大帐房已经在门边侯着了,来遣小的过来问这婚约是不是可以写了…”
谢慧齐一个字都不落地听在了耳内,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她都不知道齐家夫人们到底喜不喜欢她,对她是个什么样的看法,这八字就要合,婚约就要写了?
老天爷,她才进来多久啊!她真的快被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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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谢慧齐吓着了,就是跟在她后面的蔡婆子,红豆阿菊也是吓得魂不守舍,给她们拿着的东西都差点拿不稳,还是齐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让齐家的丫鬟帮扶着,这才没摔到地上。
齐昱又是找了人来,把东西归置到老夫人外头的那间小厢房去,等到要走的时候再搬。
这老夫人见他搬物件走,还不忘跟他说,“给她造个册子,省得后头找东西也不好找。”
齐昱笑眯眯地道,“知道了,老祖宗,您真是再再贴心周全不过的人了。”
齐老太君一听奉承,笑眯了眼,直直点了两下头,她对自个儿也是颇为满意的。
刚刚才坐了半个屁股的谢慧齐赶紧从凳子上起来给齐老太君福礼,“谢祖奶奶。”
齐老太君不是没见过嘴甜的小姑娘,但那些嘴甜的小姑娘在她看来也是碍眼得很,小小年纪就油腔滑调的她很不喜欢,但许是这是她以后的孙儿媳妇,见她慌不忙地起身谢她,这心里还觉出了几分欢喜,觉得她乖巧得甚对她的味,便笑着对她道,“你以后乖乖的,就疼你。”
只一下,谢慧齐就已经知道齐家哥哥冷不防就跟她提亲事,吓死人不偿命,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是继承了谁的了…
“慧齐知道了,谢祖奶奶。”谢慧齐此时心里狂风暴雨,但不妨碍她面上乖乖巧巧。
齐老太君再喜欢她这模样不过,转过脸就对先前跟她商量合八字的卫老夫人道,“相师就在外头,你拿着他俩的八字去帮我合一合。”
卫老夫人笑着道,“好呢。”
说着就朝谢慧齐看去。
谢慧齐眨眨眼,朝蔡婆子看去。
她的庚帖在自家婆婆手里。
蔡婆子这时候已经沉迷在一片她看不见的云里雾里,她家姑娘吓是归吓着了,但应对还算得体,前来龙潭虎穴护她家姑娘的蔡婆婆这时候却已经被齐家吓蒙了,她不知道仅来一趟就得收这么多的东西,这时候见她姑娘看她,她还茫然地回看着她家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婆婆,庚帖。”谢慧齐微笑着朝她说了一句。
这时候带着二郎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郎伸出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婆婆背后,不断地拿手指戳他们家婆婆。
好在老天爷开眼,蔡婆子反应了过来,她这一反应过来,简直就是连滚带爬地跑到她家姑娘身边的,把藏在衣裳内的庚帖拿了出来,手是抖的声音也是抖的,“姑…姑娘…”
蔡婆婆反应着实太大了,谢慧齐没想她没吓过头,反倒是把以前见多识广的婆子吓着了,心中也是颇有点无奈,但这时候婆子可出岔,她却是不能了,遂朝蔡婆婆一笑,接过了庚帖,朝卫老夫人走去,朝她一福礼,弯腰低头双手恭敬地把庚帖递了过去,“卫家奶奶。”
卫老夫人见她不惊不乍,淡定从容,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帖子便朝她点头道,“稍候一会,奶奶等会就来。”
说着就起身,朝看着她们说话眼都不眨的齐老太君道,“那老夫人,我去了啊。”
“去吧。”齐老太君朝她扬了下手,又顿了下,含蓄地道,“要是说什么特别的,好的,你来叫我一声,我也去听听。”
这相师要是说得好,她也是想亲耳去听听的。
若是不好的,哼…
“是,是,是,都会是好的,等会我就让人来请您过去,我先过去问问啊。”卫老夫人跟她来往了一辈子,再知道她的性情不过,哄了她两句,见老太君朝她颔了首方才离去。
大郎二郎一直没吭声,大郎本是性情冷静内敛之人,他阿父走后,为免给他阿姐添负担,他为人更是谨慎小心,自一进这主院,他就一直拉着二郎的手站在一旁不语,而二郎一直都好奇地看着这些要他阿姐拜见的人,一个个望去,有时疑惑,有些好奇,但也乖巧地一句话也没说。
本来像他们这样玉面金童的小少年是最得老人家欢喜的,偏生齐家的这几个主母,从老的到当家的,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孩子缘,老太君这辈子喜欢过的孩子除了她生的之外就只有她孙子一个了,她是连娘家侄儿侄女都不怎么欢喜的人,而国公夫人则是孩子到了她手里就哭,久而久之,只要是小孩子她都不抱,而二夫人是头些年想要孩子,想得都发疯了,可嫁进国公府近二十年,她一个孩子也没生下来,反倒是看着别人生了一个又一个,她之前就是再喜欢孩子,从此之后也是看着孩子就生烦,能勉强多看一眼都是给人面子。
主家夫人们都没说要问问这两个孩子,见着这两个玉面少年觉得好生喜欢的卫老夫人也不好提,只好也当作没看见。
就这样,尽管大郎二郎也不是小孩而是小少年了,谢家大姑娘心中的两个心肝还是被齐家全体夫人无视了。
害得谢慧齐不停地眨眼,都不太知道这拜见未来婆家祖母,婆婆,婶母的程序要怎么掌握才好…
齐国公府实在太爱不走寻路了。
这厢齐君昀在外头吩咐了事进来,看到卫老夫人走了的一屋子静静悄悄的,而祖母盯着小孙媳妇看了又看,但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而母亲跟婶母也是抬着下巴,一脸贵夫人的矜贵冷傲俯视着那可怜的小姑娘…
可怜的小姑娘站在那一动都不敢动,只敢偶尔眨一下眼。
齐君昀不禁摇了摇头。
这下她可是有些明白为何他要找她进家里来了吧?
“大郎,二郎,来跟世兄见过祖奶奶伯娘叔婶。”齐君昀一进来看了几眼就开了口,他本不需动手,但谢家小姑娘站在那实在太可怜了,他便走到了谢家两郎身边,一手牵了一个,牵了他们去见长辈。
齐老太君见到他主动牵了两个小的来可是吓坏了,她是打知道要见孙媳妇就一直在挑见孙媳妇的见面礼,但她从来可没给这两个小的挑过。
可孙儿亲自带过来的见的人,这见面礼可不能不管…
老太君吓坏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孙儿。
孙孙,老祖母可没备这两小娃儿的东西…
“来见祖奶奶。”齐君昀见老祖母都吓坏了,朝她一笑,让两个小的见了礼,又对祖母温和地道,“祖母把那对小玉箭拿出来,给大郎二郎一人一支拿着玩罢?”
老太君一听,忙不迭地附和,“好,好,给他们,给他们,一人一支拿着玩。”
“老祖宗,奴婢这就去取啊,您莫急。”七婆婆一听,又颤颤巍巍地拿着宝库的钥匙往外小跑着。
她太老了,就是用走的都走不好路,何况是用跑的,这吓得她亲孙子齐昱忙过去扶了她,送了她到门边还不忘叮嘱,“您慢点儿啊。”
“知道知道,你赶紧回去。”这等时候,七婆婆可不敢让孙儿扶她去。
好在七婆婆身边也是有人伺候的,齐昱这才放心让人扶了她去。
这厢齐君昀带了谢家两郎见过祖母,又去见了他母亲,国公夫人与二夫人毕竟是当家的,不像老祖宗什么事都只按自己的喜好来,她们还是给这两个小的备了见面礼的,就是没人提,她们也不会自个寻着跟这两个小的亲近就是。
这次大郎二郎拜见人过后,从国公夫人那里得了两块顶好的羊脂玉玉佩,从二夫人那里得了两个金娃娃,都算得上贵重又精巧的好东西了。
大郎得了东西还好,还算镇定,并没有把这些东西看得有多重要,只有二郎得了这么多能当好多钱的好物,回头能拿去让他阿姐买花戴,越想就越心花怒放,就越朝两位夫人笑得更甜,“伯娘”“阿婶”叫了一声又一声,叫得国公夫人跟二夫人眉眼跳个不停,尤其二夫人,被他叫得那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二郎一叫她,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往二郎身上瞧去。
二郎没吱声之前,她还不知道这小孩有这般的可爱,一开口出声,看到他的笑脸笑眼,还有甜甜娇嫩又充满依赖亲近的叫声,二夫人听得眼眶都差点湿了。
“你…”二夫人在谢家二郎又甜笑着朝她看来的时候,她清了清喉咙,“你过来让阿婶瞧瞧。”
二郎叫她阿婶,她便也自称阿婶。
二郎是个跟人最最自来熟不过的人了,他见二夫人叫他,他也不怕她,跑过去就走到她的面前跟她欢喜地道,“阿婶你真好,最最好了,给我金娃娃,您真是个好人!”
二郎可是识金子的,他得了好物,也不忘给这位愿意跟他好的夫人回馈,便把他的荷包从腰带上解了下来,“这个给您,阿婶,这是我进京后我阿姐给我绣的新荷包,我还没用多久呢,您别嫌弃啊,您看,这下面的平安结也是我阿姐给我织的呢,这是平安符,带上它无论走到哪都会平平安安的,会保佑您的!”
二郎说着就把荷包放到二夫人的手里,顺带又送给了她一抹甜笑。
他的小嫩手一碰到二夫人的手,二夫人没忍住,下意识就反手拉住了他的小手,见这谢家小郎也不逃,反而朝她乖乖地笑,她心里顿时酸涩一片,尽量放柔了声音问他,“你来京多久了呀?在京里住得开不开心呀?”
“来京有一个月了呢,住得开心,京城很好,跟我们河西不一样,京里还有好多的东西都是我们河西没有的,我阿姐还跟我说等我学好了先生教的东西,她改明儿就带我上街去瞧新奇东西去…”二郎最怕的就是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一旦有人愿意跟他说,只要提个话茬,他就能说个不停,“阿婶你呢?你来京里多久了啊?住得开不开心啊?你忙不忙的啊?改日得空,我阿姐放我出来玩,我就带你一块儿玩去啊,行不行的?”
二夫人听得甚是仔细,听他讲完就不由自主地点头,怔怔地看着谢家小二郎亮晶晶望着她的眼。
而在这刻,她徒然发现,这谢家姐弟的眼睛是一样的,里头带着无穷无尽的生机,就像无论何物都损磨不掉他们眼中的光。
第三更在10点左右。
谢慧齐见他们家小二郎一张嘴就劈里啪啦一大堆,那眼睛又是不听使唤地眨了一下。
这时候见那二夫人还要张嘴,她不由闭了下眼。
天,她家二郎可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二夫人你要是跟他继续讲下去,他能滔滔不绝跟你讲一天,到时候你就恨不得撵我们姐弟几个出府了。
这厢二夫人正忍不住跟小二郎轻声讲,“你不怕我啊?”
二郎听了可奇怪了,满眼疑惑,“怕你作甚?”
二夫人也是个脸上没有笑的,她自己都怕自己那张脸,就是梳妆都很不情愿瞧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
但就是没照,她也知道自己脸上有多少凌厉狠戾。
因为这么多年来,她满腹的幽怨越积越多,多得她半夜起来都想嘶吼,多得她每天都觉得日子在撕扯着她的心,她从没有哪一天觉得这日子是好过的。
府里人都怕她,没有哪个不怕她的。
她更知道府里的人背地里叫她怨娘子,一叫就叫了十多年了…
可她可不就是怨,怨天怨地,怨它们没给她个好丈夫,甚至连个孩子都不给她。
“没什么,阿婶就是想问问。”二夫人赶紧垂下眼,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但二郎已经瞧出了她的伤心,他不懂为何这个夫人突然伤心了起来,但他拿了这个夫人给他的好东西,阿父阿姐老对他说别人对你好,你也要对别人好才行,咱们谢家人不能当那没良心的人。
二郎这时也是猜自己哪句话惹着她了,便把金娃娃揣到怀里,把另一只手也腾了出来,两只手握着二夫人的双手,软声软气地道,“您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着您了?我是有些不懂事的,我阿姐常说我,您别跟我计较啊,我这里跟您道歉了,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浑的,老爱不听大人的话,老爱让人生气。”
说着犹豫了一下,就去抱她的腰。
他以往这样撒娇,他阿姐再气他也是不怎么气了的。
“您别生气了,我跟您道歉啊,阿婶…”
二夫人被他抱住,那久年未跟任何人亲近过了的身子一僵,尔后没有忍住,她抱着小孩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小身子,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这才挡住了她崩溃流出来的眼泪。
老天爷啊,她也想有个这样的孩子啊,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她一个啊,她求了它这么多年,它凭什么不给她啊!凭什么!
二夫人一时之间伤心欲绝,竟痛哭了起来。
这厢,谢慧齐被二夫人冷不丁地这一痛哭真真是吓得魂不附体,而齐老太君也是被吓着了,她一见二夫人哭,就拍打着桌子也哭哭嚷嚷了起来,“老国公爷啊,我不活了,您看看这是怎么的一家子,我们好不容易要有个孙媳妇了,这大好的日子,老二媳妇给我哭啊,呜呜,我不活了,老国公爷啊,我不活了…”
齐老太君这一哭,谢慧齐已经完全不能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就这么也跟着哭了起来的齐老祖宗。
只有国公夫人最淡定,冷冰冰的看了左右两眼,头一抬眼半垂,继续没有生气地雍容华贵着,连劝说一句都不曾。
而齐家哥哥…
谢慧齐瞪着眼睛看着快要成为她未婚夫婿的齐家长公子这时候居然脸色丝毫未变,只见他朝她淡定一颔首,就走到了老太君身边坐下,半环着她的肩膀,淡道,“怎地您也跟着哭起来了?别哭了,再哭孙媳妇就笑话您了。”
齐老太君哭到这,心想难道孙媳妇还真会?于是连忙不哭了,朝谢慧齐看来。
吓得连魂都没有了的谢慧齐这下子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忙朝老太君摇头不止,这时候见眼睛里根本没泪的老太君还看着她不放,还一脸的好奇,谢大姑娘欲哭无泪至极,连手都摆了起来,人都傻了,嘴里则哀求地叫道,“祖奶奶,慧齐没有,慧齐不会笑话您,您就是慧齐的祖奶奶。”
祖奶奶唉,您真的是我的祖奶奶,我供着您尊着您敬着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笑话您!
快要真的吓死了的谢慧齐就差给这看着她不放的老祖宗跪下了!
齐君昀见小姑娘摇头摇得快把小脖子都扭断了,也是有些好笑。
他见他二婶让二郎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对,但他没阻止,也是想让她看破这府里的情况…
只有看破了,以后她处事也才找得出源头来,比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进来担当起一府之重责要来得强。
齐君昀没打算与她粉饰太平,他订下她,是想护着她,给她一条生路,但也不曾想过蒙蔽她,让她认为嫁进国公府就能太平一世了。
“别摇了,”齐老太君见孙媳妇快要把头摇散了,可不想到手的孙媳妇就这样摇没了,赶紧道,“快快过来。”
谢慧齐听到这话根本就跟不上这齐家老太君的思路了,这老祖宗上一刻还在假哭,下一刻就没事人一样地喊她过去…
谢慧齐完全糊里糊涂了,但好在知道听话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有坏果子吃,就是糊涂着也忙依着老人家的话走了上前。
这厢二郎满身的不解掏出了帕子在给二夫人擦眼泪,小脸上全是困惑,“您怎地就哭了?唉,是哪儿不舒坦吗?可要找大夫?”
蔡婆婆也是经常这样抱着他哭,哭着哭着就身体哪儿就不舒坦了,二郎怕这位阿婶也这样,给她擦着眼泪满是担忧地道,又回过头找他阿姐,一看到他阿姐就忧心地道,“阿姐,这位阿婶不好受…”
要不要找大夫啊?
谢慧齐听二弟弟这么说,更欲哭无泪了。
他们今儿个来齐家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小二郎最终是被二夫人“借”走了,这是二夫人跟谢慧齐说的,她说她要借小二郎跟她去见大夫,等回就会把他还回来。
看齐家哥哥朝她点头,没有什么办法的谢慧齐就这么看着二弟弟被二夫人借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大郎已经坐到国公夫人身边去了,他拿着一本他齐家世兄给他的书看,他身边的国公夫人面无表情,手中剥着盘中拿来的花生,把皮都去掉了放到他手中,淡定的谢大郎接过花生,朝国公夫人道了声“多谢伯娘”,就放到口中嚼着,继续看他的书。
谢慧齐坐在他们对面,眼睛只好眨了又眨,完全无话可说。
外面,是齐老太君跟卫老夫人,还有长公子,相师,还有她家的蔡婆婆一直在商量着婚约怎么定的事。
谢慧齐就坐在内厅听着,而她留下来陪她的大弟弟此时已经沉醉在书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你也吃。”婚约的事由老祖宗作了主,国公夫人齐母也没想插什么手,这事儿子自有他的主意,她只管听他的就是,遂也不想出去,这时见谢家大郎朝她摇了摇头,指了指他的嘴,示意他嘴里的花生满了,已经剥了半把花生的国公夫人就把手伸向了儿媳妇。
谢慧齐忙不迭地接过,“谢谢伯娘。”
“嗯。”国公夫人淡应了一声,连看都没多看她一声。
这时候她又往盘子里拿了个桔子,半斜着眼冷冰冰地问身边那小儿,“你吃桔子吗?”
谢家大郎抬起头来想了想,觉得有些渴,便朝他阿姐看去,见他阿姐又点头应允,便朝齐家伯娘道,“劳烦您了。”
国公夫人这次连嗯都没嗯一声,一手拿着帕子,慢条斯理,极其优雅地剥起了桔子。
谢慧齐见未来婆婆正眼都不带瞧他们的,但又是给他们剥花生又是剥桔子的,这心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她…
她有种被这家人快弄疯了的感觉。
也总算明白为何齐家哥哥说带她来了她就知道了…
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得来了才知道!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家子啊?
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现在就是她想后悔都没法后悔了,因为外面已经在写婚约了,听着外面的人把他们成婚的时日定在大忻定始十八年十月,也就是两年多后她出孝的当月,谢慧齐整个人都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