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要来?阿姐等他们等到连饭都没有吃。
若不是阿姐可怜他们,他们也还要跟着一起饿肚子…
他们为什么要来?他们来了还害他阿姐凶他,他阿姐以前从来不凶他的,他是她的宝贝,她以前从来不凶他的!
二郎也是委屈得很,大滴大滴的眼泪此时在他的眼睛里翻滚着,这时如若不是他还念着他阿姐阿兄都不喜欢看见他掉泪,怕他们难受,他就差哭出来了。
这时被皱着眉的谢进修扶起来的谢老太君一听这话,心口顿时疼得猛抽,一时昏头转向,就这么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
今天的第二更。
谢慧齐顿时也是头重脚轻,差点摔倒,她连忙去扶谢老太君,但刚伸出手,护着老太君的谢进修下意识地就推了她一下。
谢慧齐本来就吓得不轻,这一推,往后退了两步,眼看就要倒,这时候大郎二郎惊叫出声,忙过来扶谢慧齐。
二郎还生怕他阿姐跌坏了,来扶他阿姐的时候一把跪在了地上,双手推着他阿姐的腰,想着他阿姐就是倒了,倒在他身上也比倒在地上的强。
所幸他们一动,红豆也跑了过来,跟着大郎一人扶了一边,把谢慧齐给稳住了。
谢慧齐回头一看,一看到小弟红着眼睛,眼睛里还有泪,可望向她的眼睛里全是担心,顿时这心就安了下来了。
算了,他们已经被逐出谢家了,跟谢家确实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有两个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何必为了不重要的,远了最重要的?
谢慧齐蹲□,把他扶了起来,拍着他腿上的灰,轻声问道,“疼吗?”
没料她这轻轻一问,二郎却大哭了起来,“阿姐你不凶我了吧?”
谢慧齐听得心酸,摇头道,“不凶了。”
“我听话的。”
“嗯,我知道。”谢慧齐站了起来,拉了他的手,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才朝这时围作一团的谢家人看去。
没多时谢老太君就醒了过来,谢慧齐也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怕了。
这要是被二郎气出个好歹来,哪怕已经不是谢家人了,于二郎以后的名声也有碍。
见老太君醒过来,谢慧齐这也是心有余悸,暗暗想着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的好,二郎的人生还长,可担不起气死祖母的名声。
经过这么一闹,谢慧齐乍见许久不见的祖母的酸楚难过也没了,剩下的就是那点因时间而起的隔阂生疏,还有一点畏惧。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怕谢家人为难她的。
谢老太君一醒过来,见先前亲热扶她的孙女说话怯怯,之前言语举止间对她的那些亲近也没了,她那老心啊疼得都木了。
果然还是有报应的。
这就是她的报应…
“娘,要不我们回去吧?”谢进修在老母亲身边道。
这时候谢进修见到谢慧齐也是一阵尴尬,但他是长辈,他也不好意思跟侄女儿道歉,说之前他只是下意识一推,并不是责怪她,不喜她。
“好,回去。”
等谢家人上了马车,外面的忠仆报,说慧齐姑娘让人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又送回来了,问他们怎么办。
谢进修听了闭着眼睛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谢老太君。
谢老太君木着脸,淡淡道,“算了,不要就拿回来吧。”
“娘,您别伤心,晋平跟晋庆他们没多大出府了,记不得您,不知道您有多欢喜他们。”
“我怪他们什么?”谢老太君苦苦地笑了起来,“你别忘了,是我们赶他们出府的,如若不是我们,他们不至于这小小年纪就连父亲都没有了。”
她流着泪,凄然地道,“我不该来这一趟的,难不成我害了他们一家子,还要他们一家子敬着我亲着我吗?”
“娘…”谢进修看老母亲哭得连嘴唇都黑了,他跪了下去,握着她的手埋在她膝间也是失声痛哭,“是孩儿的不是,是孩儿害惨了您,害惨了进元,娘,都是我的不是,您就别怪自己了,是我没有撑起这个家。”
谢老太君惨笑,“不怪你,娘不怪你,娘怪只怪这世道作弄人,怪只怪那权势弄人,怪只怪当初瞎了眼,非让你娶了那李氏。”
谢进修一听她听起李氏,心中震惊,但他不敢让老母亲看出来,直等到脸色恢复平静,才抬起头来朝她道,“娘,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
谢老太君听了模糊一笑,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孩儿啊,晋文他们你管得好,可你那几个被她养在膝下的女儿,可…”
谢进修听了眼睛一缩。
之前大女儿跑到齐家非要见齐家老太君的事母亲知晓了?
“慧依也十七了,这婚事就定不下来吗?”
果然如此!
谢进修听罢也沉稳了下来,“孩儿已经为她选好一门良婿了,就等过了正月人家上门提亲,这事就定了。”
“这就好,”谢老太君拍拍大儿子的手,满是浑浊的眼睛里还有着因泪而起的水意,但这时候,她眼里的水已结冰,看上去无情又冷酷,“嫁远点!”
别跟李氏一样,留在跟前就是个祸害!
这时谢慧齐不知道谢家祖母和伯父回去,谢侯府将会掀起何等的惊天骇浪,她这头等人一走,就松了口大大的气,人一走她就跟二郎先陪了不是。
她这一陪不是,二郎就扭捏了,反过来道,“我以后不乱发脾气了。”
说着想了想,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她下次来就来吧,我牵牵她的手就是,就是莫要过了中午都不来,害我们等饭。”
说着就把红豆刚好热过来的饭拿到手,跟谢慧齐又嘻嘻笑笑地道,“阿姐我喂你吃。”
谢慧齐是真爱他,她的小二郎无论她对他做了什么,只要她示一点好,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也挖出掏给她…
“等你以后长大了,”谢慧齐想想也是鼻酸,“一定要记着阿姐的好,可莫要记着阿姐的坏,阿姐今天是一时大意了才吼了你。”
“我知道的呢,莫当我傻,”二郎把肉挑起来,把有肥肉的那头咬了才给他阿姐吃,嘴里认认真真地道,“阿姐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跟阿兄,我岂能不知道?”
说罢想了想又道,“我不喜欢那个祖母,是因为哥哥不喜欢,哥哥不喜欢他碰她…”
所以他才拉着阿兄退后的。
这时候,一直静坐在一边看书的大郎抬起眼睛看了弟弟一眼。
“大郎?”谢慧齐看向了大弟弟,有点疑惑。
大郎虽然性子冷清了点,但一路来京,他也是最会做人不过,就是看在老祖母是他们亲祖母的面上,他就是不喜,也不至于…
“阿姐,给…”大郎这时候把一直藏在袖内的符纸拿了出来给了他阿姐,嘴里淡淡道,“那家人没一个是好人,阿姐还是找人看看这符是什么东西吧,这是那家人趁你上前迎他们时塞在我们家墙脚跟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这样。
明天上午早点更。
大家晚安。
谢晋平自父亲死后,凡事都多留了个心眼。
但他也不是鲁莽之人,所以在这家人没离开之前他也不会说道出来,但不管如何,他对这家人心存芥蒂是真,也就没法顺着那老祖母。
没想什么都不说,阿弟却是知道他心的。
想及弟弟平时状似什么都无忧无虑,一派天真烂漫,但对阿姐也好,对他也好,二郎是时刻都放在心上的,谢大郎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也暖了起来。
说罢,他目光柔和看向二郎。
二郎正好奇地看他阿姐手里的纸符,看黄纸上写着古怪的血字,他把碗都搁下了,愤愤地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等齐丁拿着纸符去找人问过之后,片刻都不敢耽搁,回了国公府把这事禀了齐君昀。
符纸是“绝户符”,也可说是绝门符,这符纸是道术中的一种邪门歪道,据说此符只要埋于宅子底下七七四十九天,那宅子里的人全都会死于非命,就是鸡狗也不会留。
这种符也是克符的一种,虽以命硬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而且,下这符时,这命硬之人必须在当场。
这也是齐丁一从人嘴里问清楚情况,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公府的原因。
如若是谢侯府想对那姐弟一家赶尽杀绝,一个不留,那此事就非同小可了。
齐君昀拿过符纸看时,齐大和另一个随身仆从齐小二吓得要拦。
这么邪的东西,主子可不能拿。
但被齐君昀盯了一眼,齐大和齐小二只得默默地退了下去。
齐君昀拿符纸一看,道,“把那天去的人再给我说一遍。”
齐丁便把那天谢侯府去的人数又说了一遍,连跟着的丫鬟的名字,何年进的谢侯府都说道了出来。
齐君昀看了看那生辰八字,出了书房,朝家中老太君的院子走去。
他跟他老祖母说了会话,问清楚了谢老太君的生辰八字,也没走,陪她用了午膳,又跟她走了几圈消消食,服侍她躺下午睡,这才离了院子,出了国公府,往仙翼山行去。
他一路骑马通畅无阻,要走小半天的路也只骑了那半个时辰的马就到了,到的时候,谢慧齐正在切萝卜条,打算做浸菜,这种细嫩爽口生津开胃的东西书院的先生们很喜欢吃,她打算多做点让弟弟们带给先生们。
谢家的门是大打开的,大郎二郎去了书院,没了让大家想围着嘘寒问暖的孩子,这宅子也就安静了下来,齐君昀带着仆从进去后,找了一圈才从厨房的背风处看到谢慧齐正带着两个丫鬟在干活。
两个丫鬟在洗萝卜,她正在切。
那萝卜个大,每个比她两只手腕加起来都要粗,她手中的刀子一刀砍下去,萝卜分做了两头,没几下就又被她分切了几边,再切得几下,就成了均匀的条状。
齐君昀站在转角处没吭声,跟来的几个仆人也没有,就这么看着谢家姑娘切了两个大萝卜,然后才看到他们。
谢慧齐回头擦汗的时候,不巧看到了转角处有人,还是她想躲着的齐家哥哥,这一下,吓得立马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齐…齐齐家哥哥…”
老天,要不要来得这么吓人?
谢慧齐被吓得胸口猛跳,想去顺气的时候才发现手中还拿着大菜刀,这下又是慌忙地把菜刀放下,脸都苦得皱成了一团了。
她怎么每次见大腿都这么拙啊?
大腿要是觉得她太笨,没利用价值这可咋办啊?
谢慧齐一时欲哭无泪得很,齐君昀看了她两眼,淡道,“大门怎么是大打开的?”
一家的女眷在家里,这门怎么就大打开在那?
“啊?”谢慧齐一时没会过意,有点茫然。
“你家那个家丁呢?”
“呃,周围?周围…”谢慧齐看向红豆。
红豆也是慌忙站起,拿着抹布擦手上的泥水道,“姑娘,周围他砍柴去了,去了许久了。”
“那门应该是关的啊?”谢慧齐不解,周围出去,红豆肯定是会把门关上的。
“齐丁没过来?”齐君昀淡淡道。
“啊,没看到啊…”
谢慧齐话一完,在门外看到熟悉的马,知道主子来了的齐丁屁滚尿流地跑过来了,正好听到他们后面两句话,不等谢家姑娘的话落音,他就跪到了地下朝齐君昀磕头,“回主子,我刚回来了,刚才有点事去门边林子去了。”
齐君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齐丁又磕了个头,咬牙坦白道,“是叶雯过来找我,小的就过去那边跟她说话去了。”
主子迟早会知道,还不如他先说了。
谢慧齐见齐丁也吓成这样,见着也是心有戚戚然…
果然大腿不好抱,连他家的下人一个个都把他当大魔王。
这实在不是她太胆小,而是大腿太可怕。
“门怎么是打开的?”齐君昀瞥到那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朝他看,也没跟她说话,见齐丁说了实话,继续问道。
“小的在门口没喊到谢姑娘,想她可能忙,就翻墙过来了,后来叶雯过来叫小的,小的一时没有多想,就开门去了…”齐丁没想主子今天会过来,这时候心中也是叫苦不已,早知道他看到叶雯的时候就让她走,而不是这时候还得把她兜进来,但不管如何,齐丁也不可能让主子对心上人见怪,就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叶雯过来是来跟我说事的,本来几句话就要走,是小的跟她多说了几句,一时耽搁了些时辰,是小的失职,还请主子恕过。”
谢慧齐见齐丁说完又狠狠磕了个头,那个头磕得可是货真价实一点水也没掺,齐丁再抬起头时,头都破了。
谢慧齐吓得头一缩,天啦,大腿实在太可怕了。
齐君昀看到她缩头,摇了摇头,没打算再训齐丁了。
他们骑着马过来,这么大动静齐丁都没过来,要么就不是在附近,要么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没注意这边。
这种失职已经不是小失职了。
让他看护着这家姐弟,如若他是这般看护,比齐二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一个两个的,办事都这么不稳妥,能选出来当事的,看来也没几个。
“过来。”齐君昀懒得再训齐丁,也无意饶过他,他朝谢慧齐一颔首,就背手往前院走去了,心中挑着来换齐丁的人选。
“姑娘,请…”主子一转过身,齐大连忙请她。
谢慧齐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这头他们一走,埋头洗萝卜的阿菊总算敢抬起头来了,也顾不得一手的泥巴,拍着胸口喘着大气用着他们河西话大声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阿菊我不怕。”
拍完,还是觉得那齐家公子好可怕,端起盆就对咬着牙看着她家小姐背影,不知道要不要跟的红豆忙道,“豆豆我去厨房里头洗。”
她还是去躲一躲的好。
红豆见她躲到厨房里头去了,脚一跺,一咬牙,决定她不能像阿菊那个傻子一样没良心,就算也怕那齐家公子,还是鼓足了勇气跟上去了。
这厢齐君昀在主堂屋落座,见她进来就又要往外跑,眉头不禁一皱,“去哪?”
“泡茶。”
“不用了,过来。”
谢慧齐这不得不走了过来。
“坐。”
谢家大姑娘只好看着落在主位的人吩咐她坐,而她也还真是坐了下来,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心中满是无奈。
而齐君昀见她乖乖巧巧的,就多看了她一眼,这才把符纸拿了出来,淡道,“这符纸上是你祖母的生辰八字。”
“啊?”谢慧齐茫然抬头。
见她一脸无知,齐君昀轻摇了下头。
“齐大。”
主子一召唤,齐大忙出来,把符纸的来历跟咒伤一一言道了出来。
谢慧齐听完脑袋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
他们祖母怎么可能咒他们家满门灭绝,一个不留?
再怎么样,他们身上也流着谢家的血啊!
“这怎么可能?”谢慧齐越想越不可能,不敢置信失声道。
“这事,是由你自己办,还是让我帮你来处置?”齐君昀看着她一脸的震惊,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怎么处置?”谢慧齐的脑袋这时已经蒙得没法想事了。
“你不是说这怎么可能?是由你去问谢家人,还是我去?”
“啊?”一听说这个,谢慧齐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由她去?这当然不可能,谢家人主动找她,跟她主动找谢家人是有差别的。
老祖母主动来找她都带出了这么多事,还这么恶毒,她要是主动找上门去,谢家人对付他们姐弟就更有道理了。
但是,由他去?
他凭什么这么帮他们姐弟?
谢慧齐看向齐君昀,她不敢问,这时心里也是没个主意。
“想什么?”见她呆呆的一直不说话,齐君昀瞥了她一眼。
“齐家哥哥,由你去问好吗?”见他开了口,谢慧齐硬着头皮道。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齐君昀淡淡道。
他确实可以不用出这个头,对他来说,只要把谢家姐弟放在眼皮子底下用就好,他们已经到京,已经见过谢进修,知道他们回京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了,就是圣上心中也十分清楚明白,局已经开启,他们姐弟几个就是死了,他也还是能用他们的死大做文章,甚至于他来说,他们要是死了,其实比他们活着还更好用。
但至于现在为她出头,一旦有个小苗头他就亲自出面阻止,还真是想看着她蹦蹦跳跳地活下去,看她能活出个什么样来。
齐君昀当然不可能跟谢慧齐解释这些个中种种因由,而谢慧齐一听齐君昀那淡淡的口气,被齐家长公子这云淡风轻,在他那里什么事都不是大事的样子堵得语塞,好一会后,她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各位。
今天的第一更。
齐君昀没来多久就走了,走后没多久,齐家就来了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一见谢慧齐一揖就到了底。
那年轻人长得文文净净,秀秀气气,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斯文人,谢慧齐一听说他是代齐丁过来代主子照看他们的,直看了这人好一会。
齐家的下人真是质量一个比一个高,这看着像哪家公子哥的人居然是个下人,谢慧齐想起那日风尘仆仆的齐家长公子进入她家的样子——潇洒磊落至极,但看起来也过于闲云野鹤,有点像不出世的名门贵公子。
实在不像是手下一大堆人的当权者。
可事实就是他还不是国公爷,就已经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了。
他手下出来的一个一个的人,是谢慧齐在河西绝看不到的能人。
他仅仅只是一府的长公子就已经如此,谢慧齐实在不想去想真正的当权者俞家会是怎么个样子…
一想起她就难以呼吸,她父亲那样的人物,无论家世人品在京也是数一流的人物,他曾也是挚友无数,出事后也有众多人出面保他,可就是这样,他还是难逃被逐出家门的结果,最后死在河西连个全尸都没有,这样绝顶的权力下,他们姐弟这样的人谈复仇谈何容易?
即便是活着,都要竭尽全力殚精竭虑。
齐家那家人,也就是齐君昀手下的一个副管事齐昱见谢家姑娘连看他好几眼不说话,也还是半鞠着腰,并不起来。
“你请起。”谢慧齐回过神后连忙说了一句。
“姑娘客气了,”齐昱被他的主子“特意”调过来,短时间内是没打算走了,见谢家姑娘客气,他诚心地道,“姑娘叫我齐昱吧,小的只是个下人,当不得请字,您以后有事只管吩咐小的,就把我当您的家人使唤就是,我来是我家主子让我过来跑腿的,请您不必要对我客气了。”
谢慧齐见他字里行间都透着“我只是个下人”的意思,想想之前齐丁走时那死了全家的可怜样儿,也有点明白齐昱的意思。
他要是办不好差事,就是第二个齐丁了。
“知道了。”谢慧齐点点头,笑了一下,没想着为难人家。
身在其位谋其政,当下人的也是这样。
如果她的客气只会为难连累别人,还是收敛着点的好,可不能好心办坏事。
傍晚大郎二郎归家,谢慧齐跟他们说了齐丁走了,来了个齐昱的事,且这个齐昱不像齐丁一样每天晚上不会出现在他们家里,这个齐昱是要住在这里的。
她最后说了符咒之事。
二郎一听那是绝户的符咒,气得从凳子上跳起闷头就往前冲,要去找人报*仇,被周围捉了回来之后,他眼睛血红地道,“我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他们家才不会被人这么对待。
而大郎站在一旁,藏于袖中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阿姐看他,他就别过了脸,不想让她看到他眼睛里的恨意。
谢慧齐看着两个弟弟,最后只好一搂,把他们搂在怀里,抬头看着上面,不让眼泪流出来,“不怎么办,咱们先好好活着就好”
他们得先活着,一家人才有那以后。
齐君昀上了谢家的门,谢家的大姑娘谢慧依一从丫鬟嘴里听到这事,咬牙看了看只训了半道的芸姨娘,恨恨地跺了下脚,怒道,“今个儿暂且饶了你,哼。”
说罢,也不叫丫鬟,快步往前外走。
她赶着回去换身衣裳。
她母亲的奶娘忙去拦她,还不等她说话,谢慧依就飞快绕过了她,蝴蝶一样地飞走了。
芸姨娘一看来出头的大姑娘走了,慢腾腾地从地上站起,低腰掸了掸膝盖上的灰,也不看那奶娘,接过她的忠心丫鬟重新拿过来的药碗朝床边走过去。
“你敢!”老奶娘声嘶力竭地喊。
“李奶娘这是要我再亲自喝一道试给你看?”芸姨娘端着药碗,挑了下眉,“毒害主母的罪名我可担不起,你若是信不过我,何不你也来试试?”
老奶娘一听,横眉竖眼,“你以为我不敢!”
说罢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完了,喝完不过片刻,她就倒在了地上。
看见她倒下的丫鬟们纷纷握嘴看向那芸姨娘,见她神情自若,这下更没有人说话了。
她们是老祖宗让大管家的派过来代替夫人房里的人的,这时候知道该听谁的话。
谢大姑娘走了,搬来救兵的李奶娘也倒了,李氏的几个忠心丫鬟因顶撞了老祖宗被关了起来,在院子里的那几个也被换走了,李氏的房里再无她的人,芸姨娘也不藏着掖着,示意她的丫鬟把那昏迷不醒的人扶起来,她强手掰开李氏的嘴,把重新倒来的药灌下去。
芸姨娘邹氏把药罐完,又细心地在李氏的喉咙伤口涂了活血散淤的药。
李氏喉间那刚刚停止冒血的喉口又渗出了血丝,慢慢凝结成了血滴…
芸姨娘看得翘了下嘴。
等到李氏可以醒来的那天,她喉咙间的这块伤疤就是那神仙来了,也未必消得褪。
而这,仅仅是开始。
“我等你醒来的那天…”芸姨娘见药喂了,也涂了,低下头在李氏的耳边轻轻笑着道,“你不是最喜欢夺走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呵,现在轮到你了,高兴吧?”
那厢谢慧依换了百花裙,紫花袄,她把小腰用花带系成了一束,怕披风遮了她的好身子和好衣裳,犹豫着摇头让丫鬟把狐皮拿走,她不披了。
尽管这狐皮是难得的好皮子,白色的狐狸毛又白又轻梢,能衬得她的脸又小又娇艳,但一披上就挡了大半的身姿了,还是不披的好。
谢慧依一换好衣裳,就迫不及待地往侯府的待客之所“明堂轩”走去,小脸上全是因兴奋所起的绯红。
她的丫鬟知她心意,一路夸她是天仙下凡,谢慧依白了她好几眼,手上却捻帕挡嘴,垂眼轻笑不已。
明堂轩里,这时谢进修拿着齐君昀拿出来的符纸发抖不已,齐君昀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慢浅酌着清茶,并不言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等到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前来有夫人的事要报予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谢进修顿时无法再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下人就厉声喝道,“还不把那丢人现眼的东西拖下去!”
下人被他的暴吼惊得连忙回过身,飞速地往外跑去。
谢进修吼完,面色铁青回过头去看齐君昀,见齐家那小子还是一副无动于衷,巍然不动的样子,他深吸了口气,强把怒火忍下,“这事我定会查一个明白,这次多谢贤侄前来告知了!”
谢进修这话是谢客之话,齐君昀没动,但把手中的茶杯搁在了桌上,抬起眼睛看向谢进修,淡淡道,“这么说来,这事应是跟老太君无关了?”
谢进修掀袍在主位坐下,“这话是贤侄想问,还是…”
“我问的,”齐君昀说罢笑了笑,“至于您侄女儿,呵…”
他轻嘲地笑了一声。
那个小姑娘这时候可没这个胆了。
这时候她倒怯懦起来了,得罪不起的,她再贪生怕死不过,这时候说她有骨气来质问她这个伯父,太抬举了她了。
齐君昀的嘲笑让谢进修眉头皱得更深。
这位他从小看着他长大齐国公府长公子,他还小的时候他这个大人就已经不怎么看得他明白了,他经过大劫现下主持国公府,就是俞家视他为眼中钉,圣上还是三不五时地传他进宫,他就更是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此人看不上他们侯府的大姑娘,更不可能看得上那个身着普通百姓布衣的侄女,现下,门外就是一个为他发疯的大姑娘,而他嘴里还在嘲笑着他们侯府的那个二姑娘,这让谢进修的面子简直没法挂下去,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种不堪强自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