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你的本份,”汪余氏的眼角红了红,她忍了又忍,才把那点泪意忍下,才又接道,“说来,还得多亏您心疼你,才替你如此着想。”
说罢,想起心中那些心酸委屈的事,还是止不住别过脸擦泪去了。
张小碗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拍拍了她的手背,这时婆子也在门边说小山哥过来请她回府了,她便也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准备打道回府。
等回了府中,就是一阵忙碌,汪府的回礼汪永昭说让她打点,张小碗心里知晓他这又是惦记着她为怀善做过的事,便也要一模一样的,她也不能如何,只得尽力。
初二忙过,这初三,张小碗就想着要回去一趟,她跟汪永昭提了提,可这天晚膳时她只一提,汪永昭却跟她发了脾气,砸了手中的碗,与她怒道,“你这几日甚是忙碌,这家中的事哪处离得了我?我走了,这事谁来管?”
张家人来了好几次信说过年的事,张小碗已经答应了就这几天要去谷中住两天,现在一家老少都盼着她回次娘家,张小碗本不愿意让他们失望,现下见得汪永昭生气,她还是温声地安抚着道,“去得一日就回来,家中事就让闻管家先帮你看一天。”
“路上就得五六天。”汪永昭横了她一眼。
“这…”见得他较真,张小碗轻皱了下眉,便又温言道,“确也是时日太长了,你还是在家中呆着,待您得空了,再请上您陪你回去一次。”
得了她这个回答,汪永昭便高兴了起来,等他面前换了新碗新筷,他还给张小碗夹了两筷子菜,催促她,“多吃点。”
张小碗笑笑,便不再言语。
这天晚上汪永昭因着高兴,在床上又没少折腾张小碗,直到张小碗抓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上了些许的甜言蜜语,才哄得了他放过了她,脸贴着她的脸睡了过去。
这日子就汪永昭说来,真真是过得极好,妇人温柔得体,幼子乖巧聪慧,见着皇帝了,一相较靖皇满身掩不住的苍老疲惫,汪永昭更是对那善于照顾人的妇人满意不止。
这日他朝后又被皇帝召见,谈得多时,他才把皇帝推给他的棘手事推给了别人,这时就听得大太监在外头尖细地叫道,“启禀皇上,奴才有事要报。”
“进。”靖皇拿着眼睛刮了狡猾的汪永昭一眼,扬声道。
大太监进了门,朝皇帝行过礼,又朝汪永昭施了一礼,满含深意地看了汪永昭一眼后,便对宝座上的皇帝说,“是汪大人的弟弟汪守备着小的来报,说是汪尚书夫人带着婆子丫环置物时路过那永定桥,被人推到了河里,现下找不着人。”
张小碗不见了。
当日,永定河头上的源头按照大凤朝的风俗,初十开石闸泄洪恭送水神回天廷向天帝述职,这举动同时也征示着大凤朝会受水神保佑,这年不受涝灾。
这永定河每年都会如此过一道水,也会引来百姓们的观看,这高高的永定桥上,往年也有不少货郎在上头摆上什物贩卖,相当热闹得紧,尤其这初十的日子,来的人多,这桥上都是人挤人。
当有人掉下桥底,着实是吓坏了不少人,也有识水性的汉子在惊叫声中想都没想就跳下急水中去救人,可是寻搜了几道,也还是没找到人。
待到汪永昭带了大堆人马过来,听得搜寻之人未寻着人的话,他猛力一扯身上的披风…
所幸靖皇知他那脾性,差了刑部尚书秦子墨跟了过来,秦子墨与汪永昭战场并肩多年,自知这大冷的天,他这么一跳,怕也会引发旧疾,跳掉半条命,便伸手速拉住了汪永昭一下。
可他这一举,却得来了汪永昭血红冷冰的一眼。
秦子墨苦笑,道,“昭兄,咱们底下有得是人,让他们找去。”
他说着时,已有不少急调过来的兵士听得长官的令,一人分了一段河段,各自快快搜寻去了。
可直到这日夕间,也还是没寻到人。
当晚,从兵营急调过来的五百人,加上禁卫军二百人,这七百人奉了皇帝的圣令,把守了各个城门,并全城搜人。
尚书府这夜过得很是漫长,隔天,天的那边依旧亮起了光,而尚书府府里的女主人却是未回。
汪永昭跟往日一样上了朝,论朝间,有要他答话的,他上前拱手跟皇帝一言一语禀告,跟平时无异。
朝后,靖皇又让大太监叫住了他,叫他进了御书房,让他免礼坐下后,道,“我心中可有数?”
汪永昭扳了扳手中的扳指,过得一会,才淡然道,“昨日永定桥上的人,比往年还要甚多,掉下去的是谁,她的丫环说是夫人,但她的婆子却说未看清,她被人拦了眼。”
“这要怎说?”靖皇瞥他一眼。
“那婆子是她自个儿寻来的,丫环是府上三年前收到府中的。”
“我说婆子的话可信一些?”
汪永昭闻言笑了一笑,“下官拙内眼光如何,皇上心中也是有数的。”
靖皇看了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一眼,不耐烦地拍了下书案,“一口气给朕说个明白。”
“那丫环的身份,你差了人在查,最快也要下午才有消息。”汪永昭垂眼看着手中的扳指,这是那妇人在他生辰那日送他的,那日,她一大早就醒来了,给他穿了新裳,还极其大胆在那大白日的晨间亲吻了他一下,说待到明年,她便再给他做一套蓝色的新裳在当日穿,晚间,她就送了他这枚墨玉雕成的扳指。
想及那晚她的表现,她火热的气息似还在他的鼻间,他便轻扬了下嘴角,待他看到上面的靖皇,他便止了笑,轻声地说道,“只要不是凌家的人就好。”
皇帝听得眼睛急剧地往内缩了缩,“不是我带了人已经杀了?”
“你杀了不少,也捉了不少,捉住的都关在了天牢里,最后杀了多少,最有数的怕只有皇上您了。”
“小顺子…”皇帝大叫了大太监的名字,“把秦子墨给朕叫来!”
大太监急步倒退而来,他一走,靖皇就朝得汪永昭冷森森地说,“我确定是凌家的人?”
“不,”汪永昭面无表情,“只是微臣想来想去,能大费周折把拙内劫走的,除了凌家,你尚还想不出别的能出得了这手的敌人。”
他微侧了头,偏向靖皇微微地一笑,“至于别的,皇上您也知道,全被你亲手杀光了。”
靖皇见得他笑得没有丝毫人味,那般地血腥,他看得几眼,一会后,他转回脸,淡淡地道,“待抓到人了,这次朕允我亲手处置。”
“谢皇上圣恩。”汪永昭听得这句,一掀袍子,便跪在了地上。
半时辰后,秦子墨急步而来,待皇帝免了他的礼,他便把处绝凌家的名册拿了出来,给皇帝过目。
皇帝翻过几眼,把册子扔给了汪永昭,“我先看。”
汪永昭接过册子便已翻开了面,极快地看了起来,看过一遍,他又重看了一遍,待两遍后,他抬头朝靖皇笑笑道,“皇上,这册子上的人数无异。”
“那就是我错了?”靖皇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汪永昭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秦爱卿,我暂且退下。”
“汪永昭…”
“臣在。”
“我要知,跟朕求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还请皇上明示。”
“三公的事,我要帮着朕办了!”
“臣尊旨。”
皇帝见他总算不拿乔装死了,冷哼了一声,便下了令,着大太监把那日处绝凌家时所在之人都带来见汪尚书。
汪永昭忙得三日未眠,还是没询问出蛛丝马迹。
而那厢来给家姐拜年的张小宝一进城,听得此讯后,脚一软,竟摔倒在了路上。
过后,他无心再赶马车,把马牵得一边,让坐在马车内吓得猛掉泪的媳妇看着马车别动,他便撒开了腿,往那尚书府疯跑了过去。
途中他摔倒了两次,磕破了身上的新衣裳,待到了尚书府,那府门大打开,看门的小厮见到他,竟抹了泪,哭着道,“舅老爷,我可来了啊…”
脑袋一片懵然的张小宝一路被人领着进了前院,哪料那人一见到他,竟厌恶地道,“我来作甚?”
张小宝脑门一热,脑海里顿时什么也没有了,他抽出了腰带间砍柴的斧头,“啊啊啊”地大叫着,朝得汪永昭劈头砍去。
砍得几下,都被汪永昭躲了过去,张小宝绝望了,哭着朝这人道,“您还你大姐来,你给您磕头了,您还你大姐罢。”
说着就一把跪了下去,头碰着地发出了大力的响声,他砰砰砰的一个头一个头地磕头,没得几时,血便染红了那地。
“荒唐,来人,”汪永昭见得气极攻心,朝着进来的家兵道,“把这东西拖出去,拖出去!”
闻管家这时也进来了,朝得汪永昭疲惫地苦笑了一声,“大老爷,就让你带舅老爷下去歇息吧。”
看着被家兵挟制着还朝他鼓着双目的张小宝,见得他脸上的泪,汪永昭“呵”地笑出声,挥了挥手,“带下去罢。”
张小宝走后,汪永昭扶了桌子,缓了半晌,才让昏沉又头疼欲裂的感觉中缓了过来,他坐到了太师椅上,看着大门前的院子半空看了半会,也没看到那妇人提着食盒来见他。
往日,要是到了这时,她便会提了膳食,打了热水给他洗脸洗手,再在一旁伺候着他吃食。
可这几日,她竟是不来。
汪永昭的直觉是有用的,当他把埋凌家人的小土包全都刨开的半月后,他查出了凌家有三人被人替代冒斩。
这三人,一人是凌兰的嫡亲弟弟,另两人,一人叫凌晨,一人叫凌风,是凌家子弟中最不打眼的两个人,待汪永昭寻了知晓凌家往日的旧人,才知这两人从小就不学正途,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却学得甚是精道,一人竟是全身似无骨般,能从细逢中钻身而过;另一人则手上功夫了得,能把一人变成另一人。
待他查来查去,那天的天牢守卫有两人在家中自尽后,线后的人却是再也查不出了,而这一月的时日也已过去,就算汪永昭一直在等凌家的人出来跟他谈条件,也未等来凌家的人与他交手。
这一月多来,尚书府一片死静,连下人走路步子都放得极轻,生怕触犯了府里的男主人,不得多时就会脑袋下地。
而在这时,一路赶死了三匹马的汪怀善一进应声,他未回善王府,也未去尚书府,他去了宫中,一见到皇帝,他便跪下面无表情地道,“待你找回你娘,随得您怎么处置你,现下,就请您饶你一条狗命,让你把你娘找回来罢。”
说罢,他给皇帝跪了个头,握紧了腰间的剑,跪步告退。
“这是作甚?”靖皇当真是快要被他气死了,他下了阶台就往他身上重重地踢去,气急道,“回去见过我老子再来给朕说话。”
说着,就朝得门外的侍卫厉声地喊,“押了善王回去见汪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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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里,张小碗从没干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她正在抢救把她绑来的孩子。
她本应该冷眼看着他死去。
但她还是抽出了他腰上的刀,把手上绷着的绳子划开,拿过了跟着马车掉下来,正好掉在她视线范围的包袱,急速打开布条,拿出了药。
可就算是上了药,那孩子还是血流不止,张小碗略一咬牙,从包袱里又找出了针线,找出他身上的火折子,吹燃烧了一下针头,就极快地给他缝起了伤口。
这个叫小风的孩子疼得凄厉地大叫出声,眼泪往外狂飙,身体也随之挣扎个不停。
张小碗不得已,腾出一手大力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别动。
她做这些,不过就是马车掉下来之际,这孩子扶了她一把。
她被甩出马车的那刻,就抱了头缩了起来,滚到半山就被一颗树给拦了下来,并幸运地身上无大碍。
但她起身缓过气来后,就看到了胸口被石头划破,不用半柱香就可把身上的血流完死掉的孩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这个叫小风的,以及那个赶车的另一孩子,这些时日来对她不算过于穷凶极恶,先是头两天饿过她两天后,后来的日子还是给了她馒头吃。
端来的水是凉的,她喝不得,小声要求了要喝口热的,他们骂得几句,也还是端来了。
他们不是好人,但也不是那么坏。
张小碗知晓他们是凌家的人,他们恨她,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存了两分善心,没侮辱她,怕是也因着骨子里的几分书生气,一路该对她这个年长妇人该忌讳的都忌讳着,无论是出恭还是就寝,都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绑架人,绑架得这么文雅客气,着实让张小碗想对他们也心生不了太多厌恶。
因着那一扶,她还是尽她的能力帮扶了这小风一把。
伤口缝好后,张小碗打了结,看了这疼昏了过去的孩子两眼,她摇了摇头,把身上那件自绑来就没脱下过的披风解下盖在了他的身上。
该做的她都做了,他是死是活,只得听天由命了。
做过之后她便往山上爬,走得二十来步,就看见了那位叫小晨的孩子,看着也像是昏了过去,头上和腿上都流着血。
张小碗视而不见往上继续走,走得几步,倍觉可笑地自嘲笑了几声,就又折返了回去,给他随意地包扎了一下。
愚蠢的事都做完了,这次,她的双脚更快了,因着她从小就在山中打猎,山中的障碍须多,但对她来说,怎么好好地走确实不是过于太困难的事。
她知晓在这种地方该如此尽快地行走,没得多时,她就走回了路上。
这时,她看见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把绳索挣脱掉,让整个马车随之被甩出去掉下山的那匹马竟在山边吃着青草,它听得响声,它还回头朝着张小碗打了个响鼻,朝着她摇了摇首,还往后踢了踢后脚跟,舒展了一下后肢。
张小碗看得笑了一下,走了过去,她试探地摸了摸它头上的毛,见它没抗拒,便说,“那就跟你走罢。”
那马儿没理会她,只是低下了头继续吃它的草。
在叶片子村,张小碗学着骑过马,骑技不算好,但也还算过得去,她一个跳跃翻身骑在了马上,试探着试着驾驭它。
可能马儿刚已发过狂,现也吃了一阵草,填饱了肚了,那脾气也温驯了一些,它在原地先是不快地刨了刨蹄子,还是如了骑在它身上的人的愿,撒开了腿跑了起来。
见此,张小碗算是松了口气,待到赶到一个有了人烟的地方,她便下了马,牵着马到了一个在自家篱笆内喂鸡的妇人家面前,她上前跟人施了浅浅一礼,试探着用官话道,“可能跟您讨杯水喝?”
“这是怎地了?”那妇人像是听得懂她的说话,但她说的话却不是官话,张小碗只依稀听得懂是这个意思。
“家人的马车翻在了前头,”张小碗顿了顿,还是跟这妇人把话说得了七七八八,“他们受伤落在了那林子里,你要回家报讯,可能让你在您家讨杯水喝,先歇歇脚?”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张小碗长相顺眼,眉目间也有一些不像她们这些人家里的人的气质,当下也信了她的话个七成,遂便缓了调子说,“请进罢。”
张小碗进了屋,她把手中的银镯子抽了出来,塞给了这妇人,又跟她讨得了点吃食,把她家的那件能挡整个身体的蓑衣斗笠也给买了过来,便不再歇脚,骑得快马就这妇人所指的京城方向跑去。
这近二十个多日子,她被带着不停地转换地方,她暗算过里程,以为她已经离京城至少有三千里的路程了,哪想,也没有这么长的距离,不过,还是有近二千里,这里是距离京都有五个小县之远的文成县,离大东还有二千多里,离那与大夏交界的边疆云沧两州那边,算来,应是还有四千多里。
张小碗与妇人套过几句地理位置的话后,心里对地理位置有谱的她隐约知道,她是要被那两个孩子带去边疆的…
想来,如若不是急于赶路,马儿发狂,那押送她的二人也是很是筋疲力尽,她这也逃不走。
可就算如此,张小碗一路也不敢掉以轻心,她跟那妇人也买了件男人的大棉袄,她便把这衣服裹在了她的衣裳外面,又穿了那能挡全身的蓑衣斗笠,此时她的身形臃肿得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
她一路快马过去,磨得腿间屁股都是血泡,她也只是在晚间找了客栈打尖歇个半夜,第二天只要天刚亮一点,她就骑马而走。
沿路在一个县城里,她把汪永昭戴在她身上的那块夫妻金玦当了,换了另一匹马。
一路,她都尽量不出声,说话时,也会特意哑了噪子找一些看着憨实的人问路,如此十来天,还是走错过不少冤路的她才靠近了那京城。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她先没进城,先进了胡家村。
待到了小弟媳妇的娘家,这家的当家胡保山一看到斗笠下的她,吓了好大的一跳,慌忙迎着她进了门,找了老大回来,让他去尚书府报信。
而这时,尚书府的前院大堂屋里,一知是他娘来的信,那先前跟汪永昭大吵了一架,正奄奄一息躺在椅子上的汪怀善跳起一把夺过汪永昭手中的信。
但他还没看得一眼,就被汪永昭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这时,汪怀善也不管自己被打了,他就着被抽的力,拿着信在地上一个驴打滚,就势翻身跑了出去,一到了院中,他看得两眼,见真是他娘的字,便一股脑地往外疯跑,途中他经过栓马处,随意拉得了一马就抽马而去。
被人手中抢了信,汪永昭气得脑袋都发昏,他扶住了桌才稳住了身体,过得一会,他站直了身,大步去了大门,这时他的亲兵已给他牵了他的战马过来,汪永昭一跃而上,身形一躬,两腿一绷,手往后一抽,他的枣红马便往前驰骋而去。
这时,他的两个亲兵已经骑在前面,替他开路。
没多时,他便跃过了闹市,出了城门,很快,便把那小儿抛下。
汪怀善见那熟悉的马,一下子脸都绿了,他大力地拍打着座下的马,嘶吼,“老东西,我看你的厉害!”
他吼得歇斯底里,可没得多时,在城中开路的亲兵骑着战马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汪怀善气绝,从马上站了起来,一个扑身,就把那亲兵扑了下去,他一个打滚再跃马,再翻坐在了马上,用力地拍打着它,在那飞快的驰骋中,这时的他却哭了出来,他像个孩子委屈地抽泣着道,“娘我要等等你,别让他抢走了。”
但饶是哭着,他还是奋力追赶,有了跟枣红马差不了多少的战马,汪怀善便也追上了汪永昭的尾巴。
汪永昭没料如此,听得后面那阵快马急奔声,恨得牙齿都要咬了,他转身,拿着马鞭就往汪怀善的那边大力狠绝地抽去,可汪怀善也是征战多年的将军,他敏捷地闪过了汪永昭的鞭子,并趁此机会纵马一跃,跑在了汪永昭的前面。
汪永昭一见,使出马鞭,往他身上一缠,一个大力地甩送,便把汪怀善扔到了地上。
汪怀善一个不察被带下了地,可他手中的马僵绳却被他牵得死死的,他被马带着拖了几丈,便咬着牙弹起腰,一个翻跃又骑得了马上,这时他不再出声,他伏□体,全神贯注地往前冲。
不得多时,他又赶到了汪永昭不到三丈的距离,这时,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本想往前面的人身上扔去,但这时,他娘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汪怀善伤心地又抽泣了一声,把匕首插了回去,插回去之时正好碰上腰间的银袋,突然计上心来,把银袋摘下往汪永昭砸去,嘴里同时大吼道,“我这老东西,且看你的刀子!”
汪永昭听得声音,一个侧身附在了马腹上,看得一个银袋子从后方而来,一闪掠过便落在了路边。
这时汪怀善已经纵马跃过了他,汪永昭冷哼了一声,又抽得了几下马鞭,再次跃过了他。
两人一时汪永昭前,一时汪怀善前地相互交替着纵马向前,不得多时,胡家村就到了。
这时汪永昭领先在前,汪怀善在后头悲愤地喊,“我休得拦了你!”
汪永昭听得更是大力地抽了下马鞭,终是他的战马要比家兵的要好上一些,枣红马快快地甩开了汪怀善。
这时到了一拐弯处,汪永昭的马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先前悲愤的汪怀善这时得意一笑,拉了马绳,让马改道往另一条小路快马跑去。
那老东西,跟他抢他娘?一边玩儿去,他可是胡家村念书长大的!
汪怀善抄了小道,很多就到了胡保山家,一到门前他就勒住了马,这时胡九刀的三子胡老三已经跑了出来,见到他就嘴里叫道,“善哥儿,我可来了。”
“三娃叔,我帮你拿住了喂。”汪怀善一把马绳扔到了他手里,拍了下他的肩,就往得门里急跑而进,“娘,娘,娘…”
这时,与胡家族长夫人坐在内室的张小碗听得声音,便朝这老夫人笑着道,“你家那小霸王来了。”
她这话落音,汪怀善的声音就近了,她抬头朝得门边一喊,“这里。”
刹那,一道人影就闪了进来,没得眨眼间,便跪在了她的腿间,双手放在她的腿上,张着眼睛看她,“娘。”
张小碗见到他那瘦削的脸,还有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只一眼,千苦万难都没红过眼的她红了眼,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勉强地笑道,“可又是不听话了?”
汪怀善“呜”了一声,抽了抽鼻子,说,“我放心,你定会去请罪的。”
张小碗没再说什么,只是对他说,“快快见过胡老夫人罢。”
“胡祖婶婶。”怀善朝得老夫人叫了一声。
被当今善王叫了一声祖婶婶,那老夫人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她激动地掏出了老族长要她给人的见面礼,硬把它塞进了他的手中,慈祥地道,“听话,孩子,一眨眼的,没得多时,我竟已长这般大了。”
怀善以前在胡家村里没少吃过她给他的零嘴儿,见得老人家给他塞礼,他便在怀中找了找,没找出什么来,还是张小碗朝得胡老夫人温言笑着道,“多谢您老的心意,待下回你过来拜见您二老,再给您送了这回礼罢。”
“这怎能如此?”老夫人推拒着。
张小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正要笑着回两句话,就听得门边一阵烈马的嘶吼声,顿时她就顿住了话。
“他来了。”汪怀善一听,撇了撇嘴,见得张小碗笑着看了他一眼,他便把要出口的话忍了下去。
算了,他是头一个见到他娘的,怎么说他也胜了他头一筹。
便是如此想,他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低了头,在张小碗的耳边轻声地道,“你才是那个最想见我的人,不是他,莫被他骗了去。”
张小碗转头,看得他焦急的眼,朝他温柔地笑了一笑,朝他伸出了手,“扶娘起来吧。”
怀善把她扶了起来,才发现他娘行动不便,双脚是钝的,似是迈不开脚。
“我要好好听话,要懂事,可知?”张小碗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地道。
“知晓了。”汪怀善心头剧烈一酸,他红着眼哽咽地答了话。
张小碗未再多语,待怀善扶着她走到了门边,看得那急步走进来的男人,她便微笑了起来。
待人喘着粗气走近,死死地看着她时,她伸出手,在他浓烈的气息完全覆盖住了她的全身后,她扶住了他的手臂,轻声地跟他说,“您别跟你生气,你现下腿上有着伤,怕是站立不得多久,也弯不下腰给您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