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窜到了杨标面前,正想让杨标快说,突然想起杨标这句话后,大侄子往往都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他脸上的笑顿时没了,他上下看了杨标一眼,过了方许方道:“杨公公,你还真有事瞒着我啊?先别说,我猜猜…”
德王拿箭敲了敲杨公公的肩:“是我王妃的事吗?”
杨公公冷然:“您什么时候成的亲有了王妃,奴婢怎么不知道?”
哟,还生气上了,德王被他气笑了,一笑过后他脸一冷:“快说!”
这个时候才有个正经样,杨标摇摇头,都不屑说他了,“那一位家里前几个月出了一事,当时您正在军屯镇会友,奴婢本来想等您回来再跟您说,没想成您回来后奴婢给忘了。”
德王笑了,笑得灿烂英俊至极,“接着说。”
杨标抿了抿嘴,方接道:“这家的四儿子带了一个朋友回去做客,夜宿了宋家,没想此人半夜偷偷摸摸往那一位的院子里摸去,但好在被守在她院子前的忠仆发现拦住了,这事宋家没有张扬,那人也没得逞,奴婢也是过了两天办完事回来才接到立夏的报,心想这一位做事就是稳,他人根本无可乘之机,也不需太担心她了,就没想起跟你说了。”
“你少拍她的马屁,”德王此时脸冷得跟冰块似的,指着他道:“如若不是我得叫你一声义兄,我掐死你!”
杨标面无表情。
“还不快接着说,”德王火冒三丈,“这人姓谁名谁?住哪?哪家的人?”
说着就咬牙切齿了起来,“本王弄不死他!”
就是怕您浑,才不告诉您的,这才多久没出去惹事?这次要是把人弄死了,人死了还轻巧,但多的是人会拿此借事生事,到时候小祖宗这两年蛰伏所得的名声就得毁于一旦,功亏一篑了。
杨标漠然道:“那一位没计较,那就是说此事您也应当不计较,若不您没跟她通过气就事先自作主张,到时候她怕是又会生气了吧?”
杨公公吊着眼睛看着他家主公。
他家主公立马就怂了,“我…我才不会擅作主张,我做什么事都会问她的,我可听她的话了。”
杨公公冷笑了一声。
是可听她的话了,他早见识到了,人不在跟前都能拿她治得了这祖宗!
“但那人是谁,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吧?”德王清了清喉咙,意图严肃威严,“还有他为何认闯我王妃的院子?”
“还能为何?”杨标淡淡道:“那人姓唐,叫唐明卿,家中乃落魄末流家中的独子,此人有几分小聪明,巧舌如簧,他曾在那鸣鼎书院就读过一年,借同窗之谊跟宋四郎结识了下来,这人年纪轻轻,却好赌喜嫖,家中早一贫如洗,他那寡母就是被他搜刮家中底财时弄死的,这事奴婢也刚查出来没两天,此事暂时不提,这人借父母双亡与那喜欢可怜别人的宋四郎前年结交成了好友,时机应该是在宋四郎被择秀之后,三月这人被宋四郎带回了家,就出了夜入那一位院子的事来,但此人被活捉后道是天黑走错了地方,看在宋四郎为其说话的份上,那小娘子就把此事带过了,没让人计较。”
德王听着翘嘴,委屈得很:“她对别人倒是大方得很。”
他做错一点点事,不是打板子,就是被罚听伤人的话,还不许他见她。
他又接道:“那他这是在打我王妃的主意?”
杨标略俯了俯身。
“行了,你不是查出点事来了?我不出手,你把他查个底朝天,叫官府办了他总该没事罢?”
“奴婢正有此意。”
这时,德王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杨标,你都瞒了我仨月了,怎么今天就想着把这事要告诉我了?说,接着往下说。”
杨标眉眼不动,眼睛看着下方接道:“这事虽说不计较,但发生了的事焉能因不计较就不存在?而宋兴祖宋四郎这人,非但没有因为家人的不计较而有所反省,而是死死偏信着他那朋友,这几月更是变本加利在外头惹事生非,宋家人眼看兜不住了,打算送他走,奴婢想着他是秀林院的人,弄到外地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宋大人虽说有几分本事,但他在燕都的时候少,您看回头要是见到那一位了,请您问问她,可让老奴这边帮着打点些。”
“我看你是兜不住了才来告诉我一声的。”德王把弓弩背到了身上,示意杨标跟他回去,“宋四郎那人我知道点,唐明卿那事,你叫人安排着把真相捅到他面前,一个眼都别让他错…”
“是。”
“是得把他送走,”德王摸了摸耳朵,想着那年树上她轻抚着他耳朵,亲吻他额头的感觉,“这还是轻的,如若他不是她哥哥,哼…”
德王笑了一声,杨公公跟在一边沉默不语,心道宋四郎还真是托他是那一位哥哥的福,要不然这事哪能善了,若不,这事就是他主公能揭过,那一位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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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宋家上下忙得一塌糊涂,就是宋家在燕都的族人,也带着家里的仆从过来帮忙,准备酒席之事。
宋三郎刚带人把从外头借来的碗筷担回家来,看到一头汗举着梯子的二郎,把着他的手咬着牙问:“那小四郎呢?”
“在房里躺着,妹妹说了,让他睡,别吵他!”
“他好意思睡!”三郎愤怒不堪,眼睛里都冒火了。
“别管他了,我们忙我们的,好了,别说了,我这还要带人把灯笼都挂上去…”二郎忙,抬着梯子快步去了。
三郎火得踢了廊墙一脚。
二郎此时回头,“对了,爹说了,师伯们等会就要来一趟,要给他们开坛烧刀子先尝个鲜,娘让人已经把他们的下酒菜猪头肉炖好了,我这头就让人去切好,你告诉妹妹一声,从她那拿酒窖的钥匙去地下拿酒,娘刚才带人去外面买糖饼去了,不知道哪个时候回。”
“是中午来?”三郎看了看快到正中间的太阳。
“对,吃晌午饭,爹出去迎他们去了。”
“我这就去。”
“那好,我这边就不过去了,正好把灯笼一并挂了。”本来想着把前院的几个灯笼挂好了就自己去的二郎应了一声。
“你忙你的。”
兄弟俩各择了一道告别,三郎去了后院,去往妹妹的院子就要经过莫叔莫婶住的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是一个有天井的地方,就左右两间房,但前后两扇门堵住了进入妹妹院子的地方,宋三郎敲了门,莫叔给他开的门,一进去看莫婶也在,他不禁笑了,跟老人家们打了声招呼:“老叔,老婶,今儿你们都在啊?”
“都在,人多,家里也不缺我们两个,我们就在屋里头躲清闲了。”脚边下还放着一堆菜在择的莫婶儿笑道。
“怎么守着院子还帮着择菜呢?”
“小菜,新鲜的呢,等会我去前头炒给你妹妹吃。”莫婶儿摘着一把菜上的那点最嫩最鲜的尖尖头道。
如若不是小娘子吃,她才不会这么弄呢。
“您就是对她好,尽偏心她。”三郎笑道。
“我也偏心你,好少爷,等会也给你炒一盘。”
“那二郎见了可有话要说了。”
莫婶看了看她摘了半天才小盆的青菜尖,笑骂他道:“你不知道躲着他点啊?”
“哈哈,那好,我躲着吃。”三郎哈哈大笑出声。
莫叔给他开了后门,“三少爷,进去罢。”
“是了,老叔,你门关一下。”家里人多,三郎怕人乱闯,哪怕等会他就出来,也还是说了一句。
“晓得,只管进去。”
“诶。”
他进去后,莫叔关了门,过来跟老婆子道:“你还是别去炒了,我怕我一个人看不过来,我眼睛没以前好使了。”
“不怕,等会我出去拿铜锁把大门给锁了,我看他们怎么钻!”莫婶早把招想好了,现在家里只要来的人多一点,她就把人看得紧紧的,就怕有不长眼的在主人家乱闯乱入。
“要得。”
这厢三郎进了妹妹的院子,宋小五正忙完菜地里的事,在廊下煮茶躲太阳,看到三郎来了,道:“喝杯水再走。”
“我来拿酒窖的钥匙,爹说中午师伯他们过来喝酒,要喝烧刀子,说是早说好了的。”
“我知道,等会给你拿。”
“好,”三郎坐下,见妹妹剥了两粒花生放到他手里,他笑弯了眼,道:“我大了。”
不用她剥吃的哄他了。
说归说,但他把花生送进了嘴里,吃得喷香。
宋小五眼里起了点笑,又给他剥了两粒,“前头忙罢?”
“忙,虽说是做了准备,但临到这天,事儿又多了,早上听爹说,师伯和伯娘还有家中的女儿都要来呢,娘说要给这些小娘子多备些精细的吃食,就又叫厨房多准备了几个菜,这又是一通忙。”
“娘之前来过告诉了我一声,”宋小五点头示意她知情,把炒花生剥出来放到他手中,“你明天也注意着点。”
知道师伯打他主意的三郎朝妹妹做了个鬼脸,“我会躲这些小娘子远远的,一眼也不看。”
他才不想娶亲,他现在只想把手上的事做熟了,在圣前讨个熟脸。
“早晚要娶的,现在看着点也行。”
“不娶不娶,”三郎摇头不休,说到这,他看了妹妹一眼,“四郎的亲事怎么说?”
“郑家还在等着信,不过要看四郎,他要不娶,还能逼着?”
“呵。”三郎冷笑,朝她道:“昨儿回来就躲在屋子里不见人,今儿叫他他也不起,我看他本事大着呢,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二郎说他昨晚回来不对劲,”宋小五闻言剥花生的手顿了一下,撇头看着三郎道:“你等会去看看。”
“你管他死活!”
“三郎哥,去看看。”
“我才不去!”
“三郎,去,”宋小五把一把六七粒的花生放到他手中,与他道:“你是他哥哥呢。”
三郎把花生一把放进嘴里,把它们当小四郎用利牙嚼碎了,冷笑道:“我可没这福气。”
宋小五微微一笑,见茶水好了,给他倒了一杯,跟他道:“你等会正好要去酒窖,角落那有一堆冷石坛酿的酒水,是前年酿的,藏了一年多有些劲头了,你挑两坛拿回自己院子去,给二郎也挑两坛,怎么用你们自己寻思着,别自己喝了就好。”
“哪可能?”三郎听着高兴了起来,咧牙道:“那可是黑璀石酿的烈酒,爹一年到头你都赏不了他一坛子。”
宋小五闻言不禁失笑。
这时,窝在左侧屋檐暗角背处,拧着脑袋看着下方的德王看得心头酸酸,鼻子酸酸,心道这笑起来都没完了,还老给别人剥吃的,他这都趴一上午了,饿得肚子咕咕叫也没见她给他一口吃的。
德王趴在屋顶,心酸至极,又倍觉辛酸地抬头看了看日头,恨这太阳怎么不转快一点,再快一步,这一年的时间就到了,他就能下去找小辫子了。
第87章
宋小五送了三郎到门口,他走后,老婶端起摘的菜尖尖给她看:“中午老婶儿炒给你吃,你最喜欢吃了。”
“嗯,老婶?”
“什么?”
“厨房里的肉菜,你看得上的拿着点,鸡腿也拿两个,红烧肉有也拿一碗,我记得娘做板栗鸡了,你挑一碗,多拿点板栗。”
“你哪吃得了?”莫婶说完,眼睛瞪大,猛地抬头往上看,随即咽着口水指指头道:“可是上面来人来看你来了?”
宋小五神色如常地朝她点了点头,如不出所料,应该是从上头来的,不可能从正门进来。
“那我现在就去,老头子老头子,”莫婶擦着围裙就喊起了在屋里头的莫叔,“你把锁拿出来,我要去给小五拿菜吃,你赶紧出来,做甚呢?一天到晚拖拖拉拉的…”
“就来了。”莫叔在里头喊。
宋小五等莫叔出来了,看着莫婶端着盆出去还在外头锁了门,她不禁眉毛一扬,老叔看见朝她摇头道:“得锁,得锁,有些人就是不长眼睛,不锁上你就是轰他走都轰不走,讨厌得很。”
“嗯,晚上你们把门栓了只管安睡就是,没人冲得进来。”
“你不晓得,那些人鬼着呢,”莫叔不放心,跟她道:“得留个神,谁知道他们出什么鬼主意把门弄坏了。”
宋小五笑了笑。
她这年纪大了,就是没几个人看见过她,打正得圣眷的宋大人女儿主意的人也很多。还有宋爹的那几个师兄,那都是暗暗较劲想把她娶回去当媳妇,没有儿子的都找上了子侄外甥说上了,明天估计他们会带不少人来看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宋小五没那个心的时候,想着自己总有办法不嫁,不过少不得出去避几年,如今看来,还真得出去避一避不可了。
“老叔,门锁了,老婶一会才过来,你随我去院子里坐坐,我给你们配几副消暑的药茶。”
“前几个不是给了吗?”
“这天太燥了,前几个添了剂温补放进去的,今天把它拿出来,吃多了你们睡不好。”
“诶,是了,随你去。”老叔跟着她去了她的院子。
宋小五不愿意放他一个人呆在小天井院里,就放慢了动作与他说话,还给他煮了点薄荷茶配花生吃。
“你老找我玩,成天不做事,你老婶都说我越老越懒喽,就快成吃闲饭的了。”莫叔拿了花生剥出来也不吃,剥了一手就放到小娘子的碟子里,抿口茶又高高兴兴地给她剥了起来。
配着茶的宋小五吃了一粒,与他道:“你做多做少她都说你,就爱念叨你,你随她念。”
“那就只能由得她了。”
“你自己也吃。”
“诶。”莫叔见小碟子都快满了,犹豫了一下,方把花生送入了口中,嚼了几粒又与小娘子说道了起来,“取了名就好了,你老婶都说了,等你把名字取了,教我们认你的名字,往后我们也看得懂,你老婶还想给你绣几条帕子,上面绣你的名儿呢。”
“回头就教你们。”
“使得,等过两天,家里收拾完了再说。”
“好。”
两人说了会儿话,莫婶就提着一个大食盒回来了,远远地叫着莫叔的名字,莫叔听到声响,小跑着去开门去了。
莫婶提了一大个食盒过来,热得出了一身大汗,到了宋小五跟前还跟小娘子道:“快瞅瞅,少哪样老婶去拿。”
宋小五翻了翻,朝她道:“够了,你去擦把脸。”
“成,我这就去关门,等会我们都不进来,你有事喊我们就是。”莫婶拉着莫叔就要走,临走前忘了拿茶包,还是宋小五把他们喊了回来才提走的。
宋小五见他们回小院的路上老俩口脑袋还挤在一块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有关于她的神神叨叨的事,她勾了勾嘴角,看着他们回了他们的住处,朝她看来的时候还缩了缩脑袋,一脸敬畏地关了大门。
宋小五不禁失笑,等门关上了,她朝上面看了看。
现在正是正午,去年今日,她是午时三刻去找他的…
这还有得等呢。
宋小五把她要吃的饭菜挑了点出来,吃了个半饱,那屋顶上趴着看她的人流着口水在心里骂她:“没良心,就是没良心,太坏了。”
德王在屋顶上度日如年。
下面知道他来了的宋小五也不想提前叫他下来,省得他得寸进尺。
说来,也有一年没见了…
他这个年纪的小鬼,长得很快,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儿了。
宋小五吃完饭,把碗筷收到一边,就起身在走廊当中踱起了步来,走到一处时她听到了瓦片声,隐约还听了肚子在唱空诚计的咕噜声…
宋小五听到声音,立在当地听了一会,欣赏够了才抬步。
在她上方一动都不敢动的德王被她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敢拿他的封地跟杨标打赌,小辫子绝对知道他来了,可知道他来了,知道他饿了,她就是不叫他下来,好狠的心。
德王越是伤心,越是心有余悸,还好这一年他没有偷偷来看过她,要是让她知道他还不听话,都不知道要怎么治他呢。
宋小五散完步,又走到桌前煮了杯热茶喝了,方以毒攻毒,把那颗有点蠢蠢欲动的老鬼心按捺了下去。
很多年了,她都不知道很想见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的难熬又美妙,即便是原则在其面前都溃不成军,刚刚她有好几次都想招手叫他下来,如若不是要跟他把规矩立下来,她还真是要破戒了。
“来了啊…”喝到第二杯时,她低声喃语了一句,不禁笑了起来。
来了就好。
哪怕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她也愿意为他对她的这一场心思付出点什么。
喝完茶,宋小五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把茶具移开,把食盒打开,把菜一一端了出来,等到摆齐了,两副碗筷都摆好了,就见头上起了声响,一颗脑袋从上面怯怯地往下探,小声跟她道:“我可以下来了吗?”
到时辰了吗?
宋小五本来以为自己足够淡定,却没料在真正看见他的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她的心里开了一朵花,而这这朵突然开出来的花促使她朝他笑了起来…
“哦,哦…”探头下来的英俊少年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似的。
“下来罢。”她朝他招了一下手。
“哦!”德王应了一声,可是过了一会,他耳朵脖子都红了。
然后,宋小五只见他猛地跳了下来,双手握着裤子当中,跳着蛙步往后门跑了去,跑到一半,他看到了门,又跳着跑了回来…
宋小五手撑着桌子拦着眼,另一手朝一间屋子指去。
德王瞥到,苦不堪言地跳去了那间屋子。
宋小五揉着额头等了他一会儿,也不见他来,她看着放在对面的碗筷,这时猜测出了大概原因的她抚着额头哭笑不得地笑了起来。
德王冲进去的是宋小五让家里人帮她改造过的洗漱间,这是宋小五的私人领域,就是她老婶和她娘也很少进来,里头放着她诸多的私人物品,遂德王冲进去后,不只看到了可以如厕的地方,还看到了许许多多散发着香气的东西…
毫无疑问,他知道这些物什还有挂在屏风上的衣裳都是属于谁。
这下,德王更出不去了。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末了,他把头埋在了衣物间,闭着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扯过了小辫子的一件衣裳咬在嘴里,开始动起了刚才疼得走不动路的大兄弟来。
他想着一定要早点出去,假装无事发生,谁想他就是加快了手速,结果却比以前想着她弄的时候还长。
等他出去,德王都不敢去小辫子面前,很想就这样逃回王府去,假装他没有来过,可他犹豫再三,脚跟往后转了两三次,最后他还是乖乖地朝她走去了。
等他过来,宋小五闻到了他身上的水汽,还有头发上沾的水。
看来,是洗过脸了。
“吃饭罢。”宋小五先开了口,把筷子拿起给了他。
站着的德王诺诺地坐了下来,跟小媳妇似地拿过筷子,埋起头就吃起了饭,他先扒了两口干饭,见小辫子给他夹了菜,这时,德王抽了抽鼻子,方才抬头小心地看她,见她没有生气,只是专注地给他夹菜到眼前的盘中,德王看着她眼睛都舍不得动了,呆呆地任凭嘴里刚塞进去的红烧肉掉下来了也不知情。
“吃饭!”宋小五看他那副呆笨的拙样,莫名觉得脑袋有点疼了起来。
小鬼终究还是小鬼,迷恋起一个人来,根本拿不住分寸尺度…
“哦?哦!”只会哦的德王塞起了饭,眼睛看着她还是不动,等吃到一半,他把饭强噎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跟他的王妃道:“小辫子,我好喜欢你,我好想娶你,今天就娶,你说好不好?”
第88章
“吃饭。”小辫子一脸冷漠。
“哦。”德王怂得又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宋小五熟视无睹。
德王吃了一碗饭,才尝出了饭菜的味道来,等吃到炖得粉粉糯糯又香甜可口的板栗,他看着眼前碟中半碟的板栗,甜滋滋地笑了起来,还夹了一粒,别过脸看着另一处送到了小辫子的跟前:“你也吃。”
宋小五看着嘴边的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
小鬼这扭着头,脖子上的红绯还未消失…
脸蛋上也还有点淡淡的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也知道不好意思。
但他确实也在上头晒一个上午了,尤其中午这阵阳光又毒,能忍着天热躲到这个时辰…
宋小五张口,咬住了栗子送进了口里,道了一句:“好好吃饭。”
德王点头不休,就是筷子缩回去后,他舔了舔筷子,然后还不知廉耻地抬目看向了小辫子,羞涩地笑了起来。
宋小五看着,夹菜的手一顿,半个字都不想说。
好在小鬼没再得寸进尺,而是美滋滋地吃起饭来,宋小五的手只停了停,他就把眼前夹的菜都吃光了。
“慢点。”宋小五看他这才知道饿,第二碗只给他打了半碗饭,又放了半碗丝瓜汤进去。
“好吃!”德王接过,眼睛发亮,兴奋得头发丝丝都在冒光一般。
宋小五觉得他整个人比外头的阳光还要刺眼,还要炽烈。
被人如此热切热烈毫无保留地喜欢着,宋小五觉得她就是个石头人,怕也很难不动容。
“吃慢点。”宋小五的话微微柔和了一点下来。
德王听出了她声音下的温柔,闻言点头不休,看着她吃起了饭来,又忘了吃菜了。
宋小五见状,干脆低下了头,给他夹了点菜,自行吃起了饭来。
她刚才只吃了个半饱。
一顿饭八个菜,最后没剩下多少,德王最后放下筷子捧着肚子连打了数个饱嗝,还看着宋小五傻笑不已,那样子,看得宋小五又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把空碗叠起来。”宋小五看了他一眼,把没吃完的残羹放在了一个碗中。
“呃?”本想说让下人来做就是的德王只顿了一下,就乖乖地伸出了手。
宋小五也没让他多做的,把碗空出来就递给他,等他笨手笨脚地叠了起来,朝他点了下头,就起身把碗拿起放到了廊下的桶中。
德王要帮忙,但没拦住她,就拿着另一叠碗筷跟在了她的身后,宋小五放好转身看到他就接了过来,朝他道了一句:“碗筷我们自己收,下人只管拿去洗就是,我喜欢清静,身边不喜欢有人。”
“哦?哦!”德王又哦了起来,眼睛瞪大,突然觉得他了会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小辫子的意思是说,他们成亲后,他们身边不能有人,吃完饭一起把碗筷收了让下人洗?
这个好!
“我知道了!”德王快快地接话,“往后我帮着你收!不不不,是我收,你吃完我帮你收!”
宋小五被他跟小鞭竹一样一句接一句的话说得笑了起来,只是她刚一笑,又看着他双眼痴迷地看向了她…
宋小娘子的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走走路。”她摇了摇头,准备带他去后山转转。
“好。”德王以为她像刚才那样吃完饭要走几步,飞快地答应了。
没想,小辫子带他去了她的闺房。
德王进去后还吃了一大惊,但不等小辫子赶他,着急的德王就飞快站到了房间的中间,屁股还对着房间中间书桌处的一张椅子,就等小辫子出言赶他走,他就喊累赖在椅子上不走。
但小辫子没赶他,宋小五在挑斗帽。
她打算去后山走一走,外头阳光太毒了,不戴帽子晒得脸疼。
她斗帽有些多,都是她母亲做给她的,都挺好看,宋小五原本不挑,随着性子来,拿起哪顶是哪顶,但今日她稍稍讲究了些,她看了看身上穿的烟灰色轻纱裙,觉得太素了点,便想挑顶颜色稍微生动一点斗帽做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