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时,伴随着大太子道话的声音,他两手往霍文卿的胸口一扒,两手把她胸前的衣襟撕了开来。
霍文卿上半身的衣裳顿时大开,露出了半边肩和脖子,随即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周侍卫随即大叫着跑了过来,扶起了大姑娘,迅速把她纳入了胸前,背过身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厢,霍文卿“吃吃”地笑了起来,连眼泪都忘流了,她当下就探出头去,看向了急喘着气的大太子。
“扶铱,”她吃吃地笑着看着大太子,“你说的对,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嫁给你的时候,没找马房里的马夫让他按着我干一场…”
“贱人!”大太子大吼了起来,想也不想就急步过来了。
周姓侍卫乃霍家从小培养起来的武丁,他武艺高超,很快就抱着霍文卿跳到了廊下的地方。
“贱人,贱人,贱人!”大太子接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呵呵呵呵,”被人抱着退到了廊下宫地上的霍文卿大笑了起来,她看着脸孔因暴怒已经胀红了起来的大太子,此时她心中有着无比的畅悦,她不知道,她这辈子还能这么开心,她娇笑着抱上了周侍卫的脖子,头还依着他的脖子,故意把胸往他身上挤了挤,娇俏地朝跑过来的大太子笑道:“扶铱,你满足不了我,可他们能,你啊,就只能满足得了像你的玉娘那种就是条狗都能满足得了的女人…”
她紧紧地抱着周施的脖子,看着大太子,把她的脸靠上了周施的脸,很是缠绵悱恻地磨了磨。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要杀了你!”大太子这时候跑出来,又回头快跑了回去,跑到廊椅上放着几把剑的地方,当下拿了一把就抽出了剑来,朝这奸夫淫妇跑了过去。
他要杀了他们!
“来啊,来啊,我还怕了你不成…”霍文卿觉得她快疯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要让扶铱这个废人痛不欲生,哪怕就是让她现在张开腿野合,她也乐意。
凭什么他毁了她,他还胆敢伤害她!
霍文卿绝没有想到,扶铱还在乎她跟别的人有没有苟且之事…
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不过,这事真是让她开心。
大太子扑了过来,周施不得已抱着她又跑了几步,他一心想让她逃离伤害,可霍文卿这时候眼里没有他,只有那个被刺激得疯了的废大太子扶铱。
她不断地笑着,甚至还直起了身,把她只扯开了一小半的胸口拉开了点,露出了胸,然后双腿夹紧了周施的腰,头朝周施靠了过去,吻向了他的嘴。
周施愣了。
而这时他们身后的废太子大叫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们!住手,住手,霍文卿,你给我住手!”
扶铱这时候心痛得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剑“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他因腿软,“扑通”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只一下,他又飞快抬起了头来,赤红着眼,看着不远处那勾着别的男人放荡不堪的霍文卿,因为暴怒,他的牙被他咬得嘎嘣作响,红得充血的脸上刹那大汗淋漓。
冷宫的门廊下,看着这一切的式太子眼睛冰冷,他轻笑了两声,朝大太子走了过来,扶起了他,与他一同看着那一对野鸳鸯。
他的嫂子,他心悦的女子,这时候死死地抱着人的脑袋,咬着他的嘴,不许他躲…
着实让人火辣啊。
他都不知道,她还有这等面目。当初他死死地守着那根线,不越雷池唐突她,那时候等着她多看他一眼的他,满心的欢喜,觉得自己真像个男人。
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傻。
他都没尝过这味道。
式太子看了几眼,侧过头,朝他兄长淡道:“你应该知道,她现在也在玩弄你。”
大太子咬着看着前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式太子不以为然,回过头朝前方看去,嘴里道:“她知道了你在意她的事情,她不介意用她自己来报复你,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是不是?从小到大,她都知道怎么把我们绑在她的身边,现在也如此,皇兄,太多年了,我们兄弟俩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报复过去吗?让她也痛不欲生,让她彻底明白,这些年我们对她到底有多好…”他又道。
这时,前面的霍文卿的手摸向了那侍卫的前胸,当着他们的面,她故意往下坐了一点,坐在了那侍卫那个东西所在的地方…
当着他的脸,她胆敢!
大太子缓缓地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式太子:“是什么法子?”
第111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个BUG,就是我把大太子扶铱的名字跟式太子扶裕的名字弄混了,把大太子的名字打成了扶裕,其实扶裕是式王。
式太子看了他一眼,朝那两人走了过去。
周施已欲火中烧,他挣脱不成,但理智尚存,眼睛一瞥到式太子走了过来,当下一急,把霍文卿强自放了下来,把她拦在了身后。
霍文卿欲要探头说话,他回头,朝她吼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
周施浓眉星眼,模样甚是英武,这也是霍文卿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愿意与他厮磨打发时间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忠心耿耿。
这厢被他带着关心急切地一吼,那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她怔愣了一下,脸上那带着疯狂气息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她缩回了脑袋。
周施喘着气张开了大手,拦住了他身后的人。
他被叫来后已经查过了门,冷宫前后大门紧闭,听着动静,外面还有人…
周施这时也往冷宫不远处的摘星楼看去,他五感比一般人要强,老觉得那楼上有人在盯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御林军里的那些弓箭手。
周施知道这次出去不容易,但眼前最关键的不是出去,而是眼前的两个太子。
“式太子!”前式太子一近,周施喘着气道:“您也知道他们把我们弄在一起,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您何不如冷静冷静,不管是什么事,您是怎么想的,等出去了再说,行吗?”
“你是什么东西?”式太子冷冷地看着他,“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别过来!”见他往前走,周施咬了下牙,也往前走了一步,手按向了腰间的刀。
“呵。”式太子轻笑了一声,步履未停。
大太子也走了过来。
他已经知道他弟弟是个什么意思了。
霍文卿既然放荡,那何不成全她?大太子心口疼得难以呼吸,一想起光天化日折辱她,他胸口突然涌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快感。
是的,既然她人尽可夫,谁都可以操弄她,他们兄弟俩怎么就不成了?
“周施,”大太子提了剑过来,瞥了周施手中的刀一眼,他眼睛赤红,脸上也是满脸诡秘的笑,“放下你的刀吧。”
他先于胞弟一步走到了周施的面前,与拔出了刀的周许相对,“搞我们皇家的女人感觉如何?”
他凑过头,“很痛快吧?想不想有更痛快的?”
周施被他的口气恶心得呼吸一滞,他眼也红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不惜言语折辱他们家高贵的大姑娘的大太子,“她是您的妻啊。”
大太子“嗤嗤”地笑了起来,问他:“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妻啊?”
他看着周施的刀,嘴角笑意更深,“搞她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施被堵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太子,冷静点,摘星楼上有人!”
大太子何不在乎地道:“上面什么时候没有人过了?”
他伸手推周施。
周施没动,他咬着牙道:“太子,您别逼我动手。”
“你有这个本事,你就动个。”大太子笑着看他,“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可是周施,我就是个废太子,你杀了我也是要受诛连的,你妻儿知道你爬上了你主子的床吗?”
周施咬着牙,绷紧了脸。
“知道啊?”太子哼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霍文卿的本事我算是知道了,你还真是她养的那条最忠心耿耿的狗。”
他越过了周施。
周施喘着粗气,又越到了他的面前,横刀挡住了他。
只是,他横着刀的手是颤抖的。
他记起了家中一看到他就默默哭泣的妻子。
他是有负于她的。
她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在她临盆生产的时候,他都是守在了大姑娘的身边,没有回去过…
上次回去,她抱着稚子朝他跪下,求他不要抛弃他们,求他为他们想一想…
周施也想过不要再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了,可是,大姑娘要他,他就是不想,也无法抗拒大姑娘的命令和她的身体。
“文卿,”大太子还是无视于他手中的刀,朝他身后站得直直的霍文卿看去,“你养了条好狗。”
他偏头,与周施道:“你想动手就动手,你既然说摘星楼有人,我倒想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周施拦着他,还是不动。
式太子也走了过来,干脆越过了他,朝霍文卿走去。
“别逼我!”周施还是挡住了他,刀横向了式子的脖子,他咬着牙说话,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跳了起来。
“行了…”站在他身后的霍文卿突然张了口,她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周施,别拦了。”
拦有什么用?
“您先走吧。”周施已拔出双手,一手的刀压着式太子的脖子,另一手对着手中提剑的大太子,哑着声音道了一句。
“走,走去哪?”霍文卿却朝他们走了过来,“周施,我已无处可逃了。”
她离得不远,也就几步,说着话她就已站到了他们的中间。
“大姑娘。”周施眼中含着泪,看向了她。
霍文卿很奇怪地看着他,莫名问了一句:“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大姑娘?”
“大姑娘!”
“呵。”霍文卿轻笑了一声,眼睛却看着冷冰冰看着她的式太子,嘴里道:“周施,你太奇怪了,不过,谢谢了。”
“大姑娘!”周施又低低地喊了她一句,在看到她的手往已经半裸的胸口往下褪衣时,他的眼泪流了出来,“别…”
不要这样。
但他阻止不了霍文卿,他一直都只是霍文卿的消谴。她也喜欢看周施为了她不顾一切,连妻儿亲人都不顾的忠心,她在意周施的,是她对周施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喜欢周施对她的痴迷,但也仅在于这些了,周施是个什么人,能不能帮她什么,霍文卿心里有数。
他现在就是帮她杀了眼前的这两个人,霍文卿也知道她难逃此劫。
反倒是这两个人活着,对她的帮助反而更大。
至于这两兄弟想干什么,她也无所谓了,只要她能在他们身上得到她想要的就好了,且谁折辱谁,还说不定呢。
看看她的丈夫和小叔子现在这个样,霍文卿真不觉得,这对废物兄弟能比她好过到哪里去。
寒风阵阵中,霍文卿褪下了身上的衣裳,朝那对看着她已经挪不开眼了的兄弟,再看看他们那连冬日的衣袍都掩饰不住的下半身,不禁微笑了起来。
男人啊,真是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摘星楼上几扇半开的窗,此时突然都掩上了,只余了对着几张脸孔的小半扇,那小半扇对着的屋内,坐着当今的圣上,霍家闭上眼睛老泪纵横的老将军,还有垂眼不语的内阁阁首陶靖与礼部尚书,还有少府和内府的两位府监。
只余不大的缝隙的窗内,众人皆无声。
这厢,另一间房里,坐在铺着毛皮的椅上的当朝皇后把脸埋在了毛里,就算窗子掩上了,她也不敢再往窗子的方向望去。
许双婉则看着关上了的窗子,过了一会,她打破了挂着灯火的小屋子里的静默,张口道:“去圣上那边问问长公子,皇孙能不能不要放进去了。”
不是她仁慈,而是,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霍废妃比她想的更要豁得出去。
“是。”虞娘退了出去。
许双婉转头,越过皇后,看向了皇后另一边的陈太妃,与陈太妃道:“太妃娘娘,您说,张才人现在会不会后悔她听信的谗言?”
陈太妃略有些僵硬地掉过了头,看向她,“宣少夫人,你的意思是,张才人是受了霍废妃的馋言?”
“难不成太妃娘娘也认为她是受了我的差使?”许双婉看着她淡淡道。
陈太妃急促地笑了一下。
“不是我。”许双婉把人叫来,也是想把事情都了了。
这后宫一日不平,她都会受牵累。
现在时机正好,她就把事情都做了吧。
“太妃娘娘不信,等会随我去问问张才人就是…”许双婉等会也要见人,不介意带着太妃娘娘也见一见。
陈太妃又扯了扯嘴角。
“不瞒您说,我现在最为疑惑的是,这宫里被肃清好几回了,每次都是圣上下的令,这外面的人是怎么让宫里的为她做事的…”一直端坐着的许双婉垂了点腰,往椅臂上压了点身子,拿起了桌上已经冷却了的茶小喝了一口,又接着慢言慢语:“张才人的心突然大了,总得有个来龙去脉,您说呢?”
陈太妃没说话。
许双婉看着她,眼睛没动。
埋着头的皇后也慢慢地转过了头来,随着她的眼睛,看向了陈太妃。
陈太妃的嘴抿了起来,她看着许双婉,冷道:“宣少夫人这是在怀疑本宫?”
“嗯。”许双婉颔了下首。
陈太妃“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尖锐了起来,“说话无凭,宣少夫人可莫要血口喷人的好。”
“这宫里,也就您还能给人带话了。”许双婉看着她,神色也有些冰冷。
“你就不能了?”陈太妃面若冰霜,看着她冷笑道:“你可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左相夫人,皇后是你做的媒,圣上还要敬称你一声嫂子,我看这宫里,你可比皇后和我有权力得多了。”
陈太妃脑子一热,把话说完,又觉得这话说得好像过头了一点。
她这话确实是过头了一些,许双婉这厢看向了皇后,与她道:“你可知道了为何我不愿意进宫来陪你?”
皇后朝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
许双婉与她道:“人言可畏,宝络把我长嫂,当母亲,即便我们没有血缘也是亲人,总归要比平常人亲近些,这在人的眼里,就如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一般,龌龊的人,想的自是龌龊的想法,不明就里的人越多,这里头就大有文章可作,我与你们隔着些,对您对我都好,以后我要是不常进宫,您也无需太过于挂念。”
皇后默默地朝她又点了下头。
她有点敬畏现在这个在她眼前不紧不慢说着话的宣相夫人。
“呵…”见皇后乖巧地听她说话,陈太妃冷笑了一声,道:“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宣相果然权倾朝野,连我们娘娘都不得不听你的训话,宣相夫人,你…”
陈太妃还要说下去,但这时候许双婉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她的陈太妃心中蓦地一噔,心竟然一下就提到了嗓子口,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许双婉越过皇后,朝她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陈太妃下意识往后看,但没看到侍候她的随侍和宫人,这才记起,她上楼之前,她的人都留在了楼下。
只有皇后和归德侯府的宣许氏带了人上来。
“我不常在宫中行走,即使是圣上疼爱皇后,想请我这个嫂子来陪陪他的皇后,我也没答应,防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话…”许双婉站在陈太妃面前看着她,“要不,谁好好的亲人不当,非得疏着远着呢。”
“圣上当年十来岁来京,头一个找的人就是我们家的长公子,那时候他们兄弟俩就相扶相持,守望相助到今天,如今他们各自成了家,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再坚固,也禁不住我们这些他们身后的妻子的心思的几番折腾,这天底下,只要有心,没有拆不散的关系,到时候兄不兄,弟不弟,夫妻也因此起了闲隙,谁都是孤家寡人…”皇后示意让人给她搬来椅子,等椅子一搬过来,许双婉朝皇后颔了下首,在陈太妃的对面坐了下来,接道:“你们呢,从当中也能各自得偿所愿吧?像您,到时候圣上跟他衷情的皇后起了闲隙,这后宫的权再落到您手里,也不是什么难的事吧?”
“宣相夫人可千万不要血口喷人,把…”
“您一个先帝后妃,膝下无子,最好的结局就是放出宫去,于庵堂中伴随青灯长眠于地下,差一点的,就是三尺绫布上梁垂尸冷宫,您觉得您现在的处境还不够好吗?”许双婉望着她,“你把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内宫当成是您的地方,把我这朝廷重臣家的一品大员夫人耍得团团转,您觉得圣上给您的还不够?”
“左相夫人!”陈太妃拍椅欲起,但被她身后突然出现的齐奶娘带着人压了下来。
“血口喷人?”许双婉摇摇头,“皇后与我,都是不会强压于人的性子,可太妃娘娘,她能当成皇后,我能立于归德侯府,可不是您耍点小手段就能打压得下的。”
“皇后娘娘,”陈太妃见她的话于她越来越不利,转头看向了皇后,急切道:“她本来就不存好心,有些话您觉得可能是我们别有用心,可那都是有道理的,无风不起浪啊…”
“您还是别说话了。”一脸苍白的齐留蕴摸了摸肚子,朝太妃娘娘平静道:“圣上就几个兄弟,现在就左相大人这个他视为长兄的大哥还陪在这朝廷与他一同当着这根基不稳的天下,你们让我跟宣相夫人闹,这跟让我和圣上闹有何区别?”
“您真是心大,以后可莫要…”陈太妃冷笑。
“您知道宣相夫人为何选了我当皇后娘娘吗?”皇后打断了她,她还看着陈太妃笑了笑,“我在娘家十几岁的时候,就杀过人。”
“那年我在老家昌州那边,那边每年到了年头,就有土匪结伙成群出来打秋风,那一年打到我们齐家马场,那一次他们来了很多人,多少人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当年为了护着我身后的弟弟妹妹,我拿起了家中的菜刀,守在一个口子手刃了十几号人,且都是比我高大猛壮的男人…”齐留蕴这厢看向了许双婉,与她道:“你当时来我家考我,问了我一句,你说以后生活蹉跎,我可还会坚持初心,我记得当时点了头,你就朝我笑了起来,想来那时你对我满意得很吧?”
许双婉嗯了一声。
“我当时其实没明白你跟我说的话,这话是这几天我才想起来的,我想你当时想问的是,我以后要是遇到了事情,可还有最初敢拿起刀来保护自己的亲人和挚爱的勇气?”齐留蕴苍白着脸,问她:“你当时就知道了我在老家的事吧?”
“嗯。”许双婉又点了下头。
选宝络终身相伴之人,她当然慎重。
“那我现在仔细答你一句,我能。”齐留蕴朝她浅浅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了陈太妃,语气平淡无波,“像您这样脸面都是圣上与我给才有的人,您就是横死在了后宫,又有什么人能说道什么?您要知道,我们给您脸,您才有那个脸,不给,您就什么都不是。”
面对着当然浑身起了肃杀之气的皇后娘娘,陈太妃的脸顿失血色,她很想道皇后娘娘这是目无尊长,可这时候她想起,她无子无可靠的娘家,更不是圣上的母亲,也未曾养育过圣上一日,即便是现在攀上了的陶靖和霍家这些人,那也是不能拿出来说的,按现在这势态,他们可能还正自身难保,能保全她的只有她自己,她便把话强咽了下来。
想罢,她当下心一横,立马起身朝皇后跪了下来,泪道:“皇后娘娘,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望您看在我为圣上尽过心的份上,饶我这老东西一命罢。”
许双婉看了一眼强硬了起来的皇后,垂下了眼。
如此便好,皇后比她想的要果敢多了。
不枉她强出了这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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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很快就被圣上来的人请走了,陈太妃也被带走了。
许双婉这夜依然没有出宫,呆在了前殿。
事情的结果与她预料的差不多,但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没想到,那四个人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她以为会死无全尸的人,全身而退。
霍废妃带着大太子和式太子这对兄弟反而把那们侍卫杀了,三人狂欢到最后,穿上了衣裳,打开了冷宫,说要见皇帝。
许双婉不知道他们这次相见事情谈得如何了,她在前殿等到了半夜,了无睡意地坐在椅子当中靠着椅背,等着她家长公子过来。
在等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她在想那位侍卫死前在想什么?他可知道他是为何死的?
她又想,这个侍卫的妻儿以后要如何自处?他们往后可有活路?
但她转念一想,这世上千疮百孔的人其多,总有人会找到路活下来的,哪怕苟且偷生也是活。
她想往后的朝廷是不是能平静一点?
她还想了要怎么教望康的事,她心道以后他摔倒了她不要老是去扶了,他自己都能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她又何必把她的担心强加到他身上?他以后要长成一个正直勇敢的谦谦君子,心性必定要坚强,她还是莫要成为他的负累才好。
她想了很多,唯独没去想那三个人的结局,连去猜她都懒得去猜。
宣仲安半夜回了前宫,以为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挥退了跟在后面和屋中的下人,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端起了她手边的冷茶喝了一口。
许双婉睁开了眼,看向了他。
“没睡?”
她摇了头。
“等我?”
许双婉颔首。
宣仲安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连着她身上盖着的毛披把她抱了起来往床上走,与她道:“那两位自愿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
他把她放在了床上,低头与她道:“带着霍文卿一起。”
“然后呢?”许双婉看着他的脸。
“霍文卿受了重伤,大概熬不过今晚了,萧玉娘生的那个皇子当时跟在了圣上身边,他身上藏了一把细刀,他把那把刀子捅进了霍文卿的肚中。”宣仲安说到这,伸手拦了她过于黑沉的眼,沉声道:“还要不要听?”
“听。”
“不听了罢?”宣仲安叹气。
“要听。”她开了个头,而结尾是必不可少的。
“后面,大太子杀了他的长子,用那个孩子手中的细刀捅进了那孩子的脖子,一刀毙命,其后,式太子又跟圣上说,他要是亲手了结了霍文卿,圣上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宣仲安躺在了她的身边,身着官袍的大韦左丞相蜷缩着身体把头靠在了她的脸庞,闭着眼轻声道:“扶裕也求了我,说我们十年交情,能不能看在这个的份上,让他出宫,过一点正常的平民百姓的日子,他说他累了,他再也不愿意当皇子,当王爷,当太子了。”
许双婉睁开了眼,抱了他的头。
宣仲安沉默了很久,抬头看向她:“结果你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许双婉看着他缓缓摇头。
“大太子反手把刀捅进了他自己的腹中,求圣上饶霍文卿一命…”宣仲安说着,冷冷地翘起了嘴角,“说我们要是不放过她,他作鬼都饶不了我们。”
第112章
许双婉看着他,脸色未变。
她不关心这些人作鬼会不会饶过谁,她也不怕。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恶鬼了。
她也不觉得她的丈夫,还有宝络皇会怕。
他们本一直就在恶鬼当中行走。
宣仲安拨了拨她鬓边的发,看着冷静至极的妻子,道:“霍文卿定在了明早上朝时行刑。”
大太子的话,只能是个笑话。
偌大一个皇宫,他当了十来年的太子,却未做一件能让他的话值话的事情,他未对这天下有情,未对皇宫诸人有恩,即便是死了,也只能得想从他身上得利的人的那几句可惜,且可惜的不是他的死去,而是随他死去逝去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