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跟小全哥对看一眼,都极是好奇。那个红布包离小全哥近些,他就拾起来看,布包里包着一张写生辰八字的红纸,翻过来一看,名字里带个绯字,想来就是陈家小姐了。小全哥看了就搁下,微皱着头不晓得想些什么。
紫萱看见婚贴,脸上微微一红。说到亲事时。小姐们原是不能插嘴的,她极想合爹娘说哥哥必是不肯地,然想到这几日彩云从肥嫂那里打听来的那些规矩她就好似甲鱼咬住了称勾,不不好意思开口。
素姐看儿子神情又不像不乐意,又不像乐意,笑:“俺合你爹都不想娶陈家小姐做儿媳妇,然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当问问你,咱们回绝了他家?”
小全哥想是做了决定,居然笑起来,道:“俺要娶她!”
狄希陈握着素姐的茶碗在吃茶,听得儿子这样说,惊得茶碗都掉下来了,奇道:“你…”
小全哥镇定的说:“儿子要娶陈家小姐!”
素姐狠是吃惊,缓过劲来恼道:“使不得,她哪里好来。\\\\\\字都不认得几个!”
小全哥慢慢道:“她合紫萱也合得来,生的也不丑,家世也马马虎虎配得上。如何娶不得?”
素姐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这个儿子明明跟陈小姐都没有见过几面,压根就谈不上喜欢,更别提有爱情,为何要让儿子为那点子结盟地好处受委屈娶海盗之女!
狄希陈握着娘子的手,安抚她道:“你别急,问明白。”看着儿子的脸问他:“你喜欢陈小姐?”
紫萱回想陈绯几次跟哥哥打照面并无异状,好像有一回哥哥还把陈绯跟晴姑娘认错了。怎么看也不像喜欢陈小姐的。事关哥哥一辈子的大事,她忍不住道:“俺哥只怕都不认得她!”
小全哥瞪了妹子一眼,道:“怎么不认得,横竖俺是要娶。爹爹,你不去合人家说,俺自家去说!”
狄希陈看素素气得满面通红,拉着儿子到一边劝他:“你想娶谁都使得,哪怕就是村里的打渔妹子。只要你合她真心相爱,俺合你娘都不拦你。那个陈小姐虽然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好,你…”
小全哥笑道:“爹爹。俺总是要娶亲,姓陈姓王都使得,娶谁不是一样?俺去寻红纸来写生辰八字。”
“站住!”素姐拍案,怒道:“终生大事岂是儿戏?娶了就不能翻悔,就要对得起人家姑娘一辈子。你倒好,姓陈姓王都使得?不许,必要你自己去寻一个你真心想合人家过一辈子的人。”
紫萱忍得极是辛苦。一边冲哥哥摇头。一边抚着娘的背劝道:“哥哥,你只想想俺们大舅家的大表姐。大妗子不是看中她娘家一个中了举地外甥?大表姐嫁了去。两个人性子不合,那位表姐夫故意纳了许多妾,叫大妗子带着人上门打伤了那个妾,生生亲家变仇家。”
小全哥笑道:“俺狄家有不得纳妾家训么,你莫怕陈家带人上门揍俺。”
狄希陈利诱,素姐威逼,紫萱好言相劝,说的舌头都断了,小全哥却是偏要娶陈绯。
素姐气得半死,赌气道:“你真肯娶也使得,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吃,也不许你纳妾收通房。”
小全哥涨红了脸道:“那是自然,俺不会纳妾,也不会搞三搞四。”
素姐还不死心,换了一副好脸劝他:“做夫妻总要两情相悦,陈小姐合你只见过一两回,家教又合俺们家不一样,合你实是不合…”
小全哥却是认了死理,就要娶她,扭着脖子坐在桌边不说话。
狄希陈看他母子两个较上劲来,打和道:“也罢,先拖一拖呀。又不急在一时,也叫你们母子都合陈小姐打打交道,好不好?”
小全哥眼疾手快,把陈绯的生辰八字揣到怀里,一边跑一边道:“都听爹爹的,俺去那霸耍。”
狄希陈追了几步却是跑不动,到厅上笑道:“拙荆也甚无话说,然她最信杭州上天竺的一个先生,还要拿生辰八字去合一合,过几日俺家的船就要来,且看先生怎么批来?”
这般儿说话却像是个极郑重的意思,并不像是推辞的话,何况陈小姐的生辰八字也不曾还人家。陈老蛟虽然精明,也没有听出言外拒绝之意。乐呵呵道:“实是要好好合一合,若是将娶亲的日子一并批了就更好了。”
狄希陈也只得陪他哈哈哈。传话到后边去,备桌酒来请他两位吃中饭。素姐叫小全哥气得头痛,关了门在卧房里睡觉,家事都还叫紫萱料理。
明柏收了几个土人家地孩子做学徒,这一日正在那里教孩子们写字。看见小全哥跑来,吩咐孩子们在沙盘上练习,拉着小全哥到屋里说话。问他:“你家里农活就要忙起来,你怎么得闲?”
小全哥自袖内掏出张红贴子递把他,笑道:“俺的红鸾星动了呢。”
明柏翻来翻去看了许久,道:“你想娶陈绯?这不是你的为人。”
小全哥正色道:“九叔来时,俺问他为何弃了春香姐娶九婶,他合俺说:娶妻要娶最合适的,春香姐虽然极好,却做不得九奶奶,让她做妾他又不忍。如今春香姐跟来富哥过不是极好?”
“你也晓得春香姐跟来福哥是极好。他两个相情相悦呢。”明柏劝他:“岛上虽然没有合适的小姐,不见得咱们就在琉球过一辈子,说不定过二三年回中国去,就找不出一个你爱的?”
小全哥笑道:“中国的小姐们都养在深闺,只凭媒人一张嘴说地天花乱坠,还不如陈小姐是见过地。论好处,第一,俺不要小脚,陈小姐正好。第二,俺不要有丈母娘。陈小姐正好,第三么,陈狄两家最好要结一门亲,不是俺娶陈小姐,难道叫你去娶?”
明柏恨恨的瞪他几眼,嗔道:“你也不必娶她!又不是说你心里有她,非她不娶。陈家来说亲,回绝了他也罢了。狄家又不怕他家。”
小全哥闷闷道:“挑什么?谁能有你的运气?俺娶哪家小姐不是娶?倒不如娶个晓得脾气的。”
明柏怕劝得多了反坏事,只得暂且放过他,笑道:“俺还存得有几贯村钞,打算开个小作坊。却是要问你讨两个木匠,他们地工钱俺还是照旧支给,何如?”
小全哥笑道:“俺正要打发他们回国去呢,你要,想几个挑几个罢。”
明柏就报了三个他平常看中的木匠名字,俱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儿,小全哥就请狄得利家去问那三个人可肯跟明柏少爷。
狄得利去得极快。一个时辰回来就把三个小木匠并几担木器家伙带来。铺子里屋子不少。收拾出三间安排他们住下。原来木器作都是明柏管的,此时只得七八个人。倒算不上烦难,指点大家收拾原来烘晒鱼干地大棚子放木料,又收拾两间屋子放工具。小全哥帮着他收拾完了,感叹道:“明柏哥,俺现在有些羡慕你了。”
明柏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际遇。”突然想通了小全哥为何要娶陈绯,因道:“姨父跟娘都是为你好,你偏要跟他们对着来,何苦来。”
小全哥扭头看那几个木匠跟孩子们嘻嘻哈哈耍到一块,道:“俺觉得爹娘行事都…都有些不合时宜,就拿娶亲来说,俺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要门当户对。叫俺看上谁娶谁,说是村女也使得,村女到俺家来,当得家么?”
明柏因他提及父母,就不肯接腔,顾左右而言其他,笑道:“前日买了几条干海蛇,请了个土人煮得一锅好汤,你将去给娘尝尝,说是大补呢。”
正说着,得利嫂子已是捧过两碗浓汤来,笑道:“这个俺原是不会做,花了钱雇人来,小火煮了两三天,倒是叫俺学会了,还有几条,少爷回头连方子一同将去,叫肥嫂煮与夫人吃,也是少爷合俺们表少爷一片孝
小全哥看那汤极是浓绸,使汤勺一搅都能捞出丝来,然吃在口内却又不粘,又鲜又香,真真是好吃得能咬下舌头来,忍不住一饮而尽,道:“再盛一碗。”
得利嫂子已是连汤罐都掇了来,又回去取了一个新木盒,揭开来与小全哥看,笑道:“这是俺写地煮汤地方儿,虽是好吃,极是费功夫。琉球土人都说此物与妇人最是有益。偏此物只有一个小岛有,又是极毒,却是少的紧。”盒内放着几条琥珀色地蛇干,上边是几页纸,却是得利嫂子核桃大的扁扁的字儿。小全哥接过来,谢过得利嫂子,跟明柏将那罐蛇汤尽力一吃。得利嫂子又送了一大叠烙饼并大葱、辣酱来,又是一壶酽酽的茉莉花茶。
他两个吃地都是满头大汗,看看日中,明柏请小全哥睡了中觉再走。小全哥扬扬那个匣儿,笑道:“家去呀,不晓得娘在家怎么恼呢。”将陈绯的生辰八字揣在怀里,夹着匣儿出门。
张家的铺子照旧是中饭后将布帘收起通风,满子带着几个倭女洒扫除尘,偶一仰头看见小全哥站在对门,满子嫣然一笑,低头依旧擦地。
小全哥突然心酸,想合满子说些什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打她家门首经过。一阵热风从海面上吹来,袍袖被风吹得涨起来,他的心却空空的,忍不住扭头看看满子。满子以为他不会回头,却是倚着门看他背影,两个人四目相接,小全哥极是歉意的摇摇头,满子明白他是说他不能娶自己,微笑点头,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泪来。
小全哥转过身,大步朝南山村走去。风呼呼的刮过,他却越走越是轻松。前面,有他的爹娘,有他地妹子,有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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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十一章 风波定(下)
满子一边拭泪一边奔向她的屋子,木屐在走廊上敲得当当响。南姝推开门看看,极是好奇,遂到前边问上门板的倭女:“谁给你们小姐气受了?”
倭女道:“方才满子小姐跟狄少爷打了个照面。”
南姝苦笑几声,重走到满子房外,道:“每常你劝我,你自家怎么就想不开?”
满子双眼红肿,拉开门道:“我没什么,哭哭就好了。”
南姝啐道:“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你虽是庶出,也有亲哥哥,你哥哥又合狄家好,为何不去提亲?”
满子只是摇头,道:“他…分明从来不曾…我又何必…”欲说还休,伏到门上泣道:“南姝,我…你不必管我,去歇中觉去吧。”
南姝看她这样伤心,实是同病相怜,默不做声到房里睡了一会,听见隔壁嘤嘤哭声不绝,小声恼道:“从来好东西都是要抢的,似她这般烂好人也只得吃一辈子亏罢了。”翻过身又去睡,却是睡不着,又寻思:我再无好声气,满子对我都是一般好,却是愧对她。却要想个法儿助她一助。她想来想去,她自家去寻狄家人说话人必不理睬,如今跟狄家交好的只有陈家,却不如去寻陈绯,请陈绯合狄紫萱说说,似满子这般的姑娘配不得她的明柏哥,配狄公子却是绰绰有余地她想到就行,换了件衣裳到后院,问倭女讨了个驴,顶着白花花的太阳出来,行至三家村已是汗流浃背,浑身衣裳尽湿,形容极是狼狈。
陈家大院原是走惯了的,她轻车熟路至陈绯住的小院敲门。开门的仆妇见她,忙喊道:“绯小姐,崔小姐来了!”
陈绯正在后窗下描红写大字,出来见她浑身上下都叫汗湿透,一张小脸白的吓人。大吃一惊道:“南姝,你怎么了?”扶她到竹榻上坐下,又叫仆妇去打水与她洗浴,自家倒了一大碗凉茶与她,道:“仔细中暑,你慢慢吃着。”随手取了个扇子替她扇。
南姝吃了几口就道:“你也晓得满子的心事,今日她哭的异样。”
满子对狄公子有意,南山村只怕没有不晓得地,陈绯想到爹爹昨晚说要去狄家提亲,面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说话。
“我想请你看在我们两个要好的份上,去合狄小姐说说,叫她哥哥瞧瞧满子去。”
陈绯极是为难,不论她合小全哥的亲事成不成,她都不好合紫萱说这个事。亲事不居,不必说;成了,试问未婚妻子央未来夫婿去瞧另一个对他有意的女人,婆家会怎么想?她想了一想,对眼巴巴看着她的南姝道:“这个我却帮不得她地忙。\\\\\\”南姝看陈绯的样子是不肯助忙,分明是见她家没了势力怠慢。然为了满子她还是强压下恼怒,笑道:“她实是可怜的紧,助她一助又何妨?我纵是去狄家,他们也不乐见我,求求你啦。”
一来南姝一直认为是狄家阻碍她合严明柏的好事,二来也不好合她说:我爹上狄家提亲了。不论成不成,我都当回避。陈绯涨红了脸只是摇头。
南姝从前何等骄傲的性子,除去在明柏跟前死缠烂打之外,等闲人都不肯青目的,这一回实是因满子待她极好。才低声下气央求陈绯,只说她们从前常在一处耍,陈绯必是肯助她的。她从不曾想过陈家要跟狄家联姻,陈绯怎么好助人家这等忙?陈绯一味儿摇头,南姝灰心,心中暗道:从前她也是合我好的,如今这样小忙也不肯帮。可见从前的好是假的了。遂站起来辞道:“如此。我回去罢。”
陈绯留她道:“这样大日头底下行不得路,你又是一身是汗。不如洗个澡歇歇,待天气凉快些再走?”
南姝冷笑道:“举手之劳地小忙你都不肯助,休需假惺惺留我?”甩了手出门。
陈绯也恼了,道:“我好意留你,倒成了假惺惺?你这个呛人脾气不改,如何使得?”
南姝回身狠狠瞪了陈绯一眼,就觉得头晕,扶着门框咬牙道:“你是陈家大小姐,我哪里配合你交朋友。”飘着出了院门。
陈绯追了几步,咬着嘴唇道:“这个人越扶越醉,李嫂子,麻烦你跟在后边瞧着她。”
李嫂子只得应了一声跟上去。出了门正好瞧见张公子下山,直奔着崔小姐去了,她就回来道:“张公子合崔小姐一路。”
陈绯听说是合张公子一路,叹气道:“他两家合一家,想必不会不顾她的,且由她去罢。南姝的性子从来都是只想自己不想别人,她叫我去说项,怎么就不想想我的难处?”
李嫂子笑道:“其实小姐不妨大方些,就是去替她说说又何妨?狄家是真真的官宦之家,公子纳几个妾也是常事,与其等姑爷自家要纳,不如你替他挑几个。”
陈绯犹豫半响,摇头道:“不论亲事成不成,此时狄家什么事我都不好出头的,叫人家怎么说我:人还不曾进门就管起事来了?”过了一会又道:“南姝也是个讲义气的,可惜了严公子没有看上她,不然倒是极美满的一对。”
李嫂子笑道:“严公子搬出狄家,不是摆明了他是想娶狄小姐么,世上依附姨母娶亲生孩子几十年也过得,何必巴巴的独立门户,分明是不想做吃软饭的上门女婿。”
陈绯摇头道:“不见得,我瞧着紫萱想是灰了心地样子,只怕她是不肯的。”
李嫂子笑道:“她肯不肯有什么相干,这世上谁家女子的亲事不是爹娘做主,看狄举人狄夫人待严公子的情形,倒比待亲生儿子还亲些。”
陈绯不再说话,叹了口气又去写大字。最初她是不伏气紫萱读书识字,所以吵着要读书。读了一年多,先生讲了许多书,她自家又问紫萱借了好些个书来读。倒是想明白不少从前想不通的道理,如今陈家内宅家事都是她掌管,却是管的事越多,越觉得所学不够,越是觉得从前虚度时光。所以人家睡中觉地时候。她都拿来练字读书,极是勤勉。
看小姐写字出神,李嫂子就退了出来,自去门边小屋守门不提。
且说张公子才出门,就见崔南姝似个落水鬼一般摇摇晃晃从陈家出来,他唬了一跳,上前扶住南姝道:“你怎么一个人出门?遇到李公子那几个人怎么处?”
南姝冷笑道:“那几个软脚虾,怕他怎地。”
张公子也怕了她这个脾气,不合她理论,将她扶进张家歇息。吩咐使女守着她,还要出门。
南姝从地席上抬身道:“你回来。”
张公子愣了一下,好笑道:“崔小姐,我有正事,歇到傍晚,自有人送你去那霸,好不好?”
南姝恼道:“你只顾你的正事,就不替你妹子想想?今日她撞见狄公子,哭的好不伤心呢。”
阿慧比谁都明白妹子地心事,想了一会道:“我妹子的处境比你也好不了多少。你若有心不如劝她死了心地好。”
“怎么嫁不了?狄家难不成是中国的皇帝?就是皇帝,也有纳我高丽的民女为妃地,怕什么?”南姝瞪眼道:“难道高丽人倭人天生就比中国人差一等么?”
阿慧待合她说理,又觉得说不通,吩咐一个倭女好生照顾她,自顾自去庄上不提。
南姝一连两次受挫。却是越挫越勇,使性子道:“我自去问狄公子!”她在张家歇够两个时辰,一个堂妹子送了几件衣裳来与她换了。她就趁着守她的倭女有事离开,偷偷出门在狄家后门绕来绕去。
几个管家瞧见,若是不管。她一个年轻姑娘在狄家门口出事传出去也不好听;若是管,又怕崔小姐闹出什么事来,只得偷偷去寻小全哥说了,小全哥就叫人去崔家送信,说崔小姐在他家后门打转。
小全哥好笑道:“明柏哥不是合她说清楚了么,她这般算是什么?”出来道:“崔小姐在寒舍门口转来转去,不怕人家说闲话么?”
崔南姝嘲道:“奴不过缠着严公子一个男人罢了。比不得府上紫萱小姐。合谁都要好。”
紫萱天真灿烂,对男人并无机心。若不是眼前这位崔小姐闹腾,只怕还不晓得什么叫做男女这情。小全哥怒的直想捣崔南姝一拳,冷笑道:“崔小姐请回罢,休叫我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掉头就走。
南姝原是为着满子来地,闻言道:“你站住,我来原是好意。满子今日见了你一眼,哭地极是伤心,你去瞧瞧她呀?”
这个崔南姝居然有替别人出头的时候,小全哥吃了一惊,笑道:“俺合张小姐并没有什么。”
“难道她喜欢你也有错么?”南姝想到自家,无限凄苦。
小全哥本是拨腿要走,听见崔南姝这样说,郑重道:“俺已经定亲了,请崔小姐休要再坏张小姐地闺誉,你当她是朋友的话,这般张扬她对男人有意,是叫她嫁不出去么?”
“怎么会如此?”崔南姝愣住了。
小全哥看她这样,也不理论。候得一会,崔国丈淌着汗跑来,拉着崔南姝的胳膊骂道:“小贱人,你还当你是大小姐么?你这般乱晃,叫人占了便宜不是坏你妹子地名声?”崔南姝还要挣扎,吃崔国丈甩了两个耳光,被拉到牛车上去。小全哥眼里瞧不上这个国丈,摇摇头家去。
素姐已是听说儿子去打发崔南姝,使人在后门口候着,等小全哥进门就喊他来,问他:“崔小姐还是不死心么?”
小全哥苦笑道:“她来说项,叫俺去看看张小姐。”
素姐看着儿子不说话。小全哥叫母亲看的心里发毛,摇手道:“娘,你们总说俺的亲事俺自己做主,俺做主挑了陈小姐就是。休管俺这个事。”
素姐叹息良久,道:“你的婚事最叫母亲操心。你小时候说看不惯缠小脚的小姐们,多少人家来说亲都回绝了,只说叫你自己找个心爱的。你若是喜欢陈小姐,娶她爹娘自是乐从。你又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这般是为何?”
小全哥瞪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小露珠。小露珠掩着嘴偷笑,把几个小丫头都喊走了。小全哥才道:“娘,你总说盲婚哑嫁害死人。似妹子合明柏哥这般就不害人么,明柏哥一日里倒有半日想着紫萱,闷了要逗她开心,恼了要哄她转意。闲了还要带她去逛。劳心劳力的,偏生紫萱又不大懂事。娘,若是要找个喜欢地人是这般,俺宁愿不要。陈绯何等爽利干脆,说打就打,俺瞅着倒喜欢。”
素姐听了又是恼又是笑,推他道:“订了亲就是一辈子的事,翻悔不得,你再想想,若是不合,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吃。”
小全哥扭来扭去,笑道:“娘,你合爹爹小时候还不合呢,成了亲不是一样恩爱?爹惹了你还不是一样使棒槌?”
素姐啐道:“母亲劝你,你倒拿母亲取笑,娶了陈绯,仔细她使鞭子抽你!”
小全哥乐道:“娘不肯的。娶了陈小姐,俺们家做不成良民还能做海盗。娘,你不是说要去欧罗巴瞧瞧?咱们索性以船为家,扬帆远航去多好?”
“哥哥不要做官了?”紫萱从里间伸出头来,笑盈盈问。
狄希陈把女儿推出来,道:“敢情你哥哥是想做海盗王呢。”
原来狄希陈跟紫萱都藏在屋里偷听。小全哥笑道:“俺从前是想做官,这几日看琉球夺这个王位,好像几只土狗抢骨头,夺来抢去不过是块骨头罢了。俺跟明柏哥笑了好久。回过头再一想,俺们想做官儿,中国的官儿,不过是块肉多些的骨头罢了,俺不要做土狗!”
他说着冲爹爹挤眼,道:“爹爹,你不是也不想做土狗?”
狄希陈大乐,道:“好孩子,居然想透了,做官实是如此,欺下瞒上,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整日里抢空心思挤开别人…”
素姐打断他道:“罢了罢了,你才做了几年官儿,倒有这许多的苦水!”
一提到明柏哥合崔南姝,紫萱就有些不自在。她安安静静坐了一会,迟疑道:“崔小姐来说项,是为张小姐罢。哥哥不想娶她,何妨对她好些?就去瞧瞧她又怎地?”
小全哥正在那里幻想带着船队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叫妹子冷不丁一句说地打了个抖,害怕道:“张小姐那样的倭国姑娘俺可消受不起,难道她对俺有意,俺就要受了她的情意?你们姑娘家,整日情呀意呀的,就不晓得这世上除去这个,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事呢。”这一番话说地素姐合狄希陈连连点头,紫萱暗暗摇头,在心里抱怨哥哥是不解风情的呆木头。
第三卷家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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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卷 家有喜事 第一章 暗流(上)
明柏将木匠家伙都收在工具箱里,吩咐几个学徒道:“放你们两天假,大后日早上来。”几个孩子离家将近一个月,极是想念父母,都忙忙的去了。明柏把三个年轻木匠也放了假,他自家取了只青竹制成的钓鱼竿扛在肩上,并新买的大鱼篓,还有央邻舍孩子挖的一大玻璃瓶蚯蚓,赤脚沿着海边闲逛。
得利嫂子追出来与他一顶斗笠一双草鞋,道:“少爷,这样大太阳底下仔细中暑。俺在家煮锅绿豆汤候着,千万早些来家。”
明柏笑着点头,将这两样都穿戴上,待得利嫂子回转,重又脱下,央一个在海边跟猫戏耍的孩子替他看着,走到离那霸二里多远的一处海边礁石上坐下吹海风。其实此处算不得钓鱼的好所在,然明柏怕崔小姐又来寻他,不得不寻个远些的地方。
这块大石下海水颇深,又有许多海菜,鱼儿游来游去,从高处看只见一群一群的黑影。明柏将香油炒的糠面丢下几团。因海风吹的畅快,顾不上惊动游鱼,忍不住吟哦起来。
昨日有几只船停靠港口添食水,陈大海陪着船主上岸闲走,偶然逛到铺子里,见着那几个漆盒爱极。明柏本不想卖,故意开了一个极高的价钱。谁知那船主眼眨都不一眨,开出三两黄金一只的高价,连陈大海都吓了一跳。他将铺中十几只妆盒尽数买去,足足的五十一两黄金捧到柜上,惊得一众看客目瞪口呆。不想这个客人还嫌买得少了,又跟明柏订了契约。半年以后再来取一百只,又丢下五十两黄金做订金,必要明柏将妆盒做的富丽堂皇。
一百只盒子也要不了多少本钱,只是镶嵌费些功夫,家中三个木匠都是熟手,只要他把花样画好,钿片现成。一日十来只不难,明柏捧着金子只是好笑。他做这样花里狐哨的盒子原是想卖到倭国去哄倭人地钱的,就不曾想还是卖回中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