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哥到底年轻,不晓得说谢好还是不说谢好,还在那里寻思。来福恨恨地说:“他藏了我们家的逃奴!”
林通事笑眯眯道:“我倒是忘了还有几个,他们说了好些不中听地话,叫我关在另一间牢房里了。大郎去开门。”
那边放出来地七八个人正是来福要追的人,连教头都在内,俱是使的麻绳捆的紧紧的,被推出来时个个对林通事他们怒目而视。
林通事笑道:“每常受狄家地厚礼,小小心意做个回礼罢。依着你也不必带回去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过,正好跟外边那些死鬼一同烧了,何如?”
这几个人听了,都怨恨的盯着林通事。狄家一向宽厚,家去只要他们只说害怕逃走,回到狄家最多不过受皮肉之苦罢了,这个林通事却想就结果他们,何等心狠!
林通事看小全哥迟迟不做决定,挥手叫小吏们都退出去。自袖内抽出一把解腕小刀,一脚踢倒教头,割了他的鼻子,笑道:“你说说你为何要投尚
教头破口大骂。小全哥想到爹娘行事常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此时林通事这般做作,必是想诱供。他会过意来,就唱红脸,道:“林世叔,他是首恶,与他一刀痛快也罢了,这几个管家还交给俺带回去管教罢!”
林通事哪里理会。踩住头又割了他耳朵。狄来福也想明白了,上前帮忙按着教头,骂道:“我狄家待你不薄,你们为何逃走!”也从袖里掏出刀来要扎。
小全哥忙喝道:“住手!”来福收了手退过一边,依旧狠狠的瞪着他们。林通事收了手,乐呵呵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地几个人,随手拉出一个抖的最厉害的,问:“你说不说?”
那人最好赌钱,曾被狄希陈责罚过两次,拧着头不肯说。叫林通事割了鼻耳留!”
来福挥手。身手几个管家一人对付一个,将这几个人俱都杀死。林通事教他们把死人地面皮都割烂。衣棠剥了就地焚烧,才开了门喊人进来,跟狄家这几个管家将死人都抬出去。
小全哥愣愣地看着一地的血迹被几大桶水冲地干净,才、回过神来问林通事:“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林通事恨恨的道:“不是受这些疯子连累,我林家怎么会困在琉球做小吏!”他喘了一会气,平静下来,道:“我实是有事相求,改日到府上寻你父亲再说。”
外边冒起了浓烟,林大郎孤身进来,笑道:“父亲,都收拾好了,请贤齐兄回家去罢。”
林通事又恢复了旧时面貌,乐呵呵道:“新尚王不爱财货只爱美人。府上明年不妨从中国寻几个美人送他。”
小全哥笑应了,若无其事带着管家到家。奔到小书房里,看到爹娘正坐在小方桌前说话,才放下心里的大石,道:“逃走的都是白莲教,跟来福他们都落到林通事手里…”
素姐看儿子脸色突然发白,显见得是吓的不清,忙按着他坐下,温声道:“来福他们无事?”
“无事。”小全哥接过爹爹递过来的小壶酒,饮了两大口,道:“咱们真真是险些破家。原来他们打算年三十举事!却是为分赃先起了争执。”
这两个教头原是师兄弟,是白莲教也是意料之中。狄希陈看儿子还要吃酒,按着他,笑道:“你不是也砍死过海盗么,怕什么?”
小全哥定了神,好笑道:“也不知怎地就慌了神。俺想着他们不死终是祸害,与其将来叫人家晓得出首连累俺们,不如俺们先了断干净!”
狄希陈叹气道:“瓜蔓抄呐,不是耍的。不是怕这个,咱们在山东跟相家一同做土皇帝不好?”
素姐道:“这两人倒是厉害,才来了半年,就唆使着俺们家的管家杀主人夺财物。就不晓得还有没有人被他说动?须要慢慢的查。”
狄希陈寻思半晌,道:“把花名册拿来,俺记得这些管家里边,有好些原是作坊地雇工,只是记不真了。”小全哥腿软,想站却站不起来。
素姐就取了留底的花名册来看,虽然花名册上注明了哪些是雇工,哪些是新投来的,哪些是狄家的老家人,然死的那十来个人素姐不曾亲见,也分不清。她就使人去喊来福来。
岂料来福就在院门外,听见喊他,进来跪倒在狄希陈案前,红着脸道:“俺们没用,叫林通事关了两三日。”
狄希陈奇道:“方才我就起疑,他为何有心助我们?”小全哥擦着汗道:“他说有事求俺们,过几日来寻爹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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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一章 林通事的心愿(中)
小全哥将花名册翻了翻,笑道:“南山村除崔张两家都在这里呢。”将松山才抄好的两本花名册分丢到陈大海与黄村长面前,道:“大海哥,倒是没看出来你家居然有六七百人呢。”
陈大海把名册揣到怀里,笑道:“一大半是妇女孩子,吃起饭来不少,却是不抵事。既是办团练,就要花钱,这个钱咱们两家出可是吃亏。”
小全哥笑道:“咱们出什么?南山村不是家家都能吹几个花瓶么?把作坊重建起来,闲时大家制些花瓶什物,换钱换粮都使得,俺爹说这个叫以战养战。但有开销只叫自己挣就是。俺们家都有船,运一船去哪里,换些衣料粮食回来,何等便当。”
黄村长看他二人脸色,小心笑道:“团练也辛苦,须与大家些好处,不然谁肯尽心。”
小全哥跟陈大海相对一笑。陈大海就道:“咱南山村的团练是为着全村人的性命财货,这就是大家尽心的好处,不肯加入团练也使得,请他搬出南山村去罢。我们两家少看家护院的人么?”
黄村长干笑两声,小全哥就给他台阶下,道:“上回家父何等劝说,大家揣着什么心思?结果又如何?俺家几次援手,折的人手也不少。自救都不肯的人,下一回若是再有海盗来,俺家也不会助他。”
黄村长跟李家是紧邻,想到李家如实着实抖起来,苦笑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只是李家如今是国丈…总要给他些虚面子。”
小全哥大乐,道:“黄老爹,你说海盗来了,是先抢李国丈家还是先抢俺们?”
黄村长想通了也是笑,姑子送了一壶茶来,大家吃茶不提。
华山跟松山两个把写着南山村团练章程的白纸黑字贴在庙墙上。正是年节边上,岛上人只要不出海都闲,许多人围上来看。
一个十三四岁穿粗布衣裳的村童结结巴巴念:“十口之家以下,每家出一丁。有情愿多出者限两丁。十口以上者,十丁抽一,多不论。每十五丁编为一伍,选伍长一。有家主者,由主人率领。团练每日早晨由伍长带领绕村跑步五圈,每五日操练一日。即日起至西厢登记造册…”他老子站在一边乐呵呵地笑,却是拿定了主意跟着狄家走,儿子在狄家念了半年书,又会写又会念,极是替他长脸。
一家只要一丁。又每五日才练一日,若是有事全村来救,众人都没有话说,那家里有管家的就去挑管家。没有管家的自回家去商议,陆续有人到西厢报名。
小全哥带着两个小厮做记录。陈大海跟黄村长都坐在一边闲话。但有人来,黄村长就要合人家闲话,打发人家走时还要吩咐:“腊月二十三早饭后敲锣来庙里议事。\\\\\\”
到了中饭时卫老爹跟两个白胡子老汉进来,笑问:“黄村长。我们也要出人否?”
黄村长笑道:“你们租的是狄家的房子呢。”就推到狄家身上。
小全哥笑道:“想来卫老爹打算在南山村长住了。”
卫老爹大笑道:“大少爷就猜到了。我们确是想在南山村住下。黄大哥,村里有什么规矩?”
黄村长就挺直了腰,拈须道:“倒是没什么。你们也晓得要办团练的事,除此之外,就是各家都要报名造册,以后村中有事按名册喊人。”
卫老爹大喜道:“那在村中盖房待如何?”
陈大海笑道:“你看三座山中间这一大块,使绳圈在中间的,还有北边那一大片都是无主荒地,你们乐意在哪里盖房。盖多大都使得。”
卫老爹听的眉开眼笑,乐道:“也不过寻块地方落脚罢了,那咱们就算南山村人了?”
黄村长指指屋侧条桌上坐着的两个狄家小厮道:“那里去上个档子,就是南山村人!”
卫老爹让两个白胡子老汉在前,大声道:“我家去喊人去!”
齐山扶着老汉坐下,问他:“老人家姓什么。你老家里几个儿。分家了不曾?”
老汉哆哆嗦嗦。侧头大声道:“小老儿姓卫,有八个儿子。不曾分家。”指指他边上那个,道:“他是我连襟,姓王,他有六个儿。”
齐山笑道:“先说卫家,再说他家。你八个儿大的叫啥,年纪多大,妻子姓氏,有几个孩儿,可曾婚配…”
齐山合老人家慢慢磨,陈大海第一个受不了,跑出来透气。黄村长也受不了,过了一会也跟出来。他两个前后两进都转了转,在妈祖跟观音、龙王跟前都磕过了头,还不见小全哥出来。陈大海伸头去西厢房看,一堆男女将小全哥主仆三个围在一处,闹轰轰不晓得说些什么,他唬得连跳三步,站到院子下边道:“黄老爹,请你吃两杯去。”两个勾肩搭背去三家村吃中饭去了。
狄家久不见小全哥回来,又不见他使人回来要中饭。素姐就打点了一个食盒,叫两个小厮抬到庙里去换华山跟松山回来。
华山跟松山被折腾了大半日,回来就被唤到正院书房里。华山禀道:“除去崔张两家,都来了。租俺们家渔村地那些人要在南山村盖房,也肯出人。”
素姐没言语,打发他们出去吃中饭。狄希陈候他们出去了,笑道:“俺只说不与人家好处行不通,倒是你的法子好。”
素姐冷笑道:“叫他们自己人管自己人,他们自然是肯,生怕做了别人的刀子使!明日你出头否?”
狄希陈摇头道:“叫儿子去,明日得闲我瞧明柏去。”提到明柏。素姐就道:“早晨又找出来些新衣裳鞋袜,已是打成两个包袱,还有些吃食你明日一并带去罢。”
狄希陈道:“休要一干二净全送去了,他屋子还要照旧收拾。”
素姐嗔道:“我是那样的人么,他就是真娶了崔南姝,一样还是俺们养活这样大,合他生份什么?他屋里地都不曾动,这些都是紫萱从前替两个兄长做的。”
正说话间,守二门的媳妇一路小跑进来,道:“满子小姐来了。要请林郎中再去瞧瞧崔小姐呢。”
“满子这个姑娘心底到好。”素姐皱眉,吩咐道:“叫林郎中去罢,估摸着要用什么药叫他带上。”
媳妇子去了又回来,道:“满子小姐说,想请夫人去瞧瞧她。”
素姐笑道:“是想喊明柏去瞧她罢,合她说,明柏表少爷分家搬出去了,要寻他往那霸去。”
那媳妇子答应着下来,极是不乐意,一路走一路嘟喃:“俺们小姐跟明柏少爷何等亲厚。打这个崔小姐死缠上来,闹得一个被赶出家门,一个病在床上不起。使郎中看她做甚!”
彩云去厨房吃中饭,正好听见。喊住她问:“那位崔小姐病了?莫不是妆的?”
媳妇子笑道:“哪个晓得是不是妆的?看满子小姐满面着急,只怕是真的。”
彩云想了一想,道:“郎中走了?俺去瞧瞧她。你叫郎中等等。”她寻着小露珠并冬梅几个,说想去看崔小姐,几个大丫头都道她去不大好。冬梅笑道:“你去不好,俺去。”
回身去了自己卧房,换了出门地衣裳,又取了个小提篮,将给紫萱做的几样养病时吃的精细点心装上,又是一小坛子吃药过口的话梅,收拾好了出来。
满子见了她问好道:“这是哪位姐姐?”
冬梅万福道:“婢子是夫人房里地使女。使婢子去瞧瞧崔小姐。”
冬梅平常都在家,等闲不出门,满子不晓得她是小全哥的使女。一路行来。冬梅看见村中各处被烧坏的房舍不少,然建房的更多。原来那条街被烧了一大半,此时重又建起,许多木匠、石匠来来去去。李蟹他们那一块原是聚成一团的,烧成一片白地,只有几堵石墙。想是为了省石头钱。十几个土人正在那里背石头。来越热闹。”
张家却是静悄悄地,十几个倭人男妇在种花种树,阿慧呆呆的坐在高高的门廊上,看见妹子在烈日下引着几个狄家人朝她住的屋子去,喊道:“满子!”
满子请大家站在荫处暂候,牵衣要上门廊。阿慧跳下来问:“你又去狄家了?”走到郎中跟前问:“狄小姐病可好了?”
郎中只是看冬梅。冬梅笑道:“我们小姐还在静养,倒是服侍她的又累倒两个。”
阿慧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没有说,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谢她道:“多谢你们来瞧崔小姐地病。”
冬梅万福,退到郎中身后。满子晓得哥哥心思,忙引着他们到卧室去。
因为满子性格温和,张公子又依着他妹子,几位崔小姐都不肯回崔家去看崔国丈地脸色。吉永夫人只道这几位都看上了她儿子,巴不得他们混在一起,只说新宅不曾建好,不能委屈王妃的姐妹们,也不理论。所以她们都跟满子住在一起。
满子拉开纸门时。南妹地一个堂妹正挤了一把湿手巾盖在她额头,看见满子进来松了一口气,用不熟练的倭语不晓得说了些什么,消示在屏风后。满子忙跨过门槛请林郎中跟冬梅进来。
冬梅才进来就被屋子里的陈腐气味呛倒,咳了两声道:“通风,这般酸臭,好人都捂坏了。琉球这样暖和,不怕受凉。”
狄家小姐一样是病着的,想来这个冬梅常服侍,满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着把几扇纸门都拉开。几个女子助忙,将所有纸门都拉开。冬梅趁着林郎中切脉时细瞧。原来这间大屋都是使的木板跟糊纸地格子门隔断。尽数拉开却是四通八达,看每间都摆着箱柜,却像是住着不少人的样子。冬梅觉得有趣。若是狄家也建几间这样地大屋给使女们住,一来一人一间极是便宜,二来所费也不多。她有心要跟夫人提,就跟满子套近乎,笑道:“张小姐。这里住的人不少呀。”
满子笑容满面道:“有二三十人呢。”
林郎中放下崔南妹的手腕,道:“上回送来的药都不曾吃罢?所以一直烧。不吃药哪里会好?我加减一两味,回头府上去取罢。劝她多少吃些
满子忙执着南姝地手,劝她:“你瞧郎中都说了,药还是要吃地。”
南姝弱弱的说:“我活着做什么?爹娘哥哥都死了。我家还叫你家夺了!不如死了干净。”
满子很是尴尬,只有苦笑着把她地手放进被内,细心替她将被子拉拉。冬梅最是泼辣,早瞧出满子是一片好心,照顾了崔南姝许久。崔南姝还不领她情,冷笑道:“张小姐,养只小狗还替你看门呢,她自家要作践自己,你何苦管她!欠她的么?”
这山东味的中国话,一听就是狄家人。南姝猛地撑起。瞪着冬梅怒道:“你们狄家欠我!把我明柏哥跟我生生分开!”她捂着胸边喘边哭。道:“他心里何尝没有我?都是你们狄家做梗!”
冬梅就不曾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却是气不起来。笑道:“表少爷已是分家单过。你有心寻他,合狄家人无干!”
崔南妹怔住了,半晌问:“真的么?真的么?”
冬梅道:“你都要死了,我何苦哄你。”
崔南姝带着泪笑起来,道:“我不要死,让我去见明柏哥!满子妹妹,我要吃药!”
林郎中见她状若疯狂,拉着冬梅出来,小声道:“你说这些做甚?谁不知明柏少爷心里只有大小姐!”
冬梅冷笑道:“没瞧出来。倒觉得他对崔小姐情有独钟!”气呼呼提着篮子回转。
林郎中冲跟上来地倭女摆手,道:“照顾病人罢。”带着背药箱的小童追来,笑道:“平常你们都把表少爷夸的跟天仙似的,这几日只听见你们骂他,难不成只许他对大小姐一个人好么。须知大男人三妻四妾也平常。”
冬梅啐道:“林大叔,你怎么跟那些臭小厮一样,都替明柏少爷抱屈?明柏少爷弃小姐不顾,就是不疼爱俺们小姐。那个姓崔的理她做甚!”
林郎中摇头道:“不然,彼时不伸手,姓崔地叫火烧死,你叫明柏少爷一辈子良心不安么?他既救了,大小姐恼了,自然是不理她为上。敢不闻吃醉了的人越扶越醉,待她气消了陪个不是就是。”
冬梅不理会,恨恨的说:“俺不合你说。”忙忙的下山,正好看见崔国丈跟新夫人都穿着华丽绸衫,坐着带顶棚的牛车向首里去。她就站住了等车两侍从先走。
林郎中跟上来,冬梅指着崔国丈的背影小声道:“他妻子儿女都叫人家杀了,倒合人同床共枕做夫妇,我呸。崔家人都不要脸!”
林郎中摇头道:“再看呀,这种事咱家不搀合,赢家是尚王呢。”就不再言语。
白花花的日头晒得人发晕。他们四五个人一路挑荫凉处走,才进家门就见狄来福守在门口,看见林郎中忙冲过来道:“快与我去首里林家,林通事几个孙子打架跌断了胳膊腿。”百忙中问冬梅:“你那里是什么?”
冬梅道:“小姐养病吃的些点心并吃药过口的蜜栈。”
来福笑道:“正好,与我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二章 林通事的心愿(下)
林通事无计可施,这一日一早就来狄家,要将孙男孙女们都搬回家去等死。林夫人听说,领着妯娌二三人,儿媳七八众赶到南山村去,将他堵在狄家门口,也不问话,抽出藏在袖内的烧火棍就抽。媳妇们不好意思抽公公,老妯娌几个可是不客气,专挑那能见人的地方抽打,不是脸上就是颈脖,不是胳膊就是小腿,一边打一边哭:“你个断死绝孙的林富仁,孙子送命你休想独活。”
狄家守门的伸头出来看看,一群赤脚的婆娘正打得快活,唬得他缩头就要关门。一个林家媳妇眼尖,使烧火棍架住门,央求道:“快请你家主人来劝解!”
守门的只得掩了门跑去二门禀报,二门的媳妇子忙到正院说了。
狄家大小正在吃早饭。小妞妞正爬在椅上,半边身子俯在桌上使筷子拨腌鸭蛋的蛋黄给紫萱吃,听说门口有人打架,吃了一惊,大半个鸭蛋失手落到地下。紫萱大病初愈,怕妹子掉下来,一边扶着桌子站起来扶妹子,一边喊:“快抱。”她站的急了些,小妞妞不曾掉下来,她就先朝后倒下了。
还好彩云站在紫萱身后,用力扶住她。小露珠弃了手上的汤碗,冲上去把小妞妞提下地
素姐笑道:“人家还没有打进来,俺们就先乱起来。”小全哥站起来道:“俺去瞧瞧。”
素姐跟狄希陈一齐拦他道:“有女眷呢,你休去。”
狄希陈慢慢道:“新码头是建不成了,我们两个都从后门出去。到旧码头那去瞧瞧,咱家的码头还是要建的。”取了一根油条,冲小妞妞伸手:“走,爹爹带你出门耍。”
小妞妞就似个猴儿一般,跳到爹爹怀里。狄希陈将她架在脖上,冲发愣地小全哥道:“走呀,这事你娘心里有数。”
素姐笑眯眯朝儿子手里塞了两个大包子,推他:“去,这事用不上你们。”打发他们出门,吩咐女儿:“你只慢慢吃饭。”
紫萱微微点头。其实她来吃饭已是勉强,然父母兄妹每日十来回的到房里瞧她,纵是五分好也要妆出十分好来。方才要扶妹子,她已是用尽了力气,待母亲出门她就伏在桌上微微喘气。
彩云轻手轻脚把碗筷收走,因紫萱还在吃药,倒了碗加蜂蜜的甜水来,劝她:“小姐莫急,俗话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吃些水,歇会子还有热闹瞧呢。”
紫萱轻轻叹气,侧着头问彩云:“依霜依雪她们,比俺更像大家闺秀呀?”
彩云抿着嘴儿笑起来。点点头,怕伤了紫萱的心,又道:“说起来也怪的狠,老爷夫人跟舅老爷姑太太明明都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亲兄妹,偏家教全不一样。依霜小姐只怕还羡慕小姐过的快活呢。”
紫萱淡淡的笑道:“爹娘实是疼爱俺们。俺这样任性妄为。只怕在舅舅家,就叫舅妈打死了。”她将盛蜜水的细磁茶碗举起来,借着窗棂里漏过来的金黄地阳光,细细玩赏。
素姐房里小丫头从不曾见过大小姐这般文静过,轻轻拉彩云的衣角,两个出来,附耳道:“彩云姐姐,小姐怎么转了性?”
彩云也小声笑道:“这几日狠是哭了几场,总问说她样样都做错了。都要改过来呢。这几日是没有力气,且看她大好了,只怕还合小妞妞似的。”两个说罢都笑起来。她们都跟紫萱一同长大,小妞妞现在的脾气就似紫萱小时候。然紫萱小时候素姐管的要严些,就安静些。夫人跟老爷对小妞妞惯得狠,恨不得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与她顽。浑似个假小子。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大小姐想必也安静不了几日。
紫萱轻轻转动手上的茶碗,茶碗上绘着青山绿水。还写着“天门中断楚江开,两岸青山相对来”的句子。转来转去,她就想起在成都初见明柏哥的时候,他说要去寻自己爹爹时候的神情,何等倔强。九叔说明柏哥是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那个时候自己觉得明柏哥就像书上写地孝子般,极是有本事,所以很爱亲近他,一直回到明水,还念着这个有本事的哥哥。待他真的到狄家,娘认他为外甥,就真个把他当哥哥待,他也跟哥哥一样疼爱自己跟小妞妞。
却不晓得从何时起,明柏哥就比哥哥更偏疼自己些。紫萱轻轻出声问:“明柏哥,你是怎么样的?”
彩云站在门外,听到大小姐这样地自言自语,忍着笑退出来,重走到台阶下,扬声道:“小姐,前边闹起来了,你可走得动?俺们瞧瞧去。”
紫萱担心母亲,忙道:“不曾劝走?俺走得动,你快扶俺去!”
彩云忙进来接过茶碗,扶着她道:“在前边厅里,哭的哭,闹的闹,几位林大婶都抽了汗巾要上吊,林通事跟林经济都来来,大门外围着一堆人看热闹。”
前边果然热闹的合唱大戏一般,隔着几十步远就能听见妇人们的哭唱,林经济地怒骂。紫萱打侧门出来,朝大门外瞧,她家一丈阔的大门框里挤满了人,后面还有人推;“让让”。前边人就骂:“挤什么挤什么?”中间孩子被挤的怪哭,引得紫萱多看了两眼。
狄大家小姐都传说是个母老虎,擅使一路十八式拍砖大法。她只这么瞧得一瞧,倒唬得大家都不敢作声,都朝后缩了缩。紫萱常见大家如此,却是惯了的,扶着彩云到厅里去。她曾到林家吃过几回酒,跟女眷们通是认得。她进来只看得一眼,就看定了最是会闹的林家二婶。直扑一个踩在椅上甩长汗巾的胖大妇人,大声喊:“二婶婶,有话好说!”
林家自是晓得紫萱住了几日,此时说话都带喘,林二婶弃了汗巾忙来扶她,扶到一半想起所来为何,左手搀她,右手抹泪,哭道:“小紫萱,你林大叔好心狠哪我开仔地命来。”
素姐原是拉着林四婶。不曾想女儿出来只喊得一声就搞定了武力值最高的林二婶,忙弃了四婶就二婶,轻声劝道:“有话好好说。紫萱,快让几位婶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