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滴珠又羞又恼,厉声喊道:“来人,把这个疯子拖出去。”一边拉衣裳,一边使脚踢陈公子。
陈公子忍着痛把手伸进她衣里乱摸,恶狠狠笑道:“你叫吧,就是府里去告,你姚家也不如我陈家势大,就是家财散尽了也不过是和奸。”
姚滴珠咬牙挣扎不果,伸出两只手,把尖尖的指甲在他脸上狠狠戳去。陈公子吃疼,又怕眼睛被她捣瞎,心里有一二分胆怯,就叫姚滴珠逃开。正待追,小桃红喊起来:“强奸啦,杀人啦。”陈公子嫌她吵闹,走过去又踢了两脚,骂道:“再喊,把你卖到鸣玉坊去!”
姚滴珠无处可避,趁陈公子踢小桃红,一边拉衣服一边爬到假山的松树上,对院外和陈家小厮相持不下的管家们喊道:“来救我,快使板子把他们打死。”
姚小姐此时头发蓬乱,衣裳破碎,极是可怜。陈家一个年纪大些的小厮心想:我们少爷爱她三四年,是要娶她做少奶奶的,不如退一射之地以为将来计,就抱着头妆胆怯蹿出去了。他这一跑,胆小的就跟着他跑了。胆大的抗着棍捧进来寻公子。
陈公子从前在庄上也看中过个把庄户的女儿,那小娘子起先也是抵死不从,挣扎不得一会半推半就也就依了。是以陈公子的胆子渐大,只当天下妇人都一般,就是吃了凌辱也不过打落牙和凉水咽下肚子,一床锦被挡奸情。实不料姚滴珠性子这样烈法。偏他家的小厮胆怯拦不住姚家的管家们。姚家人纷纷抡着扫把和棍子门拴冲进来,陈公子看看挂在树上的姚滴珠,丢下一句:“我娶不成你,别人也休想娶你。”吃守门的打了一棍,被两个忠心的小厮护着逃走。
几个媳妇子扶着小姐和小桃红回房,小姐的奶妈就道:“这个陈文才不是个好东西,俺们去寻状师写状子告他去。”
姚小姐哭道:“使不得,此事不能叫人知道,吩咐下去,不许人提起。”从人都不解。
且说陈公子虽然嘴硬,其实有些惧怕,就叫他想出一条妙计来,就使人挑了六担礼物,一顶青布小轿,使了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子,许她事成重赏,教她站到姚家门口喊:“陈文才公子纳贵府姚小姐滴珠为妾,请姚小姐上轿。”
可怜的闺女没娘家人做靠山。
第二十章 姚小姐的磨难(中)
这一日清早,就有一队挂彩的人站在莫家巷口,十二花花绿绿的抬礼物摆在街心,扭扭曲曲如长蛇一般。。一顶青布门帘贴喜字的小轿端端正正停在姚小姐家门口,差不多就把莫家巷堵了大半。人都以为姚小姐今日毕姻,许多人住脚看热闹。那陈文才家精挑细选来的媳妇子看见人多,就叫人放了一长串祁门县的百子千孙鞭炮,在劈劈啪啪的爆竹声里喜气洋洋喊:“陈府文才公子纳贵府姚氏滴珠小姐为妾,请姚小姐上轿!”
听得是纳妾,围拢在一处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谁人不知姚小姐赛嫦娥的美名?这半年想求她为妻的人家极多,都晓得她姑娘自家做主,极是挑剔从没有看上的。这一回又是陈家来纳她为妾,没的正妻不为反去做妾的,必是有缘故。
接门的媳妇子看见人围的越多,她喊的越起劲,有胆大的挤上前问她:“上一回有个要娶填房的上姚家提亲姚小姐都不曾许,怎么就肯到陈家为妾?”
她笑眯眯道:“姚小姐对我们家少爷有情,就是妾也是肯的。”说书一般造出许多恩爱肉麻的故事来,叫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的津津有味,齐声赞叹:“可怜可怜,似这般情深意长的公子,极当嫁他。就是做妾可惜了些。”
却说姚家大清早被堵了门,早有人报与姚滴珠知道。姚滴珠听得陈家人在外头喊要纳她为妾,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小桃红等人手忙脚乱要去寻郎中来瞧,滴珠咬着牙喊道:“莫乱。服侍我梳洗,再使人去寻几只马桶来,都装满了提到门口去。她取了半新不旧的衣裳换了。系了条大红的裙子,依旧是姑娘家的妆束,全身上下收拾的极是利索。点了几个极有力气地管家,走到大门口。慢慢把门打开,站出来笑眯眯道:“这位嫂子是陈家来的?”
那媳妇子正合人说的痛快,冷不防正主儿出来,唬了一跳。四下里看热闹地哄的一声都笑开了,站在外头地人不晓得里头为何嬉笑。都朝里头挤。姚滴珠伸手,门里递出来一只红漆金绘百花图的上好马桶,众人呀的一声轻呼,姚小姐素手一扬,马桶里的黄汤尽数倾到那媳妇子身上,还有数张没有化开的草纸挂在头顶。那媳妇子半张着嘴,滴滴答答就从嘴角流下些黄哄哄地东西。霎时众人欢笑起来,一波一波的笑声从里传到外,就有好事者赞道:“陈家好福气呢。姚小姐还不曾进门,就有这许多黄白之物送出来。”
姚滴珠站在门口,冷笑着挥挥手。身后一溜提马桶的管家出来,但有马桶处。人群都散开了。这群管家也不言语,或是泼轿子。或是泼礼物,俱是无人敢挡。姚滴珠冷眼看着那被吓呆了的媳妇子,冷笑两声,拍拍手转身,管家们提着马桶家去,就把大门紧紧闭上。
那媳妇子待要说话,一张嘴污秽之物就要流进去,眼睁睁看着姚小姐回府,才想起来伸手要拉,人家又大门紧闭,看情形不得出来,极是懊恼。
此时看客都退的远远的,捏着鼻子看陈家人的笑话儿。躲在莫家巷口对面一家铺子里的陈公子不料姚滴珠泼悍至此,脸色灰败出来。那看热闹的人有几个是君子,就有顽皮地人喊:“看啊,屎女婿来了,屎女婿来了!”他走了两条街,还有顽童远远近近跟在后边喊屎女婿。街道两边做生意的并路上行人皆相互打听,哪消顿饭功夫,陈公子还没有到家,陈家上至老太太,下至做粗活倒马子的傻丫头都晓得他家公子去姚家被人泼了一身地粪。陈家老太太气的不肯吃早饭,推翻了桌子捶胸顿足哭道:“我们陈家岂是这样叫人欺负地,快使人去合姑奶奶还有大姑爷说,拿李家侯家地贴子到府衙去,扭送姚家的小贱人去吃板子。”
陈老爷极是恼怒,不说他家儿子有错在先,只说姚滴珠极是可恶,真个使人捎去唤他家那个在府衙做钱粮师爷地女婿来。陈公子每到一处,都有人屎女婿长屎女婿短冲他指指点点,无可奈何家去,正遇见一身夜来香,红遍松江府的那个媳妇子带着礼物站在庭院当中被陈老爷怒骂。看到儿子来家,身上干干净净,陈老爷冲上去按住他,挥拳骂道:“小畜生,你不好言好语哄着人家,唱这出逼嫁做什么?”捣了两拳还不解气,拾了一根鸡毛掸子追打。老太太听说孙子来家被打,忙从内院冲出来,护着孙子骂道:“我呸。我孙子娶门好媳妇,好好的李家小姐倒闹的退了亲,俱是你这个做老子的没本事,取家法来,老娘今日要好好教训儿子。”家人两边俱不敢拦,金命水命到后院调救兵。陈夫人和几个妾并几位小姐都出来,黑鸦鸦跪了一地求情,老夫人越扶越醉,又闹着要到金山寺做姑子去。
正是不可开交,侯女婿上门来,好言劝说,拉着怒发冲冠的陈老爷到书房坐定,道:“大舅这事女婿尽知,爹爹休要气坏了身子。小女婿已是定下妙计在此,包管大舅人财两得。”
安抚了老的,又去把小的拉了来,照样把这话一说,陈公子冷笑道:“必要人财两得,等他进了我家门,再日日抽她鞭子,要把今日的凌辱十倍百倍还她。”
却说这一日本是唐秀才到王家助忙的日子,出得门来一条街还不曾走完,就晓得了清早姚滴珠家唱了出“赛嫦娥不肯为妾,陈公子大粪临身”的好戏,再走了一条街,又听说原来是“姚小姐移恋王举人。”待走到王慕菲家门口,又变成“赛嫦娥有孕,蓝田仙芽是谁种?”他就笑了个臭死。
走到王家书房里,王慕菲请他吃茶,唐秀才一边笑一边接过,手抖动的厉害,半碗茶泼到地一,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
王慕菲不解道:“唐兄这是为何?”
唐秀才笑道:“我怕你恼,不好说得的,你使个人出门,走三条街回来,就晓得了。”
王慕菲因着素娥的事,心里有鬼,真个使小厮出门去打听。那小厮出门才几步,遇着家里买菜的老王头,扯住了问,老王头道:“是有一场热闹好瞧呢,只是这其中干系我家小姐,你只推没打听出什么来就是。我去寻大管家说知,此事还要早些儿让大小姐和二小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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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姚小姐的磨难(下)
那小厮在外边转了一会来家,回说并没什么。。王慕菲再问,唐秀才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也罢,小弟只问你一句,你真是合姚滴珠有私?”
王慕菲涨红了脸道:“我王慕菲不是那样的人!唐兄休要说笑。”
唐秀才只当他怕老婆娘家人晓得,死不肯认,正经道:“昨日陈文才发酒疯,叫我遇见劝了几句。谁料今日满街传说他吃姚滴珠泼了一身的粪,都喊他屎女婿呢。”
王慕菲想到姚滴珠近来待他情意绵绵,没想到才几日功夫又和陈公子缠不清,心里实有些恼火。这世上男人多有一种性情,但是合他认得的女子,哪怕不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妾,只要相好过的,巴不得她一生一世只恋着他一个人,再不许人家想着别的男人。所以王慕菲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脸上不大好看。
唐秀才越发信他和姚滴珠有私,因劝他道:“王兄,你本是举人,家里又颇过得,就是纳一两个妾也使得。嫂夫人又是极贤的。人都云娶妻娶贤,纳妾取颜,那姚滴珠虽然名声不大好,一来生的美貌,二来也得一注大财。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纳了她罢。”
和王慕菲一般的举人老爷都有妾,只李青书和王慕菲两个没有。李青书无人敢说他,都是拿他王慕菲打趣儿。所以王慕菲被这起人说的急了时也有纳个美妾雪耻的心思。此时叫唐秀才说的心动,琢磨此事若是与真真合好,或者可以商量,此时真真分明是恼他,尚家有事也不肯合他说起。此时再说纳妾,必是不肯的。他不好意思说是怕老婆不肯,只道:“尽胡说呢。姚小姐虽然名声不佳,到底正经人家地女儿。如何是肯做妾的。”
唐秀才因他说话有些活动,会心一笑,丢开合他商量办酒事宜,诸般事体丝丝缕缕都替他安排妥当,召来家仆分咐罢已是日中。王慕菲留他吃中饭,正吃着,后边使人来请:“老太爷老夫人有话说,请老爷去。”
王慕菲恼得太阳上青筋直跳,道:“这里陪客呢,吃完了再去。”
唐秀才忙道:“老人家哪里不晓得你是在陪客,必是有急事才在饭时喊你,不如后头去轻,在家和王举什么交情。倒不必拘此虚礼。”
王慕菲叫他的说没脾气,因道:“唐兄略坐坐,俺去去就来。”到得后院。他爹娘早吃过饭了,桌上泡着一壶龙脑茶。香气扑鼻。早有媳妇子倒了一钟送上。王慕菲接在手里看看,心痛道:“这个茶里加地瑞龙脑香。岂是便宜的,何况吃茶胜在轻淡,这样红滟滟地怎么吃?”
老夫人嗔道:“茶不苦些儿怎么吃?我儿如今越发小气了,连几个钱的茶叶也舍不得叫娘吃呢王慕菲跺脚道:“几个钱?我昨日才看的帐本,这个茶本是待客用的,一共就买了一斤,花了足足纹银二两八钱。你老人家这一壶,只怕就去了有二两。有现成的茉莉花茶怎么样不吃?”
老夫人翘着嘴道:“俺问林管家要最好地茶叶,他就把这个拿来。又不是俺要的。”说话时眼睛只看老伴。老太爷咳嗽了几声,道:“阿菲,女人是不能宠的。你就是心里只爱真真,也要做个拿手。不如娶个妾来,也好叫她晓得汉子是天的道理。好不好,你抬腿到妾房里去睡,真真自然气短。再者说,有个妾先替你生个一男半女也省得爹娘日日想孙子呢。”
王慕菲先听老子说到真真,头痛不已,待得听老子说有个妾在家,真真怕妾得宠,必然事事依从他。就觉得果然好计。
自他从京里回来,就觉得真真越来越爱自作主张,大事小事都不肯合他商量自家去行,叫他极是气闷。纳个妾来压她一头,这个主意极好。只是大姨姐自家不许丈夫纳妾的,必不会叫妹子依从,还有吵闹,不如不纳。因托辞道:“儿子也觉得爹爹说的有道理,只是纳妾也要寻个品貌好,性子柔顺的且慢慢寻罢。”
老太爷正色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就为着你怕老婆,叫我王家一点血脉断送在你的手里。这个妾必是要纳的。”
王慕菲摇头道:“真真还小,不见得这几年就生不出来,等几年再说不迟。”
王老夫人道:你等得,俺孙子等不得!”
此言蹊跷,王慕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哪来地孙子?”
老太爷拈须微笑道:“你自家做下的事体自家还不知?如今满松江府都传说俺们家干女儿有孕呢。虽然此事做的不甚光彩,你肯认帐,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又能成全人家地名声,岂不两便。”
王慕菲跳起来道:“胡说,我和她姚滴珠清清白白,她纵是有孕,也不是我的儿。”
老夫人抢着道:“都说姚老爷不日就要回来,足足地十大船金子银子。你趁机把她娶回来,不都是你地?”
王慕菲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爷咳了又咳,道:“虽然爹爹极是不喜欢这个姚滴珠,到底她一个女孩儿替你背了这么个名声,哪里能再嫁人?不如你拉她一把,也算是做好事。”
“不能!”王慕菲站起来,道:“俺就要纳妾也不找她,这事爹娘若再掺和,休怪儿子送你们回山东老家!”说完用力把桌子一拍,拂袖而去。
老夫人叫儿子唬着了,喃喃自语道:“这样一注大财,恰好她尚家无人在,不设法取来天打雷劈。”
老太爷也连连点头道:“难得你有这样见识,儿子都不如你。”
且说姚家管家买菜回来,把听来地故事在厨房讲演,不一时小桃红就听说自家小姐有孕,却不晓得是陈公子的还是王举人的。小桃红听到怒骂:“外人乱说也罢了,你们自家人能不晓得小姐的品行?”
一个厨娘自恃是大管家的小姨子,撇嘴笑道:“咱们怎么不知小姐品行了?这话又不是咱们说的。”
小桃红冷笑道:“既然晓得又不要乱说,当小姐不管事呢。”
那个厨娘恼了,转过背偷偷骂道:“你又不是小姐,架子拿的比小姐还大!”
小桃红也是气不过,又合她吵起来,先是动嘴,后是动手。把厨房里的家伙砸碎了不少,众人眼看拉不开,只得去报于小姐知道。
滴珠正在气头上,随命把那个厨娘先关起来,提了一干人一一问过,回到房里痛哭。小桃红极怕小姐想不开,去请小婶婶来劝。
小婶婶不肯去。小桃红再三的苦劝,她方道:“虽然我晓得自家侄女的品行,旁人哪里知道?这一向我都不去瞧她也是为此,妇人家最重的就是名声。如今闹到满城风雨,她只得嫁把那个王举人一条路走。无奈人家有妻,滴珠又不肯做妾,我要如何劝她?”
小桃红没得法子,回来倒了一碗茶捧把梨花带雨的小姐,把方才小婶婶的话挑中听的劝,道:“不如使人去合王举人说,就嫁了他罢。横竖他又合你好。”
姚滴珠抹泪道:“你家小姐再没出息,也不去做妾!难道这世上没了男人女人就不能活?我是爱他王慕菲,叫我因为爱他去做妾,死也不能!”
抹了把泪又道:“世上男子多薄幸,我不要我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他王慕菲若是无妻,我倒贴也嫁他。他有妻,难道叫他弃妻娶我么?以后休提他。”
小桃红不敢说话,收拾了茶杯出来,约束家里人不许再提这些人,尤其是不能提王慕菲。
却说满城传说姚滴珠有孕是王举人做下的事体,王老太爷又要借机替姑爷纳妾。尚氏姐妹不在松江,林管家使人飞马去苏州报信。那苏州离松江也不甚远,送信人赶慢赶到了尚宅,还是落在了谣言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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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真真的觉醒(上)
尚莺莺怒不可遏,正合李青书争吵,真真在一边抹泪。管家一路奔到后堂,喊道:“家里有急事。”
李青书忙道:“快说,莺莺你坐下听。”
那管家道:“姑爷其实合姚小姐并无干系,都是人家风里雨里附会出来的。”此句一出,李青书松了一口气,莺莺转怒为喜,真真破啼为笑,忙叫看座。那管家告个罪,坐在小樱递来的小板凳上,道:“是陈家的文才公子,不知哪里吃了几杯酒跑到姚家去发疯。”说完了看大小姐。
李青书哼了一声,道:“说下去。”
那管家大着胆子道:“赵二叔打听的详细,说他到姚家说什么王举人睡得我陈大爷就睡不得的混帐话,闯到房里要强奸,被姚家拿大棍子打出来了。到家气不过,第二日抬了礼物和小轿到姚家门口,故意羞辱姚小姐说要抬她做妾。”
尚莺莺冷笑道:“你们李家的亲戚就没一个好的。”
李青书道:“那后来呢?”
管家就把后来泼粪、王老太爷晓得叫姑爷纳她做妾,姑爷不肯合老太爷吵闹一一说个明白。
真真越听越喜,心里甜的跟喝了蜜水似的,嘴角一直往上翘。
莺莺看见妹子这样,嗔道:“你喜欢什么?你那个公公分明是看上了姚家小姐手里有钱,只怕不得善了。家去有的吵呢。”
真真微笑道:“我不怕,只要阿菲合我一心一意就好。”
李青书看着这姐妹两个,苦笑道:“真真,你公公是极爱钱的。又是打着要孙子的幌子替阿菲纳妾。推得一次推不得两次。若是哪一天阿菲心里活动,你待如何?”
真真挺胸道:“我晓得他,他不会。”
莺莺冷笑道:“你就不想想为何人家传说姚小姐有孕?你家阿菲一个人不带。到姚家去过几回呢。从来无风不起浪。”
“我不信,阿菲哪会看上她!”真真站起来。脸上都变了颜色,哆哆嗦嗦吩咐春杏:“备车,咱们家去。”
李青书忙说莺莺:“那也不过是人家传说罢了,风言风语信不得。真真莫急。听姐夫说。”
春杏忙把真真按回去坐下,冲报信的管家使个眼色。把厅里服待地人都喊走。
“阿菲的性子,你合他做了多少年的夫妻,怎么不知?他是最好面子地一个人。”李青书叹一口气,道:“不然他为什么晓得我苏家表弟不是良人还非要把青娥许他?就是想图有个做官的亲戚来往脸上好看。”
莺莺冷冷哼了一声道:“又提那个做什么,只说现在。”
李青书再叹息,执着莺莺地手道:“我只爱你一人,你不许我纳妾我就不纳。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你不计较,我也乐得多几个妾妆点门面。这是心里话。你莫恼我。”
莺莺冷笑道:“你当妾是猫呀狗呀,还妆点门面,分明是好色。”
“我许了你不纳。自然说话算话。”李青书笑起来,因真真在边上又收了笑容道:“一来我不爱面子也不怕人说。二来我李九公子不纳妾。人也不敢说我,三来。三来我们有儿女也不至于非纳不可。可是你家王慕菲是事事都想和人掐个尖儿的。人都有妾偏他没有,又是没儿子。王老太爷若真是替他纳妾,他做儿子的半推半就也就受了。”
真真使帕子捂着脸,哭道:“原是我不生养,不然替他纳一个也使得…”
莺莺恼了,拍案道:“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就是他王慕菲真敢纳妾,你不会学三姑太太,治死一个是一个?他王慕菲是个什么东西,吃老婆的穿老婆的,还要合别地女人生了儿子来花老婆的钱,他休想。”
她越想越气,站起来指着李青书的鼻子,骂道:“在你们男人看来,我们女人量小,见不得汉子叫人家分一半。可是人心隔着肚皮,亲兄弟还有二心呢。妻妾们为了替自家儿女争钱财,什么事做不出来?就拿你们李家来说,上上下下也有一千多人,投井的,下药的,上吊的,小产的,疯了的有多少?我为什么不叫你纳妾?不是我奉陪不起,斗完一个再来一个,没完没了的有什么意思?不如先撕破了脸叫人家骂我母老虎,到底手底下干净,晚上不做恶梦。”李青书忙倒了杯茶送到娘子手上,陪笑道:“我都看在眼里呢,不然我小时候为什么总爱上你们家去,你们姐妹两个相亲相爱羡煞小生了。”
尚莺莺出了一大通话,捧着茶慢慢吃下,消了气,对李青书说:“那你说!”
李青书忙道:“妹子,世家大族多是如此,面上一团和气,暗底下刀光剑影。房里姬妾多地,或者娘家极有势力,人都不敢动,大房对妾们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或者自家心狠些,有些手腕,似我三姑母那般,保个一枝独大。不然只看我家这几枝,就有三四个每日念佛吃长斋的婶婶,当真是信佛呢?那是败在妾的手里退无可退。”
真真越听越心惊,就忘了自己,只替姐姐担心,结结巴巴道:“原来姐姐在李家地日子也不好过呢。”
莺莺苦笑道:“如今有了儿子,才算消停些。从前那些婶婶、堂嫂们,谁不想送个把人来与你姐夫做妾,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气。”
李青书走到娘子身边,把手搭在她肩上,笑道:“休理他们,我那两个兄弟都是隔着肚皮的,就是我爹如今也管不住他们。等老太太去了必要分家地。到时候咱们单过。看他们顺眼和他们走走,不然请他们吃闭门羹罢。”
莺莺白了他一眼,嗔道:“说妹妹地事!你倒出这么一车核桃来做什么?真真,你家王慕菲面软心活,公公婆婆又是歪人。纳妾的事,抵死也不能从。”
李青书也道:“王家老太爷只认钱不认人,连自家女儿都能卖钱,万一你和妾争执,哪里又能公道。学你姐姐不要那个贤良地名声也罢。切莫将来后悔。”
真真长叹一声,流泪不语,好半日才拭净眼泪,道:“我原是不喜欢柳表兄风流,没的自家找的夫婿倒要替他纳妾,说不得什么贤良淑德了。”
莺莺和李青书都赞道:“想通了就好。咱们明日回去罢。”
真真摇头道:“姐姐,我行事从来都依着阿菲,不过青娥的事自家拿了一回主意,他就那样待我,说我是不曾明媒正娶才会…妹子不想一辈了拿他家人拿着这个来压我,当我是聋子呢,婆婆背人处不如意,开口闭口指着私奔的小贱人骂。必要想个法子讨回公道。不然妹子在王家又哪里能直起腰来做人?”
李青书看到娘子又竖眉,忙道:“莫气莫气,合那样人没道理可说。我们想个法子就是。”
真真忙点头,李青书笑道:“真是一通百通。你一向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不如趁此良机断了家用。”
真真和莺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李青书冷笑道:“北方人不是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恼了就要回娘家极是无能,做相公的若是不来接你,你还要灰溜溜家去,家去了如何说话硬气?我和妹夫说的是尚家有事你们姐妹都到苏州来的。不如就趁机合他们说老丈人因某事少银子使,你把赠嫁卖把我了。如何?”
莺莺道:“那有何用?不供给就是了。”
李青书故意出傻主意,笑道:“老太爷是爱财的,平白少了个庄子自然不依,就是妹夫也是要问的。真真你只不说。说急了,只说那是你的庄子,不关他的事。他家必要说你陪嫁来的,就是王家的东西。你只和无人时妹夫说,问他你们是正经嫁人还是私奔,正好借此逼他补齐婚书庚贴。俺们再出面把庄子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