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累?昨晚在他家门口哭得死去活来,累到睡着之后醒来又是狂奔到机场找他, 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他从天而降,她一连压抑了好几天的精神压力都瞬间得到释放,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上下连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回家了, ”他把剩余的水喝完,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她虽然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他背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愿意,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出于失而复得还是撒娇的心理,她现在确实有点想让他背着自己走。
沉默了几秒, 她娇娇地说:“要背。”
柯印戚的眼睛轻轻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不怕丢人?”
她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朝他伸出了两只手。
他悄悄地掩去了眼底的笑意,转过了身背对她,把她的两只手勾在自己的脖颈上。
陈涵心趴在他的背上,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两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脖颈,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侧脸颊边。
似乎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似的,她还反复蹭了两下他的脸颊。
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被她弄得有点痒,又实在是觉得有点好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弯着嘴角,就这么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她梦呓似的在耳边叫他:“柯印戚。”
“嗯。”他应了一声。
“对不起。”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还带着点之前的哭腔:“昨天早上对你说的所有话,都不是真心的。”
“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从小到大,爸妈和你都一直对我太好了,导致我的世界里总是以我自己的感受为中心,我觉得你爱我是理所当然的,你对我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为我付出了多少,你一直以来是用多大的宽容和耐心来忍受我的脾气和伤人的话语。”
我们总是会习惯性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那样最容易,也最不需要承担责任,却不知道,这种在自己看来无心的举动和语言,会对亲近的人造成成倍的伤害。
“有时候我看着你,总会觉得为什么这么好这么夺目的人会喜欢我呢?我觉得我自己并没有那么好,无论是娇生惯养不接地气,性格上的别扭好面子,还是处理事情的能力欠佳,甚至我连跟你一起去宾大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我怕他们说我配不上你。当我看到那个小学妹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情绪崩溃之下对你说了很难听的气话。”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潜意识里害怕自己受伤,也太害怕你会离开我了……但是现在不会了,我想相信自己值得你的喜欢,我也想像你一样不怕受伤、不计后果地对这段感情付出。”
说到这里,她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柯印戚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只是默默地背着她往关口的方向走。
“柯印戚,我想为了你变得更好。”
她鼓足勇气,对他说:“能够遇到你,喜欢上你,和你走到今天,这二十年,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这句话音落下,他的脚步也随即停住了。
她忐忑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根本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把这些话告诉他之后,他会不会就稍微没有那么生她的气了。
半晌,他弯下腰,把她放到了地上。
然后,他把她从身后轻轻地拉到自己的面前来,低垂着眸看着她。
陈涵心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紧张过,甚至比高考的时候还要紧张,她站在他跟前,看他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襟。
如果她是只兔子,那么现在她的两只耳朵肯定已经耷拉了下来,垂在自己的脑袋旁边,看起来格外可怜兮兮的:“你还在生气吗?”
他的目光动了动:“你说呢。”
她低着头,嗫嚅着道:“那我会继续好好哄你的……不过,你可不可以先答应我,我们不分手。”
“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她又强调了一遍。
见他还是没吭声,她这时抬起了头,眼圈又开始冒红了:“柯印戚,你还要我吗?”
他垂眸望着她小小的脸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每次发生争吵,就算是她的错,也一直都是他追在后面宝贝心肝地哄,这可是第一次她主动先低头认错。
其实他的气早就已经消了,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法儿生她的气生太久。这次虽然事态挺严重的,他确实被她气得一度有点儿自闭,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可是他从头到尾却还是没有动过一丁点想要放弃她的念头——因为即便被气成这样,他都已经做好再一次追着她哄着她的准备了。
如果说之前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的难受和郁闷,那么这点郁结,在看到她昨晚打来的电话,今天又追到机场来,再加上听到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尤其是“喜欢”和“哄”这两个字眼后,也已经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世人固有千般好,可是姹紫嫣红,却还是及不上她一人。
戴宗儒有次给过这么一句评价——心心不止是你的宝贝,她是你的心肝。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心肝呢?
他闭了闭眼,把刚刚自己故意放出来的那股子冷气全都收了回去,微微弯下腰,将她的碎发挽在耳后,声音终于开始变得温柔起来:“你先把刚刚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哪句?”陈涵心迷茫地瞅着他。
“喜欢我那句。”
她愣了一下,而后脸颊立刻变得红通通的。
“……我喜欢你,”
过了几秒,她颤着眼睫,望着他,说得很慢,“柯印戚,我最喜欢你。”
-
书房。
穆熙垂眸望着她娇媚的脸庞,喉结上下轻轻地翻滚了一下。
她浅笑嫣嫣,T-shirt衣摆下边,两条白皙又笔直细长的腿一点儿都不安分,这时在桌子下面不动声色地摩挲着他的腿。
一下又一下。
仿佛模仿着煽情又暧昧的举动。
因为他们的身体靠得很近,她自然能够感觉到他任何细微的变化,这时又不怕死地给他再添了一把火:“我们以前也在这儿做过,书桌,沙发,那边的柜子……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她走后的这三年,他只要在这个家里看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立刻想起她,有时候一恍惚,还会觉得她就靠在自己的耳边笑。
那段时间,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病了,总是会出现这种不切实际的幻觉。
后来,他的私人医生因为害怕他生气,又不敢不说实话,只能抖着嗓子,很隐晦地告诉他——这不是病,只是因为他太想念她了。
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禁埋怨起自己为什么会把和她相处的每一个点滴的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以至于在她头也不回地走后,这些回忆还能每一天都不断地凌迟自己。
见他的手竟然就停在她的衣服下摆这里迟迟没有继续后面的程序,她挑了挑眉:“你还在等什……”
没等她这句话说完,他终于有了动作。
穆熙这时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粗喘着气,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我怕这一做完之后,你又给我跑了。”
她一怔,心里传来“咯噔”一声。
“你不是没有这样干过,”他一字一句的,说得很慢,“你引诱我,麻痹我的神经,在我落入舒适圈的时候,你转身就从这个家里消失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看到她的眼睫在微微地发颤,这时声音又不免黯哑了几分:“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你是不是把我当傻瓜?可以被你这么骗一次又一次?”
“郑韵之,我告诉你,你别想……”
他话音未落,就被她紧紧地堵住了嘴唇。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际,用力地去亲吻他,不让他说话,随即整个人都紧紧地攀附在了他身上。
他有些始料未及,蹙了蹙眉,试图拉开她,想让她先把话说清楚,可是却在她的手探进去的那一刻,大脑一空,再也无法像前几次那样,用尽浑身的力气来克制自己。
她努力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感觉到了他愈加粗重的呼吸声。
穆熙眼睛里挣扎着的理智和清明,终于一分一分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自持的欲望和渴求。
她仿佛像是在天罗地网的抓捕下逃过一劫的亡命之徒,她红着眼睛,靠在他的唇边说:“现在,我要你把我干没命。”
…
从白天到了黑夜。
窗外原本透进来的阳光,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月色所取代,书房里没有开灯,郑韵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怀抱着的那具宽厚又坚硬的身体。
她实在是没有了力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这位兄弟,你要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怕我会成为S市第一个死于纵yu过度的女人。”
他捋了捋她汗湿的头发,低语道:“……最后一次。”
“你是真的要我死吗……”她气若游丝地去捏他的耳朵。
他不说话,不断地去亲吻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到最后,郑韵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的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卧室床上,她其实肚子真的很饿,可是她的身体却连动都没法儿动。
她脑袋枕到了枕头,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说着他的坏话。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低笑。
“我到底行不行?”
“……你可太行了,”她没好气地嘟囔,“你简直就不是个人,你是色中巨鬼。”
他又笑了一声,紧接着,一记轻轻的吻羽毛似的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等她睡着后,穆熙依旧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伸手把她的一只手握在了手心里,和她十指交叉相扣。
她的睫毛很长,还微微地向上翘,精致的面容里每一寸都透着自然的韵味,像一只漂亮的瓷娃娃,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卸下清醒时的张牙舞爪,给人带来一种仿佛她很乖巧的错觉。
她的头发长而细软,都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可他总觉得这句话在这个女人身上并不能适用。
又或许她是心软的,她对着陈涵心和翁雨时就像个无微不至的大姐姐,可是她对着他,却总能狠下十二分的心肠。
三年前,就在他也这样陷入熟睡的时候,她悄悄地下床拿上行李,趁着夜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生活,从此以后杳无音讯。
她走前给丹姨留了一张纸条,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和她同床共枕了一年半,也人生第一次,把自己的矜傲和原则全都抛在了脑后,他像个曾经被自己最为唾弃的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为了让她开心,做着自己从没做过的那些事,把她放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每天心甘情愿地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费尽心思,只是为了想换她在自己身边快乐无忧的一颦一笑。
却没想到最后换来了她的不告而别。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恭喜,贺喜贺喜,恭喜我少董终于开张营业了,今天桑桑请大家吃红豆饭,一人一盒一人一盒!
还有撒娇的心心也太可爱了吧!想亲一口呜呜呜!心心乖宝贝,少爷继续把你宠上天!!
少董:不好意思,我终究还是领先一步,不用太羡慕我
少爷:呵,亲妈都说了晴天后必有大暴雨,你的火葬场副本还没打完,说不定过会老婆又跑了
少董:姓桑的你出来,把话说清楚,是我给你打的钱还不够多吗?
第一卷《I Adore You》结束,现在开启第二卷副本《unpredictable》,用着我男人的歌感觉贼妙,快把收藏留言营养液票票都扔给桑桑!我被你们的热情感化下礼拜再加更好吧!争取赶快让少爷开张!
今天少董开张了,卡桑也不卡了!!你们能不留言庆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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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 梦想
第二十四章梦想
*
陈涵心发现, 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柯印戚那张冷然的脸庞上, 终于开始慢慢地浮现起了一丝温度。
就像是被温暖的阳光逐渐融化的冰川。
她甚至能够看到,他的眼睛深处都充满着细碎的、绵长的笑意和星光。
这让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快了,还有点儿发痒。
不过见他就这么笑着看着她,也还是不说话, 她有点儿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那你……”
“当然要你。”
他开了口, 指腹从她湿漉漉的眼角,慢慢下移落到她的嘴角边:“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陈涵心,我这一辈子只要你。”
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 她的整颗心都仿佛瞬间被浸泡在了糖水里头, 她有点想哭,又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再哭了, 赶紧把视线转回来:“那,那你还去不去美国……”
“那只是我故意通过叔叔阿姨的口这么说给你听的, 想看看你会不会来挽留我,”他勾了下嘴角,“萱萱阿姨是当真了, 不过渊衫叔叔当时就已经发现了我的用意。”
她听罢完全愣住了:“我是真的以为你会去宾大……”
“我怎么会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那样的话,谁来每天惯着我的小公主,伺候她,宠着她?嗯?”
陈涵心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 这回终于一寸寸落回了原地。
不过随着她的脑子重新开始转动起来,她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你办了登机,还上了飞机呢,我都已经问过空姐了,说你上去之后又下来的。”
柯印戚轻轻地挑了挑眉:“我今天确实是计划要去美国的,但并不是要去宾大报道,只是想回去几天帮我爸妈处理掉那个之前被我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而已,不过,我特意叮嘱过柜台的工作人员,如果你来找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所以一听到你来了的消息,我就立刻下飞机了。”
昨晚原本看到她给自己打电话、听到她来他家门前找他的时候,他其实都已经要退机票了,毕竟美国那边他要是真不去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个收尾工作而已,可是陈渊衫却在电话中建议他不要半途而废,既然做了戏就最好做足全套,非得让陈涵心经此一役,破釜沉舟彻底坚定自己的内心。
请问未来岳父大人的指令,他能不听吗?
不过到最后,他到底还是没能舍得甩下她一个人在机场,自己飞美国。
他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小姑娘今天能够跨出这半步,对她来说确实已经是尽了天大的努力了,他实在是不舍得再让她多走一步了。
哎,未来的岳父大人不愧是曾经和他父母一样的狠角色,他还是永远不要让面前这位小公主知道让她辛辛苦苦追到机场来这一出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亲爸爸。
陈涵心自然是不会知道面前这位天才脑中此刻的弯弯绕绕,她想了想,又问:“那你不去,轻滕叔叔他们会不高兴吗?”
他刚想说“不会”,就听到了手机响起了专属于他爸柯轻滕的铃声。
柯印戚蜻蜓点水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摸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柯印戚,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听到那把冷漠的嗓音,他不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爸,你是怎么知道我没上飞机的?”
“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柯轻滕冷笑道,“你是准备连收尾都要让我和你妈帮你收?”
他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自从他接起电话开始,就用两只手紧紧地从身后扒拉着自己的小人儿:“……嗯,我不回去了,我远程让人帮我处理,你和老妈稍微帮我留个心眼儿就行。”
柯轻滕再次嗤笑了一声:“你可真是恋爱脑实锤。”
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让他不免想起来他和陈涵心这几天一连串修罗场的剧情走向都是因为这位无良老爹的一句自以为是的提点,他记得很早以前他妈妈就曾经和他提过一嘴,当年这位北美霸主追妻追得直接让他失去了一个哥哥或者姐姐,他当时还有点儿不太相信他这么英明神武的爸爸竟然会在爱情上那么鬼畜。
但现在,他发誓,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听他爸说的任何一句感情方面的建议了!全他妈是瞎几把扯!
他撩了撩眼皮:“爸,您要是再多说一句,你的结婚纪念日贺礼,我就准备送给别人了,渊衫叔叔、花轮叔叔和傅渣叔叔都很想要。”
对面的柯轻滕沉默了两秒,把电话挂了。
收起手机,他把身后的人拉到自己跟前来,细声安抚:“好了,放心,我不去,其他的话我们回家之后再慢慢说,好不好?”
她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小手不动声色地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咱们的柯大少爷被她今天这一连串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可可爱爱的小动作搞得魂都快没了,目光幽深地看了她几眼,脑子里已经多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两人跟工作人员解释后顺利出了关,他去柜台拿回了工作人员从飞机上取下来的自己的行李箱,拉着她坐电梯去地下车库。
等电梯的时候,她累得坐在了他银灰色的行李箱上偷会懒,柯印戚则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可他就算这么随便一站,气质都和其他人不一样,跟明星似的,来来往往的人全都在看他。
陈涵心坐在箱子上晃悠了一会腿,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嗯?”他回过头。
她没说话,只是仰着头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近自己一点。
柯印戚不疑有他,微微朝她弯下腰,脸颊靠近了她:“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伸出手猛地勾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地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一口。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到现在,这么好几年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他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他怔了一怔,墨黑的眼珠一瞬间亮得惊人。
过了几秒,他捏着她的下巴亲回了几下,哑声说:“宝贝儿,勾我呢?”
她做完这个举动之后倒知道害羞了,咬着嘴唇没吭声。
柯印戚这时靠到她耳朵边上,低语道:“你不是想知道我送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是什么吗?”
她刚刚问了他一路他都没肯说,这时忍不住赶紧追问道:“……是什么?”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回家后,咱俩先试试。”
-
三年前。
郑韵之静静地躺在床上,四肢的每一寸都泛着酸,可是整个人却睡意全无。
她微微侧过头,在夜灯的亮光下,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沉睡的男人,他的五官是真的长得好,每一道光影都能勾勒出冷俊精致的弧度。
此刻,他的脸庞安静祥和,看得出整个人都睡得很舒服踏实。
刚刚那一场尽兴的欢爱,使得他们彼此都耗尽了精力,如果现在不是有人在旁边敲锣打鼓,他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他的一条手臂正轻轻地环抱着她,隔着被子落在她的小腹上。
她目光微微一颤,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
听丹姨说,他行事独来独往惯了,从来没有和人一起睡觉的习惯,他们刚开始同居的那阵他睡觉时还离她远远的,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每天她半夜醒过来,都会发现他环抱着自己。
这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说明了潜意识里的情感外泄。
半晌,郑韵之轻轻地将那条手臂推回到他自己的身侧,掀开了被子。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握住了。
她浑身一震,一时没有敢回头,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他睡意浓厚的低语:“水在床头。”
“嗯,”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抹了下自己的眼角,“我知道,我去上厕所。”
隔了几秒,他才松开她的手:“小心别着凉。”
她闭了闭眼,翻身下床。
在浴室待了一会,确保他又已经重新陷入到沉睡之后,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把卧室门虚掩上,来到储藏室,换上了自己早上特意放在这里的一套外衣,然后,她从衣帽间的最最深处,搬出了一个她趁他和丹姨都不在家的时候,早就已经悄悄整理好的行李箱。
她怕行李箱在地板上拖弄出声音,直接把整个行李箱都半抱了起来,就这么咬着牙一路扛到玄关才轻轻放下。
然后她去了书房,在书桌上写了一张纸条,拿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等她把这些全都做完了之后,她走回到了卧室门口。
黑暗中,只能看到床上穆熙朦胧的侧影。
她对自己说,她只能看一会会,因为如果他等会忽然醒转过来发现她人不在,她今天就不可能走得了了。
可是她还是驻足在门口,近乎贪婪地看着他。
她用尽全力地隐忍着自己胸腔的酸涩。
一直到某一瞬间她想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才猛地转过身回到玄关。
就在她推开大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从卧室里,传来了一声低哑的呼唤。
“之之。”
很轻,却很温柔,她不知道这是他在梦呓,还是真的在寻找她。
郑韵之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提起行李箱,轻轻关上门就往电梯跑。
出了电梯后,她一路不停地跑到小区门口,跳上了之前早就已经预定好的车子。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撤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放声大哭。
眼泪像雨水一样地往下落,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哭过,无论是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被人讥笑,日子过得最辛苦的时候一天才吃得上一碗泡面……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哭得实在是太大声了,连憨厚的司机大叔都不断地从后视镜中惶恐地看她。
车子一路行驶上了高架,她泪眼朦胧地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Louis:【Tiffany,十几个小时后,巴黎欢迎你。】
她看着那行字,心里却没有一点想象中的愉悦,她努力地缓了两口气,才回了个【Okay】字过去。
Louis回得很快:【期待吗?你的梦想马上就要成真了。】
郑韵之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彻底模糊了屏幕上的字。
她应该是那么期待的,这毕竟是她从十岁开始每一年生日的时候都会许下的愿望——去到全球时尚中心,在世界上最好最大的T台上走秀。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是现在,她的脑海中却只有刚刚被她狠心抛在身后的那个家,和家里的那个人。
过了很久,她才用已经被眼泪打湿了的手指去敲打键盘,回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Louis,我的梦想可能已经在这里结束了。】
…
郑韵之从睡梦中一下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整张脸上全是眼泪,连发丝都被沾湿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就看到原本靠在她手臂边的脑袋也跟着抬了起来。
天还未亮,只点了夜灯的屋子里还有点暗。
她只能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在昏暗之中,轻轻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