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是什么?
方婧婧本来看不顾一切地喊破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着她姑姑的面,她回头又看看她哥,突然间那些话就堵在她的喉咙底,叫她怎么说不出来——
反而是廉以钦半点不计较地搂她入怀,“她只是太激动了,姑,我来时没说起结婚这事,怕她还想多玩几年,我年纪不小了,想早点结婚。”
她怎么就听得跟天方夜谭一样,偏她耳朵告诉她,听到的都是事实,讲真的,她从来没想过结婚这回事,主要那个人是他。
她扯扯他的手,想找他把话说清楚,根本没有什么结婚的事,他却只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目光看向她姑,她也下意识地看向她姑,瞧见她姑一脸欣慰的表情,那些不愿意的话就梗在喉咙底,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嚷出来。
于是她站在那里,也没推开廉以钦,好像就默认了这个事。
她一默认不要紧,让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越看廉以钦就越满意,就是中午吃饭时都让孔芳坐一边去,让他跟侄女坐一块儿,单看一个就满意,看两个人坐在一起她就更满意。
孔芳跟方婧婧使使眼色。
方婧婧立即明白这是她哥跟她有话说,赶紧地将碗头的面吃完,就要站起来,胳膊肘那里被碰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廉以钦——
廉以钦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像是没碰过她。
到是她姑方霞见她站起来,“吃饱了?”
“是呀,”方婧婧应得很快,见她哥已经站起来朝厨房走,她的视线就追着她哥走,“姑,我吃饱了。”
方霞露出意外的表情,“你平时不是最爱我做的面,都是吃碗的,今天怎么只吃一碗就够了?”
“胃口还不错。”廉以钦插上一句,“胃口好是件好事。”
方婧婧被她姑点出事实来,脸上有点红,被他这么一说,她就有点尴尬,也不好直接起来就走了,只得拿起碗,“我想想我还是能再吃一碗的,现在去盛点。”
方霞看向她的背影,满是高兴的无奈,“我们家婧婧平时也爱使点小性子,要是真使性子,你就跟我来说,我来说她。”
“有性子嘛,没有吧。”廉以钦并不应这个话,心里却想着她哪里是有小性子,分明是有大性子,想着他那回没防备在她手里真吃了大亏,好家伙还喜欢捆绑PLAY,“面真好吃,我还想再吃一碗。”
方霞立马站了起来,“喜欢吃就好,来来,我再给你盛一碗。”
虽说她不是丈母娘,可跟丈母娘也没差了,那真是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笑意就一直在脸上,还没有减过半分。
廉以钦连忙阻止,“我自己过去,您坐着,让您给我盛面,那不是叫我难为情嘛,我过去,我自己过去——”
方霞更满意了。
到是方婧婧借着再盛面的借口到厨房去,见她哥已经站在外头,他们家厨房外头种着棵橙树,小时候,他们还小,这树对他们来说就是老大了,常常爬到树上玩,还在树下荡秋千。
树,没怎么长高,还是当年那模样,可能是她年纪长了的缘故,反而觉得这树有些矮了,树叶间能看到结的橙子,绿绿的,还很嫩,还很小。
孔芳站在那里,表情严肃,见她一脸懵逼的出来,那点严肃也稍稍地收了起来,还是改不了口气的生硬,“怎么回事?”
方婧婧在她姑面前没讲清,在她哥面前那是跟活了一样,“哥,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结婚什么的,我也懵了——”
看她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懵的。
“那什么打算?”孔芳对她也是无语。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脑袋里糊糊的,跟全焦了一样,完全没了主意,“我能有什么打算?”反而问起她哥来。
孔芳简直对她无语,伸手就戳戳她光洁的额头,“看着一脸聪明相,怎么脑袋就不够用?”
“好疼!”她连忙抱住额头,不让她哥碰,瞪着眼,不满地看向她哥,“都是你把我弄笨的,我一直是很聪明的。”
“鬼呢,这话你说给鬼听,就没聪明过还敢说自己是聪明人,”孔芳吐槽她,“要结就结,不结就不结,别看着我妈高兴,就不想扫她的兴,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懂不懂?”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吗?
她有些茫然,她爸妈也是结过婚的,当时不也是说是一辈子的事嘛,可为什么他们离婚了,还不要她了呢?
她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
“婧婧,你不是说要盛面,怎么站在外头?”
她正想着,冷不丁地被人一叫,一抬头就看到廉以钦站在厨房的灶前,正在盛着面——
她回头看她哥,见她哥对她摇摇头,心里就更乱了。
结婚?
她与他这是要到结婚的地步了?
明明不是的呀!
他为什么说要结婚?
明明不是这样的关系呀。
086
她说不出来,至少着她的面,她拒绝不出来。
这让她有点伤脑筋。
“哥,你先进去,我同他说说,”她咬了咬唇瓣,有些犹豫不决,最终抬起头来,似乎又了决心,“哥,你进去吧。”
孔芳看看她,伸手刚要碰她的头顶,又缓缓地缩回来,往廉以钦那边看过去一眼,见他的眼神没有半丝闪避的意思才收回视线,往里面走进去,——
却没理会站在厨房里的廉以钦。
他一走,方婧婧整个人跟活了一样,立马地就将里面的人给拉出来,拉出来时她还悄悄地往餐厅那里瞧了瞧,没看到她姑过来的身影,她才算是放了心,才有心情跟廉以钦好好地扯扯。
“我还没吃完呢,”廉以钦手里还拿着空碗,正要盛面,被她一拉,只好先放下碗,跟着她走出厨房,站在阴凉的树下,疑惑地问她,“你不是还想吃第二碗?”
“吃什么吃呀。”方婧婧讲得挺直白,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太焦急了,她放开他的袖子,改拉他的领带,刚一抬头,发现自己比他矮好高,索性就踮起脚才感觉稍稍“平等”些,“你在胡说什么呢,谁要跟你结婚了?你脑袋有毛病还是怎么的?这种话能随便说的?…”
为了怕前屋的她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低吼着,那张脸呀,几乎狰狞了,仿佛他只要说一个不对的字眼,她就能将他给吃了。
而且是生吞活咽的那种。
廉以钦丝毫不慌乱,也早就预计到她可能会的反应,抓住她紧揪着他领带的手,已经想象着每天早上她替打领带送他出门的画面,好像还挺温馨,——
当然,不是像现在这样子,他被她揪着领带。
“我没随便说。”紧握住她想要挣脱的手,他无比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再没有比现在更认真。”
她迎上他的视线,却找不出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在其间,这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让她好受一点儿,她慌乱地收回视线,手硬是从他手间挣脱了开来,往后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放开的,她眉头都在皱在一起,显得十分的苦恼——
可下一秒,她又笑了,觉得十分的好笑,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就笑了出来,“我们不是交换嘛?”
她这句话问得十分轻,这是在她家里,这些话也不能叫她哥,或者她姑听见。
谁知道,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交换?”他低声问她,并没有丝毫提高音量,“你觉得自己有哪里比得过别人的,值得我花这么大代价要跟你结婚?”
这一句,问得她够没底气,可又恼的,立马的脾气就上来,手就指着他,“明明是你自己…”
他无奈地叹口气,伸手要敲敲她的额头,被她给躲开,还是慈悲地同她说,“要不是奔着结婚的念头来,我能允许你这么三番四次的耍弄我?”
她上一秒还气恼着,脾气上来了,心里窝着火,又被这一句给弄得心神不定的,还隐隐地好像有些高兴,又有些小得意,人嘛都是有点虚荣心的,她嘛,必然不会少——
只是少了些真实感,叫她难以脚踏实地,还有些慌乱,他深幽的眼神,勾着她魂似的,让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可是说起结婚,她还是有些害怕,压根儿就没想过,也没想过要跟他结婚,——她双手绞在一块儿,没敢抬头再看他,生怕自己一看,心里头那点劲儿就涌上头来,把她的理智冲了个七零八落,“可我没想同你结婚,你不要那么说…”
“那么你去同你姑说?”廉以钦迅速地将皮球踢到她这一边,并不打算承担如果没有婚礼的责任,“我是厚着脸才说的,你要是不愿意,我是没有办法勉强你,但是你姑这里得你去说——”
她一噎。
“你说的凭什么让我来收尾!”
好半天,她才算是缓过神来。
“我是不会说的,”他一副任由她打算的架式,好像主动权在她手里,“你自己家的事,自己去摆平,我没理由插入你们家的事。”
她听得都想踢他几脚泄忿。
有这样的人吗?
他制造出来的矛盾,她要是不同意,后果就由她来承担?
听得她怎么就觉得哪里有这么新鲜的事呢?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她气结。
廉以钦往回走,一步还一回头,“真的,我不勉强你,主意还是你自己定。”
这叫主意她来定?要是手头有什么东西的话,她肯定就砸过去,不止是气结,她简直晕倒了事,不用面对这些个乌龙事,明明就请同事欢乐一顿,结果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中间的进展是怎么发展的。
连忙小跑两步,她去拉住他,“行呀,你不去说也行呀,大不了婚礼当天我不来就是了——”
简直就耍起赖来了,偏叫廉以钦还能包容得住,“没事呀,你不来有什么关系的,你要是想让你姑难堪,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呸!
她真想啐他一口。
“你喜欢我?”
她转了转眼珠子。
“不然我跟你结婚做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问她,“我没有拿婚姻当儿戏的习惯。”
“你喜欢我哪里?”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也没有拿婚姻当儿戏的习惯,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嘛只是B,身材嘛,也只是过得去,长得也算是过得去,要真有什么优点,她自己会不知道吗,“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即使老练如他,还是被她这么直白的问得回答不出来,他只得说,“我该结婚了,跟你还算是合得来。”
她听了,像是了然的点点头,果然嘛,只是这种理由,可这种理由叫她稍微安心点,“唔,其实没必要为结婚而结婚,你想结婚的话,可能有很多人会扑上来——”
她还劝他,“没必要非找我,我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生气,你没看我现在没怎么花钱,其实我很会花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恨不得全买了…”
“脾气不好,我知道,”他踩着她的话,并不会虚伪地安慰她说她的脾气很好之类的话,“花钱嘛,我有钱,只是不是什么买个国家什么的,大约是够你花的…”
她更想翻白眼。
却没有吓退这个男人。
好像真要结婚了。
这个男人说合得来。
她想再找个也挺累,要不将就一回?
087
她就这么说服自己,颇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只是她现在并不在乎,扯上他的手,以前没注意,如今才发现他的手真的比她的手大好多,他的手包住她的手,紧紧的,她突然间有种被他掌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莫名地,她就笑了,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又觉得有些跃跃欲试,还真没想过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没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关于婚礼的事,她半点不懂,全是由她姑跟廉以钦商量,她半点没参与,就算偶尔有点想法想跟她姑说,都让她姑安抚了,叫她别操那个心,都让她来办。
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廉以钦拉着她的手,紧紧的,不放开,面容带着笑意,是满足的,“我很高兴。”
“啊?”她在走神,没听清楚,张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却让他的笑意更浓,低头与她光洁的额头抵在一起,极为亲昵,“我很高兴。”
他再重复了一次。
声音低沉,似蕴含着强烈的感情,那感情即将溢出来。
她听得一愣,这会儿,却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面上瞬间就烧起来,烫烫的,叫她的心都跟着狂跳起来,她空的那手,悄悄地落在胸口处,更能直观地感觉心跳的速度。
“别——”
她轻推他。
一点儿力道都没有。
他纹丝不动,清晰地看到她酡红的脸,似染上了最好看的胭脂,眼神瞬间幽深,“明天我们就去登记?”
“这、这么快?”她还是受不了这么快的速度,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要这么快吗?”
“迟早的事。”他笑着说,“婚礼之前我们先得登记。”
她面上露出迟疑之色,试图抓住一根稻草,“明天不是星期六吗,登记的地方有人值班吗?”
“自然是有人值班的,”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她的迟疑,而是耐心十足地劝她,“很快的,我们上身份证跟户口本过去填张表格就行,呃,还要拍照片。”
“还是星期一吧,”她还是试图挣扎,可说了就后悔,星期六跟星期一有什么区别,最多是延迟两天,话说出口,她又不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迎上他的视线,“星期一去吧?”
他摸摸她的头,就跟摸小孩子似的,充满了宠溺,“嗯,星期一。”
他这么好说话,到让她颇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有些对他不住,“星期六跟星期天我不想出门,就想赖在家里。”还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失笑,搂着她不肯放手,“那晚上也不去我家?”
“才不去。”她把脑袋埋入他怀里,脸烫得更加厉害,声音压低了,“放开我啦,我姑在呢。”
他还真听她的话,放开了她。
手瞬间就空了,腰间也空了,她忽然间有些空落落,这种感觉才涌上心头就让她压了下去,“要不要去我房间?”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眼神,极为专注,甚至是惊喜,叫她更不好意思了,娇嗔道,“你别乱想。”
“我没乱想。”他一脸的正色,“看看你住过的房间嘛,我知道的。”
一本正经脸,让她好无语,明明…
她立即收起这种想法,两手不自然地拍拍自己的脸,都被脸上的烫意给惊了一跳,怎么,怎么脸这么的烫?
她急忙小跑地往楼上跑,廉以钦慢吞吞地在后面走,并不急。
房间很简单,一眼就看到边。
她站在门口,朝右边指指,“那是我哥房间。”
他也就看一看,就往她的房间里走,房间的装璜是暖色系,墙上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床头上一整排的书架子,即使在人在床里,手只要一扬就能轻易地拿到书,书一看,就全是世界名着,不是新书,是旧书。
他走近床前,见被子跟个麻花似地扭床里,伸手就弄起来,几下子,就把被子摊开了,“钻出来就不弄被子了?”
她有点羞,又有点恼,将他挤开床前,“谁让你弄被子了啦?”
“不给你弄被子,谁给你弄?”他理所当然地问她,抬头就从书架子抽出一本书,不由挑眉,“原文书?”
她向来不爱弄被子,小时候老跟她姑卖乖,就是不想弄被子,还是她哥弄的,要说不会弄被子那肯定是傻的,她是不想弄,反正晚上要睡,为什么非要弄被子。
“是呀,原文书,我哥买的,”她提起她哥来,就满脸的光彩,“《傲慢与偏见》呢。”
他将书给放了回去,随手拿过放在书架上的相框,相框里少男少女站在一起,穿着宽松的校服,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像是这世上于他们来讲就没有烦恼似的——
分明是方婧婧与她哥孔芳。
他的瞳孔微缩,侧头瞧她,“怎么不把我们的照片摆上?”
莫名地,她就有了点心虚,“还没拿去洗呢,放电脑里不是挺好?”
“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他将相框放回去,“天天能看得到好像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她还能说不是?
心里到有点奇怪他的想法,不过她想着还是去洗两张照片比较好。
方霞几乎是高兴坏了。
她再把方婧婧当亲女儿似的,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亲妈,只是姑妈,有些事,她还真得跟婧婧的父母说一声,算是知会吧。
只是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那些喜悦劲儿就被冲淡了些,不是她多想,而是她太清楚自己那个弟弟跟自己那个前弟妹是什么样的人,——
她有点犹豫。
“你说要不要跟你舅舅,还有那位说?”
她问儿子孔芳。
孔芳眼底露出几丝厌恶之色,根本不掩饰,“就他们那样的还配当父母?”
“别这么说话,好歹那是你舅舅。”方霞拦了儿子讲难听的话,“总归是婧婧的父母,不通知也说不过去,我怕别人都笑婧婧,怎么是姑姑给她办婚宴。”
“妈——”孔芳实在对她妈这会儿的犹豫有些不高兴,“我们办怎么了,怎么了?他们有把婧婧当女儿了?有吗?”
方霞再怎么也不能承认那对前夫妻有把婧婧当女儿过,可能在婧婧刚出生时是有真心疼过,可后来——
她只得叹口气,“算了,算了,不说了,叫他们来说不定还给婧婧添堵了,万一他们狮子大开口,可会把婧婧的脸面全丢完了。”
“妈你知道就好,”孔芳对那位前夫妻是厌恶至极,再没有见过这么当父母的,尤其他知道婧婧阴差阳错的“死”了一回那对前夫妻完全是知情人,还收人家的钱,更是厌恶到极点,“别让婧婧心里难受。”
晚饭吃过,廉以钦一个人回去。
方婧婧只送他上车。
必然是没跟他走。
她依旧照常上班,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广告词交给老板,老板看了还算是满意,打算尽早知会厂家,看他们满不满意。
“哎,那天晚上那个人?”陈琴足足憋了两天了,早就想打电话问一问,可又理智地阻止自己打电话去问,好不容易等到星期一方婧婧来上班,她真是忍不住了,“是廉、廉…”
她声音压得很低,没打算让办公室的人都知道。
方婧婧如今也很坦然,既然要结婚嘛,就得摆出个态度,总要承认一下他,她点点头,“我男朋友——”
她说的也很轻,几近唇语。
陈琴还能听得见,因为两个人离得近,尽管心里早就有认定是这么一回事,还是忍不住抽气,面上的震惊怎么收不住,但是很快地,她露出羡慕且恭喜的表情,竖起大拇指,“怎么认识的?”
“阴差阳错呗,”方婧婧用这个成语解释了她与他是怎么开始的,一想到在楼道里那幕,以前是尴尬,现在她还是有点小小的尴尬,“我可能要结婚了——”
“啊——”陈琴一出声就捂住自己的嘴,待情绪平静下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说,“跟那、那位?”
方婧婧点点头,“今天我们约好去登记。”
“今天?”陈琴能不知道廉以钦是谁嘛,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这么的震惊,几乎都被这个消息都吓到了,还算是镇定地问出口,“那几时办婚礼?”
“大概一个月后吧,”方婧婧不隐瞒,“还没挑好日子。”
“那先恭喜你。”陈琴立马说。
不过她着实没看出来方婧婧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廉以钦娶了她?那可是有名的钻石单身汉!
“那你以后还要上班吗?”她不无羡慕地再问了一句。
方婧婧斜眼她一眼,“不上班我要待在家里发霉吗?”
“当你的大少奶奶呀,还上什么班呀,挣一点儿死工资,有什么意思呀,”陈琴喝口茶,还替她分析起来,“还不如在家里好好享享福。”
方婧婧不雅观地翻翻白眼,在她的想法,挣的再少也是挣,天天待在家里?她确实没那个心,也没打算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初早就跟廉以钦说好。
她低头一看表,看时间差不多,“我先出去会,最多半小时。”
“去吧,我给你挡一下。”陈琴往老板那里看了一眼,“快去吧,等会把红本本给我看一下。”
方婧婧点点头,就收拾包出去了。
刚到楼下,她就发现车子早停在那里,下意识地就跟做贼似的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同事下来,赶紧地就跑出去上车,一上车,她就说,“快走吧,我们快走吧。”
廉以钦一直坐在车里等,没下车,基于她的要求,即使他刚收购的IT公司就在这栋大楼里面,他也没下车,一直等着她出来,直到她的身影映入眼帘,面容情不自禁地柔和起来。
“嗯,我们走。”
他应得很干脆。
第 88 章
只是,他们到登记处的时候,才发现人好多。
还得排队。
“人这么多?”她都有点打退堂鼓了。
他拉着她的手,“排一会儿就好了。”
她皱皱眉头,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又看看那排到走廊上的长队,“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5月20日。”他去拿了两张表格,一人一张,拉着她到一张桌前,“520,你知道的吧?”
她心不在焉,耳边好像掠过“520”的字眼,拿过桌上放着的笔,低头就填起自己的资料来,嘴上还特别不解风情地讲道,“520,难道这个日子登记就不会离婚了吗,该离的还是会离,跟什么日子登记结婚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都没讲完,就让廉以钦捂了嘴,示意她看看身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那一溜长队,发现好多人都瞪着她——
那眼神个个的,都挺吓人。
她被深深地噎了一下,拉开他的手,低咕了声,“我讲的是实话。”
“嘘——”他示意她再说了,“好好填表格。”
她撇撇嘴,也晓得自己在这个地方说这种话有些不太适宜,表格上面很简单,没一会儿,她就填好了,又凑过头去看他的表格,字写得比她的字要好看多了,尤其是签名,更好看——
好像有些拿不出手。
她嫌弃自己的字来,把表格迅速地揉成一团,却被他抓住了手,她奇怪地迎上他焦急的眼神,开始还有点不明白——
不过她明白得还是挺快的,又将表格给弄开来,试图为自己解释,“字,字写的太难看了,我想换一张。”
他立即放开了手,往她表格上瞄过来,“又不是特别的难看,不用换了。”
“不难看吗?”她高兴了起来,看看这张揉过的纸,又有点犹豫,“还是换一张好了,等会要是不能用,还得再换,还不如现在就去换了。”
廉以钦拿她没办法,只得让她再换了张。
一人一手拿着一张填好的表格,就站在队伍的最后边,等待着结婚登记,至始至终,她的手被他牵在手里。
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们了。
钢印往贴着他们照片的紫红本上一压,就把紫红本子给了他们,算是把手续给办完了,一人一本,照片上的两个靠得很近,就是临时在隔壁拍的照片。
她盯着这张照片,叹了口气,“还不如你上相呀。”
从她的眼光来看,自己就有点不上相,他到是非常的上相。
“有吗?”他看一眼照片,没怎么看出来谁比较上相,“你笑得挺好看,不是挺好的吗?”
“真的?”谁不乐意听好话?
她是最爱听好话了,被他这么一说,就乐开了眼,也不计较谁上相这回事了,“我还得回公司,你呢?”
他明显有点失望,“非得回去吗?”
她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一口,“当然得回去,你也回去办事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就那么亲一口,哪能满足得他了他——他扳过她的脸,对着微张的唇瓣就堵了上去,以前是没证,没底气,如今是有了证了,这底气十足的,恨不得把她吻晕在车里了事。
还真的让他差点给吻晕了过去了。
缠缠绵绵的,她都被这种感觉给绕进去了,反正觉得还行,没有感觉特别烦恼的事,只是,下车前,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脸,微肿的唇瓣,怎么都觉得像是干过坏事似的——
索性掏出支口红,她精心地往唇上抹了抹,看来看去,才感觉好点儿,“我总感觉跟做梦似的,不真实。”
“怎么才算是真实的?”他笑问她,觉得她跟个孩子似的,“等你生了孩子,孩子长大后,我们都老了,才算是真实了?”
她的左嘴角立即往下撇,满脸的嫌弃状。
却让他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搂得紧紧的,凑在她敏感的耳边,“老婆?”
这称呼,从现在开始是名正言顺了的——
以前她不知事时,是别人的,如今,他这个才算是真实的。
她听了,还有点害羞,人总是会害羞的,她没觉得自己以前会这么害羞,跟他在一起到是常常害羞,连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脸上也烫烫的,羞答答地将脑袋埋入他的胸前,几不可闻地叫了声,“老公!”
声音明明很轻,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像是听到世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
“再叫声,”他含住她的耳垂,察觉她身体的轻颤,牙齿轻磕着娇嫩的肌肤,“再叫声听听?”
“老公、老公、老公…”她一连叫了三声。
第一次还不好意思,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有点磕磕巴巴,到第四声,已经是顺利多了,张嘴就能来了。
车子还是送她到公司楼下。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还有点事得处理,”廉以钦坐在车里,眼神有些缠绵,透着依依不舍,跟他平时的样子简直大变了一个样子,“下班时我再过来接你,嗯?”
她自然是同意。
反正都结婚了嘛。
她以后不是单身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
有些事,她也想明白了,如果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压根儿就没必要同她结婚,只能说她是认真的,她也想认真一把,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还有他。
只是,她刚走进公司大楼,就让迎面过来的人给惊了好心情,笑意飞扬的脸,顿时没了笑意,甚至是戒备的,她还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盯着来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与平时光鲜精神的样子完全不同,段兑胡子拉碴的,像是几天没刮过胡子了,眼窝处都是黑黑的,几天没睡过的样子,脸还有点青,像是被打过还没好——
听到她这么说,他的脸上硬是挤出笑意来,却仍是一个苦涩的笑,“恭喜你——”
他说。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听得她皱起了眉头,心里的戒备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你恭喜我什么?”
莫名其妙的,他恭喜什么?
她才登记,不可能别人都知道了,再说了,就是他们家知道的事,别人怎么可能晓得——
“你刚跟廉以钦登记回来,我当然得恭喜你们。”段兑站在原地,看着那张几乎与陈果一样的脸,却没有上前,“对不起,我为自己的行为对你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她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歉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登记了?”
“他公司首页已经贴出他的结婚证照片,”他长呼出一口气,才冷静了些,将脑袋里那些热念试图都赶到一边去,“恭喜你们。”
“谢了呀,”方婧婧就那么随意一说,没心思理会他,“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一次都不想,看到你就想起自己干的蠢事,麻烦你放过我吧,别让我觉得自己蠢得像头猪,行不行?”
“…”
段兑的嘴唇动了动,手微伸,试图叫住她,手却慢慢地垂在身侧,双手插在裤袋里,什么话都不再说的往外走。
他还有他的孩子,与陈果的孩子。
方婧婧回到公司,还没有到午饭时间,个个地都在忙,她回到位子上,第一个去网上搜廉以钦的公司,进入公司网页后,她还真的是看到那张图,还真的是飘在首页,上面把她与他别的信息都处理掉了,只留下各自的名字——
这都是几时弄上去的?
她都有些好奇。
嘴角却是怎么也合不拢,是笑的。
她好像挺喜欢他这种的。
嗯,喜欢的。
520嘛,她懂的,不就是我爱你嘛。
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