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呢,她没听过,真的,廉以钦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接触了,见鬼了,她几乎都没去那个城市,——待了几个月的城市,难怪那么的陌生。
“我以前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她老实说,并没有上赶着去恭维他,双手滑落下巴,拖着下巴,叹口气,“我的经历可以写一本小说了,你可以写两本了。”
她的是纯小方模式,他的是成功模式,完全不同。
还有人不认识他,不知道他?这个事本来是极其正常的事,可让她一说,怎么就觉得这么个别扭呢,廉以钦前三十几年也没有感受到这种滋味,如今却一下子尝到了,而且似乎有些乐在其中,“还出关于美食的书吗?”
她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人家那是给他老婆陈果出的,又不是给我方婧婧出的,我要来做什么?”
“真这么看得开?”他还是不太相信的,毕竟看不开才是常事,她说的这么淡定,还真叫他有些大开眼界,“多可惜呀,也许能一举成名说不定?”
“鬼啦——”她呼一口气,要说拒绝那个诱惑确实是让她下了不少的决心,其实有几次她也想硬着头皮过陈果的生活算了,可想来想去也晓得人家要的只是陈果,并不是她,“梦做太多其实不太好的,我姑姑小时候就对我说过,人嘛得脚踏实地,不是我的东西,看一眼就够了,不要多瞧第二眼。”
“你可不止瞧了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都有。”他打趣道,“现在还有机会反悔呢,要不要现在就回去?我可以随时给你订机票。”
本来说着还好好的,被他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眼皮都要开始抽筋,搭便车的便宜想法瞬间去了大半,颇为诚恳地对他说,“您要是觉得方便,就在边上停下车,我还是下车为好,实在没空听你讲这些没营养的话,请为我的耳朵着想一下。”
他两手一摊,很干脆,“你不爱听,那就不说了。”
她才算是觉得耳朵清静了点,双臂环在胸前,就那么看着前方,庆幸自己态度够硬,并没有三言两语被他给说动,谁能不心动?她也心动的,只是这种心动不合宜。
“要不然,我捧你?”
冷不丁的,他又说话。
跟个讲不停的鹦鹉一样,叫她烦躁,要不是这里还在高速上,她还真跟刚才讲的一样下车了,她索性捂住耳朵,拒绝听他的话——
“把你那些浅薄的东西,都点化最经典的东西,让你一下子就站在镁光灯下,享受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你想象一下那种感觉,想象一下…”
他还在说,滔滔不绝的。
她的眉心皱得死紧,简直能夹死苍蝇,两只手捂着耳朵根本没有什么用,他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钻入她的耳朵里,一遍遍地响着,再响着,永远都不停歇,仿佛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只是捂着。
不听,不说。
任由他一个人发表演说似的在那里说着,反正她不听,跟这样的男人处在同个空间,简直就是种折磨,而且,她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耐心跟她扯这个。
她就那么忍受着,谢天谢地,他还算是知趣,讲了几分钟后就没再讲了,为此,她很感谢他的知趣。
终于,车子停在她姑姑的屋前,此时已经是凌晨,天际还没有发亮,她放开安全带,临下车之前,看向车里的廉以钦,“谢谢您送我这一程,现在也不方便招待您,下次我再找机会谢你。”
“没事的,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我点困了,回去我那里也得一小时,可以在你姑姑家挤一晚,我这个人要求挺低的。”
谁曾想,他竟然这么说,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车子的另一边下车来,两三步就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手还指指紧闭的铁门,“要我来敲门吗?”
把她给吓了一跳,街边的路灯很明亮,映在她眼里他的身影很清晰,而她却觉得他像是被下降头一样,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她还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我深夜里把你送回家,你就这么打发,也着实太没有诚意了吧?”他不以为意,“做人不好这样的,小姑娘。”
她大半夜的回家见姑姑,除了要跟姑姑解释那些蛋疼的事之外,还得再解释怎么三更半夜的带个男人一起回家?想想那画面也是够醉人。
“谁是小姑娘了?”她气坏了。
“不是小姑娘,那是大姑娘?”他立即换口,视线落在她胸前,别有意味,“不怎么看得出来——”
那视线,叫她恼得不行,下意识地就要撩手冲他的脸。
只是,这一回,她并没有成功,手被他重重地拽住,想动也不动了,她只是气鼓鼓地瞪着他,“放、开、我。”
他还真放手了。
就在她不甘心地又要扬手冲他的脸过来,他还是将她的手给拽住了,一脸的无奈,“你这样子真不好,老是打男人的脸,男人的脸,可不能打,这就跟说男人不行是一回事…”
她更气了。
却不得不跟现实低头,跟个大男人动手,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她只得低头,“放开我——”
口气都软了。
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明知道她在装可怜,他还是放开了手,“这么晚吵醒你姑姑合适吗?大半夜的让她接受你还活着的消息,你不会觉得太刺激吗?你姑姑有没有高血压的毛病?”
她还是能听得进话的,被他给说动了,姑姑是有高血压,血糖也有点,这么大半夜的把姑姑吵醒,确实是件不合宜的事,只是话听着就很别扭,“你才有毛病呢。”
“好好,我有毛病,我有大毛病。”他只得承认自己有毛病,真不想跟她在这里扯到天亮,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跟女人确实是没法子讲道理,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都好,都是没有道理可讲,“去市区吧,我在那里有房子,定期有人打扫,也有客房,回去休息是没有问题。”
她点点头。
稍稍迟疑了一下,依旧回到他的车上,当然,她还叮嘱他,“你别再跟我说话了,我现在好困,等到地方再叫我。”
再没有她这样不自觉的人,真让廉以钦哭笑不得。
她侧睡着在车里,侧脸对着车窗。
好像真睡着了。
他就看着她的侧脸。
还没有试过这么盯着一个女人的侧脸看,好像是有种很新奇的感觉,多的是女人对他献殷勤,他从来没在意过女人的感受,合则来,不合则散,强迫女人,那更是没有的事——
只是,就这么看着她的侧脸,他忽然间明白一件事,尽管她没有什么优点,性格还差,说咬人就咬人,他这么多年也没能别人身上吃什么亏,也就在她身上吃过几次亏,——身材也不是顶好,他还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但有一种感觉,就是陷进去了。
陷进去,不是大事,大事在于陷进去而不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五那天问过别人哪里有看桃花,别人告诉我一个地点,我真去了,结果那地方没有桃树,好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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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陷进去,或者是陷进去不想出来的话题,方婧婧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或者说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关心,她会很自然的想,那与她无关呀,能让她有什么想法。
睡在车里,睡得正好。
到了人家房子,她还没睡醒。
被人抱起来后,才醒的,眯着个双眼,还没有真正清醒,似乎要把面对着的人脸给认得清清楚楚,待认个清楚后,她还是闭上眼睛,继续睡——
什么怕失身的,她真没有那种想法,还是挺相信他个节/操的,还不至于真对她用强什么。
这会儿,她要说真睡,是真没有的,也不想惊动他,在他低头时,瞬间就闭上眼睛,好像她没醒似的,随着他的脚步,身体几乎一点儿都不晃,稳当得很,鼻间被男性气息包围。
好像走了那么几分钟,她被放下了,鞋子也被轻轻地拖去,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着,他根本一点儿都没动,直接为她盖了条被子,眼缝里的光亮一暗,就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已经有些亮色,夜色已经渐渐地被消融,她起身坐起来,发现床正靠在窗边,透过窗子能清楚地看到外边的景象,天已经亮了。
而她困死了。
还是睡吧。
还是穿着衣服睡。
好好地睡一觉,她才有精神去想怎么跟她姑姑说她还活着的事,好像有些惊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姑姑给吓着,她心里这么想,还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证明?难不成她真去验DNA吗——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她想还是去验一下就好了。
睡之前她还想过也许先去找她哥先比较好。
这一会,睡得挺久。
她以为是早上,等看了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起身坐在床里,她的动作有些慢,并没有迅速地就从床里下来,就这么靠在床头,看向窗外,好像是个小区吧?
对面的房子,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是挺高档的别墅小区。
她并没有感觉到吃惊,可能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让她都有些淡定了,回想着她过去的生活,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也就隔了没几个月,对她来讲,真是隔得太久远了,连她对自己都有些生疏了——
她露出苦笑。
又不得不责怪自己差点真让段兑的表面所诱惑,当起他的妻子来,不是她的东西,就不是她的,不要想,即使那是他愿意给的,她也不想拥有。
她在房间里找了找自己的包,找了一圈,才发现她的包就放在她的床头,她从里面掏出来两个手机,一个就是普通的国产手机,一个则是段兑给她买的新款水果手机——
那个手机,她并没有再次开机,而是静静地将手机再放回去,也许找个铺子把手机当了换点钱?这恐怕是最实际的做法,扔了这种大方的办法,她可做不出来,总归是要利益最大化的。
“哦——”她抱着脑袋,还是有些伤心,两手还轻自己的脑袋,跟拍冬瓜似的,“真是笨呀,真是笨呀,忍一忍就过了嘛,要知道那人家是有公司的,钱不得够你用呀,怎么就放弃了?…”
要说没懊恼,那肯定是假的,有时候她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可是每一次都无比清楚地到认识到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拥有,也不要去看一眼,多看一眼都是种折磨。
可那张手机卡,她轻轻地放入自己新买的手机,才开机,就看到好多未接来电,——不止是未接来电,就连手机都响了,上面显示的是段兑的号码,亲情号码,661。
她扯了扯嘴角,接了电话,并用免提的,“喂——”
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没睡好。
“小果,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打你手机,一直都没人接,你是怎么了,还是心情不好,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是要让我急死呀…”
一连串的话,即使隔着座城市,她还能清楚地听到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关心,——这份关心究竟是为了谁?她的手紧紧地捏着手机,指节泛白而不自知,就那么握着,神情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既定的现实。
“别跟我做戏了,”她淡淡地说,仿佛用来自心里深处的灵魂在说话,显得冷酷而无情,“我是方婧婧,不是陈果,你对这事再清楚不过,别对着我再叫陈果,还是多谢你这几个月的照顾,让我见识了另外的人生…”
也不等他说话,她再次关机,将那张手机卡拉出来,往窗外一扔,小小的卡片,在半空中划出极细微的痕迹,迅速地消失不见,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一样。
只是——
两手捂着脸,她不想哭的,却挡不住眼泪从指缝滑落,烫烫的,能烫到她手心里,她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脆弱了一把,被愚弄的感觉,还有被不当回事的感觉都有,反正很复杂,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好。
反正就是没由来的难受。
她非常的难受。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她一个人的自怨自艾。
她慌忙地用手抹开眼泪,就好像没哭过一样,眼睛是红的,没办法掩饰,她只得一狠心,就这么面对,“进、进来吧,我醒了。”
门被推开,他站在门口,穿着家居服,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没有清醒点?”
她一听这话就差点炸毛,好像在讽刺她似的,——但她很快地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有种人就是这么讨厌,就是喜欢讲些你不喜欢听的话,那么敷衍他一番。
她是这么想的,“醒了,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亲们在唯品会买过东西?话说春天感觉更冷的样子,明明温度高了,还是感觉这么的冷,风一吹就受不了,果然是春天要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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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很有礼貌,尤其在这个时候,特别的有礼貌。
而且自认为笑得很有分寸,即使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也能深刻地描画出自己的样子,嘴唇微微上扬,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请容许她这么夸奖自己,人总要夸自己的,在人的眼里,自己总归是最好。
“不想起来吃个早饭吗?如果你觉得现在还是早上的话。”他微皱眉,挺讨厌看到她这么笑,跟装出来一样,“笑得可真假…”
她脸上的笑意一滞,深呼吸一下,才开口说,“能出去让我先穿衣服吗?”
当然,她的衣服全在身上,根本没有脱掉一件,这么讲,也只是找出个理由,叫他先出去一下——
她还是觉得当着他的面起床,这样子感觉太亲密了些,毕竟她与他的关系着实有些尴尬,他帮了她,她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分,只好这么委婉地提一句。
“你衣服不是全穿着嘛,我又没脱你一件。”他挺不识相,就这么戳破她,站在门口动也没动,“起来吧,再睡下去骨头都会睡酸的,快起来——啪啪啪…”
他还朝她拍拍手,跟给她凑个节拍似的。
叫她无奈地往上翻白眼,顾不上什么礼貌了,她终于发现礼貌这种东西其实要看对象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她礼貌的,有时候根本没必要,比如面前的这位。
她索性起来,也不害羞了,害羞什么个劲,人家都不避,她害羞其实挺没必要,一把拉开被子,她双脚先着地,也不打算洗脸刷牙什么的,直接拿着包,“谢谢你,我得走了。”
她个样子挺狼狈的,刚睡醒,头发乱的都没有梳一下,她用手指穿过头发就那么理了理就算是完事,形象什么的她没顾及,走到他身边还朝他低下头表示谢意,“给你添麻烦了。”
乱糟糟的头发并没有因为她手指那几下就给弄好了,明明乱得很,却让他突然间觉得很性感——那种并不是刻意的性感,而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性感,有那么一种冲动,他忽然想吻她。
狠狠地吻她。
这种冲动,叫他有些脸黑,她一没刷牙,二没有洗脸,怎么能够叫他涌起这种冲动,——所以有一句话是对的,冲动是魔鬼来着,他并没有叫住她,站在那里看着她擦身而过。
微微伸出手,恰恰要碰到她时,却往回缩,他不是不干脆的人,而是这个时刻,他竟然不干脆了起来,“你就这么上门去跟人说你是方婧婧吗?”
她走着,已经站在楼梯间,迈了好几级,听他的话不由得一回头,瞧见他站在客房门口,脸色有点黑,让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到是心情极好地就回了一句,“有什么不好吗?”
“你指望你一说,你姑姑就哭着认你了?”他笑笑,脸上的黑色瞬间没了,跟个挺讲道理的人一样,“还是你表哥也哭着喊着你就是了?”
她没觉得那个是问题,并没有将这个当成问题,她是方婧婧嘛,哪里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她就是她,只是她说明了,谁能不认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姑姑还能不认得我?”
“是呀,一模一样的脸,谁都能认得出?要是真有人能认得出来,你为什么会被当作陈果,为什么没人认出来那个死去的人才是陈果,为什么认尸的时候,你被确认是死了?”
她愣在那里。
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出了事故,到底谁认的人?
是谁确认的她已经死亡?
她一时间有些愣,不知道死亡证明是怎么开据的,但也知道人死了,必然得有死亡证明这一说,有了死亡才好去买公墓,这些她都是听说过的事,——莫名其妙的谁让她死亡了?
全是段兑安排的吗?
他的手有这么长吗?
长到这个地步能安排出她的死亡来?她愣愣的,就那么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甚至是觉得中间有些说不清的事,目光里多了些戒备,“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别拐弯抹脚的一点儿都不干脆。”
他还被她给嫌弃了,不止是一次,好多次了,数都数不清,他偏偏喜欢她这样子,跟他似乎没有距离般的,“你爸的儿子出国了,去的英国,你妈的女儿今年跟人结婚了,婚房是女方婚前全款买的,你觉得他们有这个条件吗?”
有这个条件吗?
有这个条件吗?
这几个字就跟闷棍一样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都僵硬了,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什么样的条件,她能不知道吗?
他们各自厌恶对方,重整家庭后小日子过得是比离婚前要好一些,都是工薪家庭,挣的工资在这个城市算是一般般,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儿子出国留学,而且去的还是英国,也负担不起来一个婚前全款买房的女儿…如果是分期付款,她还能替他们解释得通这事儿,可不是——
不是的,他们负担不起,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却是缓慢地摇摇头,面上流露出些许苦涩,再不能笑出来,她的脸似乎在这个时候失去了笑的本能,“你直接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她慢慢地往下滑,靠着墙壁,坐在楼梯上,就那么坐着,觉得自己恢复记忆还真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至少不用面对那些事,明明早就知道的事,再一次领略到自己亲生父母对她不在乎的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点冰冷。
然而现在的温度将近25度。
她却冷的像冰一样。
坐在那里,她已经没了力气,即使她说自己能承受。
瘦瘦的身体,似乎有着无尽的力量,却让他不忍,缓步下楼,难得地低下一贯向上的身体,与她坐在一起,手试图去握住她的——冰冷的,她并没有拒绝,长长的睫毛挡住她的眼睛,让他看不见她的悲伤。
对,她的悲伤,他是这么想的,“你的父母认领了尸体,公墓的钱都是段兑出的,你姑姑跟你表哥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你最后一面,尸体就被火化了。”
她怔愣着,好像只有被握住的手才能觉得有些热意,叫她有些贪婪地紧紧地握住,天不是第一塌了,在父母离婚时,他们还问过她要跟谁,其实谁也不想要她——那时候,她待在姑姑的家里,她爸爸一直就没来接过她。
她打电话给她妈妈,妈妈在电话里说,让她好好跟着爸爸,她没能力养她了,让她别再打电话——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以为那都过去了,她的心足够坚强,坚强到能面对这一切,然而,她发现只是以为而已,——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忍不住责怪他起来,“你跟我说这些事做什么,做什么?”
手往他手背上一挥,声音还有些清脆,仿佛来自于她心底里的哭声,然而她并没有哭,倔强地瞪着他,质问他,眼睛里全是水意,却是不肯哭。
就这样的人儿,叫他有些心疼。
他狠狠地抱住她,毫无顾忌般的,将她的脑袋埋入自己胸前,轻轻地劝她,“哭出来,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她却是不哭。
不肯哭。
明明他们不要她了,还靠着她发财了!
还让她成为别人!
她想哭的,这么悲哀的自己,为自己哭,可怎么都哭不出来,她以为很容易的一件事,却变得这么困难,她以为只要走到他们面前,她的生活就回来了。
其实不是。
她好像现在才明白。
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烙上陈果的印迹了,再没有方婧婧这个人。
好像才想明白,她就这么埋头在他胸前,有时候想想,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能让她依靠,似乎是件挺好的事——她还挺能苦中作乐的,至少是身边有人,可他也太可恶,非得把事情血淋淋的掰开来叫她看。
她痛恨这一点。
只是没办法真痛恨他,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她回去才知道自己根本回不去后才承受痛,还不如现在就承受了。
“我哭什么,我不哭——”她推开他,脸上有点红,水意就在眼眶里,死死地忍住就是不哭,人站了起来,朝要楼下走,“是他们要哭,不是我要哭,他们得知道没有了陈果,他们什么都没有——而且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叫他们享受了?”
她当陈果,那么交易所得的东西全是她的,不是他们的,与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得拿回来。
她分外的认真,再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认真,朝他笑开脸,好像真开心一样,“你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们,叫他们把吞下去的钱都给我吐出来?”
“你随意。”他并不反对,也不支持,就那么三个字。
她却不够,觉得这样的他不够,双手落在领口,将领口的扣子试图解开,手并不颤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视线解开一个扣子,露出她白皙的胸前肌肤,“你是不是想同我睡觉?”
她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宠
美丽的脸,看久了总会腻的。
景晟满脸狰狞:好你这只鹦鹉,敢看腻本王,迟早把你炖了吃!
鹦鹉:嘎嘎,救命,嘎嘎,救命!
;痛改前非
痛改前非是条充满荆棘与血泪的路,即使走得满身伤痕,她都一往无前
这是今年发的两个文,第一个文名估计会修整,第二个不会,亲们,有收藏的捧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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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直白,且近乎于粗俗。
谁会这么直白说,你想同我睡觉?
即使心里头打的是这份主意,估计能让她给吓跑了,他反而很镇定,毕竟让她吓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而且阅历摆在那里,自然不会真让她给吓着了,只是吃惊总是难免的。
不是没见过女人,也见过更有女人味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他想,就光露那么一小片,就能让他想入非非,其实不是件什么好事,但他没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想吗?”他问她。
顺着她的意思问她。
她的手并不抖,也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姑娘,早就晓得世上肯定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一些东西,这道理她懂的,即使心跳得很厉害,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她还是执意地将手落在第二个扣子上,“看你的,你乐意就行——”
她并不咬牙,只那么说,似乎很淡定。
他乐了,瞧着她故作淡定的样子,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以为她常干这样的事,双手握住她的手,制止她再解扣子,“要说我不想,那肯定是哄你的——”
声音特别的温柔,这辈子他都没听过自己用这种口气跟人讲气,跟哄孩子似的,特别的亲切,就怕把她给吓着了,但动作可不是这样子,——她拉过他,让趴在他腿上。
那力道,让她有些懵,被迫趴在他腿上,胸脯清楚地感受底下的坚硬,——比刚才被拉的力道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力度,她的脸立时地跟火烧了一样红,忙不迭地从他腿上起来,眼睛也不敢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