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入夜的城市,就是座不夜城,满街的霓虹,让黑夜看上去如同白昼一般。
“你也够行的,还得我给你付车钱。”沈科白天在医院里看上去像重伤患者,现在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脑门上还包着纱布,一身休闲,酒递到嘴边,浅啜一口,毫不留情地取笑武烈。
武烈手里端着方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他抬眼看向侧坐在一边的沈科,眼神微冷,脸色暗沉,刚关上门时,他后悔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叫她来开门,他出来的态度那么坚决,撇不下脸来叫她开门,索性就找上沈科。
“就是付几个出租车钱,你用得着这么记上?”他一口就把方杯里的酒喝完,香醇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往下,一直流到胃里,觉得整个人舒爽很多,“连澄怎么没跟那什么大胆的还是小胆的结成婚?”
这话几乎是戳上沈科的心上,刚才取笑的样子一下子就没了,阴沉地瞪着武烈,随手将方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头,“你自己娶到人就算了,别往别人心口上扎刺成不?”
“要不是你没用,连澄用得着现在还能在我面前露脸?”武烈没好气,用手挥开欲跪在他双腿间替他倒酒的“公主”,自己给自己倒满方杯,仰头又是一口,简直就是牛饮了,“看到他在我面前就讨厌,长成那种德性,简直是枉为男人。”
沈科看着差点跌倒的“公主”,挥手让她出去,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心里烦躁,更将身边的张思甜都推开,也不顾他自己用力太大,将她推倒在地,“她就喜欢那张脸——”
张思甜被推到在地,都没有人看她一眼,她就是疼也没敢呼出声,到门口边又忍不住看沈科一眼,见他神情冷淡,没有丝毫留下她的意思,默默地退出去。
武烈想起连澄那张脸,忍不住低咒出声,大手紧捏着方杯,那力道几乎要把方杯捏破,“你炒她鱿鱼吧,我不耐烦看见她在这里进进出出。”
沈科差点让嘴里的酒噎着,诧异地看着武烈,“老大,你靠点谱成不,她也是股东,我炒她鱿鱼,你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她那点股份,不够你塞牙缝的,能当什么事。”武烈说的很直白,在她面前他是节节败退,甚至都快到割地赔款的地步,“最好这几天给我弄好吧。”
沈科忍不住吐槽,“我当我是神仙不成,她是什么性子,你不是最明白,按我看,你不如说服她随军得了,用得着这么麻烦的?”
武烈这是心里有苦说不出,要是她能随军,打自当初结婚时就随军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他不是没想过,可是不敢提,是他答应的可以随她,现在他是想自打嘴巴,但他怀疑自己要是一提,恐怕就驳回来了。
他不是怕丢脸,怕事情不成,是怕她认真起来,逼得太紧,容易出事,她那种性子,他也就敢在她面前装委屈,要是她真板起脸,头一个歇下的就是他自己,“今天又让老爷子赶出来…”
他这是诉苦,满腔的苦,总得找人发泄一番。
“谁让你——”沈科很自然的接腔,话才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对,赶紧收住话,露出笑脸,“你自己慢慢磨着吧,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让你磨个几年还怕不能成?”
武烈冷脸冷眼,没有一处不冷,“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我叫你好看。”威胁的意味浓厚。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横。”沈科已经收起表多余的表情,心下不担心,事情他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谁能捅到于胜男的面前去,“回家跟你捧在手心里的大姐去横,才算你有本事。”
“老婆是用来疼的,哪里能横的?”武烈到是笑了,一点都不介意他自己让人取笑,反正那是事实,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又不是你,搞那什么虐恋情深,让人怕的跟别人结婚去了。”
“你就消谴我吧。”沈科站起身,一看腕间手表,“都十二点了,你要不要回去,还是要留在这里,我给你准备两三个女人陪你?”他说话间还有意无意地瞥一眼武烈的双腿,那意味,是个人也能看明白。
武烈对这事不感兴趣,除了他老婆,他自认是谁也不能让他提起兴致,“你给我酒就行。”要求简单,是他的本性,一直就是这般,就像他眼里只有于胜男一样,不会再有别人。
沈科知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头,叫人把他珍藏的酒拿出来给武烈喝,走出包厢,吩咐着外头的人,“都给我看着点,要是哪个人不识相的进去,都给我弄出来,等他醉了,再叫我一声。”
他说的很简单,语气严厉,让外头的人都使劲的点头,不敢大意了。
于胜男睡得很踏实,一沾床就睡着了,半夜里让手机铃声吵醒,她没有什么起床气这一说,就是谁半夜睡的正香,让给吵醒,谁都不会有好口气,“沈科,你半夜发疯了是不是?”
那声音带着几分睡意,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差点让沈科的耳膜一震,幸好他有准备,早早地让手机与耳朵保持一点距离,才避免她愤怒的质问,“武烈喝醉了,你把人接回去。”
于胜男回的更尴尬,还气武烈犟脾气的出去,哪里会想到出去接他,闭着眼睛,哄一回脾气坏一回,还离家出走,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还喝醉?
喝醉了,还想让她去接人?她没有那空闲时间,索性对着手机,“你爱送不送!”
沈科最后是把手机拿到歪在沙发里喝得已经是老高的武烈,也让他听听他那位是怎么说话的,看着武烈听完后愣愣地坐在那里,他的神情里多了些怜悯,想到他自己的事,眉眼间又有些自嘲,同是天涯沦落人。
武烈一直沉默,沉默半晌,才站起身,喝的太多的缘故,人一站起来就往前倾,也幸得有沈科扶住他,才不至于让他失态,“给我点醒酒药吧。”
他说话都开始大舌头,手撑着沈科,缓缓地坐回去,脑袋往后一靠,肚子一直在翻腾,难受得要紧,不仅仅是醉酒,还因为她的话,简直是活生生地往他心口剜一刀,鲜血直流,他都止不住。
沈科放开他,让他靠在沙发里,吩咐人去拿来醒酒药,看他吃下去,“我还有事,等会你说声,会有人送你回去。”
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上嘴,部队里光鲜的武团长,在于胜男的面前硬生生地低一头,武烈一直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捂下来也应该捂热了,可——
他靠着沙发,吃了醒酒药,懵然的脑袋里有一丝清醒,一手撑着额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鼻息间全是浓重的酒味,却是不想起身了。
没有人期待他回家,他要起来做什么,还不如在这里窝上一晚。
他几乎是堵气的想着,想着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不冷不热,把他的心意握在手心里,她自己一点未变,没托付给他一星半点。
沈科这边有应酬,等应酬完问起武烈时,才晓得武烈还没走,一看手表都是凌晨两点了,他索性自己走过去看看,还没有走到包厢前,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脚步一停,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你不是不过来了?”他走过去,声音不重。
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说不过来的于胜男,她就是一身居家服,简单的T恤配着条七分裤,波浪卷长发让她随意地用橡皮筋梆在脑后,整个人显的极有精神,看到沈科,目光冷淡,“我来不来还得你同意不成?”
好冲的口气!
沈科赶紧闭嘴,生气的女人不能惹,这话是再对不过,他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也不再上前,让外头的人替于胜男打开包厢的门。
没等一会儿,武烈就出来了,出来的样子不太雅观,是让于胜男揪着耳朵出来,整个人都没站直,弓着腰,跟着她的脚步出来。
他的块头,比起沈科来还要壮些,现在却是乖巧的让她揪着耳朵,没有半点生气,到是脸上全写着讨饶的神色,让人觉得那画面颇具喜感。
外头站着好些人,都不敢笑,想笑又不敢笑,生怕笑了自己的工作不保。
“你帮我开车,送我们回去。”于胜男放开武烈的耳朵,拽住他的手臂,往外走,走过沈科的身边,把话丢下。
沈科觉得他这是躺着也中枪,与武烈的目光一对,那家伙迅速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让他一口气差点堵在胸口,又想着他总归是欠于胜男,便痛快地跟在后头,要把这对夫妻送回去。
他一个人在前面开车,他们两个人坐在后头,真把他当成司机了,沈科觉得他都快要吐血了,他哪里有帮人做过这个,也不顾顾他才失去女人的心情,都是些什么人呀,没人性!
“老婆,你还记得不,我第一次喝醉的时候?”武烈心花怒放,他整个人都靠着于胜男,她来一接,足够让他兴奋的了。
于胜男没好气地推开他的脑袋,“不记得了——”
真是不记得了吗?
015
于胜男是记得的,那一次,他喝醉了,是高考后,估计是太高兴的缘故。
她跟朋友一起,一堆人挤在一起,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喝酒的喝酒,一堆女的聚在一起,都不顾什么形象,都是出来开开眼界,还让“公主”全出去,包厢里全部是长相清秀的“少爷”。
于胜男酒量不错,喝了大半支酒,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到是沈墨青就喝了一小杯,整个人都迷糊在那里了,还抓着人家“少爷”乱喊名字的,这还是轻的,还有就是直接对“少爷”上下齐手,看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久旱的女人。
她看的都头疼,这帮女人,跟狼一样,要是再醉下去不太像话了,她赶紧结账把人都弄走,等她想起自己的包包还落在包厢,她就往回走,那包包可是连澄送给她的,她平时都当宝贝似的,不是价值有多少,而是心意。
她赶得急,没太注意到前边走过来的人,让人撞了下,脚下有点站不稳,险险地倒向旁边包厢合着的门,只是——
那包厢门是合着的,没有关,她这么一倒,肩膀就把门撞开了,她整个人差点失去重心,眼睛瞪得老大,人一惊,双手就胡乱挥舞,惊险地抓住门框,借由门框才算是站稳身体。
她才松了口气,手赶紧地拍拍胸口,让她自己镇定一些,想对包厢里的人说声“抱歉”,可是,她一转身,面对的是沉寂的包厢,一点声音都没有,里面有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这不是最重要的。
不像她们刚才在包厢里那些女人也就只敢吃吃“少爷”的豆腐,可这里完全不一样,年轻的男人们不止是吃“公主”的豆腐,那种程度都不值一提,他们都开始真枪实弹了,比真枪实弹更让她受刺激的是还有两个人把一个女的夹在中间。
看到这里,她的心都一颤,赶紧把视线收回来,里面光线太暗,她都没看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就知道男女,鼻间还能闻到那种让她发怵的味道。
“不、不好意思——”她一开口,舌头都有点打结,好不容易抡直了舌头,她一边说话,一边就迅速地将包厢门拉上,转身就冲向隔壁的包厢,拿起自己落在那里的包包,就要往外跑出去。
可是——
她明明是远离那包厢,还是被里头冲出来的人影紧紧地抓住,她一惊,眼前的所见的是光着的上半身,都没去看那人是谁,赶紧挣扎起来,手指全用,包包使劲地砸向来人的头,脚更是踩上他的脚,“混蛋,敢碰你,你死定了!”
她的声音很尖锐,叫的很大声,能穿透人的耳膜。
那人块头很大,明明才十八岁,可他的块头,谁都不会认为他才十八岁,他抓着于胜男,还没开口,脑袋就让她砸了好几下,疼的那脸都黑了。
到底是男人的力气大,他很快地用双腿夹住她的双腿,不让她乱踢乱踩,双手更是制住她的双手,一脸黑的凑到她面前,“大姐,是我呢,你干嘛?”
她刚想避开,听得他说话,才注意看他,一看之下竟是武烈,心立即就放下来,刚才的紧张感与惊惧感一扫而空,听着他说话,还能闻到浓重的酒味,薰的她的脸一下子了。
“你才想干嘛呢,吓死我了,还不快放开我!”她还是头一次受到惊吓,声音难免有点收不回来,怒吼他,待得他放开她,手到是毫不留情地拍向他的肩膀,“你这小子,是干嘛呢,玩什么呢,都堕落了,是不是?”
武烈让她一拍,那力道可不轻,虽说是不太疼,还是有点疼,哪里知道她会在这里,想的是刚才让她看到那一幕,神情不由得有些讪讪然。
“大姐,我真没有,我真没有——”他试图为自己撇清,神色有些纠结。
她哪里明白他的纠结,双手推拒他的胸膛,感觉到有凸起物顶着她的手心,她迅速地收回手,脸已经涨的通,鬼使神差地让她想起那回在医院里她不小心含住的事。
偏过头,她没去看他,就怕对着他的胸膛,心里暗恼自己怎么就想起那回事,
拉着他手臂,她低头把他往包厢里推,嘴上还说着,“谁管你做了什么,真是的,大白天别出来吓人成不?”那时候的于胜男还是个“小清新”,她真是有点吓到了,一直让家人保护的好好的,头一次受到这样的惊吓,最后一看原来是自己人。
武烈有点郁闷了,他的解释,她根本没听进去,天地良心,他真是没让人碰他一下,他的人全是她的,只是,他的眼神暗了暗,放开手,“大姐,真不是那么回事,我真没、真没有…”
于胜男不在意他的解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一帮女人还在她的车子里,等挨个的送回家去,没空跟他在这里说个“没有”还是“有”的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现在走了——”
她嘴上说着,人走得飞快,像是撇开什么要命东西似的,恨不得早早的离开。
“哎,武烈,真是大姐来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手搭在他的肩头,不是没听见外头的声音,还以为是武烈看上哪个“公主”,这手段激烈的让他大吃一惊,没曾想是于胜男。
武烈心情可郁闷了,不止是一点点,是非常郁闷、是很郁闷,他一把挥开来人的手,没好气地冲着他,“得,全让你们搞砸了,一帮见着女人就往人家的□里钻的混蛋!”
这话可严重了,包厢里的人都抬头看着武烈,瞬间都沉默了。
只是,沉默是暂时的,爆笑声才是真实的,几乎是轰堂大笑,冲着武烈过来。
尤其是站在武烈身边的沈科,这帮人中谁不知道武烈对于胜男的那些个意思,比起他们来,十八岁的武烈还是个处,简直是他们中间的异类。
沈科一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也不怕他会再度给挥开,“瞧见了就瞧见了,干嘛恼羞成怒的,不是你自己说要出来见识一下,好叫以后让大姐快乐的嘛?”
要是开头,武烈觉得这话还是好的,现在一听,觉得这话挺不是滋味,她离开的那些话,哪里有半点相信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他心里像是让蚂蚁在咬一样,钻心的难受,脸色很难受,看着包厢里头还没有停歇的玩乐,他也不顾,自己拿起酒来就喝,真想醉死在酒里,也不用想她是怎么想他了。
沈科坐在他身边,“就是你,大姐刚才都没看清里面是谁,你干嘛出去?”
武烈一听这话更难受,也不把酒倒杯子,自己对着瓶就往嘴里灌,灌了大半瓶后才觉得稍稍冷静一点,刚想说话,已经让另一侧的人打断。
那人提着裤子,整个人透着斯文的劲头,明明就是提裤子的简单动作,他做起来到是一派优雅,像是一幅画一样叫人觉得赏心悦目,他就是廉谦,见武烈刚开口就插话了,“得了,他不是心虚的嘛,一看到人,就觉得大姐发现他了,还不赶紧去解释。”
这话还真是说对了,武烈闷闷的喝着酒,可不就是心虚的嘛,见她撞进来,当时心跳都快停止了,他到是没做什么事,就是“公主”跪在他两腿间倒酒,就是这个动作,让他一下蹦跳起来。
“自作自受呗。”沈科很干脆地下个结论,拉过为她倒酒的“公主”,双手就不老实地往她双腿间探过去,一摸那里是湿的,神情明显有些得意,拍拍自己,“怎么做,你晓得的吧?”
他们惯常在这里玩,这里的老板可是差点没把人供起,所谓的“公主”都是最好质素,一般“公主”都只是陪陪酒,这里可不一样,都是最好的,只要客人愿意,什么事都成。
武烈看着那长相不错的“公主”跪在沈科的面前,替他拉开裤子拉链,就移开视线,心里那个后悔的,早知道今天出门就得打听她今天在哪里,也不至于弄出这个事来,一想到他在她心中可能与沈科他们同一层次,他就坐不住。
“你们说,我怎么办,大姐不听我解释。”他遇事是最冷静不过,可是面对于胜男,再多的冷静都是跑到爪哇国,怎么都是找不回来,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廉谦老神在在,对他的境况是半点同情也没有,“怎么办,凉拦呗。”
武烈恼了,“你们这些人还算是兄弟,看着我倒楣是不是特别乐?”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怕以后弄疼大姐,自己先来亲自观摩一下,我们都让你看了,你这话不是倒打一耙的嘛?”廉谦说话不轻不重,重点决不含糊。
“大姐肯定要认为我跟你们一样没节操了。”武烈恨不得能有个救世主,也知道人家说的是事实,谁曾想就会这么巧,就碰到于胜国也在这里,一切都那么凑巧,就像是上天精心安排的一样。
“喝酒吧,喝的半死最好。”沈科想的馊主意,把“没节操”的话当成赞美听。
廉谦不反对,反而是举起手大拇指,表示赞同,苦肉计有时候就是屡试不爽的老招。
于胜男把人送回家后,已经是凌晨时分,刚想去冲个澡,她的手机到是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廉谦,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事,武烈在那里,估计是他们在一块儿?
她是这么想的,跟着接起电话来,才刚出了个声,就让廉谦的惊呼声打断,她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
“大姐,你快来,你快来,武烈喝醉了,车子撞上消防栓了,你快来!”
廉谦的声音有别于往日里的一派沉静,听那声音是真着急了,她心里一动,还真以为是武烈出事了,关了水笼头开头,也不打算冲澡了,整个人就往外冲,“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她冲下楼,让楼下的阿姨看见了,有些疑惑她这么大半夜还要出门,“胜男胜男——”她连叫两声都没有反应,有些发愁了,“老爷子这明天就得回来了,要是明早胜男不回来,我得怎么跟老爷子说?”
于胜男可没想太多,武烈是自小一块儿长大,哪里能知道他出了事,还不过去的?
只是,她真没有想到廉谦那个斯文优雅的人,撒起谎来,更是容易让人相信,要是沈科一说,她肯定还得置疑一下。
016
“大姐,你来了,武烈在里头发酒疯,不肯走,一直叫着你,我是没办法才叫你来。”廉谦一脸苦恼,站在包厢门口,一手拉着包厢门,一手抹过脸。
于胜男刚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就光看见廉谦了,他站在那里,斯斯文文,瞅着让人有种信赖的感觉,“你们灌他酒了?”她走到廉谦身边还能闻到酒精的味道,还有那种叫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的味道。
廉谦注意到她的举动,不动声色地让开,斯斯文文的脸带着几分笑意,“哪里能呢,刚才大姐不理他,他在那里伤心着呢,自己灌酒,我们拦也拦不住。”
他哪里敢说这是他的主意,不管武烈是醉了也好,没醉也好,他咬定主意说他是醉了。
听着这话,于胜男有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才那画面,是个人看了都会有别的想法以,她还以为武烈跟廉谦这帮人都浑起来了,再加上她还得送人回家,哪里有空去注意武烈的想法,现在听廉谦这么一说,她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表情。
“得了,别乱开玩笑。”她不太乐意听起武烈那什么的破心事,自己灌酒,还说到她身上来,她往里推开包厢门,一种幽闭的感觉冲她过来,带着浓重的味道,烟味酒味还有别的什么味道,都冲着她过来。
她往后退,没往里走,谁知道这满地的东西都有些什么,她可不想踩着点什么叫她尴尬的东西,“你,把他拖出来!”
“我?”廉谦指着自己,神情惊讶。
“就是你,不然还要我去拖出来吗?你觉得我能拖得动他吗?”她理所当然地反问他,神情漠然,一副他爱拖不拖的架式。
廉谦有些后悔,早知道把沈科那家伙留下来,那家伙块头跟武烈差不多,拖起来应该完全不花费力气,他脚步沉重地走入里头,看着武烈趴在沙发里,似乎人事不知。
“武烈,大姐来了,你怎么睡着了?”他状似弯下腰去看看武烈,其实是压低声音在武烈耳边说话,“再不起来,大姐可要走了。”
他说完话,还得做个样子,双手拖起武烈的双臂,试图将他弄起来。
“大姐”这两个字就像武烈的催命符一样,推开他的双手,整个人跟弹簧一样跳起来,才跳起来,人又狠狠地摔回去,他有些狼狈,眼睛通,嘴上喊着,“大姐,大姐?”
那酒味太浓了,让廉谦都忍不住皱眉,都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大姐在外头等你,你先出去。”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再补上一句,“要不要我扶你出去?”
武烈的声音,叫着她,让于胜男的心有种失控的感觉,像是午夜时的低喃,深深地穿透她的心底,她站在外边,还是没有往里走一步,她觉得自己太不正常了,还真把别人的玩笑当成真的了。
“武烈,快出来,还腻在里头做什么?”她用手轻扣着包厢门,手指与包厢相碰发出清的声音,走廊里灯光昏暗,看不到人影,“都几点了,你不睡,别人也不睡吗?”
她说话之间还打了个呵欠,还没有这么晚出来过,她发困了。
“大姐、别…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她的话音刚落,武烈已经跌跌撞撞地从里头出来,两眼通,看到她就冲过去,也不想想想他多大的块头,只晓得要抓住她,不让她走了。
廉谦是看着武烈冲出去,搭把手的意愿都没有,看着他跟熊一样抱住大姐,不由得闭上眼睛,果不其然,“啪啪”的清脆声音传入耳里,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巴掌声,听得他的脸快要觉得疼了。
于胜男差点让他的力道冲倒在地,勉强靠着墙才站稳,他的身体死重死重地挂在她身上,让她几乎是站不稳,待得她收拾一下力气,手已经朝他的脸挥过去了,“你能耐了,还知道买醉了?”
武烈像是不知道躲似的,整个人都靠着她,任由她往他脸上甩巴掌,醉得跟烂泥一滩般,什么甩巴掌是伤男人的自尊,这个说法在他那里完全没有,“大姐,我不、我不——”
说话间,他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谁都听不懂他想说什么。
“不你个大头!”她吃力地扶住他,冲着出来的廉谦命令道,“去开个房间。”
廉谦还为他武烈脸上那鲜的巴掌印生出几分同情,一时间脑袋里还没有转过弯来,诧异地望着她,“开房间?开房间要干嘛?”
武烈跟条大虫般,不安分地把脑袋窜入她的脖子间,炽热的气息伴着浓重的酒味,薰得她的脸发,还有脖子,露在领子外的颈子更。
“他这样子要是回去,还不得被武叔修理一顿?”她没好气回话,双手试图把武烈撑起来,“快点把人弄走,我快站不住了。”
廉谦一想也对,武叔那暴脾气,要是见到武烈这样子还不得上火,他上前试图把人拉起来,帮于胜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