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挺人站在总务处门外,他是看着苏拉走进去,才从角落处走出来,心里那个是五味杂陈,听见苏拉的话,到是有几分欣喜,昨晚差点没把他吓死,还怕伍少对他秋后算账,幸好伍少大人有量,算是原谅他一回。

他在外面听着,竖起耳朵听,就怕把里面的话漏了一丁点,熊家的老爷子还等着他的回报,总不能领了人家的好处,事到是反而不办了,早上伍少就早早地来公司,他估计就是冲苏拉过去,还真是叫他猜对了。

为避免事儿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特地让总务处的人都走开,甚至吩咐下去,今天谁要是把看到的事儿说出去,这公司就不用再待了。

他正听着,刚听到里面苏拉轻轻的声音,听得不太清楚,总务处的门已经拉开了,开门的正是苏拉,她表情倔强,挺直背脊,从里面走出来,那气势让他忍不住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开路来让她走出去。

“苏拉!”

重重的吼声,让李敬挺差点捂住自个儿耳朵,跟熊一样的怒吼能把人的耳朵,彻底震聋了,他不敢捂,那是伍少,他是活腻了才会去捂,看着伍少从里面几步就跑出来,将外面要走的苏拉一把扛起,整一个原始人抢媳妇的架式,让他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伍少的身影消失了为止。

苏拉被扛起,瞬间有种失重的感觉,双手下意识地就攀住熊伍佰的脖子,鼻子间还能闻到他熟悉的味道,如记忆里一般感觉,趴在他的肩头,肚子让他的肩膀顶住,顶得极不舒服,过道里好多张不认识的面孔,都盯着她,让她想把自己藏起来。

可是——

她又贪婪地惦记他的味道,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他们年少时候,那时,她的父亲还是省长苏轼,而她是省长的女儿,他不过就是熊老爷子的私生子,且没有得到承认。

她喜欢他,自小就喜欢,熊、苏两家算是亲戚,柳家的两姐妹一个嫁给熊家,一个嫁给苏家,按理说,熊老爷子的妻子是她姨妈,她没有理由会喜欢熊伍佰这个给自己姨妈添堵的人,可喜欢就是喜欢,说不出来什么理由。

姨妈不能生育,最后没得办法才认下熊伍佰两姐弟,只是后来大家才知道,熊伍佰的母亲与熊老爷子是原配夫妻,那是在乡下娶的妻,后来熊老爷子有幸叫柳家的人看上,他果断地选择了光明前途,将家里的妻子抛弃,那时,熊伍佰的大姐都已经十几岁了,那时的人结婚早。

小时候的苏拉就是个宠坏的孩子,脾气忒坏,没少欺负熊伍佰,她姨妈根本不拦,就由她来欺负,可是,脾气再坏的孩子也会有害怕的一天,她被绑架过,要不是熊伍佰跟她一起被绑,也许她那一年就不能活着回来了,那一次,熊伍佰被捅了好几刀,他命大,捅的都不是要害。

回来后,熊姨父对她姨妈发了好大的火,要不是她爸身处高位,估计就要连她都不欢迎上门了,从那时开始,她就喜欢上了熊伍佰,不管熊伍佰怎么拒绝,她都要跟着他。

忽然间,她整个人都被放开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扔在车里,所有的记忆一下子被打破,她回到现实里,看着车门被熊伍佰关上,他走到前头开车,就坐在她面前,将车子发动起来驶出地下停车场。

苏拉坐起身,车子却是突然来了急转弯,还没有防备的她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地撞向前面的座椅后背,额头瞬间就红了,牙齿磕破唇瓣,血丝从唇间渗出,红艳一片,她两手很是困难的撑住座椅,慢慢地坐稳,还替自己系上安全带。

舌尖一舔,她试图将唇瓣间的腥味全部咽下,却是如梗在喉般,怎么都咽不下去,拉开身上帆布质地的斜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包五毛钱买的纸巾,凑到嘴边,将嘴里的腥味都吐出来,察觉到他透过后视镜注意着自己,她的心不能安然。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试着稳定一下心神,身体往后靠,试图让她自己看上去很轻松,眼睛一瞅那后视镜,刚好看见她自己都在里头,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地问他,“熊伍佰,你要带我去哪里?”

熊伍佰透过后视镜看她,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唇瓣被磕破了,唇间渗出的血色让他忍不住心一揪,却是立即地松开来,不由嗤笑自己的奴性太坚强,早些年都让她弄的成习惯了,她要是有磕着碰着什么,他早就上前“侍候”了。

“想不到苏大小姐还能做清洁工,我以前到是小看了你,你说是不是?”熊伍佰明明看见她眼睛里的那一点亮光,因他的话瞬间熄灭,心里感到快意,这种感觉就像是藤蔓一样缠着他,让他忍不住出方相讥,“还在我的公司里,哦,不对,你已经辞职了。”

他的话好像针似的狠狠地扎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快要坐不住,要不是安全带系住她,她有可能就倒了下去,心里一片苦涩,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软和的话来,求他别让她辞职,她需要这份工作,这样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也有骄傲,她也有自尊,只是生活的艰难快到磨光她的这些坚持,现在又是冒头出来,当着他的面,她没有脸去求他,更下不下来这个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脚上便宜的地摊货,一百块三双的帆布鞋,颜色褪的七七八八,看上去似乎是年代久远,其实是才买来没多久。

不说话,倔强地低头,不肯看他一眼,在光鲜的他面前,她自卑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最好能让她永远都不要出来的地洞,“我自己养活自己,做清洁工也没有什么,总比养不了自己要好。”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一千八的工资,你够用了?”熊伍佰却是大笑,将她的工资数目都指出来,丝毫不留情面,就要将她的自尊打碎的七零八落,“我们的苏大小姐,现在都穿些什么牌子的衣物,说出来也好叫我洗洗耳朵?”

她的自尊全叫他的话给打破,再也补不回来,那就是事实,什么牌子的事,从里面出来后,她再也不再穿了,没有她爸爸那棵大树存在,她再没有可依靠的人了,处境让他用嘲讽的语气说了通透,屏住呼吸,脸涨得通红。

此时车子停在墓园,满山的苍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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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公墓位于市郊,沿着山脚往上看,几乎看不见一座公墓,全让柏树苍松挡住,远远看过去,满眼苍翠,眼睛都能明亮许多。

苏拉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涨红的脸,瞬间惨白下来,整个人失了魂般地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公墓区,早上的阳光,从车窗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将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金红的色彩。

熊伍佰下了车,倚在车身,望着淹没在柏树苍松的公墓,眼神幽暗,难掩眼底那一点伤痛,双臂环抱胸前,极为耐心地等待车里的人下来,不说话,就等着,想着曾经可能已经上大班的小孩子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公墓里,他眼底便染了点恨意,不再耐心地等下去,一把拉后车门,对着里面低着头的苏拉冷冷问道:“怎么,不敢出来见一面了?”

闻言,苏拉猛地抬起头,目光里充满绝望了,那是排山到满的绝望,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张开嘴,嘴唇微微颤动,想说些什么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声音到是哽咽了,她从车里出来,不顾路面的沙石块,就跪在熊伍佰面前。

“对不起…”她还说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她的一生都应该为这个孩子赎罪,赎一辈子的罪,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对不起…”她咬牙不哭,将所有的眼泪都狠狠地逼回眼睛底,不让一滴眼泪滴出眼眶。

“对不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苏拉会在她面前下跪,他讨厌她的倔强,将她一把拉起,不顾她的膝盖刚跪在沙石上面,拽着她就往山上走,“你要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躺在里面的人!”

她被他拽着往上走,一级一切从实际出发级地往上,台阶有点坡度,脚步有点踉跄,迫于他的蛮力,一直被他拽到墓前,那墓比起周边的墓,看上去有点小,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只写了立墓碑人的名字——熊伍佰。

终于,熊伍佰丢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地面,没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伸手到她的面前,理所当然般地命令她,“给我纸巾。”

苏拉不敢看那墓碑,甚至是根本不敢面对,慌乱地拉开斜挎包的拉链,手指有点颤抖,困难地捏住那包纸巾将它拿出来,手一抖,已经开过的纸巾包,就掉落在地面,掉在她的小腿边,她坐起身,想捡回来,却与熊伍佰伸过来的手碰个正着。

像是被火烧到一般,她的手退得非常快,双手紧紧地抓住斜挎包的袋子,看那

样子,似乎要防着什么抢夺大盗,全身充满戒备,不肯松懈一分,可是,熊伍佰无视她的动作与表情,淡定地捡起掉落在地的纸巾,将里面的纸抽出来,擦着大理石墓碑,擦得极为认真。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明明就是最简单的动作,在她的眼里,成了画一般的美丽,只是心里发苦,恨不得找个地方好好地倾倒一下那些酸楚,没有一个朋友,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而最熟悉的人,现在就在面前,她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爱他,爱得心都快碎了,可惜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接受,她试过了,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更没有机会,明明跟自己说好,要把人忘记了,怎么就出现在面前了呢?她愣愣地站在他身后,不肯掸去身上的灰尘,就怕自己的脏污,将他才擦干净的墓碑给弄脏了。

“对、对不起,承、承文…”她说出这个名字,心跟在火上面煎熬一样,火急火燎,那是她给她自己他的孩子起的名字,到头来成了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出这个名字,声音仿佛一直在心里回荡,“承烈,对不起,娘娘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让熊伍佰推到一边,他整个人都挡在墓碑前,不肯让她再看一眼,残忍地盯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吐出世上最残酷的话来:“苏拉,你还不配,不配承文叫你娘娘,别脏了这个称呼,他的娘娘只有我姐!”

苏拉被推开,肩膀刚好撞在隔壁的墓碑上,疼得她几乎掉下眼泪,狠狠地逼自己把眼泪收起,忽视肩膀的疼意,站直身体,不肯失去自己的骄傲,倔强地抿着双唇,不发一语地看着熊伍佰。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明明没有希望,还自欺欺人地跑过去,试图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总有一次能够叫他接受自己,却原来,一切都不可能,他的心,她永远都够不着,一点都够不着。

即使她不再是高傲的苏拉,在他的眼里,从来就是那个苏拉,他眼里的厌恶是那么明显,让她的心揪得死紧,原以为不会再痛,现在才发现还是一样痛,她的双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捏握成拳,“对不起…”她在他面前,承文墓碑前,怎么都抬不起头,像是一辈子的罪人。

“得了!”熊伍佰盯着她的狼狈样,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没有半点血色,他应该觉得快意,可她这样子,却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皱起眉头,本来就是已经严肃的脸,一皱起眉头,看上去更为严酷,“这么个样子,可

不像苏拉你,你应该趾高气扬地站在这里,不屑地看着他,承文的命在你眼里应该一钱不值,怎么还学会说‘对不起’?真叫人意外了?”

一句句的话,都是戳在她的脊梁骨,让她全身都疼,明明知道自己要面对这样的情况,待她自己真的面对了,才知道是那么困难,困难得让她想打退堂鼓了,这个念头,就是一闪而过,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半途而废的人。

她一句话都不敢回,那是她造成的过错,全由她一个人来承担,没有什么可辩解的话。

熊伍佰心里的话很多,多的不得了,都想幼稚地甩在她脸上,可她一句话都没有,就那么听着他的斥责,让他所有的力气,像落在棉花堆里,得不到她的一句回话,曾经的苏拉恐怕早就是跳起来,伶牙俐齿地将他的话都堵了回来。

看到她落魄成这样子,再也成不了他的噩梦,可他为什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数次对自己说过,总有一天要叫她抬头看自己,不再是他小心翼翼地哄她,跟个仆人一样。现在他做到了,心里到是发堵了。

“我想你肯定不乐意坐我的车子回去吧?”看着她惨白的唇瓣,双肩缩在那里,竟然能让他觉得她瘦弱得不像话,这种感觉涌上来,就让他狠狠地压下来,肯定是眼花了,转身就走下台阶,身形挺拔如松,走得没有回头。

此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背上,笼罩着金色的光芒,整个人都发亮般,映入苏拉的眼里,她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就是连眨眼都是不肯了,看着他的车子驶离公墓,她才真正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公墓太偏远,离市区虽说不远,公墓下的公路不是来往车辆必经之路,除了清明节等重要节日,一般这里的公车一天只有两班,早上一班,已经走了,下午的一班还没有来,苏拉得在这里等着,等下午的公车过来。

孤独的公墓区,除了守墓的人,再没有别人,现在是入夏,清明节早就过了,扫墓的人不会这个时间过来,太阳越爬越上,高高地挂在半空中,将它的光芒痛快地送给地面,让万物都披上金黄的颜色。

苏拉站在承文墓碑前,捡起熊伍佰丢在地面的纸巾包,从里面划拉出一张纸巾,对着墓碑再擦了一次,纸巾上面没有沾来多少污粉,已经是干净了,这墓碑是熊承文,那一年,他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躺在里面了。

想起那鲜血淋漓的画面,她不由抱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墓碑前,再也控

制不住地失声痛哭,她没想,真没想害死人,承文是她身上一辈子都洗不了的罪孽,将跟随她终身;她也想救活承文,上天没有时间给承文,让他小小的年纪,就这么夭折了。

全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承文根本不会死,全是她的错,这一切全是她的过错,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确实是她的错,造成这一切全是她的过错!

慢慢地跪在承文墓前,她低头,一直就这么跪着,以最虔诚的姿态,表达自己的罪过。太阳往上慢慢地爬,爬到半空中,还想往上就落了下来,比上去更慢,将它的万丈光芒都奉献给大地,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她一直跪在那里,连吃东西的念头都没有起过。

公车已经来了,她听到公车报站的声音,知道车子快到站,双腿跪的发麻,一站起来,整个人差点撞向墓碑,亏得她还有一丝魂在,双手按住墓碑的顶端,才让她自己站稳了身体。

“快、快、快,公交车来了,要回去的赶紧下去了…”

正当苏拉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公墓区里的大喇叭响起了,陆陆续续地走出人来,都冲着山脚下的公车去,苏拉在后面,膝盖处跪的太长了,有点让小石头磨破,别个到是没有什么,她拖着疼痛的双腿往外面跑,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原本看着没人,等吃力地挤上公车,她才发现这公车子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再挤个人进来,估计都得小心自己的钱财。公车一会就起动了,驶离公墓园区。谁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过来的黑色卡宴里坐着的是熊伍佰,他亲自开车来接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我解释一下,在我们这里,娘娘是第一声,就是姑姑的意思哦

015

擦肩而过的公交车,隔着车窗看过去,熊伍佰一眼就看到苏拉,她靠在窗边,头朝向车里,没看窗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松了口气,将车子停在路边,掏出模样精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打火机火苗一闪,他将烟对着火苗吸起来。

烟卷很快地燃起火芯子,他深深一个呼吸,烟味窜入他嘴里,慢慢地从鼻孔里出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公交车远去的方向,早就没有公交车的影子,烟雾将他的脸微微笼罩,这里的公交车只有两班,李敬挺都替他打听过。

跟方正他们公司谈生意谈了一下午,他一看腕间样子简洁的手表,已经快四点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那里,这个念头,都让他觉得自己有点荒谬,怎么就想起她了,应该是恨不得她一个人在那里,怎么就替她担心起来会不会还在那里。

李敬挺收拾起东西,不时看向自家老板,看见伍少在那里有点心不在焉,对,就是这个形容词,从方正走后,伍少就一直看手表,隔个一分钟就看手表,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对,跟个陷入恋爱的人一样,时时注意着时间,巴不得时间过得最快,可以跟女友一起。

这种心情他也有过,还能理解,但是,他有点迟疑了,早上看着伍少将苏拉拽走,还怕他们会发生什么事,他还不太好与熊老爷子交待,没想到伍少回来的挺快,苏拉不见了,这让他的心安了,只是,这伍少,明显不在状态。

“公墓那边下午是有公交车的吧?”

李敬挺胡思乱想着,被熊伍佰的话打断,身为一个专业的助理,他自然是不会漏过老板的任何一句话,他回头看着伍少,伍少翻着合作案的条款,好像很认真,夹在手指里的笑却是转动。

“半个小时后,应该有一班。”李敬挺回答的很快,早上就让他查了,公墓那边,他能想到是什么事,估计伍少把人拉去那里了,现在又怕人家回不了?“伍少,你说还要去那里?自己开车去不就得了?”

不得不说,李敬挺身为熊伍佰的助理,还是能猜到大方向,但是他这话说的,明显会到位,你压根儿不坐公交车,干嘛要问公交车的班次?可惜他的话得来熊伍佰不太领情的一记瞪眼,让他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咽回肚子里,没敢再贫嘴加话。

“我先走。”

还没等李敬挺好好反醒一下自己是不是讲的太直白了,伍少抓起挂着的西装外套,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走出办公室。李敬挺觉得不对了,他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往外追。

“伍少?伍少…”

可惜熊伍佰已经在电梯里头,当着他的面,将电梯门阖上,根本不想等他一下,让他悻悻然地留在原地,回头与常秘书好奇的目光正好对上,他不由长叹一口气。

常秘书最近很暴躁,不管她身上穿的裙子领口再低,怎么在老板面前尽力地倾身过去,老板就是对她视若无睹,那个欢迎会后的夜晚,老板凶狠地撞着她的身子,一想起这个,再想老板身上浓烈的男人味,她就能酥了半边身子。

谁知道,现在老板根本不注意她一眼,让她这个花容月貌都无处安放,就是刚才,她还想上去替老板按电梯,竟然得到老板一记森冷的眼神,让她吓得停滞在原地,不敢再过去一步,老板再让她动情,工作还是得保住,她想的再明白不过,有了工作才能更好地朝自己的既定目标过去,就像今天跟老板谈合作案的,身家背景那是扛扛的!

“BOSS这是怎么了?”常秘书那声音,婉转动听,再衬上她惊讶的表情,很难让男人拒绝她的魅力,黑色的裙子在膝上二十公分处,修腰的设计将她的身段显露无遗,她抬起涂满黑色甲油的手,搭在李敬挺身上,有意地凑近他一点,尤其是她引以为傲的胸部,不是她自夸,这胸部是纯天然产品,没有半点附加剂,“李助理,今天BOSS好像不太对头呀?”

因为全公司上下进行了消息封锁,就算是有人知道早上熊伍佰直接将总务处专门负责打扫各个楼层的苏拉扛走了,他们嘴上是没敢说出来,心里到是觉得新老板伍少那口味真重,连清洁工都下手了!

从李敬挺这一边,都不用做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就能看到她露出的大半胸脯,他眉头微皱,像常秘书这样的胸,确实让他起不起兴趣来,可能让自家女友的平胸□习惯了,他是半点欣赏的眼神都没有。

“估计是大姨妈来了。”李敬挺将她的手拿开,跟鬼爪子一样的黑色甲油,让他看了都差点受惊吓,昨天常秘书一身红,那是火焰美人,今天是一身黑,难道扮演的是“黑寡妇”,一想到这个,他不由哆嗦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去接自家女友。

常秘书被挥开,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她可没有把目光放在李敬挺身上过,一个助理,就算是在老板面前受到重用,还是个助理,她还没想降低自己的格调,就是有点嫌弃他不解风情,跟个木头一样,要不然她可以借着他跟老板更亲近一点。

她悻悻然地回到秘书室,看到两个刚进来的年轻秘书在那里交头结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曲起手指,轻轻敲着透明的门,冷冷地盯着两个小秘书,“还在给我聊天,还不快去工作,这里不是你们家,这里是公司!”

两个年轻秘书都是大学新鲜人,刚踏出社会的菜鸟,被她一吼,那眼睛一瞪,都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这里的福利好,她们才不想离开这家公司。

外面发生什么事,李敬挺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就是觉得头疼,在自个儿办公室里,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那电话号码早就烂熟在心,刚拨到第十个数字,他又挂上电话,整个人靠在椅子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决定。

最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有点阿Q似的想道,最好伍少到那里,苏拉已经走,两个人碰不到一起去,怕就怕苏拉心没死,这点才最让他觉得不安,曾经的苏拉,现在的苏拉,他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苏拉。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残阳如血般笼罩住远处的山头,折射出瑰丽的色彩,透过车窗,落在熊伍佰的脸上,他的脸,没有丝毫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永远不愿意叫人靠近,就算是拉近一点距离,也能叫他的冷默全部吓退。

他坐在车里,从市区赶到这里,又看着她坐在公交车里,公交车与他的车擦身而过,他停下车在路边,抽烟吞云吐雾,面上有一丝烦躁,抽了几口烟,就用手指掐灭烟,烟卷的火光,他视若无物,指间窜起的微弱烫意,让他竟是觉得畅快许多。

“苏拉——”

他低低地叫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叫着深爱许多年的情人,低沉缠绵。

016

天色很暗,从公交车下来的苏拉下意识地抓紧一下自己斜挎在身上的包,走入还没有开门的公司,公司里走得最后的人通常是总务处的人,要不就是在加班的同事,她的门禁卡还能用,直接朝着最不显眼的总务处过去。

她的东西全在公司的储物柜,总不能穿着工作服回去,还有得带上她自己的所有东西,打开储物柜,她拉开拉链,预备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来,也许昨天还在期待能在这里做下去,现在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脱下工作服,她身上就穿着白色的内衣,□的胸部立在那里,她伸手拉开裤子拉链,弯腰刚想将双腿从裤子里弄出来,忽然看见光亮的储物柜表面似乎映着一个影子,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里是总务处的储物柜,从没想过会有什么男人出现在这里。

但是,她理所当然的想法,在别的日子里没有什么,那是完全对的想法,可今天,她的想法那是大错特错了,苏培被打发到业务部,偌大的业务部,据说都是去谈业务了,一个人都没有。

他下午四点多才过来,打算就来报到一下,谁知道业务部没有人,就找了个地方眯一会,他是看过这里的,看到再没有人出入才躲在这里,没想到,眯上眼睛一会就听到开门的声音,看着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那个女人,他认识,昨晚那不给他面子,跟他装不认识!

苏培这个人,哪里让人这样削了面子过,看着她进来,有意不出声,就想看她要干什么,心里到是有种“得来全不付工夫”的感觉,看着她随手就将门关上,他刚想出声,那女人就开始脱衣服了,让他傻在那里,傻子也知道这时候出声,就跑不了“登徒子”、“色狼”的外号。

光滑的背,透着一种光泽,晶莹剔透,从后颈处下来,那线条极其优美,像是最好的雕刻师雕琢出来,浑圆且挺翘的臀部,微微地弯腰,刚好正对着他,那画面,让他忍不住咽了记口水,想不到这个女人还挺有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