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好好的叹什么气,苏拉看上去还不错,你别担心。”洪婶哪里能不了解自个老伴,菜的同时,还劝道。“你也算帮忙了,当初看苏轼那个样子,哪里有把你放在眼里,你现在…”

“别说了,吃饭,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叨。”洪所长打断她的话,招呼李敬挺做下,“你看看你妈,最近一直爱唠叨,我的耳朵都快受不了。”

李敬挺亲自为两老盛饭,两手递到他们面前后才给自己弄了碗饭,坐下来吃饭,朝洪婶眨眨眼睛,“爸,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空陪妈散步了?“

说到这个,洪所长立时就不说话了,还真是,最近工作太忙,是真没有做到,想到这里不由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家老伴,“今年就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你妈说要去旅游,你觉得怎么样?”

洪所长端正态度,但是绝不放过儿子。

“你们的旅费我给包了,不管去哪里都好。”李敬挺赶紧说,他说一不二,让两老出去旅游,他那是巴不得,等会吃好了,就去接伍少。

洪婶笑瞪着面前的丈夫与儿子,虽说儿子不是自己亲生,这么多年在身边,就跟自己亲生的没有什么两样,“就你们爷俩,真是的,还不赶紧吃饭。”

洪家其乐融融,而苏拉跟失了魂般地在大街上走着,不选择路,沿着霓虹飞溅的街道走过去,耳边全是热闹的人声,那与她无关,所有的声音都与她无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她被隔绝在外边,没有一丝声音是能让她停下脚步。

地下通道入口,有个中年男人戴着墨镜,席地而坐,拉着二胡,手指灵活,乐声如泣如诉,哀怨缠绵。

昏暗的路灯光,高高在上,投射下来,映着苏拉茫然的脸,她背着玻璃帷幕的外边,静静地听着二胡,听不懂他在拉些什么,却是想哭,有种莫名的伤感。

抬头看不见月亮,看见的只有高高在上的路灯,清清冷冷的光芒,让人觉得丝毫没有亲切感,她愣愣地低下头,想着从李敬挺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熊伍佰!

她记着这个名字,记着他的声音,即使李敬挺不叫他一声“伍少”,她都凭着那模糊的声调听出来那是他的声音。

他回来了,他回了这座城市。

比起他的光鲜亮丽,她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怎么都见不得人。

“喂——”

莫名其妙的声音,不礼貌,带一点嚣张的意味,叫人不悦,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苏拉从来没觉得那个声音在叫自己,双手捂住嘴巴,低头走下地下通道,没有站上电梯,走在最中间的台阶,一级一级地踩下去,有点斜,两旁的电梯已经带走一班班过客,惟独她还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

前面是岔路,往左还是往右,她脚步沉重如灌了铅。

“喂——”

伴随着重重的声音,她的肩头重重地挨了下,疼得她快要挤出眼泪,恨恨地转过身就要踢向来人,却被那人跳着轻松地躲开,跳得很利落,就像是在跟她玩游戏一样。

那态度,让苏拉极为不满,许是她心里不舒坦,看别人那样子,眼里跟长了刺一般难受,恨不得他跟自己一样难受才好。

一踢不中,她自然想要再踢回来,肩头老疼,她不看都知道那里肯定是红成一片,追上前,又想踢向他的小腿,“你这个混蛋!”

她嘴上骂着,这一脚又是落空,让她心头怒火更浓,心烦意乱的时候还碰到个无聊的人上来,她就算是压住心里这把火也压不住。

苏培本来跟几个哥们在玩,几个人正在打赌拉二胡的人是不是真瞎子,挺无聊的打赌,偏就是他们几个人在那里看得热闹,想找个机会试试,那人是不是真瞎子。

苏培装作不屑,任由几个哥们在那里胡天海地,想着明天就去小舅公司实习,心里就有点郁闷,还从基层做起,像他这样的人,哪里有吃过半点苦。

“哎,你真得去从那什么基层做起?你小子,真受得了苦?”旁边的哥们抽着烟,抖着腿,站没站相,吐出一个烟圈,状似很陶醉,“你怎么了,跑哪里去了,还打不打赌了?…”

他听着哥们讲话,心不在焉,远远地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就站在“南悦”商场后背的玻璃帷幕下,还没待他自己反应过来,嘴里已经叫出声来,人也跟着跑过去。

可她没理人。

这让苏培窜起一种不服输的劲头,他是谁呀,谁不是宠着他,哪里能让人这么无视过,还就非得要追上去,要做什么,他都没空想,反正就是追上去再说。

他在后边叫,她没听见,走入地下通道,他索性加快脚步追过去,都不顾车子就停直在离他一米的地方“吱呀”一声停下来,旁人都为他冒失的举动出了点冷汗,受了点惊吓,可他到好,跟没事人一样,跑入地下通道。

走下台阶,苏培的脚步放慢了,慢慢地平复呼吸,看着她站在台阶的尽头,一动不动,那背影,让他忽然间觉得有种莫名的心疼——

噗——

他忍不住笑了,认为自己有点魔怔了,索性就跳过去,重重地拍向她的肩头,想拍因她所涌起来的莫名心思,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让他自己的手掌心都觉得有点疼,不由面上感觉讪讪,恰巧看到她恼怒地踢过来,他就下意识地跳开了。

他就当陪她玩玩,她追着打,他就跑,跑在前面,看她没追上来就在前面冲她贱贱地招招手,她快到面前时,转身跑得飞快。

这么幼稚无聊的举动,也亏他玩得兴起,好一会儿,见她没有追上来,反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出口走过去,这让他急了,赶紧追过去,“喂,苏拉,你这是做什么去?”

他离她一步远,装作好奇地问。

苏拉刚才追得乏力,后面就没追,觉得自己跟个傻瓜一样,索性往另一边走,不稀得跟这个无聊的人一般见识,没想到他这个人更无聊,还追了上来。

她横他一眼,满眼的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被这么一问,苏培觉得自己被她落了面子,他向来都不乏女孩青睐,就算此时身入地下通道,都有人不时看他,他长得好,年纪轻轻,透着朝气,容易让人一看就喜欢的那种,除却他的脾气之外。

“怎么口气这么差,谁惹你生气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都没生气,要是小姑娘这么对他说,他早就甩脸子了,现在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反而是凑上脸,想要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苏拉心里烦,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想回家睡觉,可想起陈琴,她还是有点愧疚,索性回去家里看看,要是估计没事,这会已经回家了说不定。

她这么一想,赶紧走,不想再跟苏培说些什么了,急匆匆地走,加快脚步地走,到最后已经慢慢跑开来。

“喂?你跑什么呀?”苏培闹不清她在想什么,见她一跑,也跟着跑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往前跑,“哎,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苏拉挥开他的手,跟苏培打赌的那帮哥们已经追上来,看见他们中间最不乏有女生缘的苏培拉着明显年纪看上去要比他大个一两岁模样的女人,他们都觉得好奇了,都纷纷围上去,将欲走的苏拉也围起来。

“培少,这都是怎么了,光天化日的,想强抢民女呀?”

那说话的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抿了烟,抖着双腿,看不出来几分正经样子。

苏培一听这话,脸都黑了,地下通道里那是明晃晃的灯光,让他的脸色都叫人看了去,他放开苏拉的胳膊,转身面对那人,“光天化日,你还真敢说,都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还光天化日,合着你上下嘴皮子一接触,就能说出个鬼话来!”

被放开的苏拉,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走了,一手还揉揉自己被拉疼的手臂,走得飞快,一下子就往人群里隐了去。

等苏培说完话,再回头找人,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气得他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哥们一记拳头,虽说不重,生气还是有的。

“哟哟——”那拳头不重,被揍的人真没有怎么疼,叫起来到是挺像那么回事,鬼哭狼嚎似的,好像是给重伤了,“这都有了女人不要哥们了呀?”

他这么一弄,几个还没有说话的人,都跟着笑了。

这么一来,苏培心里头那点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失落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跟几个哥们对对拳头,权作是事情过

去了。

这边苏培被哥们拉着去泡吧,他不时回头,就算是走出地下通道,还一直往回看,仿佛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人影,都快赶上一步三回头了。

“你看,那不是你小舅舅吗?”有人眼尖,认出刚开过去的车子是谁。

苏培这才收回视线,神情蔫蔫,提不太起劲来。

这帮哥们都知道他明天得去上班,反正总得去!

苏拉不知道苏培这边的情况,更不知道要是她晚走一步,也许就能跟熊伍佰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碰到。

她心里很乱,早就把苏培丢开,现在的她,恐怕是什么人都不会太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个萍水相逢的人,就是肩头有点疼。

还没有走上楼梯,苏拉就看到楼梯底下堆着一点东西,本来没有太注意,这楼里的人都把不要的垃圾全丢在楼道,她都看习惯了,都快觉得没什么了,今天那些东西好巧不巧地就挡住她的去路。

她弯下腰,想将东西给弄开,这不弯腰还好,一弯腰就发现地上的东西全是自己的,就包在一个不怎么像样的纸盒里,里面放着没有叠好的衣物,不多,就几件,都是夏天换洗的衣物。

这是遭贼了吗?

第一个窜入她脑袋里的就是这么一念头,她又立即摇摇头,要是真那样了,也不止她一个人的衣物被丢出来,起码也得会看到陈琴的东西,可她看得实在很清楚,根本没有陈琴的半点东西。

她隐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敢太肯定,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双腿迟疑了一下,才迈过那纸盒子,快速地跑上楼,尽管跑得气喘吁吁,还是不肯停下脚步。

房门紧闭。

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这钥匙怎么转不动门锁,那锁芯好像坏掉了一样,怎么都转不开,纹丝不动地把握住大门。

“阿姨,阿姨——”她双手敲门,嘴上喊着陈琴,“阿姨,是我,苏拉,给我开开门好吧,我们家里好像有贼来了,我的衣物全给丢在楼道了。”

“没有我们家,苏拉,这里是我家,没有你什么事,那些东西全是你的,你自己带走,别再来了,我不想看你一眼,简直就是个丧门星,自己坐过牢,就是连两三句谎都不替我说,我呀这里庙小,可供不起你这座大佛!”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今天终于给这文码上一章了——

来吧,表霸王我——

表——

012(捉虫)

夜很深,没有一点儿声音,周围都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半点声响,路灯微微亮,拉长苏拉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地面。

她没处可去,也许李敬挺不在,或者会厚着脸皮求上去,求洪叔洪婶收留她一晚,就一晚就好,明天再想别的办法,一思及李敬挺,她所有的想法瞬间化为灰烬。手里拖着颇有点年代的行李箱,里面是她全部家当,走投无路,大概就是她这样的了,不由露出嘲讽的笑意,嘲笑自己。

她在门外求了好久,陈琴硬是不开门,果断坚决地不让她进门,就是再留一晚都不行,想想也是,爸爸都没有了,她与陈琴还真是算不得上有什么关系,人家没有义务留她。

后面有脚步声,像是朝她这边走过来,她清楚地听到那个脚步声,仿佛那个人就在身后,还能听到他浓烈的呼吸声。

她毛骨悚然了。站在原地,不敢跑,她在里面学的最多的就是不能跑,越跑,别人越有想治你的想法,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是她太多心了吧。

她不跑,就是试着加快脚步,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跟着有点急,往左边走,听见后边的脚步声跟了上来,长长的影子,映在地面,几乎将她的影子全挡了,再不确信这个人是冲着她来也不可能了。

“苏拉,苏位——”有人叫她。

苏拉的脚步停了,回头一看,居然是刘胜那个人,眼里染起一点疑惑,在派出所没有见过他出面,现在到是鬼鬼祟祟地跟着她,让她涌起几分戒备。

“你叫我有什么事?”她问的很冷淡,一点笑脸都没有,从住在陈琴这里开始,就常常能见到他与陈琴做那事,就走这么快做什么,是不是没有地方住,跟我回去吧,我那里有住的地方。”

她能感觉那人就在身后,可能还没有一步远,冲着她说出猥琐的话,那声音,她太熟了,居然就是刘胜,陈琴看中的男人。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应对,刘胜已经从身后贴了上来,她清楚地感觉到有种坚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后臀处,让她立即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不用了,我还有地方住,谢谢你的好意。”她连忙退开,不让他靠近一步,防备地拉距离,心里思索着怎么脱身,“我朋友就在前面等我呢。”

刘胜大晚上出来,就是想找陈琴,想收拾一顿陈琴,他大姐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哪里能让陈琴打了去,怎么着也得替他大姐要回脸面,谁知道,他还没有走近,就看到让他时时刻刻惦记着的人拖着行李箱出来。

他哪里是真想跟陈琴结婚,年纪都比他大,玩玩还成,让他娶回家里,就凭她如饥似渴的跟几百年没有碰过男人的模样,他还怕自己头上戴绿帽子,要不是顾忌苏拉就在陈琴的眼皮底子下,他早就动手了。

今晚是他的机会来了。他这么跟自己说,赶紧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时注意周边的情况,现在都已经是凌晨,街面上哪里还有人,他就恨不得把人拖入楼道里,好好地成就一翻美事。

“朋友?”他“嘿嘿”一笑,得意地瞅她,“苏拉,别跟叔开玩笑了,你哪里来的朋友,谁还愿意跟个杀人犯当朋友,乖,跟叔回家,叔会让你睡得妥妥帖帖,以后都不用怕陈琴那个老女人了。”他一脸殷勤,话说得很有诚意,仿佛真把她当成自己的侄女般。

苏拉听得寒毛直竖,那句“杀人犯”,让她的心狠狠地缩了下,幸好还有几分镇定,能稳住她的情绪,刘胜对她的那点小心思,她哪里有不懂,每次回家都一般等着刘胜走了才回到楼上,根本就是不想跟刘胜打一下照面,现在还让他拦了个正着,想起刚才他还抵着自己,她都恨不得立时把那处给洗洗,最好是消消毒。

“阿姨还在等你呢。”她索性这么说,搬出陈琴来,冷冷地盯着刘胜,“要是阿姨知道了,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后面没说,点到为止,试图威胁他,手拽着行李箱,不肯有一丝的松懈。

刘胜丝毫不在意,反而是大大方方地笑起来,一点都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从头到脚打量着苏拉,目光跟要吃人一样,“陈琴那老女人,我才不想应付她,有了你,我还用她来做什么?跟我走吧,明天我跟我姐说一下,你的工作兴许就保住了。”

她的工作兴许就保住了?看着刘胜那个猥琐样,像掌握了主动权一样,让原本一颗心狠狠地揪在一起的苏拉忍不住想笑了,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冲动,眼里努力地释放出希望的光芒,微微上前一步,试着靠近刘胜,“叔,你说的是真的?”那声音拔尖,透着浓烈的兴奋劲,怎么都掩饰不住,她也不想掩饰。

她的表情让刘胜有几分志满意得,心下就知道她是上钩了,狠狠地咽一记口水,陈琴那个老女人整个人太肥,再加上那下垂的胸,那里又太松,他玩起来总是少点感觉,自然就盯上苏拉,虽说比不得当下十八/九岁的青春小姑娘,也算是别有滋味。

他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刘胜想的挺好,索性摆起架子,“我还能说假的不成,你跟我回家,我帮你跟我大姐说说,她准能同意下来,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我大姐自小一切都由着我,从来没有不答应我的事。”

这话让苏拉听了直反胃,都快奔四十的人了,没有正经工作不提,还是个靠刘姐吃饭的混蛋东西,还在她面前充大头,想画个大饼给她,她还从来这么想笑过了,却是憋着笑,没露出一分来,“是吗,叔,是真的吗,真能让我在公司?”她满含希冀,放开行李箱的拉杆,试图抓住刘胜的手臂,刚要碰到时,她局促不安地缩回手,“叔,是不是真的行?”

她不敢相信的怯懦样子,让刘胜眼里的欲色浓了许多,最喜欢这样的柔弱女人,他一手就搂住她,“相信叔,叔一定叫你如愿,现在就跟叔一起回去?啊——”

最后的话尾消失在他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更是夹杂着痛苦,刘胜双手捂着双腿间,整个人痛得蜷缩在地,只差没有打滚了。

“刘胜,这个感觉不错吧?”苏拉根本就是用膝盖顶了他一下,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觉得平衡多了,敢对她用念头,也得看看她乐不乐意了,双手抱住自己,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胜,嘲讽的意味十足,“再敢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废了你!”

说这话时,她完全像另外一个人,表情冷酷,眼神更冷,就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微起,透着与周边的疏离感。

“你、你这个、这个贱、贱…”刘胜捂着自己的命/根子,疼得冷汗直冒,那玩意儿正在兴头上,让她一顶,疼得他以为自己算是完了,张嘴吃力地骂道,见她表情一冷,站在那里,颇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让他心里一时起了名叫“害怕”的感觉,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断在喉咙底。

苏拉不在意他那一点骂,顶上去了,就不会想什么后果,心情瞬间放松多了,哼着不成调的歌儿,重新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找个地方过一夜再说。路灯的光亮落在她的背上,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深夜的街头,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背挺得极直,如同骄傲的女王。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的卡宴从暗处滑出来,停在刘胜的身边,从车上下来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李敬挺,他看看苏拉离去的方向,还以为她都没有脾气了,至少今晚在爸那里,他是这么以为,可事实证明,苏拉从来就是性子好的人,况且又碰到这恶心的人!

他伸脚就是一踢,踢向疼得直叫唤的男人,看着那男人在地上打滚,露出嘲讽笑意,就这种男人,都敢对苏拉起念头,那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他弯腰一把拖起刘胜,拖到车边,手一放,让他如烂泥般地倒在那里。

刘胜疼得不能够自己,鼻涕与眼泪一起,要说刚才苏拉让他惊着了痛到了,现在出现的男人,那一脚踢,更让他疼,与命/根子的疼相加起来,让他疼得都叫不出声来,防备地看着打开的车门,清楚地看到里边坐着一个男人,路灯的灯光从外面映入车里,落在他的脸上,如雕刻般的脸,带上几分笑意,却让刘胜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你做的很好呀,我是不是得给你点什么东西,奖励你一下?”那个男人开口了,说得很轻松,像是真要奖励点什么东西似的,从车里下来,整个人身影一下子将刘胜全挡住,身上的黑色丝质衬衫已经解开两个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袖子卷到肘部,一手还在裤袋里,状似悠闲。

李敬挺有点头疼,刚吃饭好,就去接了伍少,他吃不准伍少今天为什么不要司机,在伍少让他把车开到这里,他猛然想起资料上苏拉的地址,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远远地就看到前面的苏拉与刘胜之间的那点“互动”,他原以为伍少早就冲上去,但没有,伍少静静地坐车里,看着那一幕,神情如谜,谁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就是坐在车里等着苏拉走了才出来。

刘胜刚才还以为有人想替苏拉那个贱/女人出头,没曾想是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欣喜万分,仿佛疼痛一下子就去了好多,眼里流露出贪婪,然而下一秒,他却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整个街道似乎惊动了般。

他搂过苏拉的手,让熊伍佰狠狠地踩在脚下,踩着还不够,把他的手几乎当成粉笔头那样子踩下去,不踩成粉末,绝不罢手之态。

李敬挺的面皮抖了抖,没敢看那个痛苦的样子,伍少这种姿态,让他心里挺不安,知情不报的就是他呀,更没敢上前劝一声,盼着伍少把气出了点,别把重点放在他的知情不报上头。

“敬挺,你说你这个是不是胆子很大,连我的苏拉都敢碰?”

李敬挺最怕熊伍佰现在跟他说话,心悬在半空里,怎么都下不来,一听伍少这么说,心那是悬得更高了点,话听上去是问他的意思,可他怎么都不敢应声,话是听出意味来了,伍少在说那个猥琐的男人,同时也在问他,虽然他从来没碰过苏拉,知情不报总是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这星期1。5W榜单呀——

加上末本的2W?

再加上古文1W?我想死了呀——

我太渣了呀,太渣了——我这不是得把自己拼死了?

太渣了太渣了

013

走入公司大门,苏拉头一件就是打卡,时间刚刚好,神情疲惫,像是跋涉了许久的旅人一般,眼皮全是黑色的阴影,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算是觉得有半点不对,她也没必要留意,待在这家公司就是几天的事了。

昨晚她睡不着,隔壁房间传来异样的声音,不止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还伴随着女人呻吟声,从薄薄的墙壁传过来,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让她满心烦躁,想换个地方,也得想想自己兜里的钱,一夜六十块,就只能住这种地方了。

半梦半醒间,没有睡个踏实觉,天亮了,她觉得在床里简直就是挨时间,索性就起来,刷牙洗脸后,就拖着行李箱到楼下柜台那里结账,付了六十块钱,让她觉得把自己的肉割一般的疼。

脑袋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走入总务处,往日里这个时候应该有点声音的总务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就算是再迟钝,当抬眼看到站在窗边的身影后,就什么事都明白了。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窗边,高大挺拔,能挡住窗外的阳光,整个总务处,只有他在里面。

一时间,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说话,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什么都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明明就在面前,她怎么就觉得离她很远,就像是一光年那么远,远得她都接近不了。

“苏拉?”

熟悉的声音,她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熊伍佰的脸映入她眼里,早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朝气蓬勃,站在她面前的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眼神阴暗,却是如刀锋般锐利,让她忍不住发怵。

“对、对不起…”她脱口而出,心里跟着懊恼万分,这是道哪门子的歉,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魔怔一般的话就说出了口,想收回,已经是泼出去的水般,再也收不回,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当下觉得头皮一紧。

熊伍佰从来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见到她,她所说的话竟然就只有一句蹩脚的“对不起”,这让他的眼神不由得又阴暗几分,看着她身上的浅蓝色工作服,还有挂在脖子上的门禁卡,没由来地让他涌起几分怒火,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哦,苏拉,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她的样子朴素简单,熊伍佰从来没想过那天的身影真是她,她非名牌不穿,就是稍低一点的牌子,都是不穿,没想到现在的她就一身浅蓝色的工作服,那是公司发的制服,洗的发白,她的长发就随意地绑在脑后,发丝散乱在颊边,神情疲惫。

这是苏拉?打死熊伍佰都不想承认这个人是苏拉,曾经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苏拉,可这个人,明明就是苏拉,眉眼轮廓一般无二,她真的是从牢里出来的苏拉,世上再没有第二个苏拉,跟她一样的苏拉。

是呀,她对不起他什么了?苏拉脑袋里已经差不多全是浆糊,一句话不对,就让她难以把话给圆回来,她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他了,偏就是嘴贱,讲了那么一句,努力地挤着僵硬的脸颊,试图装作没事人一般,“我今天就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