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跟我是怎么回事?你猜猜,猜对了,舅给你个奖品?”他掏出香烟,悠闲地点起烟,食指与中指夹住香烟,淡淡地吸上一口,“你要不要猜猜?”

苏培心里冷清一片,年轻人嘛,总是冲动,那种话,清楚地听出他舅对苏拉的贬低意味,那让他听了非常不舒服,逆反心理一下子占上风,“舅,我不管她与你有什么关系,那都是以前的事。”

“嗯?”熊伍佰拉长尾单,露出赞赏的眼神,颇为自得地看着面前比他年轻的男人,是的,男人,头一次他正视苏培,将他当成男人来看待,虽然,那些话,他清楚地知道不过就是年轻男孩子的逆反心理,根本没让他产生半点危机感,“那你怎么样?让你妈难受,也要跟她一起吗?”

苏培的眼睛瞬间暗了,他狼狈地低下头,在外面再混,总不会让熊艳女士难受,这是他的底线,心里再怎么反感她汲汲于老头子的公司,也知道那是为他争取的东西,他黯然神伤,这样子虽说有点装“逼”,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清楚地知道现实。

没有熊艳女士,他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沉默地抬头看一眼楼上亮着灯光的房间,他往后退了,颓然地缩下双肩,轻轻地说了句,“舅,我还是出国去吧,在外面待了很多年,还是在外面比较合我的性子…”

“说的也是,年轻人,外面闯闯是好事,有需要什么的,尽管跟我开口。”

熊伍佰心机深沉,就算是自己的亲外甥,算计起来还是不留情面,一句话就让亲外甥放弃无谓的坚持,目送苏培的车子离去,他也抬头看着楼上的房间,从打开的窗口,清楚地看到从里面透出来的灯光。

将香烟丢在地面,他的脚踩上去,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我买下她住的房子,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没有做好,那么,我想你会喜欢去总务处。”他说得不拖泥带水,直接地给出选择,让电话那头的人自己看着办。

车子开出去的声音,让躲在窗边都不敢走到窗前关窗子的苏拉狠狠地松口气,挂在墙上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头发散乱,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像是给吓坏了。

那是她自己,陌生的自己,她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脸上肿起的地方还没有全消,哭过的眼睛通红,脸颊上还残留泪痕,让她的脸紧绷得难受,整个人索性趴在床里,拉过薄薄的被子胡乱地盖住自己。

她的心跳得很快,看到他时,跳得最快,跟欢快的音乐拍子一样在跳,她可以骗全世界,骗过所有的人,说自己不爱了,可惟独骗不了自己,她爱他!

严苛的脸浮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的心狠狠地一缩,厌恶的眼神,烙在她心上,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恨她,她也知道,是呀,他恨她,再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这个事实。

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

她这么对自己说,想再多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她更自卑,在他的面前,她矮了好大一截,自卑让她抬不起头来,两条平行线,不管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她与他永远都不可能。

那就不爱了吧。

她伸手扒拉地找到开关,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小小的房间,路灯的亮光从窗外进去,一张床,一个行李箱,一张小桌子,再加上一条凳子,再看不到别的东西,这房间就放这几样东西,就显得十分拥挤。

被子蒙住她的脑袋,露出乌黑的头发,有点凌乱,她睡着了。

清晨的小区,早就闹开了,阳光特别热烈地照着每张脸,不肯轻易放过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非得把每张脸晒成古铜色不可,当然,阴阳脸,太阳表示它也是能够接受。

苏拉早早地起来,到楼下的早餐店里买了个包子,照常是咸菜包子,比起以前所住的地方,这里的包子,明显味道要好一点。

“苏拉,到办公室来,苏拉,听到广播就到办公室来…”

广播里传出的声音,让仔细清理架子上货物

的苏拉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抹布,洗干净双手,就快步朝办公区域过去。

门虚掩着。

她试着曲起手指,轻轻敲响办公室门,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她心头,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里面仿佛藏着毒蛇猛兽般,让她难认静下心来,一静心,又觉得她自己想得太过头,不由无奈地笑笑,这算是疑神疑鬼了?

“进来。”简单干脆的两个字,从办公室虚掩的门后面传出来。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她能忘记所有,也不可能忘记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好像早了点?

我忍不住想夸奖自己一下!

哦哦哦啦啦啦——扭扭腰——

025(已补全)

熊伍佰背靠真皮办公椅,面对打开的门口,神情淡漠近乎于不近人情,十指纠缠在一起,抵着膝盖,左右肘部微微翘起,竟是露出一丝笑意,状似与她极为要好地说出一句:“好久不见,苏拉!”

昨晚才在小区里听他毫不留情的话,现在他却说“好久不见”,这让苏拉摸不着头脑,不敢上前一步,伸手将办公室的门上掩上,不敢上前一步,学着他的样子露出恭敬而卑微的笑意,“你好,熊先生。”

她口齿清晰,那一声“熊先生”,让他心中一突,眼里的厌恶之色加深了点,出乎意料之外的温驯,他上半身微微前倾,朝着她的方向,“据说你在这里做得挺好?”

这话问得别具意味,让苏拉的双脚都僵在原地,才做了不久的工作,适应下来后比上一份清洁工作要好一点,上两天班休息一天,她挺满意这份工作。

“我会辞职的。”她挺直背,就算是没有工作,她也得保住自己的自尊,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还有一点点自尊,就让她跟阿Q似地安慰自己还能保留住,舌尖下意识地一舔干燥的唇瓣,“熊先生,如果你这是您要的结果,我想今天我就辞职。”

这个男人厌恶她,那厌恶的眼神,让她的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下,心狠狠地被揪住,让她不想再站在原地,转身就要伸手将门拉开。

“站住!”

她的干脆,让熊伍佰克制不住地站起身,眼神更加森冷,盯着背对他的细瘦背影,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冰冷的命令字眼,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走到她的身后,整个人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他就在身后,她甚至能清楚地闻到熟悉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残留在她记忆里的味道,让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回味无数次的熟悉味道,她深深地呼一口气,无视狂跳的心,慢慢地转身。

“熊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她问的很客气,很疏离,仿佛与他最陌生不过。

那双曾经望向他的黑色眼睛,此时平静无波,一丝眷恋的色彩都找不到,曾经叫他看了就厌恶的“爱慕”色彩,找不到一丝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识相的苏拉,到让他更为厌恶,露出恶意的笑容。

“怎么了,这么陌生,叫我有点不习惯呢,”他凑近她的脸,几乎与她的鼻间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左手搭到她的肩头,“苏拉,我都有点怀念了呢,你有没有想?”

那句话,跟毒蛇的信子一样,让她浑身发冷,搭在左肩的那只大手,力道不重,就是轻轻地搭在上面,她仿佛觉得如千斤重石一样,面

色微白,嘴上到是丝毫不肯让步了,“熊先生说笑了,我哪里能跟熊先生熟了,多谢熊先生愿意跟我这么个人说话,我真是三生有幸。”

她半是自嘲,半是恭维。

熊伍佰乐了,眼底更冷,盯着她的眼睛,不大不小的眼睛,正对上他的视线,豁出去的神色,让他手里的力道故意加重,压得她脸上表情白上许多,心里有种快意,“你都说三生有幸了,那么我再赏你一顿饭,怎么样?”

赏她的?

苏拉再也冷静不下来,她是想保住自尊,却让他狠狠地踩在脚下,不看在眼里一下,左肩几乎撑不住他的力道,让她坚定地咬住唇瓣,将粉色的唇瓣咬得半丝血色全无,墨睫微垂,她的眼底全是他的胸膛。

浅蓝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合身的可怕,衬得他高大冷峻,便是就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深深的压力,袖子卷到肘部,露出他坚实的手臂,透出力的美感,如雕刻般的面容,容不下一丝的敷衍。

比起年少时,他多了成熟,冷峻的成熟,让她眼睛热热,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她不哭,就算是想哭,也不会在他的面前哭,不会哭给他看,“还是谢谢熊先生,让熊先生破费,我怎么能过意得去,赏我饭,还不如多结我两天工资,熊先生您说是吧?”

要是以前,苏拉从来不会在意这一天五十块钱的工资,五十块钱丢在地面,她可能就是踩过去,不看一眼,而现在,五十块钱能让她解决一个星期的饭钱,是她应该得的钱,绝不会往外推出去。

她都嫌弃自己,嫌弃自己的自卑,嫌弃自己的落魄,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还是冲他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讨好的意味很是浓厚。

这种表情,让熊伍佰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向来对他趾高气扬的女人,三十年河东三年河西,这才没几年,所有的相处情况就反了个,想起她刚才擦出舌尖舔过唇瓣的动作,眼神一暗,“想要钱?那很容易,攀上苏培,他给不了你什么,还不如跟我呢,你说怎么样?”?

他的右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干燥的唇瓣,下巴被他担得吃疼后微张的小嘴,还能看到里头羞怯的小舌尖,他凑过脸,不顾她的躲避,堵住她的唇瓣。

浓烈的气息涌入她的口鼻间,伴随着这气息,他炽热的温度,从舌尖处传来,让她忍不住想往后退,腰际被扣住,她摇晃着脑袋想跑,让他扣得死紧,唇齿让他的舌头敲开,嘴里的所有湿意,都让他狠狠地吸了去。

赫——

她被吻了,强硬的吻住,站不住脚,被扣住的腰,让她被迫踮起脚尖,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愤怒地用力推开他,被吻红的唇瓣,微微颤抖着,跟受惊似的小鸟儿一样,她来不及想太多,对上他冰冷的指责眼神,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快速地跑出去。

她的速度,就好像后面追着头凶狠的猛兽。

唇瓣残留着他的温度,冰冷的男人,唇舌热得能叫她颤抖,她还是那么没用,背靠坚硬的墙壁,人已经在家里,她的手指抹过自己的唇瓣,对面墙上的小镜子清楚地映出她的动作,让她电击一般缩回手。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脸上残留着跑过后的红晕,眼神慌张,像是跌入回忆里,这是兜头的冷水将她泼清醒了,全身发冷。

没有工作了,她不由苦笑了,笑容苦涩难堪。

“苏拉——”室友李晴敲了敲门,从外面走进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上有没有回空,能帮帮忙吗?”

苏拉听到敲门声,赶紧将脸上的苦涩都收起来,装作没事人一般面对李晴,点点头说道,“你说,要我帮什么?我超市那边的工作做不下去了,超市换老板了…”她后面没说了,不想编个理由说“换老板了,她资历最浅就成了被裁的人”。

夜晚的鼓楼,道两旁摆满了小地摊,简陋的红白编织袋摊开,颜色花样繁多的衣物摆在上面,除了衣物还有漂亮的小首饰,都摆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因为价格的便宜,吸引了不少人驻足相看。

苏拉连忙上前招呼,经过超市的工作,这卖衣服的小事,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到哪赚钱不是赚钱,只要有钱收入,她不介意做什么活,只要不出卖自己就行,靠劳力吃饭,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摆了一个多小时,中间城管没过来这里,很快就将衣物卖完了,李晴乐呵呵地整理起东西,两个人一起回家,这里离她们住的小区挺近,没有坐公交车,走着回去。

这么一个晚上,苏拉从李晴手里得了一百块钱,算是辛苦费,本来苏拉还想意思意思不收钱,想着自己确实需要钱,还是收了下来。

李晴本来是跟同学一起卖,结果那同学放假回家了,她一个人又顾不过来,就有意思想跟苏拉合着卖,一起去进货一起去卖货,赚到的钱四六开。

苏拉觉得这个还不错,她才刚开始,不知道哪里进货,摆夜摊更是个新手,又不让她拿出本钱来,算来算去都认为最划算不过,想着明天清早跟李晴去进货,她闭上眼睛睡觉。

早上才七点,李晴就过来叫门了,苏拉跟着起床,刷牙后,就将毛巾在水笼头下弄湿了,往脸上随意地一抹就算是洗脸了事,把包往身上一挎,跟着李晴出门。

苏拉完全一窍不通,索性李晴人好,教她也是不遗余力,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再不是平时就见面时打个招呼的简单关系,现在她们套句“时髦的话”,那就叫“生意伙伴”!

晚上两个人扛着大包小包一起去鼓楼那边,还没等她们将摊子弄好,城管已经过来,李晴连忙拉起大包就跑,苏拉还是头一次面对,反应没有她快,几乎是愣了一下才知道要跑。

等她跑动时,李晴已经不知道闪入那个角落里了,让苏拉满心焦急,后面城管的三轮摩托已经追上来,让她更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长了四个轮子,好滑走了事。

她胡乱地跑,就怕让城管将她的东西全缴了去,那全是李晴的钱,她是赔不起这笔钱,忽然间前面亮光两刺眼地扫过来,那是车前灯的光,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她的腿这时候突然罢工了,僵硬地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怎么都动不了。

“吱——”

车子戛然而止,发现尖锐的刹车声,恰恰地停在她身前两米远。

“找死呀!”

还没等苏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车门已经让人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就戳到她的面前,极不客气地责骂她的不小心。

苏拉的心在狂跳,双腿发软,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双手紧紧地护住扛在肩头的大包,固执地不肯松开,黑色的眼睛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车子,冷汗一下子渗出来。

“老王,别为难人…”温和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前面的别跑了…”

后面城管的声音,也跟着从她的身后传过来。

苏拉脸色极为难看,退无可退,看一眼周围,找不到可躲一下的地方,索性不管不顾地一把拉开车子后门,不顾车子里的人,硬是将自己的大包困难地塞进去。

老王赶紧上前,试图将她的东西都丢出来,“哎,你这是想做什么,还想赖上人不成?像你这种碰瓷的人我见得多了,还敢把什么东西都塞进去…”他说的很流畅,明明能将她轻易地制住,还怕弄伤了她,到时真逮着要补偿,那还不得让先生烦死了。

苏拉不理,她本质是个固执的人,此时见城管越来越近,生怕自己的东西被收走,索性一豁脸,对着车子里始终没有动静的人高喊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等急了!”

“苏拉,你真等我了?”

车子里传出来的温和声音,伴随绵绵情意,醺得她

快要醉了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到十点才回家——更的有点少,等我补全吧——

星期五会更新,我还没有想到长假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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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织了一张网,给了她一对翅膀,让她展翅飞翔,等她自投罗网

另一句话文案:

把你宠成我的活祖宗,让你有资本在我头上撒欢撒野,作威作福。

当冰山面瘫继续傲娇摆谱一语不发

当花花大少再次抽风出轨莺莺燕燕

美人,请端起女王姿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026

春风般的笑容扑面而来,熟悉的面孔让苏拉惊喜的瞪大眼睛,慌忙将大包往旁边推开,让她更看清楚面前的男人,眉眼清俊,整张脸从未经过太阳的考验,白皙如嫩玉,端的是眉开眼笑,让她有如置身在春天里。

她赶紧一手拍过去,拍向他的肩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头一次这样子高兴了,自从那边出来后,她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是真正的高兴,现在她感觉整个人都跟活过来一般,“傅剑诚,怎么在这里?”

傅剑诚看着后面追上来的城管,先指示司机将车开走,再伸手将她那个满满的大包挪开一点,凑近她身边坐过来,“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他说话的时候还带上一份委屈的意味。“还有,你怎么光叫我全名,这多年了,习惯都不改?”

好歹他傅剑诚也比她大个两岁,不叫“哥”也就罢了,怎么就天天叫他的名字?

这让苏拉送他一记白眼,没有商量的余地,完全忘记自己身处的窘境,一个劲儿地乐呵,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就跟小时候一样,两个人仿佛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距离而生疏过,“不是叫习惯了嘛?”

她无所谓地摇摇头,名字还不是一个代号,叫什么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她爱叫干什么就叫什么,何必拘泥。

“这就是你不想接受我的帮助,硬要干的这一行?”傅剑诚出身富贵,自小高高在上,光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气度,叫人想亲近的气度,手指向她费尽心力挤入车里的大包,嫌弃地说,“最近干起摆地难的活了?”

“才干,就让城管追了。”面对他的嫌弃目光,苏拉不是不自在,可不自在也没有办法,如今她只能如此,一没背景,二没能力,三更没有钱,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颇有点自嘲的意味,“你看,我运气真差。”

傅剑诚瞄过她的脸,本就是不大的脸,现在更显瘦,没有几分精神,脸颊还算是白皙,眼窝里清楚地看出她的疲惫,被生活压出来的疲惫,让他满满的心疼,伸臂揽住她的肩头,“跟我走吧,我能给你更好的。”

他的口吻,他的真诚,都让她转过脸,手一抹眼睛,湿意满手背,迅速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肯将眼泪让他看见,“别说了,别说了——”

她的口气一下子灰败下来,再没有刚才的好心情,像是历经几百年的老树,再也长不出新芽。

一看她这样子,傅剑诚长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手背全是湿意,那上面的湿意,就像粘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揪得死紧,指腹滑过她的手心与指腹,粗糙不平,再找不到他记忆里的光滑与柔嫩。

“我说了就给你几个月,让你自己一个人学着生活,而现在…”他指着她身上的地摊货,还有她要摆地摊的工作,眼神里全是不赞同的神色,“你这样子,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好点的,到是比刚出来那会都要落魄。”

他说的不留情面,将她的处境说了个透,一点不顾忌她的情绪。

被他说穿,她到是没奈何地摇摇头,两手一摊,“傅少,你这人长成这样子,话就非得说的这么刻薄?就不能给我保留点面子?”她没想到靠自己这么难,难得她都感觉前面没路了。

吃苦,她不是不能吃,就是怕这吃苦后,没有得到预想的后果。

“攒了多少?”傅剑诚手臂缩紧,揽住她细弱的双肩,“半年了,我还想着是不是让你在外面再吃吃苦,给我说说吧,到底是攒了多少私房钱?”他给她时间,让她飞出去玩会,从没想过让她一直在外面飞,飞久的小鸟,总有一天会飞野的。

她瞪他一眼,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从决定不接受他的好意开始,她就想一个人靠自己,现实告诉她,出卖体力活,也得有人要才行,熊伍佰能将她工作的超市收购了,也许还会有更贱的办法。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暗,没有光亮都瞬间消失,整张脸黯淡无光,双手摊开在膝盖上面,讷讷地想为自己的处境说上个话,“也许很困难,可觉得很满足…”

“得了吧。”傅剑诚不在乎地打断她自我安慰的话,如果说他是个固执的人,那么她比他更固执,他需要的不是固执对固执,而是让他看清现实,“你觉得熊伍佰的心胸,能叫你好好地在这里摆地摊?”

他问的直白,让她难免有点尴尬,熊伍佰的性子,要是以前她还可能天真的认为他会对她手下留情,现在?她想都不敢想,连个念头都没有。

“就算是这样子,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她无奈了,靠在车里,没有去纠结他的手是不是搂着她,“你也别跟我说,到这里来,是专程为了来找我。”

这么些年,她早就不那么天真了,天真的后果很严重,她再也学不会天真了。

傅剑诚眼神一凛,瞬间又消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镇定自若,即使是来找她是初衷,顺便再跟人谈谈合作案,还是没有亲口承认,他怕把人吓跑了,朋友嘛,有时候是好的距离,又是最坏的距离。

所谓的有利有弊就是这样子,因为是朋友,她能与他处的不设心防;因为是朋友,他在她心中朋友的位置上,也许没可能永远再进一步。

“你能不能别这么牙尖嘴利,就当成我来看你的行不行?”他跟开玩笑似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紧张,还再加上一句,“牙尖嘴利,小心没人要。”

苏拉根本没将他的话当真,甚至从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过,摇摇头,“没人要就没人要,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也挺好的嘛?”

我会要!

这是傅剑诚心底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在她的面前,生怕将她吓着了,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把心意狠狠地压在心底,掩饰嘴角的一丝苦笑,“去我的公司,至少能稳定一点,你别固执…”

“不!”她拒绝的很快,他已经帮她很多,在她最迷茫的时候,还能当她是朋友,这已经足够,已经足以让她记住一辈子,过多的帮忙,她真的不需要,即使她觉得累了,还是不想找个肩膀靠靠,“你的公司,我还真不想去。”

她没办法再告诉自己说,以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可以面对那些熟悉的人,那些熟悉的面孔,别人不是非得帮她,她也没有要求别人必须帮她,别人没有那个义务,她就是厌恶那些从前想攀她家的人,等她爸出事后,一个个地把她当成“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避之不急。

傅剑诚被拒绝,没有丝毫不悦,对她的固执也算是深刻了解,抽回手,又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调侃她道,“那你就慢慢摆地摊吧,我等待你成为地摊女王?”

她扯开嘴角到最大,露出八颗牙齿,冲他做鬼脸,在他的面前,她才能无所顾忌,不用想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那么在你成为地摊女王之前,让我请吃个饭?”他伸手将按她的腮帮子,试图将她的鬼脸按掉,“要不要?”

她没有拒绝,点头很快,两手赶紧抓开他的手,不太乐意地瞪向他,“轻点,你想把我毁容了呀?”

傅剑诚一脸无语。

旺艳私菜馆。

傅剑诚亲自挑的馆子,苏拉没有异议,于她来说,吃饭到哪里都一样,主要的是自己不要花钱就行,虽说私菜馆,跟街面上那些小小的店面可不一样,端的是种气派,小小的细节都能透出这家私菜馆的用心之处。

“听说傅先生也在这里?不介意我过来晚了吧?”熊伍佰与傅剑诚有合作案要谈,推门进来,先声夺人,待他话音一落,就见到坐在傅剑诚对面的苏拉,他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记,面色有点阴冷,“原来是傅先生是与苏拉在一起,我是不是打拢了?”

他表面说得很客气,好像真是他自己失礼了。

苏拉看到他,脑袋瓜子一下子想明白了,侧脸看向身边的傅剑诚,见他不动声色地剔去鱼刺,还细心地将鱼肉夹到她的碗里,让她有点尴尬,对面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坐立不安。

“没有的事,我跟苏拉好久没见了,就请她吃饭,没有什么打不打拢的。”傅剑诚眼里的笑意半点未退,侧脸微微对上苏拉不满的目光,伸手按住她的手,“吃点鱼,别浪费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