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叫人给挡住了,那是徐剑笙,他很不客气地推开那人,指着还愣在沙发那里的小七,“你的女人在那里,别挡着我的事,快把人带走,我可不乐意在这里见到她。”
这话真不客气,叫小七瞬间成鸡冻状,她到是对徐剑笙的恶劣态度没有什么感觉,到是为着他的急切态度对着简颖调皮地眨眨眼睛,站起来,还记得拿过自己的手提包,冲着门口走过去。
“成寄,你来得还挺早的。”
她这么说,早已经是成竹在胸。
来的真是柳成寄,回家没人,自然得过来接人,他知道她不会走的太远,她是个调皮的,就乐意看到他为她着急,他也喜欢这一点,甚至是享受。
他拥住她,手臂搁在她的腰间,纤细的腰,不盈一握,都落在他的臂间,“我们走了,你们慢谈——”
简颖现在才反应过来,试图抓住要离开的两人,她面上带着惊慌,但更多的是羞恼,被前夫逼到这里,还让他说出那样的话,她简直是面临着灭顶之灾。
可是——
徐剑笙的动作更快,她像是被老鹰抓小鸡一样抓在手里,还他一把推入门里,门在她的身后阖起,她瞪着他。
关起的门,就隔着一扇门,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门口,而小七则跟着柳成寄走,走的毫不犹豫,临走前还冲着那门笑了笑,是那种别有意味的笑法。
“徐剑笙有跟你说过什么吗?”柳成寄是坐徐剑笙的车子来的,现在正好,他来开车,小七坐在他的身边,夜色很深,要不是有路灯,都看不清前路,“他负责安居工程的调查。”
他把徐剑笙到本市的来意说了下,小七也听说过那个安居性工程出现重大问题,新闻里也见过,好好的楼房都塌了,事情听起来像是玩笑一样,可那并不是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那是件残忍的事,也幸亏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说什么,我跟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对徐剑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那么年头,她让他逼的够呛,怎么说都不明白,反正她没拿钱,一分也没有拿,他就是不相信,还看着她叫伍建设的人带走。
她甚至是有点恨,要不是那事儿,她用不着现在成这样子。
柳成寄一贯是个容易发现她情绪不对的人,他向来很仔细,一直就是这样子,于是很果断地收住话题,“想不想见东城?”
她一滞,愕然地望着他,“我、我…”
理智上告诉她,她得拒绝,果断地拒绝,跟他说,她不要见东城。
可现实是,她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很难,难得见她在那里一直说不出话来,像个傻瓜一样看着他,“我、我…”
“我”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那么说不出话来,不能准确地表达她自个儿的意思。
到是柳成寄腾出手来,像在安抚孩子般地安抚她的脑袋,“他总归是你儿子——”说到这里,他收回手放在方向盘上,“如果想见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
他永远都知道在哪个时间点说哪样的话,话说到人的心底里,明明是揭出她的伤口,却是说的仿佛是最简单的事。
她低着头,头顶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明明是觉得委屈,却是哭不出来,倔强地将十根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咬着唇瓣,半天才挤出话来,“我以前都没把他当成一回事,是不是太冷血了?”
这是她的实话,确实,她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在没有见到东城之前;见到东城之后,她都不好说自己的感觉,内疚后悔什么都有,甚至是看不起自己。
“没有。”他替她否认,样子很认真,再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认真,“小七你很好,见不见是你自己的意愿,我可以替你安排见面,但不能替你做决定。”
决定权还是握在她手里,所有的一切都得她说了才算,永远都是她说了才算。
她还是不说话,简单的见或者不见,真不能表达她的内心想法,她迟疑着,想见又不想见,怕见自己会永远放不下——
叶秉泽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秉泽的性子,在他的面前,她甚至从来没有一次的反抗,那是因为知道的太深,她怕了,她不敢!
东城是她儿子,也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会叫她带走!
她见了东城,又能如何?
“你就算是不见,我都无所谓。”他加上一句,似乎是给她吃个定心丸,“你是小七,还是小七,不会是别人——”
她扯出笑容,冲着他挤弄着眼睛,那态度仿佛是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在脑后。

 


061彼之蜜糖,我之毒药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一点。
整个小区很静,只有白玉兰的灯寂寞地亮着,映在晚归的人身上。
小七与柳成寄手拉着手,就像青春年少般,紧紧地拉着各自的手,就是一会儿也不想分开,她的眼睛里只有他,能看见的人只有她。
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
但是——
有人挡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的脚步停滞了。
“温、温兰兰——”
柳成寄叫出这样的名字来,表情似乎是有点迟疑。
那的确是温兰兰,再清楚不过,她站在那里,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到小七的面前,指着小七教那个小女孩,“念琪,快叫姐姐,她是你的姐姐——”
小七站在那里,感觉所有的血液都要倒流,那张脸,即使是白玉兰灯的亮度很朦胧,还是能叫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孩简直就是她小孩子的模样,都说隔代遗传,她像奶奶。
这叫念琪的小女孩,叫她震惊地站在那里,要是没有见过的话,她或许会想着这肯定不是伍红旗同志的女儿,见到了,她想无庸置疑了。
念琪似乎是很拘谨,她仰头望着小七,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兰兰似乎是急了,她在后边推了一下念琪,试图把她推到小七的面前,只是,那还是个小孩子,仅比东城大一岁的小女孩,让大人一推,整个人都往前倾。
可温兰兰不在意,她甚至是大声地吩咐着念琪,“快点叫呀,快点叫呀,快叫姐姐——”这样的态度,声音甚至是尖利的叫人耳朵难受。
念琪快摔倒了——
小七上前一步,将她给扶住,面色不太好看地瞪着温兰兰,“你能不能轻点儿?”她让念琪站好,看着念琪似乎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估计是困了。
毕竟这不是白天,这已经是凌晨。
温兰兰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妥,赶紧地收拾一下太过于紧张的举止,把头发拨在耳后,露出她有些憔悴的脸,挤出一点笑意来,却是显的过于谄媚。
“我只是太激动了。”她试图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解释,“她叫念琪,小七,真是你爸爸的女儿,你的妹妹,你要是不相信,还可以做DNA测试,随便哪里都成,由你说了算——”
“温兰兰,带着你的女儿走——”柳成寄发话了,不太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那脸色不太好看,是真的不太好看,甚至是难看,向来在公众面前温文尔雅的柳大书记,显得不近人情,甚至是近乎严厉,指着出口的方向,“你得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小七到是放开念琪,退后两步,根本不愿意接近她们母女,目光微冷地看着温兰兰,一点喜色都没有。
温兰兰是不情愿的,她一直在这里等到现在,等到半夜才等到他们回来,她深信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将念琪拉过去,“念琪,你看看她,她就是你姐姐,她不相信你呢——”
大人的事,牵扯到一个还不能明辨是非的小孩子身上,这叫人实在是忍受不了,尤其是对小七来说,她甚至是想到可能会有人东城的面前说她不要东城了——
叶秉泽会做那样的事,她清楚,想到这里,她觉得浑身都疼,疼的她都快要站不住,手挽住柳成寄的胳膊,寻找支撑着自己的力量。
柳成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不对劲,手臂紧紧地勾住她的手,冷冷地警告着温兰兰,“你最好出去,温兰兰,小七不乐意见你,你自己走还是叫保安带你出去?”
温兰兰不甘心,她瞪着柳成寄,手紧紧地拽住念琪的小胳膊,一点都没有发现念琪已经皱在一起的小脸,“伍卫国,你真是冷血,怪不得连自己生下的儿子都不认——”
“啪——”
她的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随着这记巴掌,快门按下的声音响起,将这一幕完全地捕捉下来。
小七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还没有挥过去,那么,只能是柳成寄——
她赶紧地跑过去,冲着快门响起的方向跑过去,跑的很快,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过去,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一切仿佛是乱了般。
柳成寄不追,他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几分冷酷,还有不屑,“温兰兰,别搞这么多事,要是小七有想了什么,后果你自己可得想好了——”
“你威胁我?”温兰兰看着小七消失的方向,比起刚才的憔悴,现在是换了个人,面对着柳成寄的话,丝毫没有示弱的意味,“柳大书记,不怕这话叫我录下来,明儿个就在网上传开了?”
他到笑了,同情地看着她,“你背后的人着实太看得起我,派了你这么个人过来,我想我确实觉得挺荣幸的,你说是不?”
温兰兰瞪着他,“你把我送上伍红旗的床时,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不,要不要我现在拿出来说说,拿到伍卫国的面前说说?”
“可以呀,你看小七是相信你,还是我?”他笃定,甚至是一丝的慌乱都没有,“别把这个带出来现,你得给我记住,这与小七无关。”
温兰兰从他身边走过,紧拽着快要睡着的念琪,快步走出去,“说不定明天柳大书记打人的画面就在网上流传了,你觉得怎么样?”
柳成寄耸耸肩,一点都不在意。
到是小七跑回来了,她一副事情解决的很顺利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小区的保安。
她回来的有些慢,没有听到一点儿柳成寄与温兰兰的话,手在他的面前摊开,是一张内存卡,很小很薄的一片,“这是内存卡,我拿回来了。”
保安已经走开了,让人混入小区里,已经是物业管理不当,而且是让柳书记给人抓拍了照片,这完全可以成为他们物业公司的污点,这会儿,他们比平时做的更用心些。
柳成寄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事儿没完,却不愿意在她的面前说出来,怕徒增她的烦恼,但凡是有一点怀疑,也绝不会说出口,因为那有可能会让她愤怒,甚至是去找那个人。
不管是去质问也好,去算账也好,总之,出头的是他,不应该是她。
所有的事都得他挡在最前面,以前他没有挡好,现在,他会做到最好,不叫她失望,不会再叫她再回到痛苦的日子里头。
“我们回家?”他搂住她,往楼里走。
她不反对,这一夜过的实在是太长了,现在再没有精力,恨不得立即回到床里去睡觉,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事都不想,把脑袋里的东西全都放空了。
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
明明离天亮的时间已经是很近了,小七还是睡的不安稳,一会一会地从梦中惊醒,梦里黑乎乎地像有什么东西对着她,她试图看清楚,却是突然地醒来。
柳成寄对她的状况很是担心,起床给她倒了杯红酒,让她喝下去,喝的那脸到是透着个粉红的色彩,他就算是心猿意马,瞅着她睡不着的样子,还是作罢,到是把人紧紧地拥在怀里。
小七终于沉沉地睡去,红酒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对她来说,还是有作用的,至少她睡着了,再没有让梦给惊醒,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床头留着一张字条,大意是说饭放在微波炉里,叫她自己热了吃,他一星期后回来,去兄弟市交流。
她坐在床里,吃着饭,把菜跟饭拌在一起吃,大大的碗,大大的汤匙,吃的很香,看着电视屏幕,上面在播着柳成寄在兄弟市的情况,这新闻真及时。
看着柳成寄在镜头面前的样子,她真心是笑了,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感觉太好了。
吃过饭后,她都没去洗碗,直接地赤着双脚,就摸去柳成寄的书房,摸索着电脑,QQ才上线,就看到有头像在闪,她一看是秦洁的留言,大意是在问她在哪里。
她直接地关了QQ,这个东西,她到是不常用,用的最多的还是微博,索性上了新浪微博,让一大堆@她的消息给弄的有些惊讶,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热情的事,然而——
下一秒,她的脸色都变了。
微博上到处在转市委书记深夜打人的视频,而那个视频里头的人,就算是看不清楚面孔,那身高,那样子,小七一眼就认出来,就是柳成寄!
她首先是愣住了,接着就急了,不止是照片还有拍下来的视频,到处是最汹涌的转发与回复,她甚至不敢回复,一个字都不敢。
那视频的主题就是市委书记深夜打人,到是没有清楚地说出是哪个市的市委书记,可是她不敢大意,网民那汹涌的态度,她觉得曝出那人是柳成寄已经是不远了。
她的心都颤了,赶紧地想打电话给柳成寄,找号码的时候,她的手指都是颤抖的,待得那边的声音传过来,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担心与自责,“网、网上在到处传昨晚你打温兰兰的视频——”

 


062彼之蜜糖,我之毒药


“我已经知道了,你在家,哪里也别去,记住,不要出门,待在家里——”
柳成寄沉稳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才叫小七好受一点,悬着的心才那么松下一点儿,但是,她还不能完全放心,那事是全为她才打的温兰兰。
她刚要说话,柳成寄那边已经是掐断了通话,她讷讷地看着手机,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在她看来那就是小事,可这事不能发生在市委书记身上,这影响得有多大,曾经身为省长伍红旗的女儿,她知道这影响会有多大,也许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但是——
她没有任何办法,甚至是帮一把他的力量都没有,她只能待在家里等待着风波的的平息,这样简直是一种煎熬。
把电脑给关了,她窝在床里,觉得很冷,幸福总是这样子,在她觉得已经来临的时候,就会毫不客气地冲她咧开嘴,那大嘴黑洞洞且深不可测,叫人就要陷在里头,怎么也出不来。
这个天儿,可真冷——
她缩在床里,愣愣地就盯着手机,突然手机屏幕亮了,她赶紧地拿起手机,上面的号码是简颖的,她试图克制一下情绪,可是那头简颖却说:“小七下楼来,跟我走,快点,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甚至都还没有开口问,行动比她的想法更快,已经站起来,拽过自个儿丢在床头的手提包,就冲出大门,关上门后,她才想起钥匙没带。
简颖的车子就在楼下,全黑色的,从车窗外头几乎是看不到里头任何的画面,看见小七下来,她摇下车窗,对着小七使劲地挥挥手,“快来,快过来,我们得走,这里你是不能待了——”
简颖说的很焦急。
小七从楼里快速地跑出来,这里离大门口还有些距离,她看不到前边的样子,却是不敢看了,生怕那里还有什么,她低头上车,坐在简颖的身边,双手成塔状扣捂在自己的嘴前,她努力地深呼吸着,有些气喘,想叫自己慢慢地沉下来。
“这里是不能再待了,迟早是有人发现那是柳成寄,你的脸没露出来,要是柳成寄曝光了,你也得跟着曝光——”简颖一大早看到网上疯传的视频,简直是吓坏了,伍卫国就算是个背影她也能认出来,以前小七家出事了,她是没能力帮忙,现在就让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跟我去徐家吧,那里比较安全。”
小七一滞,简颖与徐剑笙父母的膈膜,她不是不知,因为就是知道,才晓得简颖做这个决定有下多大的决心,“我可能带给你的是一场灾难——”
她这么说,那是把事情想到最坏的一步,更不想给简颖带去些什么,尤其是让简颖平静的生活因她的破事全部搅乱,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简颖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徐剑笙不是想叫我回去的嘛,我自然得去看看他家里弄成个什么样子,再考虑一下自己将来的生活,你说对吧?”
这种拐弯抹脚的好意,愣是把事情说到自己的身上,这就是好朋友,不想叫她有什么负担,就这是小七认为的朋友,她最好的朋友。
她摇摇头,半靠着简颖,“真怀念以前——”
“我也怀念呢——”简颖笑着说,脚下却是重重地踩上油门,车子飞驰出去,叫两边的景物都消失在车后面,行道树更是在往后面退,退的速度很快。
视频是汹涌的,速度更是快的,一下子就传播开来,往着柳成寄冲过去,甚至有些过激的网友在网上发表着过激的评论,柳成寄一下子尴尬地处在风口浪尖,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更可能是写一段传奇的柳成寄,成了众矢之的。
从兄弟市那边回来,直接给叫去了省里,省委已经过问他的事,他甚至都不来跟小七讲上个电话,身边都是有人,他的对面坐着李副省长,面前端放着热茶,茶叶在开水里舒展开来,青翠的叶子,忽然跟鲜活了起来一般。
李副省长,也是省委常委之一,分管着政法工作,柳成寄打人的事,在公安局介入之前,省委得先有个处理意见,好向公众交待。
“小柳呀,你怎么就这么栽了个跟头呢,于你的形象着实不太好,要不是我替你在钱书记的面前作担保,那位可不知道得怎么恼你的。”
李副省长,也是省委常委,站在柳成寄这个新任的市委书记面前,自觉得他是老资格的,摆出的架式也是极好的,态度是有些个怒其不争,口气更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对着柳成寄说的很认真。
柳成寄也省委成员之一,身为青凌市的市委书记,他占据着省委九个人组成的常委中一个位置,而这个分量着实不轻,青凌市的比重在整个省几乎是占去三分之一。
他喝着茶,样子很淡定,看着李副省长面前摆放着的茶叶罐子,看上去是最普通的样子,大约就是一般办公室用的那种统一采购的茶叶,可一喝那味道,谁都知道不是。
那是上好的茶,不是那种普通的茶叶可以相比的。
柳成寄绝不会纠结于这点小事上面,在他的眼里,这都是算不得什么,有点小爱好不值得什么,李副省长不抽烟不喝酒,惟一的爱好就是喝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是我辜负了领导的厚望。”柳成寄似乎是迟疑了许久,才说出这话来,眉头微皱,显的很被现实所困扰的模样,“还望李叔——”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沉默着,就坐在那里,双手捧着小小的杯子,那力道似乎是很重,重的叫他自己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所击倒,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
李副省长是这么想的,一个小年轻,在他的眼里就是心气儿高点,干劲也是十足,就是做事太过于霸道,他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他拍拍柳成寄的肩膀,态度是最和蔼不过,充满着爱护年轻人的拳拳之心,“你先回去,钱书记会见你的,也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这几天可能会委屈你的,年轻人,可得想开些,还是经历一下风雨,才能更好的工作,是吧?”
他说的很笃定,仿佛所有的事都能叫他一说就中。
柳成寄的眉头这才算是舒展开来,似乎是镇定了些,他的双手也跟着松开来,把茶放在茶几上头,真想把这位什么“经历风雨才会更好工作”的话给丢到李副省长的面上,他是克制的,有时候重要的不过就是态度。
网上的疯传,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评论,视频都已经和谐了,但是,这像是一个魔咒,盯着柳成寄不放,所有的人,都盯着他,在想着是不是他就真就是视频里的人。
有人盯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柳成寄表情很认真,甚至是有些自责,早在小七追人时,他应该得早就注意到这些,真正想找他错处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让他把内存卡抢回来——
没有那么轻易的事。
是于震还是叶秉泽?还是伍建设躲在哪个角落里头?
温兰兰是受了谁的指使?
这一切都是冲着他跟小七来,就是不想叫他们安宁,他看着面前的茶,也许他得庆幸,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他身上,小开的身影很模糊,叫人看不出来,甚至是发这段视频的人有意将她隔绝在外,就是她当时扬起的手,跟他几乎是同时扬起的手,也做了模糊处理。
他嘴角含着淡漠的笑意,从李副省长的办公室走出来,回到自己入住的星辰饭店,那里不会有任何打拢到他,只是——
瞧瞧,他都见到了谁——
叶秉泽,带着他儿子东城一起走入电梯,也许是这个时间没有多少人用电梯,此时,里头站着的人只有三个,再加上他一共是三个。
这种碰面,着实叫柳成寄觉得高兴,是呀,高兴极了,“真是荣幸见到你们。”
他这么说,还冲着叶秉泽伸出手,试图来个“友好”的握手。
叶秉泽的神色淡淡的,看着他的手,到是目光里含着几分叫人看不懂的意味,低头跟着东城说:“有时候别人在说荣幸的时候,说不定心里想咬你了——”
东城瞪大眼睛,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似乎带着点同情的意味,“那爸爸是不是柳叔叔想咬我们了?”
这孩子,这问的真凶残,真能举一反三。
柳成寄能有什么想法,他不能有任何想法,面对着监视器,他淡定地收回自己的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般的自然,“东城,你爸说的没错,你爸就是这么咬我的,一直在咬,不想放过我跟你的妈妈。”

 


063彼之蜜糖,我之毒药

东城瞅着他,似乎是有些听不明白。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
柳成寄不禁叹息,也许——
他很快地就按下这个念头,把这个想法牢牢地按在心里头,怎么都不想这个念头浮起来,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的事,也不能叫他接受如果的事。
“东城,要不要去看看你妈妈?”叶秉泽无视他的话,低声跟着东城说话,在问着东城的意思,“你妈妈也来了这里。”
柳成寄已经是两天没联系小七,不是他不想联系,而是他不想把小七拖进来,从最开始看到网上的视频,他就知道这事儿冲着他过来了,“你想怎么对我都成,小七你一下也不能碰——”
他说的很认真,人生中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认真的时候了,他盯着叶秉泽,目光阴鸷,丝毫不会让步。
叶秉泽到是把东城抱起,像个最合格的父亲般,对着柳成寄笑笑,似乎是不在意他的放话,一点都不在意,那向来冷淡到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此时到是露出一点笑意。
“不能碰?”他讶异地挑眉,双臂抱着东城,很轻松,东城那张脸完全是他的缩小版,“柳书记说这样的话真叫我惊讶,这是什么话,就算是要说,也得是于震站到我面前吧,他都不来了,柳书记说这样的,岂不是有点…”
他适时地将话尾收住,眼里的意味很明显,没说出的话就是“可笑”两字,轻松地抱着东城,在柳成寄不太友善的目光下丝毫不退一步。
柳成寄真能叫他气出一口血,要是他不够冷静的话,但是他现在很冷静,有时候冷静比发火更有用,更能叫人痛后而思定,他更坚强,只有他坚强了,才能替小七挡住风雨,那时候,他找不到小七,现在——
他要永远成为小七面前的坚实墙壁,把所有欲向她冲去的恶意都给挡下,不能伤害到她一分,一点都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