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古菲怀里,探出小脑袋,又是乖巧地喊了声:“爸——”
还真是幸福呢,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头一次有这样的想法,至少她还能选别样的人生,没必要非要同过去的人生再计较什么。
她这边是彻底的想通了,决定当个小孩子,再从头学习再从头规划自己的人生,——但她不知道在她入睡后,父母的房间里正在进行着一件大事的商量,关于他们的厂,厂是由两个人合股的,从当初的小作坊到如今的厂子,中间花费了他们好多心血。
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这是句老话,也能用在如今的林福生与陈齐身上,不同于林福生的谨慎,陈齐自打厂子有了效益后就把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往厂里安排,就是厂子的门卫都是陈齐的老丈人,厂子里简直就成了陈齐一个人的厂子似的,再加上林福生因为女儿的事,还真没有太顾着厂子,如今一回去到厂子里,那厂子简直就不是他的一样了——
这种感觉还挺难受。
林福生自认没有亏过陈齐一星半点,有什么事嘛,陈齐可以跟他说,他又不会不听的,以前但凡有事都是商量着来,如今到是不出面了,出面的都是他妻子,虽说管厂子的是他林福生,财务到是陈齐的妻子李秋。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空了一样。
“我想把厂子盘下来。”林福生不是个对面困难就退缩的人,要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他思考了很久才认定,他躺在床里,一手让妻子枕着睡,一手往额头摸了摸,有些热,不至于太热,他心里烦,“钱的方面差太多了。”
“要不我们把房子抵押了?”古菲一贯是支持丈夫的事业,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后悔,当初是为了不想辞职,她才没去当厂里当财务,如今厂子让陈齐一家子不动声色地把持闹成这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
林福生摇摇头,“这点钱哪里够,不算机器起码得五六十万钱,我们这房子卖了也最多值个几万钱,压根儿就是个零头,哪里够——”
“要不我找我哥想想办法?”古菲皱皱眉头,还是提了出来。
古菲她哥家条件不错,家里一对船,都是远洋捕捞的大马力钢质渔船,那对船起码就值个百多万,还是全新的,上半年才下的水,据说捕捞都不错,——但是林福生也知道就古菲她大哥是个听老婆的,从来都是只亲近老婆那边的兄弟姐妹,找他借钱,估计是不太行。
“还是算了。”林福生叹口气,实在舍不得这厂子,“不如我出来算了,从头再来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着实看不出陈齐居然会是这副嘴脸。”古菲缩在丈夫怀里,颇有些感慨,“他可是你最要好的哥们了,这捅起刀子来还真是一点都不顾颜面了。”
他们夫妻一致都认为都是陈齐的主意,只是他自己不出面反而让他妻子出面来撕破脸皮,这手段也真是叫他们夫妻大开眼界,索性也不想同这么个人再继续合伙下去,还不如一拍两散算了。
林艳生根本没起来孩提时家里还经历过这么一回事,夫妻俩也压根儿没在她面前提起来,以至于她被蒙在鼓里,早上起来吃了古菲亲手做的桂圆鸡蛋汤,坐在古菲的自行车后边去学校。
学校大楼还是新建的,只新建了办公楼跟一半的教学楼,教室里都铺着光洁的地钻,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基本上想不太起来母校的样子,后来母校办的庆典,也有给她发过请柬,她确实回来过,那时候的母校,完全充斥着欧式风格,与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教室门口,映入她眼里的是一张张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小脸,全是她的小学同学,有些同学她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也就是坐在那里的戴其奇,她还是有印象的——
“艳生?”
坐在中间第三排的郑瑞盈站起来叫她,满脸的惊喜,还要从座位里走出来。
林艳生抬眼望过去,同学们的视线也看过来,接受这样的注目礼,按她本来的一贯想法来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到底是装嫩的,她还是免不了脸上微微有点烧,更叫人觉得微恼的是她记不起这位同学叫什么。
“哎!”她脆生生地应道。
“哈哈——”
谁知,教室里居然爆发出笑声,几乎是全班同学都笑了,就连站着的郑瑞盈也跟着笑了,让林艳生觉得有些个莫名其妙,这些小屁孩的笑点简直就有些叫人搞不懂,人家叫她,她应人家难道不是对的吗?
她站门口,还真是想回家去。
不是逃避,无论再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面对重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还是不太能淡定,出门前,她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还是不敌这帮小屁孩子的笑闹,——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要不要上学,童话大王郑渊洁的儿子也是没上学的—— 人家也好好的。
她正迟疑着,背给人拍了一下。
她立马回头,瞧见个年轻的老师,头发微卷,穿着身浅色的套装,——她在脑袋里立马地殷搜索着这位老师的记忆——没想一会儿,她微皱起眉头,好像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会是个女的,不记得姓什么了。
但她随即地打招呼,“老师好。”
班主任是语文李老师,中专毕业,正在努力往上升,已经结婚,但还没有孩子,见到班上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回到班上,自然是高兴万分,轻声地问道,“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没事呢,老师。”她乖巧地应着,朝教室里张望着,看到个空位,就朝空位走了过去,同桌是个男同学,小学时都是男女同桌,桌面上还画着明晃晃的三八线,她一看到“三八线”嘴角就露出笑意,“好像有些怀念了。”
她喃喃自语。
“你坐这里做什么?”
到是男同学奇怪地看向她,一脸的不解。
她惊诧地看向他,“这不是我的位子吗?”
“哈哈——”
班上同学又笑了,像是发现什么可乐的事了。
“啪啪——”此时,李老师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都静下来,“林艳生,你在座位不在这边,在那边,回到自己座位坐好,大家别笑话她,笑话同学是不好的行为,你们应该帮助林艳生同学,她最近是身体不舒服才没来学校,落下的课,有同学愿意帮助她吗?”
“愿意——”
齐刷刷的声音,震得林艳生快耳聋。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尴尬过,还想当个淡定如菊的女子,没想到头一天回到学校就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教室里空着两个位子,她偏偏选了不是自己位子的那个,——估计这辈子她也不要玩什么“猜猜猜”的把戏了,两选一都不准,就不要提别的了。
她的位子在中间第二排,刚才郑瑞盈一站起来,她就把人家前面的位子给掠过了,简直就是视线盲点,她苦哈哈地回到位子上,顶着张嫩脸,强大的内心几乎要热烈的吐槽一番——唔,她还是上自修课吧。
自修课,就是自修,翻开书本,她也不知道得念第几页,下意识地看向同桌,还是个小男生,个子跟她差不多高,排座位都是按身高来,十二岁的林艳生真心没发育,身高也不高,只能坐前面两排。
男同学竖起书,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反正她只听见嗡嗡声,具体听不出来是哪一篇课文,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瞄过去,好像在读第二十课——左边的女同学嘛,好像在念第三十八课?
可能算是复习?她终于明白升学考的意思了。
现在是复习阶段,为最后的升学考冲刺,总算抓着了重点——她长叹口气。

010

早自修,她就读书,从第一课开始读,并不是很大声的读。
半个小时的早自修结束,学校里开始集合,响彻整个学校的喇叭“催促”着学生往操场上集合,广播体操,——让林艳生有些窘,她能说不记得是什么动作了吗?难道要下去看着同学做一个动作,她跟着再做一个动作?
要是十二岁的她,肯定觉得这种事挺丢脸,但——如今的她算是想开了,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反而是兴致勃勃地跟着同学做,手脚都有些不和谐,她很努力地跟着学,也不管同班同学或者隔壁班同学投过来的惊讶目光,就那么自顾自地做着早操。
早操结束了,林艳生就漫不经心地往楼道那里走,到是有同学拉住她,她一回头就看到郑瑞盈,郑瑞盈人挺高,至少比林艳生高多了,人挺瘦,就骨架看起来大一点,站在林艳生身边,就将林艳生给挡了个一干二净。
“你怎么了?”郑瑞盈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双手拽着林艳生的胳膊,“怎么做得那么难看,你不会做早操了,还是故意的?不是给我们班丢人吗?”
哟嗬?
听得林艳生脑袋里立即旰出这样的字眼来,两眼无辜地看向郑瑞盈,“怎么了,我平时也是这样的呀——”
“平时哪里有这样的?”郑瑞盈反驳她,“上次我们学校运动会,你还是领操的,现在是做什么呀?”
领操?
她脑袋里突然浮现不太和谐的东西,又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和谐的东西都晃出脑袋,嘴角不自觉地抽抽,——她对上郑瑞盈微有些责怪的表情,挤出笑脸来,“我这不是精神还没有恢复吗?”
“下次可不能这样。”郑瑞盈是班上的纪律委员,管纪律,一向是严格要求同学,“我们班上次运动会上得了年级第一的,可不能让我们班丢脸。”
听得林艳生耳朵快要长茧子,记不起来郑瑞盈是什么样子了,可她这种口气,老是让她想起那些做思想工作的指导员,大抵都是如此,——“好的,我不会的。”她只能这么应着,一大把年纪了,让个学生还给训话!
“要不要去厕所?”郑瑞盈问她。
呃,她确实没有想要上厕所的意思,就摇了摇头,到是郑瑞盈晃了晃她的手,一扫刚才“严肃”的表情,跟她近乎撒娇似的,“陪我一起去嘛——”
上学时都这样子,去厕所都是伴着去的。
她抵不过同学的撒娇,好歹是个阿姨辈的人,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小孩子的要求。
“我还以为你不会去呢——”得偿所愿的郑瑞盈还在那里庆幸的说,“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他们老是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妈给老师送东西,艳生,你不要听他们的,我妈没有给老师送过东西…”
——
不会去?
她小时候有这么不合群的吗?
她记不太起来。
至于郑瑞盈说的给老师送东西这回事,她都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脑袋里都是空荡荡的,抓不着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没有信呀。”她笑着说,看上去很好说话。
郑瑞盈停了脚步,眼神还是有些惊喜,又有些奇怪,“你口气怎么变了呀,你应该说的是送没送的有什么要紧,就算是送了又怎么样——你应该这么说话的!”
听得林艳生嘴角又差点抽/搐,她小时候这么的有性格吗?说是有性格,其实很讨人厌吧,——难怪同学们不喜欢的郑瑞盈能跟她相处,这都叫是物以类聚来着,这么想着的她又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嘴角怎么了?”郑瑞盈眼尖地发现她嘴角的不寻常,就直接地问了出来。
林艳生依旧满脸的无辜,且懵懂状,拿着小手往自己嘴角那里一摸,又将手给放了下来,疑惑地问她,“怎么了,我嘴角怎么了?”
郑瑞盈贴着她看,看了好半天,估计是把上厕所这事儿都给忘记了,眼神忽然一变的将林艳生拉到走廊的角落里,还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嘴角歪了呀?”
林艳生更有股嘴角抽抽的冲动了,不过这回她控制住了,疑惑地望向郑瑞盈,“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没有就好。”郑瑞盈讪讪地笑笑,指指自己的嘴角,“我家隔壁的阿姨就嘴角歪过,没有什么事,医过就好的——”
林艳生听过就算了,并没有将这个话放在心上,谁会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她是不会的,——当郑瑞盈进去厕所时,也有同学朝她靠近来,长长的头发快到腰间,编着两根辫子,还是挺粗,不过乌黑发亮。
她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同学叫什么。
“艳生你好了没?”
那同学问她。
她笑着回答,“没事,我好了。”
“那就好。”
就这么两句话,人家就走了。
林艳生还在苦苦想着自己小学时候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但一点都想不起来,脑袋里的东西跟被清空了一样什么都找不着,好像要干什么都由现的她自由自在的来,感觉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她站在厕所外头,偷偷的乐。
郑瑞盈洗过手出来,就看到林艳生在那里偷偷的乐,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觉得林艳生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以前两个人是有什么话都说的,现在感觉跟林艳生怪怪的,她也说不好是什么来着,就是有些不习惯。
“你笑什么呀?”她盯着她。
被个小孩子用审视的目光盯着,真有压力山大,林艳生两手捂着脸,然后朝郑瑞盈做了个鬼脸,“想笑就笑嘛,有什么了?”
就这个鬼脸,把郑瑞盈明显吓着了——她站在原地,眼前一直就是林艳生的鬼脸,脑袋还晃过前些日子林艳生说过的话,“做什么鬼脸,真幼稚!”
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想不明白了。“林艳生——”
林艳生回头。“我又没改名字,你叫得轻声一点就好了呀?”
郑瑞盈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下星期就考试了,你是不是紧张了呀?”
紧张?
紧张个鬼,林艳生才不会紧张,但她还是挺应景地点点头。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还是复习,不懂的可以问老师。
小学的语文,对过去的她来说算是简单的,对如今的她来说还是简单的,还有她书包里放着的居然还有一本学习计划,在升学考之前的计划都安排得好好的,她不由得取笑自己,做事是这么有计划的人吗?
可转念一想,还真的是这么有计划的人,就是重生之前她还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计划才想了个开头,内容都没有定下来,命运之神就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让她重生了——好吧,她暂时不想这个事儿,专心地看语文书,还有她平时做的课堂笔记。
小时候她能考得好,如今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考得不好?
就是带着这种莫名的自信心,她等着下课。
课间十分钟,同学们大都到教室外,她也跟着走到教室外,郑瑞盈也跟她一块儿,两个人站在一起,基本上就没有同学过来靠近她们俩了——纪律委员嘛,郑瑞盈一直是被排斥的,原因是她一直爱打小报告。
哈哈——
第二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挺老的,戴着副眼镜,穿嘛也是穿着双拖鞋,短袖衬衫跟长裤,现在推广普通话,但数学老师是很少讲普通话,讲方言的居多,现在班上还有推普委员。
还是复习,发下来一张数学试卷,让他们自己做,不懂的就问老师。
林艳生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低下头闷声不吭地算起来,小学的数学并没有难到哪里去,根本难不住她,就是做题的速度,她有意地慢下来,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又快又好,——等几个同学交了后,她才跟着交。
“身体好了?”
交卷子的时候,数学老师还关切地问了句。
“嗯的,好了。”她干脆地应着。
“那就好。”数学老师点点头,先抽出她那张试卷出来看,不看还好,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指指卷面上的字,“你什么时候把字写成这样了?瞧瞧都写的是什么?”
完全是草字。
在林艳生自认为跟名字学过的字必定是好的,可她忘记了如今她才小学,这种好看的字,用在作业上着实有些不靠谱——
“下次注意,字要写得干净,你再写这样的,小心批试卷的老师看错了,就不给你分了。”数学老师口气还是软的,眼神到是有些小严厉,“记得了吗?”
她能不记得吗?
全班的同学都看着她呢!
幸好她不是十二岁的年纪,不然的话,她那个时候肯定是气坏了,如今的她,还是有些气定神闲的,态度认真地接受了老师的批评,并决定回家后要先练练一笔一划的的写字——

011

早上就三节课,是语文课,揪重点讲课。
林艳生听得困死了,好歹撑住没真打起磕睡来——这也不能怪她,都是好几十岁的人了,能耐得住这个才怪,在她眼里听来跟小儿科一样的东西,说不上有抗拒感,就心里头觉得自己还能考不过一帮小孩子?
年纪阅历都摆在那里呢。
十点半就放学了。
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低年级的学生还排队出来,他们五年级毕业班的学生用不着这个,直接就从教室前后门走出去,从三楼到一楼,她身边走着的是郑瑞盈,前后左右都是同学,但郑瑞盈在身边,很多同学也没跟她讲什么话——就是昨天叫她的陈其奇,也好像跟她不熟似的。
她的人缘有这么差吗?
林艳生并不回家吃饭,她妈古菲在上班,中午娘俩饭一直就在单位食堂吃饭,单位的人跟古菲关系都处得不错,这主要是古菲平时为人极好,跟谁都能处得来,即使是脾气再坏的人,跟她处得也不错。
这跟在学校里就不一样,学校里她好像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同学,除了郑瑞盈——而在古菲的单位里,她是个成绩好的小孩子,个个见了她都是笑脸盈盈的,一扫在学校里那种被隔开的感觉。
林艳生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在学校那是人缘不好的原因,她妈同事喜欢她,那说明她还是人缘不错,一点都没想过要从自己身上找缺点,那都是别人的缘故,她想着她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叫每个人都喜欢她?
她就是这么想的,乐呵呵地就跟着她妈在食堂里吃饭。
吃完饭,她就回学校,单位与学校挺近,很少有人接孩子上学放学的,不像林艳生所经历过的那个时代,还记得有一回她路过母校门口,瞧那门口停的车子将路堵得严严实实,她那会硬生生地校门口就给堵了半个小时,才从车阵里挤出来。
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同学,两男一女,都是坐在位子里,貌似在看书?
林艳生走进去的时候,难免有些动静,惹得那三个同学都齐齐地抬起头来看她,她面对这些视线,跟没事人一样地朝他们笑笑,“你们这么早就吃过饭了?”
当然,她还在脑袋里搜寻这三个同学的名字,可惜她脑袋里的东西都被短路了,怎么也找不着关于名字与脸的关系,或者脸与名字的关系。
“嗯。”
两个男同学到是应了声,声音挺轻。
女同学到是没应声,往她这边再看过来一眼,却又迅速地收回视线——嘴上半句未说。
到是让林艳生觉得挺奇怪,难不成她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她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也懒得去想,她个感觉中,别人不喜欢她,那是别人的事,她半点无所谓,人嘛就要过得潇潇洒洒,做什么纠结这些个事。
她自己坐在位子上,翻开语文书,又拿出自己个笔记本,就这么拿着看,没看一会儿,她就发困,索性就将书挡住脑袋,趴在桌上睡起来——升学考什么的,都没在她的眼里,就凭她的能耐,还能考不好?
“林艳生——”
也不知道是谁叫的,把林艳生给吵醒了。
她一抬头,书还在她的脑袋上,她懵懵然地将书拿开,睁着个惺忪的睡眼,还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叫她的人——
那人还能是谁?
自然是郑瑞盈。
一个是班上的纪律委员,一个是班长,唔,林艳生真是班长,瞧瞧她的袖上还别着个“三道杠”,就这两个人,都不太得同学们待见,只有两个人关系处得好。
“都要考试了,你居然在睡觉?”
郑瑞盈那个表情,跟天要塌下来似的。
莫名地叫林艳生觉得有些喜感,收起那些个不高兴,立即是睁大眼睛,状似无辜样儿,“就是看书看累了才想睡一会儿,现在不是没到上课时间嘛——”
“你是不是提不起劲来?”郑瑞盈看看周边的同学,凑到林艳生耳朵边说,“是不是身体还没有好呀?”
她这么凑近,到让林艳生有些措不及防,耳朵几乎没有经历过这种亲昵的动作,——小时候有没有,她想不起来,跟爸妈到是有的,跟别个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她长大后更不喜欢别人太靠近她了。
没等她回答,郑瑞盈有些忧愁,“可我们就是考试了,你可怎么办呀?”
“凉拌呗。”林艳生对她的忧愁不太能理解,一把年纪的她实在不太能跟得上小孩子的想法,她个眼里,郑瑞盈就是个小屁孩子,她老神在在的,“我还能考不出来吗?”
“你要凉拌什么呀?”郑瑞盈没能理解她的“凉拌”,瞧她的眼神就有些疑惑,凭着她自己的感觉,就直接说道,“我感觉你怪怪的,这次回来学校哪里都是怪怪的——”
她怪怪的?
林艳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怪怪的,要不是她自认不跟个孩子一般计较,说不定就要冲人翻白眼了,——
“你也不翻白眼了——”
她到是不想跟个孩子计较的翻白眼,可郑瑞盈到是指出她的怪处来,叫她一时愣在那里,难不成她小时候是个爱翻白眼的人?
“我翻白眼?”她拉着郑瑞盈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这一拉,没注意力气,到是把郑瑞盈拉疼了——
“你做什么呀,把我弄疼了。”郑瑞盈拉开她的手,不假思索地责怪她,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珠子一动,眼白似乎就多了些,“喏,都是这么翻的,不爱听的话,不爱理的人,你就爱翻白眼,他们都叫你白眼娃——”
“哈哈哈——”
“白眼娃——”
“白眼班长——”
她的话音才落,班上同学就跟着起哄来。
郑瑞盈顿时气愤起来,冲那些同学就嚷嚷,“你们胡乱喊什么,还不快看书,都要考试了,喊什么喊的,林艳生是我们班长,我告诉你们不许这么喊,再喊,我就告诉老师去…”
“告老师…告老师…”
同学们起哄得更厉害。
听声音简直乱得很,让林艳生好生开了眼界,就她这个土包子样,好像没经历过小学时代似的,到是觉得挺新鲜,又好气又好笑的,跟群熊孩子似的,——她就乐在这种情绪里,没注意到郑瑞盈眼睛慢慢红了。
“我告老师去,你们等着——”
她到跑了,跑出教室。
林艳生这才回过神来,难道还真是要告老师去的?
“白眼班长,你还不去呀,还快跟郑瑞盈一块儿去告老师?”
完全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她一回头,就看到上午那个男同学,就是她认错位子的那个男同学,早上时他坐着,她也没有太注意看,此时男同学站着,身高还挺高,对于如今的林艳生来说根本就是高一个头,——以林艳生后世的眼光来看,最多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点。
这种是属于提早发育的。
她心想这位男同学估计以后就是这么个身高了,也不指望以后能长一米八,声音还有些粗嘎,分明是青春期发育的样子,——她双手环抱着胸,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抬眼睨向这位男同学,忍不住笑眯眯地问他,“怎么着,你想去老师那里站一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