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叫小笙吧,”秦音是个爽快的人,赶紧拉近他们的距离,“艳生呀,直接叫小笙,看吧,我们多有缘,隔得这么远,都能将孩子的名字都带了一个字,多好呀。”
生跟笙能一样吗?不就是读音一样?林艳生早就知道自己名字的缘由,也没想打击这位阿姨的愉快情绪,拉着景端笙,明显比她要小,没想到景端笙的手在挣脱似的,她下意识地就一看人——
见他低着头,到是不想跟她站一块似的,瞧着她妈跟秦阿姨在前面聊得挺热络,一时半会估计就想不起来他们俩的,她又看看她爸林福生,就在他们前面,也没空注意他们呢——她非不放手,非将拽着他的小手,“弟弟几岁了?”
笑得甜甜的,真跟个大姐姐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鬼主意,就这么个小毛头孩子来着,她不信自己搞不定。
“八岁。”景端笙就算不喜欢被她的手给拉着,还是极懂礼貌地回答了问题,手想从她的手里弄出来,怎么都拽不出来,压低了声音,“放开我。”
颇有点命令的意味,听得林艳生心里挺乐,小时候就这么骄了呀,她还是挺好奇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跟景端笙没怎么接触过,还真是挺好奇,她一脸的天真,停了脚步,就看着他,“为什么呀,弟弟?”装得她自己快得内伤。
景端笙小脸绷得紧紧的,脚步却是往前走。
林艳生真想笑,又怕伤人家小孩子自尊,别看人家年纪小,年纪小也是有自尊的,自尊心还弱得很哩,“我一直没有弟弟呢,小笙,我喜欢有你这样的弟弟,你别走这么快…”
她这么一说,他还真是将脚步慢了下来。
叫林艳生还真是挺意外,以前还真是多多少少有些听说过景端笙的性子,这个人相当不好惹,好像也不是长大后才不好惹,是一直不好惹的性子,据说他们景家人都是端着他的,哪个都不敢轻易惹了他。
可他现在还能因她一句话将脚步慢了下来,她多少有些怀疑传言的真实性,索性就哄起他来,“弟弟,你真听话,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住在我家里头?”
“不要。”景端笙就回了两个字,声音很低,但是态度坚决。
林艳生本来就撩一下,并没有真想带这么个小男孩子回家,再说了人家能同意才是怪事,她笑得更开心了,难得能逗一下未来的大人物,还真是挺开心。
由于火车票已经买好,跟秦音的相聚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分别时依依不舍的,双方留下电话号码跟地址约定电话或者书信来往。
林艳生还冲景端笙做个鬼脸,惹得一干大人物都笑开了脸,偏景端笙的小脸紧紧绷着,一点都不笑,就他那个表情,更惹得大人笑,害得林艳生真想捏他的小脸蛋。
火车到站的时候都是大半夜了,也没有客车可以回家,只得在车站附近的小招待所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早早地起来搭客车回家,起来得太早,还没有直达的客车,要是等直达的客车,还得等到近中午,还有好几个小时,那几个小时估计还不如搭回县城的车,再到县城转车回家,顺便在县城买一点东西带家去。
现在的县城跟她以前的认知一点都不一样,还显得很老旧,车站还在老地方,就在大白象那边,大白象车站对面才是新建的步行街,步行街门口摆满了小摊子,卖茶叶蛋的、卖麦饼的、卖水蜜桃…
林福生去买了斤水蜜桃,桃子个个顶大,红艳艳的,瞧着就是鲜嫩多汁,他将桃子手手帕抹了几把,将桃子外面的细毛都给抹了去才递给妻子跟女儿,然后才轮到他自己,咬了一口慢慢咬了,“还真是挺甜的。”
“嗯呀。”林艳生咬得欢喜,也想起自己小时候爱吃的小桃子,那都是野桃子,洗干净了,往锅子一放水,放点白糖,把桃子煮软了,最最好吃不过,她都有些相信那味道了,“爸,我们回家摘桃子去吧?”
林福生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吃完桃子后,他到热水供应区里那里用杯子接了点开水,好让回家的路上在车里喝,将妻子跟女儿照顾得妥妥的,丝毫不让妻子跟女儿受到委屈。
他们这一家才回的家,还没歇,就迎来了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福生的母亲,林艳生的奶奶。
头发是一刀齐的,三七分开,七分的那边用两个大大的黑色一字夹给夹住,身上穿着件白色的确良的汗衫,裤子也是的确良,颜色是灰色,她就堵在林福生家门楼下,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回家来,就堵在前面了。
007
“都哪里去了,吭都不吭一声的?消失个几天的?”老太太一说话,声音可重了,就跟人吵架似的,尤其一手还指到林福生面前,那气势可惊人,视线又落向古菲,颇有几分探究的意思,“你给我说说到底去哪里了?”
林艳生站在一边不吭声,就望着她奶奶,奶奶跟以前一模一样,不带丝毫改变的,她其实不太想得起小时候的事,如今奶奶这么一出现在她面前,好像所有的记忆都跟着回来了,——她揪着林福生的腰,也不是腰,就揪着皮带上面那一圈衣摆。
“妈,我们就出去几天。”林福生好声好气地说着,伸手按了一下女儿的手算是安抚,连忙拉着老太太上楼,“楼下哪里是说话的地?妈,我们上楼说,你也坐着说,老站着我怕您累着了——”
丈夫一说话,古菲也是个没眼力界的,她立即跟着上,一边一个地扶着老太太,笑容满面的,“妈,上楼去,在楼上坐坐,有话我们也慢慢说,不急着就在楼下说,你看看这楼里大家都钻出头来了…”
如今这个时候,一家子有事,都是大多数人都爱挤到你家门口来看热闹,住大楼还好一些,最多人家挤楼下看,不像他们老家里,那真是一家儿有事,全村的人都能挤到人家门口看,不止看还指指点点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太太心想也是,总不能叫别人看笑话,尽管她心里一肚子气,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着二儿子与二儿媳上楼,但态度上还不算软,眼睛斜过古菲,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这么窄的,三个人怎么走?”
楼道里两个人还能并排走,要走三个肯定是不行的,古菲就是走后边一格,被老太太这么一说自然就知道老太太肯定不喜欢她也扶着,她笑着就放了手,并不将老太太那记“哼”声放在心上,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古菲是晓得的。
“妈说的是,”古菲从善如流,慢下一步就牵住后头女儿的手,“我晓得的妈这是疼我们家小艳呢,怕她一个人在后边走,不放心…”直接给老太太戴高帽。
老太太不是不喜欢孙女,一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林贵生家就两个女儿,也不能生了,当年二孙女一出生,大儿媳就让计生办的拉去做了绝育手术,想生也没得生,老太太心里挺郁闷的,可不敢跟国家政策对抗上,再说了也没有为这个事再娶,他们家也不是这种人;二儿子林福生大主意多得很,死也不娶当年她给说的隔壁村的赵大姑娘,还限个大学生回来,又生个三孙女,二儿媳还是国家单位,想再生个不止罚钱,还得从单位里出来,老太太也没想过真让二儿媳再生,国家单位的人,说出来也叫人羡慕,就他们村里谁家娶了个大学生还是个国家单位的?
老太太喜欢孙子,可人不糊涂,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顶着国家政策那是不能干的事,三儿子林富生更是个活泛的,结婚前跟人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成,后来就娶了如今的三儿媳,那三儿媳姓吴,是隔壁镇的人,进门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简直就是老太太的心头肉,那是宠着跟什么似的。
但老太太宠归宠,还是标榜自己是一碗水端平的,一贯是这样子,一进门,就往客厅沙发里一坐,沙发是软的,老太太还挺嫌弃,不喜欢这种软沙发,她就喜欢自己家里那个竹椅子,人往里一坐,骨头都不酸,她还从裤袋里掏出烟来,二块一包的冰烟,很便宜,老太太年轻时就抽水烟,到老了,一天就能抽两包,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会抽烟在村里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都是会抽。
她把烟那么一拿出来,还在掏火柴,林福生是个好儿子,赶紧地就要掏打火机,一掏裤袋里面是空的,他才想起自己在戒烟,哪里还有打火机的影子,立马笑得憨憨厚的,没曾想,到是两只小手冷不防地从他身后伸出来,将打火机递给老太太——
林艳生笑着一张小脸,恭恭敬敬地将打火机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拿过打火机,才将视线落向小孙女,瞧小孙女脸色还不错,瘦没瘦的,她没看出来,反正她看着挺好,前后那么一想,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老/二一家出去是做什么最清楚不过的事了,接过打火机,点了火,猛吸一口,她才慢吞吞地开口,“这是在外边医好了?”
这话古菲挺不爱听的,当然做儿媳妇,她总不能拉着脸回话,就拿眼角的余光往自己丈夫那里一瞄,——林福生是个挺会看老婆眼色的人,老婆一个瞄过来,他自然就顶着上了,“妈,哪里的话,我去见生意上的朋友,想着阿菲跟小艳都没去过省城,就特地带她们娘俩看看,小艳身体好好的,哪里要看什么病?”
老太太并不跟儿子争这个,孙女到底有病没病,她是晓得的,就是儿子这个态度叫她不喜欢,充满着岁月沧桑的脸并没有直接地就拉下来,仅仅是送给林福生一记白眼,抽了两口烟,“没病就好,我也巴不得没病。”
她说着就拍拍身边的沙发,林艳生早前一直是给宠着的,实在是不太会看眼色,如今从多年后回来,这看眼色嘛,还是会一点点的,赶紧地就挤坐在老太太身边,拉着老太太的手臂,老太太并不胖,相反还很瘦,不至于皮包肉,但是手臂的皮肤已经很松驰了,她还是甜甜地叫了声,“阿婆——”
“嗯,乖——”老太太喜欢嘴甜的孩子,立即笑了起来,“让阿婆看看?”
林艳生还真的是站起来让老太太看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干,都说是宠坏了的孩子,如今她到是变得平和了点,还主动地转了一圈,“阿婆我没事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太太不是不疼孙女,比起孙子来那肯定更疼孙子一点,不过孙女好了,她肯定也是高兴的,“好好吃饭,饭吃饱了,人就会没事,听你爸妈的话,别乱使性子,知道吗?”
她说话的时候,林艳生就一直闻着很大的烟味,要是以前,她早就捂着鼻子说不喜欢了,现在她喜欢归不喜欢,但是不会说的,这就是很大区别了,性格一下子就沉静了,阿婆一说,她那么小脸一直笑着,甜甜的,并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就这个表现,足以让古菲放心,她还怕女儿让自己夫妻俩宠坏了,幸好这次不一样,表现得很乖巧,老太太不太喜欢她,她到是没有什么,可也不想教出个女儿不懂得孝顺的,连忙找出临时在县城里扯的布,笑眯眯地递给老太太,“妈,我们还买了点布给您,您带回去叫村里的裁缝做身衣服?”
老太太也不客气地接过那袋布料,媳妇是要孝顺的,她心里有一竿称,就是专门来称儿媳的,有三个儿媳妇,老大家的最是老实,老二家的有学历又有地位,老三家的嘛,她提都不想提,“我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也得回去了,省得家里的猪饿了。”
林福生想留她吃饭,知道她不肯的,也就送她到楼下,还私底下拿钱塞过去,“妈,这些你拿着,自己想吃的就买点吃吃,也别抽这种香烟,抽好点的,这种对身体不太好的…”
“说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么多年不都这样子过来了?”老太太一听香烟坏的话就不想听,连忙板起了脸,到是不收钱,硬是要将钱退回去,“我一个人能用得了多少,给我做什么?平时你们三兄弟就你给的口粮钱最多——”
“妈,口粮钱归口粮钱,这不是我条件好点嘛,多给点也是应该的,您拿着,阿菲也是这么个意思的,”林福生最后一句习惯性地就把自己妻子给拉出来,瞧着她妈推拒的动作有些缓了下来,也就知道老太太心里软了,索性再加上一句,“我是您儿子,跟我客气做什么?”
老太太想想也是,索性就不再推托了,把钱往裤兜里一放,又把裤子往上提了提,裤兜并不在外边,而是在里边,钱放在里面,不怕别人弄走。
林福生三兄弟早就分家,各自结婚后就分了家,每个人都得出口粮钱给老太太,一个人一个月二十块钱,算起来一个人一年才二百四十块钱,如今这点算不得什么,这会儿还算是不错的——尽管林福生有时候出的钱多,但谁让他条件最好呢,他也不在乎那点钱,老娘总归是惟一的老娘,总得孝顺。
就他们老林家,还是挺能叫人羡慕的,就是如今有点变化,林福生想起他大哥就有点烧心,比他就大两岁,以前还好,还知道去挣钱,自从在船上被抽网机弄断过后,就…
他回到楼上,瞧着女儿跟妻子就站在门口,他忽然间有些不自在,索性就自己招了,“刚才给了妈点钱…”
“我是舍不得钱的人吗?”古菲嗔怪地瞪他一眼,将他从门外拉了进来,将门给关上,弯腰搂着女儿,“你说说,你妈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林艳生依旧笑嘻嘻的,一把就搂住古菲的手臂,“妈不是,我也不是。”
真的,林艳生对钱真不是太抠的人,可能是上辈子她坐拥财富,以至于这辈子她还在这个年纪时就不太在乎钱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这话她还是挺赞同的——就是可惜她还得当个小萝莉。
008
午饭不在家里吃了,家里都没有东西,一家三口就出门吃个面,刀削面什么的,小镇上有一家刀削面特别的好吃,尽管是过去好些年了,林艳生还记得在天门路那里,非常道地的口味,她一直都记着。
果然还是那种记忆里的口味,中碗的她吃了满满一碗,才觉得重生这种事有点意思,这家刀削面她一直是记得,初三时为忙升学考,她还是趁着夜自修回家的路上吃一碗面回家,那时候还有两个挺要好的同学,后来、后来也不往来了。
她以为不记得的事,好像通通地记起来了,而且特别的清晰,不过好像并没有雄心勃勃地想要抓住这个机遇开个特别挣钱的刀削面馆,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她就跟以前一样往面里拌了点辣油,吃得特别香。
三个人就付了八块钱,相对于这时候的物价,有点小贵,但街上的面都是这种价。
这一回来,古菲并没有立即销假去上班,而是打算在家陪陪女儿,林福生嘛,自然是有事要忙,厂虽然还没有后来那么种规模,也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在当地还算是不错,自从女儿不对劲以来,他就把厂里的事交给陈齐负责,两个人都是老板,都有出资,当时他自己多一点,所以厂一直由他来管——
他一直没回过厂里,就积压着些许事,忙起来就跟陀螺似的,快要连回家吃晚饭的时间都要错过,在家门口前他的心情还挺沉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他脸上又是笑意,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新鲜杨梅,准备煮起来放冰箱里,让女儿当冷饮喝。
“小艳——”
他刚进门就叫女儿。
林艳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这个时候最流行港台武侠片,飞来飞去的打得很刺激,人物也长得好,她并不会觉得自己后来看过好多小鲜肉就对这些满在不乎,她有个固定的想法,武侠片嘛,还是这个时候的武侠片最好看,里面的人物她只要一看到就能说得出来名字,重温旧事的感觉好极了她想。
一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就跟个孩子似的站了起来,朝在厨房里做饭的古菲喊了一句,“妈,我爸回来了。"
古菲在洗蛏子,并在蛏子背后割上一刀,动作极麻利,回头朝她一笑,“快给你爸开门呢,我洗东西呢。”
门一开,林福生胖胖的身体就堵在门外,瞧着就是很高兴的样子,也不顾手里提着杨梅就将女儿给抱起来,凑过脸就去亲女儿的小嫩脸,“哟,小艳,下午有没有出去走走?还是在家睡午觉了?”
林艳生笑眯眯地任他亲,乖乖地回答了,“在家睡觉呢。”
“那明天去上学?”林艳生再问了一句,还将杨梅递到她面前,献宝似的,“喏,看看给你把什么东西带来了?”
“杨梅!”林艳生作惊喜状,一张小脸上全是,两手勾住林福生的脖子,扭头朝厨房的古菲叫道,“妈,爸爸买了杨梅回家,晚上我们吃杨梅汤,好不好?”
“好,多煮点,喝不完的我们放冰箱里,明天你放学回来刚好喝一碗,冰冰凉凉的,味道最最不错。”古菲哪里会不合她意,“快让你爸拿过来,我放点盐,把里面的虫子去掉,省得你个挑嘴的看到虫子就不想下嘴了——”
还是她妈了解林艳生,她喜欢吃杨梅,但不喜欢吃新鲜的,最喜欢把杨梅放水里煮了,加点冰糖,红红的杨梅水,吃起来特别清口,她最喜欢——她这个肚子也最灵,但凡吃了新鲜杨梅,总要不舒服,喝杨梅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古菲做的面,亲手擀的小麦面,吃起来特别有劲道,料是咸菜、蛏子、肉末,面煮好了盛起来还拌一点韭菜末子,吃起来满嘴的韭菜香,林艳生小时候最喜欢这面,她妈有空总是会做这面。
“妈,你做的面真好吃,我还要再吃一碗——”林艳生刚吃完,林福生就要拿过她的碗替她盛——她连忙将碗给抢了过来,麻利地自己走到厨房,还笑眯了一双眼睛,“爸,我自己能干的。”
林福生有些小小的失落,可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他那点失落感无非是觉得女儿不需要他了,笑脸什么的一对上,那点失落感都没有了,迎上妻子古菲打趣的眼神,他难得地将碗递给女儿,“那给我盛一碗?”
“好呀。”林艳生打小就让人宠大的,这种给爸妈盛饭的事,上辈子还真是没干过,打从真接受重生的事后,她就决定过不一样的人生,懒散一点的,不那么累的,不追求第一的,做个乖女儿就成——“妈,我也给你盛一碗?”
她把自己的放好,又给林福生盛一碗,没等古菲吃完,又眼巴巴地看着古菲。
古菲这个当妈的哪里舍得叫女儿久等,三两下就把碗里的面吃完了,就将碗递给她,还用筷子指了指量,“喏,就到这里,不要太多——”
“好!”林艳生应得干干脆脆,面皮还有点薄,对于自己装嫩的行径觉得有些个“可耻”,谁让她重生的时机不太好,非得重生到小时候呢,只能是装嫩了,还有她都为自己上辈子的事有些汗颜,她是样样干得好了,跟父母相处的并不跟小时候一样,重生回来,她只想好好地孝顺父母,并不想再跟前世一样流于表面,盛了面,她用双手递给古菲,好像要得夸奖似的,“妈,是不是这样子?”
古菲笑得合不拢嘴,有时候看女儿的性子,她也会在想是不是夫妻俩把女儿给惯坏了,如今女儿这样子,到让她自信心满满的,她跟福生哥的女儿,哪里能娇惯到哪里去,瞧瞧这懂事的小样子,简直叫她高兴坏了。
“对对,就是这样子,”她乐得都找不着边,“快回去吃面,等会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福生也跟着点点头,头次享受女儿的盛饭,把这对夫妻乐得都跟捡到宝似的,就连林福生心里的那些个烦恼在饭桌上也暂时地退到一边去。
他们家的碗,如果林福生在家,那肯定都是林福生洗的碗,古菲这个人会下厨房,做做菜做饭,但让她洗碗,她确实不乐意洗,这是一种固执的念头。
晚饭吃完了,一家三口就出去散散步,夜晚沿着渔港马路走,迎面吹来一丝丝带着凉意的海风,还能闻到些许的海腥味,经过的地方还能看到老水产市场,不过对于如今的来说,这个水产还在用,目前还没有伏季体渔这一说,尽管是天气累了,应该到伏季休渔的时节,如今还有船在外海进行捕捞作业,经过水产市场时,还能看到通火灯明的水产市场,手拉车满满地载满着鱼,往水产市场里走——
鱼腥味浓了些。
林艳生自打重生以来还是头次闻到这么冲鼻的鱼腥味,连忙捂住了鼻子,但是眼睛还是盯着那个水产市场,脚步也不肯挪动一下,——好像水产城明年就要建好了,她在想,还记得初一那会儿,她们去过全新的水产城,写过一篇观“水产城有感”的作文。
林福生的手有点重,回头才看到女儿一手捂着鼻子,似乎有些出神的盯着不远处的水产市场看,那出神的样子,叫他心里有点慌,生怕女儿又陷入叫他害怕的情绪里,还怕自己的声音惊到女儿,连声音都是轻的,“小艳?”
“小艳?”古菲也是怕的,丈夫一叫,她也跟着叫,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水产市场,都好几十年的老市了,两边还有些冷冻厂,不单单是制冰卖给那些出海的船,还有做冷冻鱼的生意,“小艳?”
林艳生被他们一叫才回过神来,心思瞬间活泛开了,“要是住在这里多好呀,不止天天有鱼吃,也天天看得到鱼——”
装小孩子的话,她说得很难为情。
“哪里能住人的,”古菲拉着她走,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瞧你一点味都怕,哪里还能住在这里闻这么个味道,再说了,新的水产城就快好了,估计这里就空了,住这里做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
林艳生刚要好说这里以后都把老房子拆掉,建成新大楼,算是城区最贵的地了,话刚到嘴边,她又悻悻然地压回喉咙底,总不能说她知道以后这里会大变样吧,呵呵,她才不想过得那么累,处处当金手指什么的,钱多到没有什么不好,她就是不想那么累。
“林艳生——”
一家三口一直往前走,冷不丁的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往回头,那边站着个小胖子,白胖胖的,白色的短袖衬衫,黑色的背带短裤,头发短短的,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
正是她班上的班长陈其奇,呃,不是班长,记得过年时他去游戏城打游戏,不知道被哪个同学报到班主任那里,他个班长的职务就没有了,当时她还挺同情他的。
009
她还迟疑着,小胖子陈其奇已经跑了过来,极其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林艳生的同学陈其奇。”
“你也好。”
林福生夫妻笑着,一致觉得女儿的同学就跟他们的女儿一样好。
“林艳生,我们都要考试了,你怎么不来上学了?”陈其奇问向林艳生,“我们就要考试了,你怎么都不来呢?”
林艳生笑眯了眼睛,“我明天就去的。”
“那好,我要回家了。”陈其奇并不多说,朝林福生夫妻挥挥手,“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林福生夫妻连忙回道。
林艳生站在原地,忍不住笑开了花,陈其奇嘛,她记得老清楚的,后来有过一次开同学会,就是陈其奇组织,电话联系到她这里,她人在国外就没去。
“好像是你们班长?”古菲有些犹豫,“是不是?”
林艳生摇摇头,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现在我是班长。”
那小骄傲样惹得林福生忍不住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嗯,我们女儿是班长来着,是班长,大大的班长。”
古菲也跟着笑,“对,我们小艳才是班长。”
“妈——”林艳生撒娇地喊了声,往古菲怀里钻。
就这个动作惹得林福生小心眼起来,“怎么不叫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