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直接上客车,也不走火车,火车是实名制,她傻了才会用自己的身份证或者是律萌的身份证,太没有水平了,客车票不买保险就不用出示身份证,再说就算是要身份证,车站外边的黑车多的是,说是黑车,其实也就一般的客车,就是环境差了点。
上了车,她靠在车里,两手抱着包包,里面是她全部的身家财产,坐车时间起码在九个小时,她放下绑起的头发,两手揉揉太阳穴——冷不丁的身边座位坐下个人,她也就眼角的余光那么一瞅——
居然就愣住了!
“姐,给我买车票吧,我身上钱都花完了。”那人笑得挺阳光,话说得到能让人气出一脸血来。
039
肖里!
弯弯差点吼出他的名字来,揉太阳穴的手都指着他,一脸都不敢置信的表情,好半天,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在问,“你去哪呀?”
是呀,去哪呀,她甚至还抱着一丝希望,他是回家去,就跟她同条道,就那么凑巧的事儿,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还盼着他回答。
可肖里到是很冲她笑得更乐了,那一口白牙的,闪得她眼睛都快瞎了,尤其是从窗口晒进来的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更让那张脸显得更阳光——
要不要这么阳光的?
尤其他接下来的话更叫她吐血,要是她真有那种喷血功能的话,肯定得喷他一脸血。
“姐,快给我补车票吧,我急着出来,身上就一份身份证,一块钱都没有——”肖里看着走过来的司机,他赶紧往她这边靠,显得他最后的依靠都是她了,“这是我姐,她给我补车票的…”
他这么一说,那司机就看着她,让弯弯顿时都愣了,要说她还真的做不出自己跳下车不给肖里补票的事来,当着司机的面,她还真的掏出钱来,车票都得二百块,看着司机拿过两张粉色的票子,让她的心血都流了一地。
“姐,谢谢你——”
这还不止,肖里还得意地往她脸上一亲,顿时叫车里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那种仿佛她养了条小狼狗的从众眼神,她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小狼狗个毛呀,她连土狗都养不起,还用得着养这种高档的小狼狗?
简直跟笑话一场似的,她手脚发冷了,坐在车里,头顶着冷气,她伸手试图镇定地将冷气关小一点,深深呼吸两三下,才算是真正地镇定下来,“你去哪里?”
还是问这一句。
肖里到比她还没心没肺,一手弄弄头发,居然还支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她,“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一记记的“姐”叫她听得都起鸡皮疙瘩,还没有做过什么“姐”字辈的,现在猛地一当起来,浑身不自在,原先就想着逃出生天,现在多了个尾巴,自然得想着把人甩开,她心里一动,到是面上笑得好,“跟爷爷还是肖纵都说过了没?”
肖里往后一靠,两腿交叠一起,还是朝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反正他们不让我考东海,我就跑呗,看他们哪个再敢拦我!”
这不是熊孩子是什么?
她到是想着有一天有亲爱的家里人给她全安排好了,不用愁工作,更不愁将来的事,现在人家真是熊孩子一个,有这些东西到是不懂得珍惜,让她恨不得掏出他脑袋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哦,那你跑远点吧,要是想让你们家人更相信些,最好是连身份证都不带,什么时候都不带,连随便什么人都不要投靠,吃饭什么的都去讨要着吃,这样子最好的——等回头你家里人找到你,估计你家里人一见你蓬头垢面的模样,就会心软。”
她想着反正他不要脸,自己也不用顾着什么面子了,反正一拍两散的,她自己都顾不着,还去顾别人?真是傻瓜——于是嘴皮子上就没有什么把门了的,怎么毒就怎么往毒里说。
肖里半点不生气,那表情,怎么说的,就像是醍醐灌顶似的,满脸敬佩,瞧他双手像是要抓住她,可那手半路又收了回去,似乎不太好意思碰她,“姐呀,这个办法真好,我决定了,一路上走回去——”
她无语了。
弯弯真是大开眼界,不是她见识的世界太小,是她认识的人都太奇葩,奇葩的不止一点点呀,是大了去的呀,把她那个从网上的便宜昂达拿出来,耳塞往耳朵里一塞,闭上眼睛就听歌,根本不想理人了。
几个小时的,电一下子用完了,她还备上移动电源,侧头一看,肖里似乎还睡着了,头朝外侧,眼看着前面的服务站就快到了,她心中一动,还不如在服务站转车算了——
办法是好的,可她得从肖里这边出去,而且不能惊动人,可能是上天听到她内心那什么的祈祷的,车到了服务站要休整一下,结果还真的,肖里没醒来,她真的顺利走出来。
她跟司机说了下,让司机交给肖里五百块钱,然后就去洗手间了,司机说最多十分钟就开车走,她闷在洗手间里足足有十分钟,才慢溜溜地走出来,看着隔壁那里卖吃的地儿,正煮着粽子,那香味都让她咽了好几下口水——
绝逼的咸蛋黄鲜肉粽子呀!
一没忍住,八块五一个的,她买了三个,一口气吃的,那蛋黄的,那鲜肉的,那味道不要太好的,吃完了,还忍不住再买了三个带走,真是心满意足的,外面的昨天太阳,真觉得跟另外一个世界那样子美好。
她活过来了,忽然有这么一种感觉了!
见鬼去的律萌,她是巢弯弯,就是巢弯弯,跟任何人都无关。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她从来没过过的日子,简直跟神仙一样,想吃就吃,想买就买,想窝在网吧通宵都行,网吧还是高格调的那种,一个小间的,她一个人待在里头,要是困了还可以睡在沙发里,醒了让网管帮忙叫下外卖,想洗澡也行,隔壁就是小宾馆,她在那里开了个房间——
游戏里的同伴们都惊讶她怎么天天在线,连三更半夜的BOSS她都在线打了,YY语音里比谁喊得都疯,真是人来疯,吼是吼了,嗓子有点哑,她还叫网管帮忙买了点润喉糖,人生就是这么惬意。
就这么着的,过了三四天,从网吧走出来时,她脸色都是腊黄腊黄的,黑眼睛跟着一轮又一轮的,跟个大烟鬼一般,没有精神头,一手拽着她的包,有种茫然的感觉,现实摆在面前了,外头阳光灿烂了,她到不知道往哪里走?
想想以前的日子,她每天要做什么?
得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状态好,时时刻刻能引起那人的啥冲动的?迎接谁谁的到来?虽说有几年她待在国外,可也是没自由的日子,没人通知她的时候她就窝在家里,这生活的,还想过?
难道每天泡游戏?
好像不太成,光这个月,她冲装备就花了一万钱了,当然,也不是她的钱,她的账号月月有人充钱,虽说是免费游戏,可人家那是实打实的道具收费游戏,别看她在游戏里当个有钱人的,月月都充钱个一万块钱的,哥们,那不是她的钱好不好,都给她充了钱了,她不用才是傻瓜的好不好?
这么个有充值额度的号,丢了还真是可惜,她没日没夜地上号,等她想起来这号律成铭也晓得后,而且这游戏上线时还能看到IP地址时,她试图亡羊补牢地关了电脑,从网吧后门走了出去,度过最初的茫然期后,她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要走,咱也得吃完饭了再跑路吧,饿着肚子上路,就是死刑犯也得管口饱饭吃了才上路的呀——反正她不管,就这么大个的地方,她就不信了,还真能这么快就查到这地儿了,就算是查到,也没这么快来——
排骨饭,加秋刀鱼,再加上萝卜排骨汤。
菜刚上齐,就来了拼桌的,她低头喝汤,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汤就把她给呛着了——
那人刚跟服务说了点跟她同样的菜,见她在那里满脸通红的咳嗽着,手里的汤匙都掉在桌面,赶紧地过去替她拍拍背,好半天才见她镇定下来,才慢慢地开口了,“姐,我实在是扛不住了,要不你请我吃一顿吧?”
还是肖里…
比起刚开始的肖里,这会儿,他不再阳光了,整个人苦巴巴的模样,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上次见过的那身,看着还干净,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汗臭味也没有,就神情有点差,看上去跟几天几夜没睡的一样。
她震惊了,这不是甩下的人嘛,怎么又给碰到了?阴魂不散还是怎么的?
她捡起汤匙,这回很小心地喝汤咽下去,才觉得好受一点儿,慢慢地挤出话来,“你一直跟着我?”问完了,她还觉得得再问一件,“你家人没找你的?”真能让他乱跑了?
肖里是饿得慌,一把拿过她才吃了两天点的排骨饭,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再叫服务员拿来个汤匙,他吃的真快,风卷残云一般的,把她要吃的东西全给吃完,从头到尾就看着,连阻止的话都让他自来熟的动作给惊没了。
可教养摆在那里,他即使吃的再凶,可样子居然还不错。
“姐,再点个排骨饭吧,我还饿呢——”
不止吃了,人家还嫌没吃饱,还再提出要求了,对她的问题根本没回答。
弯弯愣了,还是下意识地叫来服务员再添了份排骨饭,两手环抱在胸前,还是深呼吸一下,免得她自己脾气管不住,“你家人就没找你,还有,我给你的五百块钱呢?”
别告诉她,已经花完了!
“他们没追我,估计是我哥的主意,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晓得什么风霜的——”肖里现在到是回答了,回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还皱皱眉什么的,“姐,那五百块钱我早上才花完,挺省的吧?”
她还真腻歪,再丢给他两百,今天的账她来结算了,“那个你慢吃,等会叫上的东西你都吃了,我得走了,你慢吃…”
肖里一听,就急了,一把抓住她手臂,那力气还大得很,“姐,我知道你在躲什么,我能帮你——”
拽得她真疼,没敢再动,慢慢地坐下去,她满眼都是狐疑的,“你一个小屁孩能帮我做什么呢?”
“怎么不能呀,就算我不能,我爸妈我哥难道不行?”肖里指着她的脸,还像模像样地看了个仔细,“尤其是我哥,还能给你换张脸,你要不要?”
换张脸?
她还不得做噩梦的?
自认是没有那种心理素质对着镜子瞅见的不是自己的脸,一天就算了,以后的日子都得顶着张不是陌生的脸,她估计得疯了,冷冷地瞪他一眼:“什么破主意,都不会说人话了是不是?”
肖里顿时一脸委屈的,“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妈想见见你,她说要是我能带你过去,她说军校的事可以让一点步,姐,你就跟我去一次吧,我保证去了我家,谁也没办法动你一下…”
“我是傻的?”她没好气地指着自己,都不知道那个肖里的妈是谁,还跟着去?她脑抽了才会那么干!
当然,肖里摇摇头,“姐——你怎么是傻的?哪里会呢!”
“知道就好。”她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我给你点钱,你自己回去吧,只要是真想帮我,就别跟任何人说见过我。”
“可我妈想见你…”他面上有点纠结,有点为难。
她恼了,“难不成随便个人,我都得去见?我跟你妈可没有什么关系!”
“姐,我知道你不是律萌——”
她一时太急,没仔细听,话就跟着上,“反正就到这里算了,我给你点钱,你自己回家…”突然的,她盯着他,像是反应过来了,到是想笑,没有笑出来,僵着小脸,盯着面前的男孩,“你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发烧脑袋烧坏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律萌,可这时候不能承认呀——
“我跟萌萌姐好得很呢,她支持我考东海的,哪里像你这样的,关系这么乱的…”肖里皱皱眉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才好,却是突然间变了脸,“你说,你说呀,是不是你把我萌萌姐绑架了,再冒充她来的?”
这一转的,江河直下的,让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脑补的真是不一般,她要是绑了律萌,还有命活着?律成铭还能让她扮成律萌?
笑话了!
“小屁孩子,说什么大人话,毛都没长齐——”她没功夫跟他瞎白话,还不如直接点,“我以前的事不记得了,我爸妈都不记得了,谁耐烦记你那点破事?”
“姐——你就算不记得了,你还是我姐!”
肖里突然一站起来,那表情怎么说的,再认真不过。
还重重地冲她吼,她立即没蛋也疼了,顿时觉得四周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压力非常巨大,赶紧伸手拉他坐下,明明是他发神经,为什么是她觉得丢脸?
律萌与跟这个肖里是怎么相处的?
可——不对呀,她一下子想起当时在东海学院碰到肖里,人家还不认识她的呀,还是她自我介绍了,难不成他在装,试探她认不认识他?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有点不安了,别说律成铭那几个心思深的人了,她是搞不清他们在想什么,现在更是连个小毛孩子都看不透了?
她站起来,这时,菜上了,她也不想吃了,试图淡定地叫服务员打包,看都没看身边的肖里一眼,在等着服务员打包的时间里,她总算是淡定下来了,伸手指指打包好的菜,示意他来提,让服务员结账。
付了钱,她看着肖里乖乖地提着袋子跟着她身后,还算是满意,本想去退了网吧隔壁的房间,远远地就看到那边路口停着辆霸道的军用吉普,不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而是她向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着肖里就走人。
“是不是我叔过来了?”肖里没回头看,就小声问了句,那脸上隐隐有着点兴奋感,“是不是来找你的?”
她翻翻白眼,“找个毛呀,还不快走——”伸脚就想踢他。
肖里自然得跳开,动作利落,“姐,我说真的,我妈是你妈,是真的,我可没说谎,这种事我还得需要哄你吗?”
040
什么“我妈就是你妈的”,话听上去怎么跟骂人似的?
开始,弯弯还有点嘲笑的意味,可没一会儿,回过神来了,两眼惊愕地瞪着面前的肖里,实在看不出来自己这张跟律萌很像的脸,跟肖里有哪里相似之处,“呵呵”傻笑两声,“你胡说什么乱话呢?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
肖里她妈是律萌的妈?
与她巢弯弯有什么关系?即使这个消息让她大吃一惊,禀着好奇心太重能杀死猫的忠言,她还是没能对这事有往下打探的意思,别人家的事,她要那么好奇做什么的,她话一说完,还惦记着刚才看到的军用吉普,虽说也许就是个巧合,还是让她万分惊吓,走上为策才是最牛的事。
可肖里不让她走,硬是拦住她,那提着打包出来的饭菜的手就挡在她面前,“姐,那是我小叔的车子,我见过的,你说我要不要喊他一声,他一准儿就能听见的——”
这小子,笑得可阳光了,跟个阳光少年一样,做的事可不怎么地道,特别让她反感,如果他手里的袋子在她手里,估计她就能把袋子砸过去,最好砸他满脸的,看他还敢不敢胡乱说话——
她瞪他两眼,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嘴角渐渐地敛去那种平时一扬脸就能露出来的讨好笑意,多了点冷意,“你是威胁我?”
语速极慢,慢的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地挤出来,态度坚定。
“没有…”她一冷,到是肖里立即放下态度来,笑得跟个没一点威胁性的大男孩一样,乖乖地站在她面前,“姐,你以前很想见妈的,还想问问妈为什么不要你的,现在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问的很小心,生怕惹她不高兴。
她确实不高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的,哪里还能坚持当初的想法,想守那么一点所谓的“职业道德”,好好地别让肖里认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呀,肖里摆明晓得她想走,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走,但——
不管肖里知道了什么都好,那都与她无关,人家找的是真正的律萌,她是假的,假的人就没必要替真正的律萌去认什么“亲妈”什么的,索性不怎么给面子了,当着肖里的面,一手几乎指向他的脸,“你听清楚了,我就是律成铭请来演个律萌的,至于律萌有没有亲妈,这与我无关——”
她往左走,见肖里错愕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尽管都这样子了,他还在后面跟上去,让她不由气结,一停脚步,“跟什么跟的,我都说了我不是律萌,跟着我做什么?”
肖里被她唬得一滞,用力地摇摇头,“律成铭为什么要你假扮?你真不是萌萌姐?真不是失忆了?是他叫你扮的?”
她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还点点头,“说太多不好的,你也知道的,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也是没办法的…”她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要是卖两套房子,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有钱的,还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谁也没像她一样到头来是个义务劳动的命。
“可、可…”他虽说有点城府,可毕竟还年轻,城府还没有太深的缘故,也容易叫她忽悠了过去,脑袋还是灵光的,还晓得抓住重点,“要不给你钱,我给你钱,你也装成律萌,见我妈一次?”
虽说他妈说了,能见到律萌,可以适当为他说说话,但不全也是为了自己,自从知道他妈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开心的原因后,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个事,一来为自己减轻一点私自跑来考东海学院的“错”,一方面就是为了让他妈能开心一点儿。
只是——
他说的好听,还会给钱,可她一点都不稀罕——真的,一点都不稀罕,钱嘛,她真不是没有钱,她现在还缺钱嘛?身上的卡里有几百万呢!
她缺钱嘛,一点都不缺。
再一次装律萌,她更没有兴致了,管律家那么点破事!她一点都不去想为什么律成铭没有告诉过她,律萌的亲妈还另有其人,这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不应该她知道的事,就没必要知道。
“滚你的…”她啐道,“老子现在不缺钱,钱是什么呀,钱是王八蛋,老子不这种王八蛋——”
还“老子”了,平时在游戏里上YY语音时,情绪一高起来,她就么这自称,老是惹得一帮人大笑不已,也成了她的口头禅,口头禅归口头禅,哪些人面前能说,哪些人面前不能说,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今天是她真管不了那么多。
肖里真愣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手里提着东西,愣愣的——
只有一念头,那才不是萌萌姐,萌萌姐才不会那样子。
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巢弯弯都是不耐烦的,跟她没关的事,不耐烦去想,走得潇潇洒洒的才是正理,有钱干什么不好呀,她就这个念头,走得天高地远的,谁也不能找到她。
一甩开肖里,她就去火车站,买张票,天南地北的——
还想开取个两三千钱备用的,结果,她还没买上票,就在提款机那里发现自己的卡不能用了,试着将卡拿出来,再按一次密码,进去还是取不了钱。
试一次,她还可能觉得自己是看岔眼,再试一次,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赶紧开门走出来,脚步快得都有点踉跄,跟被鬼追上了一样,跑得老快,再不跑,她就秀逗了,危险意识陡得上升,升得非常快,让她跑得跟兔子一样,哪里还敢在上面,索性往台阶那里跑——
幸好火车站边别的没有,就是车多,不用去售票大厅买票的那种车,到处都是,她问都不问往哪里走,直接买票走人。
车里坐满了人,她从挤乱的过道里走过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心跳得老快,生怕自己的行踪叫人发现——行踪发现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钱,要是叫她吐出钱来,还不如叫她去死算了。
现在卡给冻结了,她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比起这个心,她更害怕,害怕自己会再过以前的生活,也算算,她身边这几天一直是在取钱,不断的取钱防着自己没有现金可用,多多少少也弄了一万来块,还有的——
再不济,她一咬牙,就做了个决定,把游戏角色给卖了!那个号装备好,全区里不说装备财富排名第一,也有前十的,谁让律成铭对这个还真舍得给她花钱,那个号起码卖个五六万。
她就打这种主意,窝在车里不想再动一下,分外怀念窝在网吧里没日没夜的日子,哪里像现在这样子提心吊胆的,把心悬着的都难受——命脉握在人家手里,她好好的一张卡,就给弄的取不出钱,幸好她还有点资本。
车子一路上开得好好的,路况也好,很快地就出了市区,直奔目的过去,车子的电视到是开着,播放着《小白脸》等等歌的,跟催眠曲似的,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梦里都是蓝天白云沙滩的——
睡得真好,要不是车子突然就停了,她还醒不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前边儿。
“都军车?”身边的人声音不由提高了点。
军车?
这两个字就能把弯弯的灵魂都吓得出窍了,赶紧地想把自己藏起来,结果,还没等她弯下腰,把脸先埋在膝盖间,就已经见到一身迷彩服的肖纵——
两手负在身后,那视线跟检阅部队似的,一扫过来,顿时都能叫人的脖子都矮下来,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敢直面他的视线。
别说他一个人,后头还跟着脸色难看的奔解放,看他那个表情,就晓得人家不是什么善茬,跟被人倒了几百万的钱似的。
苍天呀,大地呀,这一来的,就来两个,顿时让她的脸色都青了,哪里还能找得到别的颜色,还军车出动的,她、她想都说话,刚一迎上肖纵的视线,脖子跟着一缩,再往后头看,奔解放那阴得跟能挤出雷来的脸,更让她舌头都僵硬了。
最好能隐身,最好有个地洞!
“都这么大了,还搞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存心是让人急死是不是?”肖纵先说的话,没朝她走过来,人已经下了车,却没让军车散开,硬是将去路都堵住,“不跟我回家了?”
其实她哪里有家,“家”这个字听上去好,总归与她无关,眼角突然的有点发酸,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真够可怜的,看着车子不能走,乘客们都盯着她,为了避免影响到别人的行程,她还是乖乖地下了车——
刚一下车,脚就离了地,整个人狼狈地叫扛在肩头,胃刚好顶着他的肩头,叫她难受得想吐,人已经天旋地转地倒在车里,跟丧失了行动力一样,任由他摆布。
车子来得蹊跷,去得够快,留下一团团的疑问叫一车的人不解,就当哪家显赫的女儿呀,拿离家出走当儿戏耍呢。
从出走到落网,总共是四天半,掐头掐尾的,刚好四半天。
041
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把人就往车里丢,丢的人七荤八素的,一时都天旋地转的,都搞不清自己是谁了——
最可怕的不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是太搞清自己是谁了。
她是属于这个,让人弄着军车大模大样的来堵,真是脸大了去了,快赶上脸盆了。
索性装死,蜷缩身体,还真把自己当死人了,前一个还窝在车里听那什么的“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白脸…”听得昏昏沉沉的,跟催眠的曲调似的,她嘴角还留着笑意,跟窝在安乐窝里一样。
下一个,就换了个车,那车,却是顶极的,她想呀,她就是卖一辈子身也挣不起这个钱,军车那是随便能买卖的嘛?车也许有可能卖,车牌子那是不能卖的——
“哟——纵哥,这人还装死的——”